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沈清塵這幅鬼樣子
第21章 沈清塵這幅鬼樣子
“給我放下!!!”沈清塵一聲呵令:
“鬧什麽鬧!這位是兒時曾經教我詩書習字的先生李叔,你那狗腦子裏,成天都在想些什麽髒東西!”
……
啊?
這一半空停刀,杜川保差點把腰給閃了。
“這油膩大叔…?你先生??”
“你又犯的什麽毛病啊!急什麽,吓死人了!”
“怪我想得髒了,你怎麽不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杜川保瘋道。
沈清塵聽了,木然低頭瞧了眼自己身上破爛寬大的衣服,頓時紅暈上臉,更是皺眉低罵聲
“混蛋。還不是因為你。”
杜川保撩起眼皮,蔑了眼坐在地上的大爺,才注意到他是在幫沈清塵擦着滿是泥土的鏈子。
這傻子估計是非要親眼看到流民才肯相信,一路上他自己抱不動鏈子,拖,也要拖着過來。
那麽遠的路啊,且不說路人視線如何了,反正他也不在乎了。
單說他這昨天還虛弱得站不起來呢,今天就偏要拼了命的……
杜川保頹然心道:我跟他個死心眼的小少爺置什麽氣啊,都國破家亡了,拿自己做籌碼還被人騙到一無所有的可憐人,放誰能不崩潰,誰還能保持理智。
Advertisement
我可真不是個人!
想到這兒,杜川保懊惱的把刀收了回去,也正見着那大爺眉眼鋒利地起身,将沈清塵推到身後。
以一副護犢子的姿态,警惕道:“你是攝政王府的人?”
“是啊。咋地,幹一架啊。”
“景行淵是承諾世子為質,便停攻洛南,但卻強征百姓開采神脈。神脈遭毀,洛南大旱三年,民不聊生,十四歲以上男子被迫服役,沒日沒夜的開采傀儡心,不達标就要挨罰。百姓們實在活不下去了,才會選擇流亡逃難啊!在下也是苦于無計,與流民一道逃來皇城,就是想見世子一面,求世子能找什麽法子,救救洛南……”
李遷苦情苦意說到這兒,沈清塵聽着也是愈發郁結難解,眸中水光潋滟,放在膝上的手捏得皺成一坨。
“放你媽的屁。”
杜川保忽然冷不丁一句插進去,打斷了話。
李遷被他罵得一愣。
他沒理,只往前幾步,給老大爺扒拉開,從後邊将沈清塵拽出來,一把攬到懷裏,不信邪地問:
“這老不死的玩意兒,真是你先生?”
“杜寶川!”沈清塵見他先生被他一巴掌怼得撞在牆上,登時急道:
“你對我橫行霸道就算了,怎可再對先生出言不遜!先生不辭萬裏為洛南人民讨一條生路,你若執意無禮,我定也不會善罷甘休!”
“呦,不就有點兒情分的老鄉呗,瞅給您心疼的。這老大爺嘴裏放的屁,可比什麽中國人不騙中國人的口號都嘲諷!喂,大爺,你長了眼的話,就當看看你們世子現在什麽模樣,是能餘出心力管你這點破事兒的嗎!他自保都難!沈清塵,你到底還要被人當猴耍多久!”
李遷聞言不果,霍地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刃!
“早聞攝政王用盡手段羞辱世子,蒙羞洛南,如今見了,要在人身上系如此大恥的狗鏈不說,世子竟還要受你這等卑賤下人呼來喝去!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是洛南世子,斷是要為洛南身先士卒!”
好一個道德綁架啊。
“哦嗯嗯嗯嗯。”杜川保不以為意,悄悄把渾身僵硬的沈清塵往身後再塞了塞,大方展懷道:
“行,大爺,您試試,就你那巴掌大的水果刀要是能碰到我半點,我便跪下喊你爹爹。”
沈清塵見刀瞳孔一緊,大駭失色,異常緊張地尖叫道:“先生!不能殺他!”
杜川保真是聽得差點沖動性回頭,将一口唾沫噴他臉上,好在翻個白眼吞了氣,忿忿撸起袖子,說:“小塵塵,你把我當啥了!不就是個持刀歹徒,我一個打仨都不是問——”
卻見眼前白光一閃,下意識踩着沈清塵的腳後退半步,似是帶着電閃噼啪聲割鼻尖而過!
什麽東西!
不還離着老遠呢嗎!
我靠,要不是老子運動神經好,這引以為豪的高鼻尖怕是要被削掉半個!
緊着舒了口氣,定睛一看,李遷手中分明只有個十幾厘米長的短刃,此刻周身竟是電光晔晔,随着揮刀軌跡抛出的火花險些命中。
……幹嘛啊,這作弊吧,光劍啊?你星球大戰片場下來的啊!
杜川保觑目一看,原來那柄短刃上,鑲着顆不過小拇指蓋大小的紫瑩傀儡心。
他記得陳錦說過傀儡心可縱萬物,卻沒想,竟然還有強化武器的作用。
“喂喂喂,踩你腳了,沒骨折?”
