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潮玩工廠晉江文學城
第74章 潮玩工廠15
職工食堂內的管理者們自認為優雅的吃着, 有的甚至沒有變異出人類的嘴，用本身自帶的器官，各種各樣的部位吞食着飯菜。
可東方泋卻感覺, 那些飯菜對于通關者們來講是美味佳肴, 可從能夠看出表情的管理者們來看，它們對這些‘美味’并不喜歡，甚至厭惡。
一名背部長着螺殼的軟體觸角變異類人生物表情異常猙獰扭曲, 每吞咽一口, 就反刍一樣像是要吐出來似的。
但這些管理者們偏偏要讓他們看。小珊就坐在玻璃窗前的一張餐桌上，明明是和禸瑚相對而坐，卻故意小幅度的偏過臉, 讓通關者們看着那些食物送進還沒完全進化出來的櫻桃小口中。
為什麽？為什麽要勉強彼此吃對方都不喜歡吃的東西，為什麽變異的方向要選擇偏向他們認為是下等生物的人類？外面的環境這麽差，人類作為下等生物, 按工廠的說法, 不來這裏就會滅絕, 所以呢？這個工廠到底是在實驗什麽樣的物種？
所有的問題再次直逼尚未顯山露水的實驗室和整個工廠最大的boss，很可能是人類的頂層管理者。基因實驗的方向，提取他們基因鏈的真正含義, 以及最頂層的管理者是否是實驗成功的對象亦或他們根本就是謀求某種利益的人類……
“東方……”安多亞不知道東方泋在想什麽, 反正她自己自打看到管理層的那些美食之後胃部灼燒的厲害, 強烈的饑餓感襲來, 酸水順着食道直往上湧, “我們怎麽辦……？”
東方泋先是環視了一下四周, 随後找到另外一桌只坐了一只變異生物的餐桌端着餐盤坐了過去：“勞煩，給的太多了吃不下，幫個忙？”
這是一只皮膚呈現紫色, 上面有黃色環形條紋的尖嘴人類形态變異生物，相比其他變異生物來說身形相對矮小一些，但已經成型的人類部分卻長得比例相當優秀。
“咕嚕得，你咕嚕，吃不咕嚕下了咕嗎？”它發出古怪的，嗓音中似乎含着水泡的聲音。
東方泋點頭，把那碗湯端了過去：“這個給你喝好嗎？還有這些菜，我分給你一半。”
紫皮變異生物看了東方泋一會兒：“咕嚕好咕吧，但咕咕我找你咕嚕嘚幫忙的咕嚕到時候得你不要咕嚕拒絕啊咕嚕嘚。”
東方泋很大方的點頭：“沒問題。”
事情比想象中要順利一些，她還想着如果對方拒絕，她就用員工守則壓它，既然是員工守則那麽想來所有的工作人員應該都适用，對方不配合她就舉報它們。
三道菜各自又少了一半，尤其是那些挂着白色孢子的菜菜，東方泋把那些孢子全都給了對方。之後她也沒回去，而是留在座位上觀察了一下，這些變異生物對這些飯菜并不排斥，相反還有點兒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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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玻璃窗內吃着本該香噴噴的飯菜的管理層形成了鮮明對比。不必勉強自己卻要勉強自己，這是什麽邏輯？能夠完美融合人類基因生出足夠智慧朝着理想方向的變異生物在難為自己，而其他不夠完美的下層等級變異生物在過着還算舒适的生活。
東方泋一邊思考一邊下飯，讓自己的注意力從飯食上移開。她來來回回看了幾次，終于确定了一件事情：這些海洋生物的變異方向是人類，未必是它們自己願意的選擇，而是出于某種原因才讓它們走上了這條路。
它們學着類人的樣子，人類的管理，以異變得最接近人類智慧、行為和外貌的生物成為首領，不然章魚類不可能屈居于珊瑚類下面。
一切的宗旨是完美的變異，整個工廠的研究方向也是這些。它們一邊說人類是下等生物，一邊唾棄不喜着一邊又想成為他們，東方泋覺得，她需要找到這一矛盾心态的來源。
随着思考的加快，東方泋盤子裏的東西很快就被消滅幹淨了。對面被她分了事物的變異生物還在努力，但卻是享受美食一樣的類似慢慢品嘗的進食方式。
東方泋默默看了對方一會兒，忽然小聲問了一個問題：“你更喜歡這裏還是海裏？”
