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重陽村晉江文學城
第44章 重陽村14
“沒想到, 真是沒想到……”
還沒緩過神，蒼老喑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東方泋她們轉頭去看，草婆婆和村長他們已經來到了老李家門口, 村長的臉上帶着震驚以及難以置信, 而草婆婆的眼神則耐人尋味，不可思議和震驚之中，還夾雜着一些其他複雜的情緒。
“沒想到什麽？”東方泋直視草婆婆, “沒想到我們幾個會活着出來？”。
草婆婆冷笑一聲, 想要說話，卻被村長半路截胡，他語氣甚至頗為不客氣：“當然是沒想到, 這批考察隊這麽愛管閑事。也沒想到，外面的人竟然還沒我們村裏人懂禮數！”
“禮數？”東方泋有些訝然的看向村長，“老李死了, 腹部被剖開, 和老李媳婦的死狀一樣, 這時候，你和我說禮數？”
草婆婆似乎被東方泋的話震驚到了，像是沒有遇見老李的死亡似的, 錯愕瞬間劃過渾濁的眼底：“你們進去之後見到老李死了, 然後又出來了？”
“您更希望我們留在裏面嗎？”焰洱反問, “貴村所謂的禮數, 也包括這些？”
東方泋暗暗贊賞焰洱的勇氣,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打開門把方酌救出來：“我們有個同事困在裏面了, 門打不開，還得請您們幫幫忙。”
哪知村長卻冷笑一聲：“那位老師自己選擇留下來，沒人能強迫他從院子裏出來。再說,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我看各位就不要自作多情了吧？”
說完之後，不再理會東方泋，恭敬的對草婆婆道：“老李家被從裏面封死了，您看該怎麽辦？”
草婆婆語氣淡然：“沒事，從外面畫也一樣，不過需要費些力氣，你應該懂吧？”
村長的臉色幾乎是瞬間沉了下來：“我懂，會将一切都準備妥當的。”
沒頭沒腦的對話，當着通關者的面，兩人顯然在打啞謎。除了知道草婆婆要繪制封印的紋路之外沒有任何明确的信息，卻也再次奠定了草婆婆在村裏的地位。
村長确實很有，從村民對待他的态度能夠感覺出來，而草婆婆這邊，相較于尊敬，倒不如說更像敬畏。
對于村長，其他村民看起來一邊敬畏一邊還有些懼怕草婆婆，東方泋覺得，大概是因為草婆婆掌握着鎮壓的秘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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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東方泋這裏有三個關于界主的方向：一個是界主就是村長，對草婆婆的敬畏什麽的，其實是他裝出來的；再一個就是草婆婆了，畢竟從現在看來，整個村能夠對詭異的事情進行壓制的人，就只有草婆婆一個人；至于第三嘛……
東方泋不動聲色的摸了摸背上趴着的鬼嬰，想起那夜鬼嬰嘶吼過後，令無數鬼嬰臣服的畫面，很難将鬼嬰排除界主的備選項。
“好了，時候不早了，幾位還是先去我家吃飯吧。”村長應和完了草婆婆，對通關者們發出用餐邀請，聰明人都明白這是在送客。
和焰洱對視一眼，東方泋微微點頭。他們忙活了一天，也是時候後該交換信息了，荒宅那邊只聽焰洱淺說了一點，方酌這邊，雖然不知道還能不能來得及，但救還是要救的。
現在被看着，不方便行動，他們需要找一個時間商量一下。去村長那裏吃完飯之後，是一個很不錯的空隙時間。況且到了晚上，如果不出意外，鬼嬰們還會以各種渠道出現，不知今晚還能不能順利找到刺了紋路的東西來逃過這一節。
衆人轉身向村長家走，結果沒走出幾步，就聽草婆婆将人叫住了。
“老楊，老李家靈堂沒人守。”草婆婆看了東方泋一眼，“小楊和老李家今晚都要跳夜祭，人手應該不夠。”
幾乎是瞬間，村長就明白了草婆婆的意思，他看向東方泋他們：“幾位老師，還得請你們來幫幫忙。”
夜祭？東方泋沒有放過這個字眼，這個夜祭，是不是就是方酌和其他通關者們探聽到的要參加的祭祀？
“你——”紫薪氣得剛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就被村長一個陰鹫的眼神吓了回去。
自從通關的目的不一樣之後，焰洱反而沒了那麽多顧忌：“剛剛還說我們不懂禮數亂闖，現在又讓我們守靈，話都被你們說了呗。”
村長卻笑了：“我想，允許和擅自闖入，老師們應該能明白其中的區別。不過如果老師們真的介意，我可以給您們賠禮道歉。”
誰也不知道村長道歉會發生什麽，一時之間，沒人敢欣然接受這個虛僞的歉意。
頓了頓，見沒人吱聲，村長繼續：“不過，守靈有要求。老弱病殘身體太弱，人死屬陰，尤其夜間守靈陰氣尤其重，體弱者明顯不适合，所以幾位生病的和上了年歲的就好好休息吧。”
