第16章 李氏姐妹
第16章 第 16 章 李氏姐妹
丫鬟與馬奴帶到。
骓奴下意識将青蘅護在身後。
青蘅微低着頭,并不多看,哪怕案幾後的人是那京城裏的王爺。
将軍瞿獻忍不住上前幾步,王爺的貼身仆人步默咳嗽了聲,他才驚醒過來,停下步伐低下眸去,不敢貪戀。
步默道:“見了王爺為何不跪。”
只這句話,便叫青蘅厭惡。
跪來跪去,跪這天家人。怎麽沒人給丫鬟跪一跪。
青蘅如一柄刀落地般利落幹脆跪下,卻擡眸盯向出聲的人,目光厲絕,叫步默忍不住退卻。
青蘅笑了。
不過如此。
兩人跪在堂下,仿佛被抓住的奸.夫.淫.婦,但仍不知悔改模樣。
青蘅看向堂上之人:“不知王爺喚奴與夫君來為了何事。奴與夫君不過是這趙宅的卑賤奴仆,主人家作惡得的金銀利祿分不到奴仆半分。奴才們不過随意賞玩戮殺的物件兒,大廈既傾,何必殃及無辜。”
“無辜?”瑾王笑道。
他本以為那叫青蘅的定一副柔弱模樣,披着菩薩面藏着毒蛇心,誰知倒有幾分骨氣。
“我們伺候着老爺少爺們,不過是為了活命,又有幾分暢快可言,”青蘅笑,“前頭日子被趙家的主人壓迫,而今換了更尊貴的王爺來,難道王爺不是為了這湯城的平民百姓做主,不為了被壓迫的奴婢們做主,是要成為這湯城新的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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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王的笑意淡了:“你不怕死。”
青蘅冷冷地看着他:“王爺要我死,我豈能活到明日。只可憐我的夫君,還求王爺放他一馬。”
青蘅磕頭一拜。
骓奴護住她,擋到她面前。
若真有事,他拼死也要送她逃離。
擒賊先擒王,骓奴探看距離,不是沒有可能。
步默察覺到馬奴的敵意,握住了腰間的劍。
将軍瞿獻暗道不好,他來之前囑咐了青蘅,王爺不是個心硬的,若召她前來,可以弱示人以情服人。
青蘅卻偏偏展露強硬。
不知為何,瞿獻反倒因此敬重幾分。
瑾王道:“步默,退下。”
他豈會怕一介馬奴。
“你說你無辜,你引誘趙宅的各少爺,令他們自相殘殺,惹怒了老太爺,又撺掇那趙元白弑殺祖父,如此狠毒行徑,也配稱無辜。”
青蘅聽了,仿佛聽到可笑之言,毫無掩飾地笑起來。
她扶起骓奴,直直站在堂下。
“王爺不愧是男人,為了那等惡人說話。引誘?我一介奴婢,到底是我引誘了他們,還是他們試圖逼奴為娼!我有得選擇嗎?”
“只恨我命不好,投胎為奴,天生就得被人踩在腳下,若是稍稍反抗,不願掉到泥淖中,不肯伺候這滿趙宅的男人,就因着這,就足夠天生的貴人判我個死罪。”青蘅笑,“這世道不過如此,當真令人發笑。”
瑾王面色沉凝,瞿獻半跪下來,求情道:“王爺,鄉下丫頭不知禮數,您別怪她。若王爺當真厭惡,不如将他們逐出府去,任其自生自滅。”
事到如今,瞿獻不願為了一己私欲強求姻緣。
只願她與其夫好好活下去。
瑾王道:“瞿獻,你把我看成那等是非不分之人了嗎?”
又對青蘅道:“伶牙俐齒。”
瑾王思索了會兒:“你的嫌疑未除,除你之外的仆從,若查明未犯下罪行,一律釋放。”
瑾王下意識否決了将青蘅逐出府去自生自滅的建議。
他靜靜地看着堂下丫鬟,如此狠毒,卻有骨氣,又長得禍國殃民模樣,怎能随意放出去。
若是咬到了別人,毒死了好人,豈不是他的罪過。
青蘅與骓奴還是被押到了牢房。
可瞿獻明白,這一次,不會有性命之憂了。
屋內只剩王爺與步默後,步默因着王爺神情微微怔愣。
青蘅已經押了下去,可王爺卻仍然盯着那丫鬟站過的地方。
這……
那丫鬟已有夫君。
可王爺這分明是起了幾分興致,哪怕是好奇,也是淪陷的開始。
步默心中隐隐擔憂起來。
那女子不是好相與的,以王爺心性,也不會強奪他人之妻。
他在怕什麽,簡直杞人憂天。
可這時連步默自己,腦海裏都忍不住回想起那女子的一言一行。
她的姿态絕不是将軍說的鄉下丫頭無禮,恐怕連京城都找不出如她那般連下跪起身都叫人忍不住凝望的人了。
明明是一樣的身軀,為何她偏偏行走站跪都別有風韻,說不出的美麗凄絕。
滿京城裏,唯有王妃曾叫他微微驚訝。
王妃生得雌雄莫辨,舞刀弄槍,常被诟病無女子姿态粗魯不堪。
可事實上,只有見過王妃的人才明白,她的風骨姿态絕不弱于柔情似水的女子。
反而多出許多冷冽,如北國的風雪。
王爺不與其同房,并非厭她容貌姿态,只是視這樁婚姻為屈辱,不願她出現在眼前。
步默心裏有點不敬地想,王妃生得高大,竟比高挑的王爺還稍微高些,确實有損王爺形象,不見也好。
丞相府。
李丞相打開幼女寄來的信,草草看過後罵道:“胡鬧!”
“好不容易送出京城,不遠遠地離開,還要回來!這丫頭……當真是叫人頭疼。”李丞相擱下信,揉了揉眉心。
誰知信到人也到,還不等李丞相想法子打消幼女的念頭,他那小女兒已到門口了。
李玉喑戴着帷帽進了府,身形步态如蓮,雅致高貴不可亵玩,丫鬟小厮們不敢看,俱低着頭行禮。
進了書房,李玉喑擱下帷帽,露出真容來。
當真是我見猶憐。
她向父親行了禮,表明歸來之意:“姐姐陷在王府,我不忍。我要叫王爺與姐姐和離。”
李丞相罵道:“王爺不碰月溶,以後哪怕王爺繼位,也至多叫月溶削發為尼,不會殺了她。可你……你要是陷進去,比你姐姐慘,死路一條。”
李玉喑笑着坐到爹爹位置上,聲音清麗:“誰說我會陷進去,不過是先勾着他,等姐姐和離了,把王爺丢了便是。”
“你當王爺是你随手可丢的物件兒,爹怕你到時脫身不得,反害了自己。”
李玉喑摸了摸自己的臉:“爹啊,你太小看我了。”
說這話時聲音低了下去,很快又清麗起來:“不要擔心我,爹你操心好自己就成。”
“我啊,可沒那麽容易死。”李玉喑站起來,拿起帷帽戴上,也不跟爹爹多說,徑自出了書房。
京城,她回來了。
丞相必忠于帝王,可帝王病弱無子,唯有一個親弟。
若王爺繼位,丞相必被清算。
若丞相膽敢在帝王在時投靠王爺,死得更早。
就讓她想想,到底該如何破局。
遠離是爹爹好意,但李月溶都沒逃,她才不要逃。
獨自逃離,多沒面子,好像輸給了李月溶似的。
她那大姐,哼……
她才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