‘嗙啷’一聲，紫皮變異生物的叉子掉在了金屬餐盤上面，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它似乎被吓到了，一雙死魚眼的眼神變得驚恐萬分。
東方泋卻沒管這些，她揚揚下巴，示意了管理者食堂那邊：“它們也不開心吧？”
紫皮變異生物肉眼可見的僵硬了起來，它連看都不敢看那邊，更別提回答東方泋的問題。
“這樣真的好嗎？”東方泋轉回實現問，“這樣真的對嗎？你開心嗎？你過的比之前更好了嗎？”
靈魂三連問，讓那個紫皮生物歘的一下站起來，端着盤子落荒而逃。
包括安多亞在內的所有通關者們都看着這一幕，希德很想上前來問問東方泋問到了什麽消息，或者做了什麽，讓剛剛那個變異生物竟然像看到了怪物一樣逃離，但是，他拉不下這個臉。
當初對東方泋和安多亞采取放置的态度是他們這些人心照不宣的共識，現在拉不下臉來問，也是他們的共識。
其實也只是不想自己拉下臉而已，還是希望其他人能夠去問一下，故而彼此眼神交流比之前在一起的時候要多上幾倍。
紫皮生物走了，東方泋沒有留在這裏的理由，她将吃幹淨的餐盤放到指定地點，回到了安多亞身邊，發現她盤子裏沒下去多少。
“為什麽不試試？”東方泋問安多亞，“或許會有願意幫助你吃完的生物呢？他們都嘗試了，凜燈不是成功了嗎？”
安多亞搖搖頭：“我聽到了他們交換的對話，我覺得，那些變異生物讓幫忙的，未必是我能辦到的事情。”
東方泋挑了挑眉，沒有說什麽。畢竟這是安多亞自己的選擇。這些飯菜并不只是味道難吃，食材其實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消化的，今晚應該有他們好受。
可不吃又能怎麽樣呢？連她自己都吃了一些，最大限度減少攝入已經是能做的最基本的。
而且，就算有人代替了廚師，正常的食材也不是他們能夠獲取的。定額定量，珍惜資源不浪費，這些前提的限制下，只給了尋求幫助一種可能。
東方泋默默嘆了口氣，從費力吞咽的安多亞身上移開視線，又轉回到管理者食堂。那些人的情況和他們這邊的通關者差不多，都是食用着不合時宜的食物，這樣大概就能虛假的标榜自己成為了想要成為的樣子。
安多亞最後還是吐了，她吃完了所有食物，強撐着回到了宿舍區，沖去衛生間狂吐起來。
和她有同一表現的還有凜燈和木绮，希德雖然沒有吐，但還是擰開了水籠頭，連看都沒看那水是什麽樣子，狂往嘴裏灌。結果還沒灌幾口，他就吐在了洗漱池裏。
幾個人快把酸水都吐出來了，才覺得好過一些。有些變異生物就堵在洗漱池的門口，大多是利齒類變異生物，一雙死魚眼貪婪的看着通關者們，離東方泋近的那個，甚至探過魚頭在她身上嗅了嗅。
“什麽條件才有可能讓你們吃掉我們？”東方泋突然問剛縮回頭的那只類似鲶魚類的利齒變異生物。
一句話就将在場所有變異生物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她的身上，它們不懷好意的看着東方泋，顯然沒有打算回答她的問題。
東方泋并不着急得到答案，總會有知道答案的時候，只不過那時就不知道是誰會付出代價。
那些變異生物見吓不到東方泋，又被對方探知到了沒有特定條件不能随便對他們動手，便都悻悻的回了自己的房間，東方泋特意觀察了一下，這些變異生物的宿舍全都在他們宿舍的前面，也就是說，通關者們如果想要去乘坐電梯離開這裏，肯定要通過這些變異生物的住宿區域。
不知道是因為他們入職晚安排的巧合，還是其實變異生物的住宿區和他們這些下等生物的異類也是分開的。
收回視線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一個站在兩個昏暗的燭燈照亮範圍外的變異生物還站在那裏，是食堂裏那只落荒而逃的紫皮黃紋的變異生物。
見東方泋發現了它，下意識的轉身就要走，結果卻被喊住。
“你叫什麽名字？”說着，東方泋走了過去，她伸出一只手做出握手的形狀，“我叫東方。”