聽了這話，通關者們面色微微一變，尤其東方泋環視一圈，數着手指在心裏掰扯了一下：大着肚子的有天稚、金穂、紫薪和焰洱，老的有焰爵，方酌還生死未蔔，那麽剩下的……合着就她一個呗？！
“東方……”焰洱有些擔心的低聲叫她，“要不——”
“我知道了，我先去吃飯，吃完飯就來。”東方泋利索的一點頭，随後招呼，“走吧，先去村長家吃飯。”
其他人還想說什麽，可東方泋頭也不回的走了，剩下的人彼此看了幾眼，又偷瞄了一下村長得逞後略帶滲人的笑容，和草婆婆愈發陰沉的面龐，急匆匆的跟上了東方泋的腳步。
村長家的夥食總是不錯，幾人心情不怎麽美妙的落座，村長媳婦上完菜後并沒有和他們同桌，出去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倒是村長兒子和他們坐一起。
“唉，還是來人好，來人我才能天天吃上肉。”說着，他自己給自己加了一個鴨腿，咬了一大口，然後突然想起什麽，又将另外一只鴨腿夾起放到焰洱的碗裏，“吃，老師，我們村的鴨子都是山裏放養的，自己吃蟲子魚蝦，味道可好了。”
焰洱旁邊的焰爵緩緩放下手中的筷子，思索的表情變得暗沉，鋒銳的目光落在村長兒子身上，對方卻視而不見。
焰洱夾起鴨腿想還回去，結果被村長兒子壓住筷子，對方的力氣極大，她強悍的體質竟然連動都動彈不得！
見狀，東方泋突然問：“楊大哥，你多久沒有天天吃肉了？我瞧着就算家畜不夠，山裏總是能時不時的打點貨來打打牙祭吧？”
“距離上次嘛……”村長兒子想了半天，“怎麽也得有半個月了，不過也沒吃幾天，上次那波考察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橋還沒修好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山裏找到了其他的路。”
聽到這話，金穂開口想問什麽，被東方泋暗地拉了一把。
村長兒子果然又繼續道：“不過啊，老師們還是很負責的，至少把修橋的材料都給我們準備好了。”
說完之後，村長兒子擡起頭，貪婪的目光一一看過金穂、紫薪、天稚，最後落在焰洱身上：“這次我爹可算是拿出了最高的規格招待各位了，希望各位老師這次有始有終，至少離開的時候，得跟我們打聲招呼才行啊。”
黑夜中起了霧，連屋裏的燈都跟着暗了許多，村長兒子臉上閃過晦暗的光影，剛剛還輕松的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實質性的霧氣不知何時飄進了屋子裏，村長兒子‘歘’的一下起身：“我吃好了，各位也用好了吧？我喊我媽收拾碗筷。”
說完，他踏出門去，身影就要消失在霧氣中時突然轉頭告誡：“哦對了，回去的路上寒涼，我給各位準備了重陽茶，路上拿着喝，省的再受寒。”
說完之後人便消失在了外面，過了一會兒，村長媳婦從外面進來收拾碗筷。通關者們識趣的起身準備離開向外走，東方泋落在最後面。
等前面人走遠一些，她忽然問：“嫂子，您是哪一波考察隊？”
咣當一聲，村長媳婦手中的碗筷掉落在地。
見這情形，東方泋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白天發生的事情給了她啓示，晚上就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果然是有用的。
“老師您，瞎說什麽。”村長媳婦慌亂的收拾着桌面，“您肯定是受涼了，生病産生幻覺了。”
“我如果沒猜錯，您應該是前幾批來得，而死去的小楊媳婦和老李媳婦，就是上一批吧？”東方泋繼續低聲猜測。
村長媳婦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她不得不停止收拾，雙手互相抓着自己手腕，但仍舊無法阻止她的顫抖。顫抖的氣息帶上了哽咽，村長媳婦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抑制住快要破口而出的哭聲。
“娘，你幹什麽了，還沒收拾好？那幫人還在等重陽茶。”村長兒子走進來，見到狼藉的桌面和東方泋一愣，随後他沉下臉，“你還留在這裏幹什麽？”
“重陽茶你自己不會沏？”東方泋轉移話題。
村長兒子冷笑一聲：“我娘才舍不得我動手，是吧，娘？”
“我、我這就收拾好去了。”說完，村長媳婦手忙腳亂的将碗筷堆放在一起，匆匆的出去了。
“聽說你今晚要守靈？”正廳只剩下兩個人之後，村長兒子問。
“沒想到你消息還挺靈通。”東方泋有些意外，村長可沒見回來呢。
“那你可要千萬小心。”村長兒子貪婪的目光在她腹部劃過，“我讓我娘給你準備了一大壺重陽茶，一會兒你去守靈的時候，我拿着壺，送你過去。”
“那感情好。”東方泋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