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支教和虐待
肖芳以為祝婌一去不回,但沒想到，在10號的清晨，祝婌拖着行李箱,如約而至。
“祝老師,您過來怎麽也不打個電話，這山路難走，你還帶着這麽多行李……”肖芳親熱的拉着祝婌,不敢置信,格外驚喜。
今天正好是周末，學生放假，祝婌将行李箱放在肖芳的宿舍，便跟她一起去熟悉課，主要教一二年級的語和英語。
到了星期一早上,祝婌和肖芳、林老師一起帶領孩子參加升旗儀式，肖芳給班上的學生介紹了祝婌,他們清澈的眼閃爍着好奇,半晌,才有個學生小聲說：“祝老師好漂亮啊。”班上同學頓時低聲哄笑。
一個班要教一年級又要教二年級,祝婌都不知道肖芳和林老師是怎麽辦到的。
她不是師範專業，面對一群六歲的小朋友，祝婌只能磕磕巴巴的講課，好在學生都認真聽着。到了英語課,班長曾曉倩鼓足勇氣舉,聲如蚊吶：“祝老師,我們聽不懂。”
祝婌：“……”
果然糊弄不過去了！
她盡力保持微笑：“嗯，是哪裏不懂呢？”
曾曉倩回答：“全都不懂。”
沒辦法，祝婌只好苦唧唧的從abcd開始講。到後來，她和班上同學關系相處逐漸熟稔，作為班長的曾曉倩忍不住問：“祝老師，我們聽肖老師說，你是在美國讀書？”
“是啊。”祝婌微微一笑。
課堂上立刻叽叽喳喳嘴八舌的問起來：“祝老師，美國遠嗎？”
“很遠，坐直達飛都要十幾個小時噢。”
“哇，那飛到底是什麽樣子啊？有沒有鯨魚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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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婌講課不行，但是聊天她很在行。于是她打開話匣子，跟一群小朋友聊起來，回答他們各種各樣的問題。
小朋友的內心是最單純美好的，祝婌長得漂亮，為人和善，短短一星期，就已經和他們打成一片。
作為吃苦小能，祝婌立刻适應了山區支教的生活。雖然白天吃糠咽菜，晚上布衾冷似鐵，但第二天看到全班同學坐的直，異口同聲的說：“早上好，祝老師！”她便元氣滿滿，動力十足。
貧困學校裏的學生，自然也全是貧困生，大部分也是留守兒童。
他們穿的衣服，大部分是通過公益捐贈而來，學校裏有免費午餐，葷菜很少。
她原本一直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棺材本，但看到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走山路讀書、割豬草、煮飯洗衣，就忍不住心疼。最後一咬牙，把銀行卡交給肖芳，還必須裝作雲淡風輕的擺擺：“小錢，小錢，再苦不能苦孩子嘛。”
肖芳得知卡裏有一百萬，驚的合不攏嘴，連夜去縣裏打印了捐贈合同。按照她的話來說，哪怕是一毛錢的捐贈，都不能馬虎。
祝婌捐出銀行卡，當晚難受的沒睡着，第二天頂着個黑眼圈去上課。
結果到了午放學，以曾曉倩為首的幾個學生，自發去山裏給祝婌挖補氣血的草藥送來，純真的眼睛眨呀眨的：“祝老師，這些天你辛苦了。”
祝婌被感動的一塌糊塗。
她十九歲的生日在聖誕節前後，本來留了兩千塊私房錢，準備買蛋糕犒勞自己。這下好了，想着班上的學生，終究不忍心，讓曾曉倩挨個統計碼數尺寸，去縣城買了十套過冬的棉衣棉鞋，又買了個層大蛋糕，帶到學校，和班上的學生分享。
回去的路上，祝婌同時收到元琪琪和詹妮弗發來的生日祝福。
元琪琪問她什麽時候支教結束，她準備了生日禮物，想親送給她；而詹妮弗卻是簡單粗暴的給她拍了一段在奢侈品店掃貨的視頻：“親愛的，我給你買了一大堆禮物，你一定會喜歡！”
窮瘋了的祝婌：“……”
她好想問能轉賣錢嗎tat！
***
很多學生都是第一次吃生日蛋糕。
蛋糕是在縣城裏買的雜牌，他們也吃的極其高興，看着孩子臉上洋溢的笑臉，祝婌欣慰的嘆了口氣。
然而就在此時，祝婌發現了不對勁。
以前最活潑的曾曉倩今天卻拿着蛋糕，縮在角落，一口沒吃。
祝婌走到她面前，輕聲問：“曉倩，你怎麽不吃呢？”
曾曉倩今天梳着兩根辮子，她擡頭，祝婌正好看到她臉側的淤青。
“你臉上怎麽回事？”
她不問還好，一問之下，曾曉倩忍不住哭了起來，抽噎着說：“祝老師，我不想回家……”
“怎麽了？”
“我不想看見媽媽……”
祝婌聽肖芳提起過，曾曉倩的生母得病去世，爸爸另娶，外出打工，家裏就只有她和繼母兩個人。
曾曉倩一邊哭，一邊企圖隐藏傷痕。祝婌敏銳察覺不對勁，擡撥開她的棉衣衣襟，發現自臉側到脖子以下，一大片青紫。
這絕不是輕輕打兩下那麽簡單。
祝婌将曾曉倩帶去食堂，撩開她衣服，只見背上、胳膊，還有臀側全都被打的皮開肉綻。有些地方潰爛了，和衣服粘粘到了一塊，祝婌瞳孔猛然一縮，心髒仿佛被人捏緊，倒吸一口涼氣。
