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讨厭有人在尹問崖的心裏……
第22章 第 22 章 讨厭有人在尹問崖的心裏……
我對自己的劍術如何, 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簡單評價,就兩個字——不差。
經過千音門那場比試後,尹問崖和百裏澤針對我們的個人特質, 研究出一套新的打法。
尹問崖主攻,姜久思防禦,百裏澤輔助, 我則尋找機會攻擊對手的關鍵位。
世人永遠不會知道,無情道修士能做到什麽地步。
尹問崖作為上一屆仙門大比個人賽的魁首, 總是最先被對手圍攻的那個,他們都覺得只要牽制住尹問崖,其餘的三人根本不成氣候。
然而,當他們将大部分戰力都集中在攻擊尹問崖的時候,卻沒想到我已經潛入了他們的後方,把劍抵在了他們隊長的脖子上。
要是他們不認輸,那就把小命留下。
對手只能舉手投降。
結界打開, 外界的吵鬧聲傳入耳中。我揉了揉耳朵, 不太适應從極靜到極吵的切換。
觀衆席裏有參賽選手的仰慕者, 他們形成一支小團隊,有些舉着寫着選手名字的板子, 有些還會在勝利之後拿起唢吶、鑼鼓、古琴什麽的, 合奏一段喜慶的音樂。
我眼尖,看見有人舉了“尹問崖我愛你”的木牌, 于是瞪向那塊木牌, 打算用我灼熱的視線盯穿木牌。
不過大部分觀衆都只是純粹來看比試的路人, 他們對這場突然結束的比試還一頭霧水,發出疑問。
“不是,有人知道他是怎麽去到對手身後的嗎?”
“他是修習了隐身術嗎?不可能啊, 對面不是有看破一切幻術的千裏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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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太菜了吧?!”
有位看破了真相的高境界修士出來為對手澄清,解說:“不是對面太菜了,是那個無情道修士的氣息,隐匿到與自然融為一體。
“你會戒備接近你的人,卻不會戒備自然存在的東西,比如風,比如空氣。”
我擡起頭,看向那個解說的紅衣修士。
有眼光。
紅衣修士與我對視,他微微一笑,緩慢展開手中的折扇……
我眯起眼睛,念出折扇上的字:
“操、所、有、人?”
身後,靠近我的腳步聲停頓了一下,緊接着就是一陣慌亂的步伐。
尹問崖用大掌捂住了我的眼睛,熟悉的藥草味圍繞着我的周身。
“有髒東西,別看。”尹問崖的聲音從我的頭頂上方傳來。
姜久思和百裏澤也一左一右地護在我身旁。
我還是頭一回見到他們擺出這樣嚴防死守的架勢,有些好奇。
尹問崖捏住我的肩膀,将我轉了半圈,背對着剛才那個紅衣修士,表情有些難看。
我見他這個表情,獲勝的喜悅也被沖淡了不少,下意識緊張起來,開始反思我剛才有沒有犯什麽低級錯誤。
啊,難道是我念錯了那個?
都怪他折扇展開的方式不對!
我連忙找補,說:“他折扇寫的是‘人有所操’吧?”
尹問崖低頭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唇,說:“不,就是……”
他哽了一下,沒有說出那四個字,而是別扭地說:“你剛才念的是對的。”
咦?我想繼續問,卻被尹問崖按着肩膀,帶出了比武場。
他甚至連平日和對手寒暄都沒有了,而是讓百裏澤和姜久思代勞,仿佛後面有狗在追他。
我察覺到那個人對尹問崖的特殊。
為什麽他的出現會讓尹問崖如此異常?肯定有問題!
難道他也是尹問崖的仰慕者?
我把他歸為那些在觀衆席給尹問崖舉牌子,加油打氣的仰慕者。
如果是對待這種普通的仰慕者,尹問崖的态度也很尋常,就跟對待萍水相逢的朋友一樣,但是那日他一見那個紅衣修士,就帶着我逃一樣地離開了比武場,這個态度就相當耐人尋味了。
我的心情有些煩悶。
讨厭有人在尹問崖的心裏是特殊的。
這兩日,我在尹問崖面前旁敲側擊,想問那個紅衣修士是誰,可是我越問,尹問崖的臉色就越難看。
下面的一場比試,那個紅衣修士也來了,而且我每次看他,尹問崖都陰沉着臉,然後紅衣修士還對他抛媚眼。
我好生氣!
他有什麽資格給尹問崖抛媚眼?!我請問,他哪位啊?
也就是會打扮,穿了一身鮮豔的紅衣,在一衆愛穿白衣裝仙風道骨的修士裏,顯得白了一點,笑起來又燦爛了一點罷了!
不對,難道……這樣就能吸引尹問崖的注意了嗎?
