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飲冰
25.飲冰。 [VIP]
第二十五章。
從現在起, 我開始謹慎地選擇我的生活，我不再輕易讓自己迷失在各種誘惑裏。我心中已經聽到來自遠方的呼喚，再不需要回過頭去關心身後的種種是非與議論。我已無暇顧及過去, 我要向前走。——米蘭·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易輕塵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惱人的bgm還在循壞, 他一把按下服務鈴喊人。
半分鐘後，四樓的門被推開, 應謹言出現在樓梯口，撐着扶手不怕死地喊, “易輕塵，你需要我幫你打個120搶救一下嗎？”
……應家這對兄妹就特麽的沒做過人是吧？
易輕塵頭都沒回，懶得理應謹言, 幽幽道, “你給我把bgm掐了去，誰讓你放的？”
“我前嫂子交代的”應謹言歡快答。
易輕塵沉默。
“而且你這話問的就有毛病, 雖然我跟你不熟，但怎麽說咱們也算是朋友，我哥特地交代我看着點兒別打起來了。”應謹言來回轉着手機看熱鬧。
對李念一口一個“前嫂子”
聽的易輕塵腦殼嗡嗡疼。
應謹言繼續講，“前嫂子前幾天交代我來這裏談，還精心選擇了出場bgm, 我本着幫你刷好感度的精神答應了她。”
“你能不喊李念前嫂子了嗎？”易輕塵妄圖發聲制止。
“行吧，确實有點兒歧義。”應謹言笑笑, 牽扯着那雙桃花眼眼尾上挑，“你前妻行嗎？”
易輕塵本來就被李念怼的不痛快, 應謹言火上澆油這遭,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 “你被甩了。”
頭愈發疼了。
應謹言走近收拾桌子, 大有下逐客令的趨勢，還順便幫易輕塵把桌上簽了李念名字的那份離婚協議書擺到了他視線正中央。
“你哥跟顧辭離婚時候你也這樣嗎？”易輕塵嘆氣。
應謹言聳聳肩，“倒也沒有，畢竟我哥沒做出來啥傷害顧辭姐的事情，他們離婚了還能經常聯系，頻率不多，每天視頻的樣子吧。”
易輕塵不該問，“……別說話了，讓我安靜一會兒。”
“想的美，我要收工回家了，你自己換個地方呆着去。”應謹言把杯子收好，按亮手機屏幕，無情地講，“給你十分鐘，十分鐘後自己滾蛋。”
然後應謹言就上樓了。
Bgm終于被按聽，房間安靜下來。
易輕塵垂眼去看自己那份離婚協議書，修長的手指掠過前面的條款，直接翻到了最後簽名的那頁。
行楷簽了“李念”兩個字。
心是連筆，很難辨認出來是個心字了。
左手攥緊拳頭，努力平複自己的呼吸。
深愛的時間久了，有些東西就刻在骨血裏。
易輕塵肯在協議書上筆鋒落定，不過是為了遂李念的心願罷了。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能講的都講完了，最後能做點什麽的話，也都是沖着李念開心去的。
剛才李念站在那裏，黑眸裏蒙了層薄薄的霧。
對他說，“希望你能讓我如願。”
僅僅一個雲淡風輕的眼神，易輕塵便被下了魔咒，渾身血液翻湧奔騰。
他不想再讓李念失望了，起碼現在這種時刻是不想的。
如果注定了有一個人不開心的話，那還是他自己吧。
離婚就離婚，大不了他再追一次。
結婚證九塊錢一張，欺負誰掏不出這九塊錢呢？
先哄開心，再追回來。
想象非常美好，實際簽完易輕塵馬上就後悔了。
因為李念最後跟着清唱的那幾句歌詞，無疑是在告別。
李念不是賭氣離婚的意思，易輕塵理解錯了。
他本以為是李念氣急想打自己的臉。
現在別說李念想打左臉，易輕塵能等她打完左臉再伸右臉給她打了。
李念打完，易輕塵可能還得問問，“手疼不疼？需不需要我給你安排個棒球手套，你帶着打，接觸面積更大，打得爽。”
結果李念是真的特麽的想斷絕關系。