她将曾曉倩抱在懷裏，擦了擦眼淚，溫言問：“曉倩，告訴老師，你身上的傷是誰打的？”
曾曉倩開始還不敢說，後面才抽噎着講述。
她父親外出打工，一年到頭都不回家，以前還會往家裏寄錢，這兩年卻連人影都不見。後媽因此發怒，總是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毒打，以前爺爺在世，還可以幫襯着說兩句，爺爺死了之後，後媽對她的虐待便變本加厲，稍有不高興，便折樹枝脫了衣服抽她。
祝婌聞言，怒不可遏。
她立刻将此事告知肖芳和林老師，商議之後，決定報警。山路難走，但在天黑之前，轄區派出所民警趕到，将曾曉倩的繼母給帶走了，并且讓祝婌陪同曾曉倩去縣醫院治療。
繼母看到曾曉倩，對她破口大罵：“沒良心的！我是你媽，打你怎麽了？打自家人還犯法了嗎？有本事抓我去坐牢！老娘早就不想待在這該死的山溝溝裏面！讓你爸快滾回來跟我離婚吧！”
曾曉倩被吓得大哭，祝婌忙抱着她安慰：“沒事沒事。”
到了縣城，曉倩的傷勢需要住院觀察，祝婌沒錢墊付醫療費，便給元琪琪打了個電話，支支吾吾向她借兩千。元琪琪得知她為何借錢，立刻微信給她轉了兩萬，還發了個可愛的表情包，“不用還了！”
祝婌設想了一下元琪琪拿着的樣子，忍不住微微一笑。
曾曉倩用過藥，祝婌便給她講童話故事，哄她入睡。
曾曉倩可憐巴巴的拽着祝婌的衣袖，眼睛眨眨：“祝老師，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給我講故事，我好高興。”
祝婌看着她臉上的傷痕，心裏一酸：“快睡吧，睡一覺就好啦。”
曾曉倩點點頭，乖乖入睡。
祝婌給她掖好被角，立刻趕往派出所。
本以為這麽嚴重的虐童，曾曉倩的繼母再怎麽也會判個十年八載，結果去了派出所一問，才知道頂多拘留十五天！這結果把祝婌氣的夠嗆，她翻看刑罰，才知道國壓根兒沒有“兒童虐待罪”，頂多依照未成年保護法來判。情節惡劣的，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致重傷、死亡的，也才處二年以上年以下有期徒刑。
這還得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也不是這麽搞的吧！
祝婌氣成河豚也沒用，本以為可以聯系曾曉倩的爸爸，結果民警查詢之下，才知道曾爸不務正業，跑去販毒，早就被判了刑。
祝婌焦頭爛額，一晚上沒睡。
她幹脆拿出，守在病房外，裹緊棉襖，跟詹妮弗打電話。
這裏深更半夜冷風陣陣，而在巴哈馬度假的詹妮弗正躺在粉紅色的沙灘上，沐浴着28°溫暖的陽光。
祝婌滿心牢騷，立刻對她一通吐槽，詹妮弗放下喝空了的可樂紙杯，也跟着一起破口大罵。
末了，還給她出主意：“這麽可憐的小朋友，你可以收養她。”
祝婌擡頭望天：“我還沒結婚！而且，國法律收養起來很麻煩很嚴格。”
“那就等待合适的家庭領養，不能讓這個可憐的女孩兒回到惡魔身邊。”詹妮弗拍拍胸口，“就像灰姑娘和她的繼母。我的上帝，我都無法想象她經歷了多少痛苦。”
“是啊。”
祝婌嘆了口氣。
她和詹妮弗商量了半天，最後一致敲定打官司剝奪曾曉倩父母的撫養權。
第二天，祝婌将想法告訴曾曉倩，曾曉倩也連連點頭，表示不想再和繼母生活。那邊繼母也準備和曾曉倩的父親離婚，祝婌對法律知之甚少，還是元琪琪幫她請了個律師，過來幫忙處理糾紛。
有了專業人士，祝婌也不必兩眼抓瞎。
律師說，曾曉倩的繼母會判刑一年，而曾曉倩會被當地村委員會撫養，肖芳暫代她的監護人，等待合适家庭領養。
辦妥了後續事宜，祝婌為期周的支教，也很快結束。
離開時，林老師不知從哪兒借了一部相，非要祝婌和班上孩子一起合照留影。得知祝老師要離開，以曾曉倩為首的學生哭成淚人，祝婌心軟，也抱着孩子嚎啕大哭，完全不顧形象。
想到祝婌也才剛滿十九，肖芳頓時好笑的拿着拍下九張圖，讓時光定格在這一刻。
她在朋友圈發表感慨：“支教結束，學生和祝老師都很舍不得對方，我也很受感動。”
很快，肖芳的朋友圈底下有人評論問：“這個老師好漂亮啊，長得像某個明星。”
肖芳問：“誰啊？”
“長得像《無限星造》裏面的一個選。”
肖芳宿舍連電視都沒有，她回複：“沒看過《無限星造》。”
……
對于這些祝婌一概不知。
她哭哭啼啼表示一定會回來看望他們，便依依不舍的離開。
回到家，祝婌又抱着狗子哭了很久，手機精彈了出來，滿意的飛在空：“任務通過。評分：a+++！”
祝婌高興不起來，甚至抱着狗子繼續埋頭痛哭。
她辛辛苦苦掙的錢全沒有了哇！
還欠了元琪琪和老詹一屁股債哇！
如果開學之前掙不夠學雜費，她就扯斷充電線，和精同歸于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