我越想越睡不着,都已經洗漱完躺下了,發冠都解了,外衣都脫了,還是起了身。
我端來水盆,從院裏的水井打了一盆水,對着盆裏的倒影,擠出一個笑容。
倒影裏的人好像死了三天,好心的收屍人為了讓他的親人看他最後一面,于是特意給僵硬的屍體弄出微笑的表情。
正好這時,百裏澤從外面回來,跟我打招呼:“這麽晚還不……”
我擡起臉,看向他。
百裏澤的腳步一頓,然後表情驚恐地後退了三步,撞到了同樣剛回來的姜久思。
“你幹嘛不進去?”姜久思雙臂環胸,繞過僵在原地的百裏澤,大跨步走進院子裏,一擡眼對上我,她停住腳步,淡定地轉身,“走錯院子了,不好意思。”
我:……
從他們的反應來看,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可怕吧。
我揉了揉臉,把水盆裏的水倒掉。
這盆潑出去的水就是我在心裏默默流的眼淚。
雖然我沒有表現出來,但是我其實對自己樣貌吓人這件事,開始有點在意了。
次日,附近不知道怎的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傳言,說是滿月的時候,會有長發白衣的美豔女鬼坐在井邊,對所有路過的人露出一個凄美薄涼的笑容。
如果真有這樣的美豔女鬼,我還真想見見她,問她怎麽才能笑得好看。
嗯,前提是我克服怕鬼這個小缺點。但是為了尹問崖,我想我應該可以勇敢起來的。
我連着兩天晚上在水井旁邊蹲鬼了,但是都沒有蹲到。
尹問崖似乎發現了我的異常,但他不像平時那樣關心我了,居然都沒有問我為什麽要在水井邊上,看我的時候,眼神還有閃躲,和我打了個招呼就回房了。
可惡!他一定是被那個紅衣修士擾亂了心緒。
我煩躁得不行,又不知道怎麽辦。
“師弟,你要實在閑得慌,你要不去鎮上看看戲吧,別再對着水井發呆了!”姜久思給我塞了一張戲票,硬是把我從水井旁邊拉走了。
我無法拒絕她的好意,只能按照她說的,去鎮上看戲。
只是,虛假的戲有什麽好看的?特別是這場演的什麽《仙尊的白月光替身》,一聽名字就……
“別笑,你笑起來就不像他了。”
“呵,原來……你只喜歡我的臉。”
“我和他,你到底愛誰?”
“當然是他!我的心裏只有他!你也只有這張臉,才能讓我心裏有一絲波動!”
我悟了。
轉身出門,去成衣鋪買紅色的衣服。
沒關系的,是替身也沒關系。
只要能夠吸引尹問崖的注意力,我即便有千百個不甘心,也會努力做好替身。
成衣鋪老板很會做生意,我換上那身紅衣之後,她還假裝被我驚豔到的樣子,話都不說了,店員也直勾勾地盯着我,不呼吸了。
他們真的好會演,難怪他們的生意這樣好。
我心疼憋紅了臉的店員,付了錢就連忙走了,那些圍觀的客人也如夢初醒一般沖上去,說是要買我身上的紅衣。
也是,只需要一百靈石,就能讓店主和店員給自己提供專屬的“驚豔”演技服務,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也挺好的。
這天,我從外面回來,剛走近住處,就聽到尹問崖和姜久思的聲音。
“蒼曉最近不太對勁。”
“他大概是悶壞了吧。沒事,我把人支出去看戲了。”
“不,我是說他自從看到那個合歡宗修士,就變得不對勁了。”
“什麽?那不是無情道的天敵!師兄,你的意思是說……”
“別問我,我不知道,我現在也很亂。”
“啊?師兄你……”
“……我是說,這種毀人修行的事情,我絕不允許發生在蒼曉的身上。”
什麽毀人修行?誰毀我的修行?
我走到門口,裏面的說話聲也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坐在院子裏的兩人同時看向我。
尹問崖神情恍惚,喉結滾動。
姜久思“啪”一下,撩開面門的符箓,喃喃自語:“世上竟然有比我還……”
我沒有錯過尹問崖的表情,心情既喜悅,又難過。
“替身”這一招果然起效了,他是吃這一套的。
尹問崖回過神,從我身上收回視線,沉聲對姜久思說:“師妹,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和蒼曉說。”
院子的氣氛無比沉重,空氣都快結成霜了。
姜久思背上重劍,火速逃離,路過我的時候,她還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比了個手勢。
我現在也能看懂他們的手勢語言了,這個意思是說“幹得漂亮”。
是嗎?我在心裏冷笑,原來人人都喜歡替身。
我垂着眼眸,試圖掩飾心裏的難過,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進院子。
越是靠近尹問崖,越是感到悲哀。
我喉嚨堵得慌。難道為了吸引尹問崖的注意,我一輩子都只能當別人的替身了嗎?
在我即将抵達尹問崖的面前時,我腳步沒有停下,與他擦肩而過。
不行。
我還是做不到。
我輸給了自己的驕傲,回去就把這身晦氣的衣服脫掉!
就在我準備開門進屋的時候,突然被人按住了房門。
尹問崖高大的身影覆蓋在我的身上,嚴嚴實實地擋住了所有吹向我的風。他的大掌按在我的身旁,骨節分明的手掌緩慢地蜷縮成拳,像是在隐忍着什麽。
我背對着他,被他囚禁在這一小塊影子裏,不敢回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我不想看到他在我身上找別人的影子。
“蒼曉,你……”尹問崖的呼吸紊亂,聲音顫抖。
他攥着拳頭,砸向我的房門。
剛修好的房門震動,差點又要塌了。
我的心髒也像是被他這一拳砸中,鈍痛蔓延至我的四肢。
“什麽?”我竭盡全力,才擠出這兩個字,語氣平靜到冷漠。
尹問崖做了個深呼吸,低下頭,我甚至能夠感受到後脖頸掠過他的氣息。
“……你是因為喜歡上他,所以要和他穿一樣的衣服嗎?”尹問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我。
我如遭雷擊。
哈?!這種事情,我怎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