紫皮異常生物顯然沒有料到東方泋會這樣對待它，愣了一會兒才咕嚕咕嚕的說：“醜……醜……”
“那醜醜，你好？”東方泋用反問的語氣，擡手示意對方。
猶豫再三，最終，那只五指還沒有分開，中間還連着蹼的紫皮手和東方泋的握在了一起。黏膩寒冷的感覺傳了過來，是冷血動物獨有的冰涼溫度。
而醜醜握上東方泋的手之後瞬間瞪大雙眼，随後，它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東方泋的手，将她的整個手掌包裹在了裏面。
“好咕嚕…好暖咕和嚕……”醜醜含糊不清的說着話，還未完全變異的魚臉上卻是一副幸福的樣子。
吐完了的安多亞站在洗漱區門口，示意之後出來想要出聲的通關者們閉上嘴巴，不要打亂東方泋的計劃。
“那再送你一只。”東方泋說完又将另一只手塞進它的包裹範圍裏，醜醜的紫色皮膚上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紫粉色痕跡，但因為皮膚實在是太紫了，所以看不太真切。
醜醜已經完全忘記了害羞，對方手上溫暖…甚至略有些滾燙的溫度頃刻間順着它冰冷的手掌傳遞到了冰冷的心髒，毫無溫度的血液仿佛也被燙到了，讓它在成為這樣的形态之後從未有過的舒服。
東方泋适時發話：“要不要去我們宿舍坐坐？聊聊天什麽的，給我們講講這個工廠還有什麽其他暗中需要注意的事情。”
被東方泋的聲音驚擾，醜醜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麽，它慌忙的松開手，像在食堂一樣，又轉身跑了。
東方泋輕嘆一口氣，心道還是不能着急。不過倒是她推想的一樣，這些變異生物應該會根據原本的海洋特性劃分性格，沒有利齒的變異生物應該會比有利齒的好相處一些。
況且，這一切的背後是否為自願原則，還是被逼選擇都未可知，只要有非自願，那麽就可能有突破的缺口。
不過其他等着結果的通關者見那個紫皮生物跑了多覺得有點可惜，木绮甚至走上前來問東方泋：“我看那醜玩意好像沒太大攻擊性？要不咱們試試把它抓起來強問一下還怎麽升職或者有什麽特殊的方法可以做優秀員工？”
聽後，東方泋只是淡淡一笑：“有機會你們可以試試。”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向自己宿舍。安多亞帶着對剛剛答案的震驚緊随其後，她吐的難受，現在不但需要休息，還有許多問題想問一問東方泋。
不得不說，哪怕環境再糟糕，回到自己的空間內還是相對要踏實一點。安多亞将自己扔到了床上，之前的嫌棄已經抛到九霄雲外。
東方泋也半躺在床上，她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已經将大概的故事串聯了起來。之後再要做的，就是找機會探索整個潮玩工廠，将這些故事合理化和把模糊的地方補全。
躺在另一張床上的安多亞吞了一下口水，剛吐完之後的嘴巴又酸又澀，她坐了起來：“東方，我們只有洗漱間一個地方可以取水了嗎？”
東方泋睜開眼，轉頭看向她，沒有說話。
安多亞被瞪得有些發毛，忍不住問：“怎麽了？我哪裏不對勁嗎？”
“那個湯你喝了嗎？”東方泋問。
想起那個湯，安多亞臉色又白了幾分，不過仍舊勉強點頭：“喝了一點，不過我跟那個打飯的章魚說了我不喜歡喝湯，所以要的最少，怎麽了？”
東方泋又問她：“剛剛希德直接撲向洗漱池你還記得吧？”
“記得啊。”安多亞皺起眉頭，“他還不如直接去廁所，備不住大家真的要在那裏洗漱。”
“他是喝了水籠頭裏面的水才忍不住吐了出來。”東方泋平靜的看着安多亞講。
安多亞難以置信：“什麽？你的意思是，水籠頭裏面的水可能不能喝？！”
“我昨天不是也提到過嗎，那些水很可能比船上的還要糟糕。”東方泋吸了口氣，“目前猜測，除了優秀員工能夠得到純淨水源，如今能夠入口的水，可能只能通過一日三餐來獲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