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H 蛇少揮動了小皮鞭
第67章.H 蛇少揮動了小皮鞭
傳說開天辟地之際, 衆獸族先祖本為混沌一胎所生,是親密無間的兄弟姐妹。
遠古洪荒時期, 世道頗為艱難, 這群兄友弟恭的先祖齊心協力、共克時艱, 将背後交給最為信任的彼此。可他們絕對不會想到,在萬年之後的如今,自己結下的親情竟都變作了虛假的表面功夫,原本相親相愛的百族妖獸,也早已成為笑裏藏刀的仇敵。
獸族的祭祖有着源遠流長的歷史。每逢妖獸祭祖, 其餘的種族都會派出使者送出賀禮。
世風日下, 人心不古。到了如今, 這種作法大多都只在同盟之間,更何況眼下世态波詭雲谲,沒趁此機會在背後倒打一耙, 都算沒有落井下石。
不過, 這一次蛇族的祭祖大典卻是出乎許多人的意料, 不知從哪裏來了一大群其他獸族的男男女女, 大多是年輕的小輩,蛇邦的大街上摩肩接踵, 熱鬧非凡。
這些吵吵嚷嚷的青年男女都本着同一個目的——
見識一下獸界第一美人的風采。
祭祀時蛇族會派出最美麗最高貴的少男少女作舞, 以歌頌祖先功德,祈求神明庇佑, 期盼來年的風調雨順。
夜晚, 蛇族祖先的石像之前, 星辰似地亮起一盞盞火焰,鼓聲如春雷炸響,妖嬈的蛇族女子簇擁着一朵巨大的石蓮舞動,口中吟詠着古老的歌聲,舞步奇詭,錦絲織就的長緞貼着嬌嫩的雪肌肆意擊向天空,淩厲地打出一道道富有力量的節拍。
沉睡的石蓮仿佛被這祝禱的舞樂喚醒,從中緩緩綻放,露出半倚在花蕊之中姿容絕俗的少年。
蛇族少主身着五色羽衣,頭戴鬼神的面具,只露出半張雌雄莫辨的精致臉龐,額間點綴着一顆水滴狀的翠色寶石,柔軟的黑發被複雜地編織成無數的長辮。
古怪的衣飾穿戴在他的身上,卻體現出一種奇異的絕美。少年徐徐起身,口中輕吐一個音節,便使得鼓聲與舞步驟然停歇,觀者也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看着這神祗臨世般的少年順着巨大的花瓣走下石蓮,連眼皮都不敢眨動一下。
高臺下不論男女老少,當封逸一出場,注意力便為他所吸引。
即便不穿着這身特殊的服飾,少年的容貌與其獨一無二的魅惑氣質都足夠地引人注目了。
這樣的人,生來便是閃亮的明星,不會平庸的。
Advertisement
待他柔膩的足尖點落地面的一剎那,火光噴射如虹,鼓聲重新驚動,若虎嘯龍吟,直沖霄漢,少年随鼓點剛柔并濟地舞起,手掌時而握拳,時而撐開着托向蒼穹,繁複的編發與裸露在外的肩頭、手臂與小腿亮起銀粉的點點光輝,宛若天上星河,虔誠而富有神性,充滿着鬼魅的氣息。
人頭攢動的祭祀之舞,唯有一個人影躲在冷寂的陰暗角落裏,向萬衆矚目的蛇族少主投去怨毒的目光。
上次是你,這次又是你……
封佑獰狠地将五指摳進牆壁。
為什麽……
每一次,都是你!
每一次,你都要奪取原本屬于我的東西!
要說封佑,實在是蛇族難得一遇的倒黴角色。
之前百族大比,封逸奉長老之命頂替了他的位置,以代表蛇族出戰。
如今,若按照往年的安排,表演祭祀之舞、向神明祝禱的人也本應該是他,然而從各方面來講,封逸都比他高出一個境界,因此不得不再次退位讓賢。
祭祀之舞結束後,封逸從臺上走下來,馬上便被浪潮般的迷弟迷妹們圍堵,稱贊驚嘆與尖叫聲充斥着他的耳朵。
封逸本就不喜歡人多的場面,擰緊眉毛,他的侍衛隊很快沖進人群為他開出一條通路,領頭的俊美男子解下自己的外袍,尤其體貼地為他披上。
“你也不怕本大爺嫌棄。”
封逸嘴上這麽嘟哝着,卻不自覺地拉了拉衣角,小心翼翼地将姜逢的外套裹緊。
姜逢餘光瞥見他的小動作,但笑不語。
無人問津的封佑與被人群簇擁的封逸形成鮮明的對比。自己的風頭全被封逸搶光,封佑雖恨,卻無處洩憤,他的心思被陰霾籠罩,不想再多看,便獨自往自己的小屋回去。
他沒走幾步路,被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攔住了去路。
“你不是恨本大爺搶了你的位置?”封逸笑道,“還給你,怎麽樣?”