這時候還不忘回頭關心一下躲得過急,險些成了自個墊腳石的沈清塵。
沈清塵揮開他,凜然踏前,拱手拜道:“先生,殺他還不行,我必須要同他一道回王府才不算私逃,不會淪人把柄,更不會引火至您。這事我想法子,清塵,定會為大家讨個公道!”
李遷急迫道:“世子殿下!可他終歸是攝政王府的人,這一切都被他撞見,您又如何保證他不會告密!他一張嘴,我們可都沒命了!”
杜川保心口一涼,果不其然,适才還侃侃而談的沈清塵忽地啞口,沉思猶豫。
“塵兒,就算是為了洛南,莫要心軟”李遷不忘添油加醋,把人逼得緊。
杜川保迅速回頭,沈清塵咬着嘴唇,眼瞳晃動得如波濤輕舟,猶豫不定:“先生,我得想想,容我衡量……”
——“真是夠了。”
杜川保冷笑擡眼,一天天的,一萬個人想要我死。
可能我就命當絕在山谷裏,卻是陰差陽錯穿到這兒來,老天爺看我都覺得膈應,礙眼,想方設法要我趕緊消失呢。
“沈清塵,到底要我死活,麻溜地。”
他直視着沈清塵的眼睛,只是希望他能信自己。
雖皆是自作多情罷了,他早就明白,自己對他再好——
都抹不掉曾經待他薄情的人渣身份,無論如何,是不如個打着“家國”旗號的故鄉老相識。
沈清塵最終還是不出意外地将眼皮一垂,躲閃開自己的視線,輕聲道:
“幫我把鏈子提起來,杜寶川。”
杜川保不耐煩地翻了眼,彎腰把金鏈子撿起來,一股腦抱進懷裏,掂了掂,問:
“撿了。幹嘛,還準備用這個勒死我啊?我跟你說,老子絕對不是那種認命赴死的人,管他什麽光劍還是狗鏈子,你想要我死,我就敢拉你陪葬!”
李遷聽了震怒,容不得個區區護衛再動搖自家世子心性,取刀伴電光直沖自己面門!
杜川保沉眉側閃,電光卻比想象中打得範圍甚廣,眼看退後瞬間,揚起的馬尾被割斷一截,碎發洋洋灑灑飄了滿天。
再一擊卻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無情切來。果然短刃在手揮舞便利,卻能在傀儡心加持下,如長槍游龍,就算是個三歲孩子拿着這玩意兒,怕是也能手切千軍了。
簡直犯規啊!
杜川保把心一橫,正準備抛了手中鏈子當套索出去先發制敵,只見眼前忽地又晃了抹熟悉紅光,那電光竟瞬閃暗了下去,還沒等看清個四六,忽地覺得一雙冰涼的手握上自己。
再聽沈清塵急聲低喊:“跑!”
頓時連眼睛都驚大了!
也不敢多想,沈清塵拽得他太過迫切,跟着他撒腿跑了出去。
不過到底是腿長,杜川保跑出個沒百米,就變成自己拉着體虛無力的沈清塵跑在前頭了。
聽着李遷在後邊聲嘶力竭的追着,跟什麽文死谏要撞柱了似的嘶吼,大喊:
“世子怎可遭奸人蠱惑,在下固身死不懼,然家國要亡啊——”
再就跑得遠了,聽不見了,清淨。
杜川保跑到一半兒,回首觀望,喘氣問:“不是,我說,還跑啥啊?那大爺看着就腿腳不好,追不上來的吧?流民又不是喪屍!”
“明……明明是你……呼哈……是你在跑!”
沈清塵這聲,聽着馬上就要喘背過氣去了。
杜川保趕緊一個急剎,一把将人摟進懷裏,拍着後背替他順氣。
“你咋又不吱聲啊!待會兒跑死了!”
“你怎麽……怎麽這麽能跑!咳咳咳咳…氣都喘不過來,根本,根本沒機會出聲!”
“咳咳咳咳咳咳……”
“以往正常訓練,每天早上一睜眼,負重20公斤五千米,你試試?”杜川保看他停下就開始倒着氣,咳得肺都快出來了,心疼得要命。
“什麽訓練,少說胡話,你是存心報複我!”
“哎呦活祖宗,我哪兒敢報複你!”杜川保冤枉地蹲在地上,給他相當專業地松着小腿肌肉,道: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我以前那些魔鬼訓練說出來,怕是要吓死你。”
末了,再擡頭翻着眼睛,仰視起咳得滿眼淚的沈清塵,問道:
“可是你救我幹什麽,那麽好一個殺我的機會,浪費了。”
“你說得對。”沈清塵降了調子,幽聲自嘲道:
“我現在什麽都不是,我救不了他們。莽撞闖了流民營,反倒會被人圍着搶,罵,打。”
“……所以你是髒了衣服,才換的這身?”杜川保撓頭問道。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幅鬼樣子,無奈笑道:“是啊,先生把我從險些扒了吃肉的人群裏撈出來,幫我弄幹淨的。不管怎樣,你不陪我來,把我丢在路上,差點害死我,我還救了你,這次算你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