互不相欠是男女關系之間最可怕的存在，意味着随時随地能抽身，也許這種關系能讓人談個甜甜的戀愛。
但僅僅是一會兒戀愛。
任何某段長久關系裏，都不存在你對我好一分，我掐着還你一分，這樣精準無誤的算法。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易輕塵想通了許多事情。
首要任務是：李念不是開玩笑，這離婚協議書簽的跟個傻逼一樣，周一能毀約嗎？
其次是：如果不能，怎麽追回來？
易輕塵未來得及想出具體方案，應謹言已經把他趕出了門。
容磊發來的微信消息提示易輕塵。
你暫且不要想太多，先來趟醫院見你兄弟跟前妻帶來的妹兒比較靠譜。
易輕塵反複讀了幾次容磊發來的消息，覺得人要是活得久了，什麽事兒都能見到了。
容磊還特麽的能讓人碰瓷了？
易輕塵在serene多發了二十來分鐘的呆，又撞上撥堵車，是最晚到醫院的哪個。
他剛到四樓，就聽見病房外有人在争吵。
分了三幫人，一邊是李念、林故若、容磊。
另一波則有十來個人，在人數上壓倒了他們三。
主力的是幾個中年婦女，還有幾個男人虎着臉抄手怒目而視。
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勸架。
易輕塵大步上前，直接擋在了李念面前，擠得足足李念後退了小半步。
“什麽情況？”易輕塵半回眸，低聲問李念。
李念臉色不太好看，她朝易輕塵勾勾手，易輕塵會意的附耳過去。
“剛剛林故若跟容磊在外面等咱倆，有個老太太忽然暈倒在面前了，林故若給老太太做了心肺複蘇，喊120，還墊付了醫藥費，現在人搶救過來了，肋骨斷了三根，這家人要林故若賠償醫藥費。”李念湊過去低聲講，“律師在路上了，等會兒老太太全面檢查出來再說。”
“我媽還在裏面躺着，你倆竊竊私語商量什麽！串供嗎！”為首的中年婦女一聲暴喝，眼瞅着就要上來拉扯李念。
易輕塵單手把李念圈進自己懷裏，另手屈肘攔下人，斜眼睨過去，冷聲道，“請你放尊重點兒，我不打女人，但你別挑戰我耐心。”
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李念安生的被易輕塵摟着，偷偷多嗅了嗅他身上的氣息，熟悉又陌生的薄荷味。
“你特麽逼逼什麽呢！”中年婦女身後的大漢掰手叫嚣。
易輕塵把李念的腦袋往自己懷裏按，視線掃過這群碰瓷的人，“要打等會兒出了醫院打，打殘了正好如你願望，我來賠。”
勸架的警察咳嗽了幾聲，指着兩幫人，“幹啥呢？都注意點兒。”
在警察安排下，兩波人分辨站在走廊的兩側，安靜且沉默等老太太檢查結果徹底出來。
“易輕塵。”李念突然喊他。
易輕塵垂眼，“嗯？”
李念提醒，“麻煩放個手，抱着不合适。”
天知道易輕塵是怎麽保持半摟着李念的姿勢移動的，他僵硬的放開手，林故若跟容磊站在他們兩步開外，非常同步的低頭敲手機。
氣氛一度陷入尴尬。
律師到了以後又一起等了會兒，檢查結果出來後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前往警局。
林故若跟容磊來的時候是坐救護車，現在律師載了林故若跟李念。
容磊坐易輕塵的車，不感謝，反而紮心。
“我靠，念姐讓你簽你就簽了？易輕塵你腦子讓鄭成功踢了是吧？”
“你就作吧，誰給你的自信，離了你還能追回來，你老婆長啥樣你心裏沒個數？追她的排隊到大門口了。”
“現在說別的沒用，我建議你一會兒就給她跪下說你不是那個意思……”
知道易輕塵簽了離婚協議之後，容磊差點兒從車座上竄天，怒罵易輕塵。
易輕塵認損，堅決不還嘴。
警局很近，救了易輕塵一命。
林故若是醫學生，清華醫學部，也是就是俗稱的協和醫學院本科畢業，手持執業醫生資格證跟紅十字救護員證，實打實的專業人士。
急救手法得當，容磊還在旁邊錄下了視頻佐證。