封佑懷疑地望向少年。
他不信。他不信封逸會給自己這樣的機會。
但那雙純粹的碧色眼瞳,好似能夠洞穿封佑心底的陰暗,逼得他趕緊低下頭去,躲過那道明鏡般的目光。
他看着少年遞向自己的祭司羽服,握了握手,臉色陰晴不定。
祭祀舞分上下兩段,封逸只跳了上半段,下半段要等到後半夜才會開始,封逸并不打算由自己繼續。
封逸望着他遠去的身影,心情極佳地笑起來,姜逢從暗中走回他的身旁。
“您就這麽想逃走?”
“本大爺不過是去外面玩幾天,很快就回來的。”封逸反駁道。
自抓了姜逢回來,那群保姆似的長老管得他更嚴苛了。封逸早就已經計劃從他們眼皮底子下溜出去游戲人間,不過一直沒有機會得到實施。
——直到撞上這次祭祖大典。
天賜良機,不逃是傻子呀!
倒黴的背鍋俠封佑能夠這麽配合,計劃就能十分順利地進行了。封逸将他與姜逢的面龐改作帶有其他獸族特征的容貌,混跡在人群中間,很快便銷聲匿跡。
封佑不知自己被徹頭徹尾利用了一通,滿心都是奪回自己地位的狂喜。
他登上高臺為先祖獻完舞後,就像曾站在這裏的封逸一樣,贏得一片震耳欲聾的熱烈掌聲。底下的人們為他高呼贊美,向他抛出鮮花。
封逸能做到的事,他也能!
封佑一邊向人群致謝,一邊如此驕傲地想着。
他擡頭挺胸,安心享受着萬衆矚目的待遇,一步一步走下了築臺。
一位長老便站在臺下,對封逸身形頗為熟悉,盯着封佑從眼前走過,立刻識破他的身份,一巴掌過去便打掉了他的面具。
從雲端跌落谷底,只是一瞬間的事。
封佑被打得臉頰紅腫。他捂着臉,驚慌失措地望向長老,顫抖地蠕動嘴唇,還沒說什麽,周圍的獸族瞧見這個陌生的蛇族,驚愕地相互切切私語起來。
蛇族少主什麽時候換人了?
封逸又去哪了?
首席長老聞訊趕到,立即着手安撫衆人:“諸位稍安勿躁,我族出了點小變故,少主已動身趕往,還請見諒。”
待人群騷亂平息,長老便差人将封佑拖去後殿裏嚴刑審問。
“少主去哪裏了?”
“這是只有少主才能穿的衣服,你也敢要?”
“就算是少主當做垃圾扔給你的東西,你也得想想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資格去撿!”
一鞭一鞭,狠狠落在封佑的身上,直接将他打進了十八層地獄,仇恨、怨憤的火焰炙烤着他的靈魂。
他直到這一刻才得知,自己視同至寶的少主之位,在封逸的眼中竟像個一文不名的燙手芋頭,巴不得扔給別人。
所以自始至終,自己都是那個人眼裏的跳梁小醜,瞅着他棄若敝屣的便宜貨上竄下跳,一旦得到,便愚不可及地沾沾自喜。
封,逸!
被綁在十字架上接受鞭刑的封佑捏緊了拳頭,在極度痛苦中,發出一聲憤恨到極點的咆哮。
他和此人,勢不兩立!
封佑有多恨封逸,封逸是聽不見了,而且他也不在乎一個他分分鐘就能揍趴下的家夥會怎麽看待自己。
因為,現在的他已經自顧不暇了。
封逸終于脫出元老殿的控制,領着一個姜逢十分暢意地走在車水馬龍的街上,玩得正歡時,一種熟悉的異感湧上心頭。
就像是全身的皮膚都忽的有了意識,在他的身體表面蠕動。
他捂住胸口,面色不虞,左右眼皮都在狂跳。
糟糕。
要蛻皮了。
可是身邊還跟着一條龍。
蛇族每隔兩三個月就要蛻一次皮,蛻皮之際是蛇族最為虛弱的時刻。封逸雖然有所預料,卻沒想到恰巧撞上自己出逃這會兒。
蛻皮後的自己連被削弱力量的大臭蟲都打不過。
封逸很不友善地瞪了兩眼姜逢。
姜逢回望他,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裏不對惹怒了這尊小祖宗,動用精神力不留痕跡地感知封逸的身體狀況,心下了然。
他的蛇寶寶似乎又要長大了。
是在怕自己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嗎?
他心下好笑。這條蛇可真有意思,明明潛意識都這麽信任自己了,面上還要裝出一副敵意的模樣。
封逸揪着他的領子快步走到一片無人的小樹林裏,三言兩語地說明情況。
“你別想着在本大爺蛻皮的時候有小動作。”蛇寶寶扭着一張小臉,惡狠狠地說道,“項圈上設了咒印,只要你一動歪心思,就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姜逢不禁莞爾。
他不是沒有檢查過這塊寒冰玉。除了限制他的修為以外,那上面根本沒有任何對他不利的法術。
——也就是說,即使他先前強行突破寒冰玉的禁制,實力也不會受到任何損傷。封逸愛護他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用“喜歡”簡簡單單形容得了的。
他心中暖意漸生,更夾雜着些許心疼。
這只傻裏傻氣的寶寶說謊也不打草稿,就不知道給自己多準備一條後路?
萬一遇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姜逢暗嘆一聲,搖搖頭,笑道:“怎敢違逆主人。”
“那還差不多。”封逸**地命令道,“伸手!”
姜逢順從地伸出手來,封逸将自己是手按在他的掌心上,又睨了他一眼。
“不準動歪腦筋!”
姜逢再次耐心地回答道:“好,屬下絕不背棄主人。”
封逸這才滿意。
幻光閃過,封逸的身影凝縮成一條僅有五六寸長的小白蛇,蜷縮在姜逢的大掌中,動也不動。
姜逢找到一間棄置已久的小木屋,在桌子上的瓷盤裏倒上一層薄薄的水膜,再将小蛇放了進去,坐在一旁柔和地凝視着他。
蛇族親水,獸态時表皮必須經常與液體接觸,否則便會因失水而脫力。
奄奄一息的小白蛇在浸泡到水裏之後,明顯煥發了一些生機,開始不安地扭動起來,吐了吐細細長長的信子,頭頂出現一張白色的薄膜。
和普通的蛇蟒不同,作為妖獸的蛇族蛻皮時間要持續兩到三天之久,其間決不可被人打攪,脆弱地宛若溫室花朵,稍被擾動便有生命危險。
而讓龍族少主作為唯一的看護,即使用寒冰玉做了保險,心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姜逢無可奈何地掩上門,将佩劍放在桌上,調動全身靈力為封逸護法。
自己這個稱職得力的侍衛,可還得好好地演下去呢。
封逸是被鳥鳴吵醒的。蛇雀天生不對頭,他伸手一拍,打在一面結實的牆上。
那面牆忽然小幅地顫動起來,立即将封逸吓醒。
還以為地震了的蛇寶寶連忙從床上坐起,東張西望,唯獨觑見半靠在床板上的姜逢輕笑着望向他,而自己的手正撐在這個男人輕顫着的堅實凝悍的腹肌上。
封逸晃了晃神,立刻踢他幾下:“滾滾滾。”
只是他還處于蛻皮後的虛弱期,腳上沒多大力氣,縱然想把這個惡徒踹下床去,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姜逢很快發現封逸的罵聲有氣無力,玩笑似地将他箍得越發緊了。封逸剛換了張皮,又是天生的起床氣大戶,根本沒心思和他在床上瘋玩,臭着一張臉掙脫姜逢的束縛,嘴唇泛上一層淡淡的紫色。
也是怕脆弱的蛇寶寶被自己弄得岔氣,姜逢放開封逸,熟稔地幫他穿上衣服,替他梳頭編發。
姜逢很享受少年任由自己擺弄的感覺。
想要把少年慣壞養廢掉,使他離不開自己,永遠只能依靠自己生活。
讓那雙美麗生動的眼眸永遠只能映射出自己的影子,該是件多麽美好的事。
封逸也是離家出走之後才發掘自家護衛的諸多功能,打扇按摩做飯講睡前小故事樣樣精通,簡直就是一枚全能菲傭。
姜逢在給他梳頭發的時候,封逸拿着一面小鏡子日常臭美。姜逢看着好笑,五指穿過少年烏滑柔順的長發,故作可惜地問道:“屬下可是不眠不休地守了主子三天三夜。主子都沒有什麽獎勵嗎?”