心肺複蘇導致肋骨折斷的可能性非常大，要命還是要肋骨的選擇罷了。
林故若放言，“歡迎起訴，告到你服。”
事情解決的相當容易。
如果李念沒在分別的時候特地提醒易輕塵的話就好了。
李念站在高易輕塵三階的臺階上，跟他平視，眸光流轉，“周一下午民政局門口見，你來之前我特地問過容磊了。你周一下午沒有事、不需要開會、不會出差、那我們不見不散。”
後路被封的一幹二淨，易輕塵終于明白容磊剛才在車上那頓罵是為啥了。
易輕塵正思襯怎麽往後推下離婚時間，李念已然翹起小拇指，“來，拉個勾。”
見易輕塵沒動作，李念又嘟哝一次，“快點兒。”
她撒嬌就像是咒語，易輕塵脫不開。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
李念勾唇笑，念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不來誰是狗。”
易輕塵非常想問，他現在學狗叫，來得及嗎？
正當他下定決心“汪”一個的時候，李念人已經不在樓梯上。
他回過頭，正撞見李念剛關上出租車車門。
“我他媽。”易輕塵低聲罵。
容磊被抓壯丁，兩個人站在警局門口抽煙，易輕塵面無表情的問，“兄弟，你說我有什麽辦法能周一不去民政局？”
“你這不是為難我嗎？”容磊手一抖，煙灰落到鞋子上，他擡腳踢幹淨，“女人心軟，不行你裝個病吧？”
“這樣是不是太明顯了？”易輕塵猶豫說。
容磊冷酷道，“哦？是嗎？單身的确不明顯，走了，拜拜。”
幾分鐘後易輕塵收到李念發來的短信：[我在家裏給你留了驚喜，記得回家看。]
易輕塵緊趕慢趕，恨自己的車不是飛機。
推開門，着實驚喜，整個家都特麽快搬空了。
合着自己一周沒回家，李念是搬家呢。
易輕塵揣着氣注意到茶幾上有張便簽，滿懷希望的拿起一看。
發現是留給鐘點工阿姨的。
[多謝這段時間的照顧，陽臺上的綠植我帶走啦。]
李念連多餘半個字都不肯施舍給自己。
易輕塵有點兒心梗了。
▍作者有話說:
林故若x容磊，專欄已經開文二十多萬了可宰《相親遇現任》
【臨終關懷x投行精英=蔫壞小狐貍x纨绔真敗類】
1.林故若回國不久，就被介紹相親。
相親對象Ray，歸國華僑，據說英俊潇灑、家世顯赫、品行高潔，堪為良配。
這個據說，是據她三姨夫的外甥的鄰居女兒說的。
Ray自稱有白月光，同為被迫相親人，兩人小號聊天，相談甚歡。
2.見面當天，林故若妝容精致，紅裙旖麗。
她在號稱每周只招待一桌客人的餐廳，見到了“品行高潔”本人。
那人長腿交疊，散漫地癱在座位上，桃花眼奪魄，長得像極了她出差未歸的現任男友。
人生四大倒黴事，按至死順序排應該是：
久旱逢山洪、他鄉見情敵、金榜重名時、相親遇現任，就離譜。
林故若皮笑肉不笑：“Ray先生，您有個弟弟叫容磊嗎？就，跟您共用一個身體，間歇失憶那種？”
容磊挑眉：“......說好的獨立女性，不婚不孕呢？”
林故若啞然：“.......”
容磊輕笑：“我覺得咱倆挺般配，誰娶了你少奮鬥三十年，誰嫁給我應有盡有。”
林故若莞爾：“理論上少活三十年，也算少奮鬥。”
容磊颔首：“正好我命硬，特別合适你。”
思及過去種種，林故若鬼使神差的點頭。
從此，南平豪門圈又多了一對最佳怨偶。
3.容磊生日宴會，衆多損友齊聚一堂。
容磊唱完《我很快樂》，出去接個電話的功夫，回來就聽見林故若真情實感地唱《你不是真正的快樂》。
吃瓜群衆拍手打節奏，交頭接耳，豎大拇指誇：真不愧是他們，夠塑料！
容磊站在門口點煙，看着唱得情真意切的林故若，眸光深邃，唇角扯出抹戲谑的笑。
是夜，林故若被圈在懷裏，吻落下來，他們在落地窗前醉生夢死。
事後，容磊懶散地扣着她咬耳沉吟，“若若，你說我是不是真正的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