封逸聽了,手腕一偏,陽光通過銀鏡反射到姜逢的眼睛裏,迫使他不得不側目而視。
感受到背後那人動作稍頓,封逸得意地一哼:“讓你犯上作亂。”
看到蛇寶寶恢複了元氣,姜逢也就放下心來,像往日一樣由着他欺壓自己。
龍族少主溫和地注視着坐在自己跟前的少年,無聲暗笑。
畢竟這種日子不多了,讓封逸最後再盡情放縱一下也好。
——因為,不是已經說好了嗎?
如果他恢複實力,蛇寶寶就任憑他千刀萬剮呢。
封逸忽然感到寒芒刺背,全身汗毛聳立起來。他正想轉過身去,卻被男子按住腦袋。
姜逢将一枚綠幽靈發珠別在少年的發冠前,在晶瑩剔透的水晶上落下一吻。
“走吧。”他道。
兩人的目的地還遠在天際,然而封逸剛經歷了蛻皮期,走不了遠路。
這條鬼靈精怪的蛇磨了會兒牙,拍拍姜逢的肩頭:“變成龍給我騎一下。”
寒冰玉能夠封住修為,不過龍是姜逢的本體,飛一飛是不受影響的。
封逸想得挺美,可是他忘記了身而為龍的高傲,自有史以來,獸界的龍族從來不給人當坐騎,還沒有誰敢這麽呼喝着要騎一條龍的。
尤其他面對的還是世界上最為強大的龍。
姜逢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封逸,居然沒有拒絕這個無理取鬧的要求。
雲海般的林野深處,忽而一轉虹光飛逝,一頭雄渾的五爪金龍從中咆哮着沖上雲霄,黃金甲般的鱗片熠熠閃光,遙遠悠然的龍吟破開萬道霞輝,一層一層蕩開赤色波紋。
大風起兮雲飛揚,大風起兮龍飛翔。
姜逢有點不滿于蛇寶寶飛揚跋扈的架勢,故意将速度提得很快,封逸趴在他的脊上死命揪住巨大的鱗片才不至于掉下去。
悠悠雲海上浮着一輪巨日,空氣稀薄,光芒昏黃而渺遠。
雲端之上的風淩厲而迅猛,如冰刺骨,刮得封逸臉蛋生疼。他低下頭猛敲着這頭龍的背,可是姜逢壓根就不理他。
——風太大聽不見。
五爪金龍在雲霧缭繞的山川中降落,龍身穿過蒼莽林海,無數樹葉簌簌地打在封逸的身上。他抱緊姜逢不敢擡頭,沒看見跟前一根樹枝正疾速靠過來。
樹枝敲得他腦子一懵,松開了手,從龍背上滑落下去。
封逸連忙化态為羽蛇,但因為處于虛弱期力量不濟,翅膀還沒撐開就又退化為人形往下墜落。
要摔死蛇啦!
間不容發之時,巨龍回轉方向,用頭部托住封逸,緩緩降落在地上。
五爪金龍全身泛起光輝,變回俊美青年,維持着橫抱封逸的姿勢。
封逸面容慘白,吓得不輕,在被姜逢懷裏貓了好久,雙腳才走回到地面上。
姜逢淡然地向他伸出手。
見自己的侍衛竟然表現得這麽淡定,封逸忍不住嘀咕道:“你就不懂得關懷一下你受到驚吓的主子嗎!”
姜逢不為所動。
兩人僵持了好久,封逸首先敗下陣來,讪讪地将一塊龍鱗還給他,目光閃爍。
姜逢眼珠稍動,靜靜凝視着他,沒把手收回去。
封逸把頭垂得更低,将另一塊龍鱗也還給了他。
他一雙眼睛往姜逢的臉上瞟,小心翼翼地問道:“疼嗎?”
自己把鱗片掰下來的時候……挺用力的。
姜逢默不作聲地用龍鱗敲了一下蛇寶寶的頭。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這條蛇崽子竟然還膽大包天地拽下來兩塊,真是嫌活得太長了。
這座山名為雲夢山,以楓葉聞名于世,據傳言為獸族最美麗的地方,然而地勢險要,縱使豺狼虎豹之流也多半望而卻步,因此人跡罕至。
兩人在林間穿行,忽而感應到前方有一名精神力強大的獸族。
那名獸族也察覺到了兩人的出現,快步走近兩人,暗紫色的濃重霧氣中慢慢顯現出一抹人影。
這是一位壯碩魁梧的男人,身高八尺,面貌陌生。
卻是兩人的老相識了。
天下幻術還沒有誰比蛇族的造詣更高。封逸一眼便看穿,這迎面而來的大漢便是喬裝過的鳳族族長鄭黎。
好巧不巧,世界真小。
幸虧封逸與姜逢的臉上也都有幻術作為掩護,否則這會兒讓鄭黎認出了這兩人的真實身份,指不定要發什麽瘋。
“兩位也來雲夢山游玩嗎?”鄭黎笑着問道。
廢話,不然來看你?
封逸腹诽一句,用肘子抵了抵姜逢,讓他幫着應付,自己躲在他背後偷閑。
鄭黎來雲夢山的原因很簡單。
散心。
百族族長大會召開得十分之糟糕。
不光是到場的人數只是他預期的一半,就連他隐隐透露出自己稱霸獸界的野心時,也唯有幾支鳳族的至交族群表示了友善。
其餘的,都在裝聾作啞。
鄭黎越是無能,越是襯托出姜逢的驚才豔豔。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鄭黎曾諷刺地認為姜逢的失敗就在于他當了一位不可一世的暴君,原想着退而求其次,以和平的方式征服百獸,不料才是愚不可及的那個人。
綏靖是無用的,征服這些心高氣傲的獸族,必須擁有過硬的手腕與實力。然而剛剛才在岳陽山上敗倒于虎族手下的鄭黎完全不具備這兩個條件。
鄭黎見眼前的這個人恭順溫和,像是好捏的軟柿子,又有那麽一點像姜逢,卻說不上來是哪一點像。談話間,他便不經意地将之前受到的氣撒在此人身上,看姜逢的眼神愈發不順,言語也變得盛氣淩人起來。
封逸咬了會兒草根子,越聽越覺得不對味。
這傻不拉唧的大鳥仔還真把雲夢山當他家後花園了,竟然連自己的人都敢欺負!
封逸暗惱,湊到姜逢耳旁小聲說:“知道你心裏不爽。爺替你找場子。”
硬拼他是不敵鄭黎,但暗中使小絆子無人能出其右。
他暗自掐了個咒訣,往鄭黎眼睛上使去。
蛇族少主的幻術也算是獸界的頂尖水準了,世界上一眼就能看破的人大概只在十數以內,可惜鄭黎并不在其中之一。
鄭黎的目光迷離起來。
在他的眼前,兩人突然消失,雲夢山的場景忽而變為了一座奢華富麗的宮殿。
白玉為柱,黃金為椅,每一處都灑滿了鮮豔的花瓣,清澈的噴泉用香醇的瓊漿玉液制成,百族萬獸在他的跟前朝拜,天上諸神在他的身後跪伏。
“王!”
“您是我們的王!”
巨日高懸,他手握權杖,頭頂王冠,面對億萬子民。典禮官指揮着最傑出的樂師,奏響無窮盡的盛世歡歌。
鄭黎激動萬分。
他成功了!
他成為了這世間的霸主,登上連姜逢都沒有達到的山峰!
他擁有最穩固的民心、最壯麗的山河、最豪華的王宮、最嬌嫩的少女……
鄭黎正沉醉其中,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輕笑聲——
他愣了愣神,被狂喜迷得暈晃晃的腦子瞬間清醒了一半,搜索記憶瞬間找着了笑聲的主人:“封逸?”
封逸還是低估了鄭黎的實力。身為鳳族族長,自然有些壓箱底的手段。
被自己視為禁脔的少年給擺了一道,鄭黎震怒,放開全身威壓。封逸心下一緊,不假思索地擋到姜逢身前。
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一只寬闊的大手從封逸的耳邊伸過,捂住他的眼睛。
“別睜眼,否則我會生氣的。”
姜逢笑着在他耳邊輕言,釋放出的無邊威壓瞬間便将鄭黎的攻勢擊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