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質疑
鄭軒和孫奮在行舟島待到下午就離開了，李瑤林因為要接待剛從惠市海龜保護區來的高級工程師而沒空去送行。
這位高級工程師在相關領域上有着十分豐富的經驗，這次她不僅帶了助理過來，還帶來了更加專業的設備，準備在這兒做一次更深入的研究調查。
為此，李瑤林在孵化房附近又建了兩間移動板房作為他們的臨時工作地點。
高級工程師萬敏詢問李瑤林：“李總，我想采集一些行舟島海域的生物樣品，調查分析一下附近水域的污染情況，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李瑤林點點頭，“正好最近漁業部門也在準備申報保護區的材料，需要對行舟島及周圍海域的生态、水質狀況進行評估，你們的調查結果對我們而言，将又是一份能積極推動保護區成立的材料。”
萬敏跟龍峰對視了一眼，哈哈一笑：“這麽聽來，我們好像有點吃虧啊！”
李瑤林順着杆子往上爬：“我們保護區成立後，你們過來指導保護工作，這樣就不算吃虧了。”
萬敏打趣她：“算盤打得不錯。”
突然，萬敏頓了下，問：“對了，聽說你們準備開發潛水項目，這會不會破壞環境或危及海龜啊？”
“保護區和潛水點并不近，且生态保護工作我們一直都在進行，不會為了追求利益就違背我們當初申請設立保護區的初衷。我們也會監控潛水活動，一旦發現有破壞環境的行為，就會上報、嚴懲，絕不姑息。”
上一個拔海藻的胡炳昌已經接到了律師函，還招來了漁業部門的調查，聽說開漁後，他連海都不敢出了。
說到開漁，最近出海的漁船确實多了起來，而且相當多一部分漁船會光明正大地侵入行舟島所屬海域，有時候巡護人員看到的話會驅逐，但總有臉皮厚的。
在【禁漁區】的自動規避捕撈作用下，李瑤林倒是不擔心他們能捕撈上來什麽魚，只是龍峰他們難免會痛心疾首，認為他們的行為很容易傷害到栖息在這片海域的海龜。
李瑤林也覺得不能放任不管，所以交給小人魚一項任務，一旦發現有漁船侵入，就立馬給漁業部門打電話，讓執法人員來驅逐他們。
如此三四次後，違規侵入行舟島海域的漁船便沒再遇到被執法人員驅趕的情況。
他們以為自己獲得了勝利，接着便發生了十分詭異的事情，——他們每次收網都感覺沉甸甸的有大收獲，可随着漁網越收越緊，越來越多的垃圾随着漁網被打撈了上來。最後發現裏面一條魚都沒有，全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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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面有塑料、玻璃，還有各種廢棄金屬，滿滿一大網，漁船頓時成了清理垃圾的清潔船。
船員心裏直嘀咕幹脆以後轉行清理海洋垃圾說不準還比較掙錢，氣得船長臉都綠了。
這時，漁業部門接到舉報說有人要在行舟島的海域傾倒垃圾。
巡護人員很快就趕來，并親眼看到漁船準備把垃圾倒回海裏。這下人贓并獲，直接被檢察機關以“非法傾廢”的罪名提起公訴，如果判罰，罰款估計會比“非法捕撈”的六千塊罰款還多一些。
兩次血淚教訓讓附近的漁民徹底熄了去行舟島碰運氣或搗亂報複的心思，被劃為保護區的那個區域更是沒有船只敢靠近。
李瑤林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她問小人魚：“那些海洋垃圾是你扔的？”
小人魚無辜地眨眼睛：“人家怎麽可能會亂扔垃圾？這些垃圾可是人類自己的手筆。”只是被它借此機會讓漁船順便清理了罷。
李瑤林：“……說得也有道理。”
她不再糾結這件事，只要這些漁船往後不會再侵入行舟島的海域就行了。
在小人魚與漁船鬥智鬥勇期間，潛水中心終于裝修好了！
潛水中心的外觀修得像假日酒店，大門的左側是一面巨大的定制牆，長三米，高五米，寬只有十厘米。它就像是一個大魚缸，內外都能看到裏面的造景植物和正在活動的假魚、假水母。
進門後是大堂，右邊一片小區域放置了沙發茶幾，後邊的牆上挂着各種證書、潛水教練們拍的潛水照片及海報等，往左則是展示、出售潛水設備的區域。
前臺後邊是用玻璃隔牆劃出的一個七十平方的辦公區域，再往左，則是打通二樓的培訓泳池，巨大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泳池裏的情況。
從這邊的樓道上去後就是二樓的露臺，再往左是泳池，往右則是休息區、更衣室及會議室等。休息區有吧臺，不過李瑤林不準備賣酒，就怕有人喝了酒下去潛水。
會議室則是給潛水教練們上課、考試用的。
潛水中心的裝修風格偏冷色調，但是打的光卻是暖光，給人一種很明亮、溫暖的感覺。
驗收當天，梁穎也過來了，她緊張地看着李瑤林，問：“店長，怎麽樣？”
李瑤林微微一笑：“不用緊張，當初這個方案是我定下來的，裝修效果出來後，我當然也是最滿意的。你都是獨立設計并完成很多作品的設計師了，要對自己有信心。”
“我會的，謝謝店長！”
看到潛水中心的店長頻頻看過來，李瑤林笑說：“你可能要改口了，這家店的店長不是我。”
梁穎這才反應過來，店長估計以為自己在喊他，才會頻頻看過來，她尴尬地笑了笑，過去跟真的店長打招呼。
有游客去便利店買東西時，看到這裏開了門，便走過來探頭探腦地問：“潛水中心開業了嗎？”
李瑤林說：“下周開業，歡迎過來體驗潛水，享受潛水的樂趣。”
李瑤林讓店長把潛水中心下周開業的告示擺出來，之後又免不得花點錢去做推廣。她讓周瑩瑩等人專門錄了幾段她們在海底潛水的視頻用作宣傳，而視頻一經發布，立馬引來了許多同行的吐槽：
1L：“行舟島這宣傳視頻的濾鏡是不是打得有點過分了？你跟我說這是海底？我看像魚缸。”
2L：“這視頻假得很，當我沒潛過水？世界級潛水點詩巴丹島都沒有這麽漂亮，一個備受工業污水污染的島能有這種水質？”
3L：“樓上就事論事，別的我不敢說，但行舟島的水質确實好。好像還提名了什麽生态文明示範區，環境不好、治污能力不出色，是沒機會被提名的。”
4L：“笑話，只要查一查行舟島的地理位置就知道了，那附近有工業港，還有乙烯廠排出的工業廢水。哦對了，生活在那邊的村民也常常往海裏排放生活污水，更別提那邊有養殖區所造成的污染，行舟島的水又能好到哪裏去？”
5L：“樓上，你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新聞了，這些年政府一直在控制污水排放、治理環境，那邊的水質已經好很多了。而且行舟島隔着幾海裏，那些污水根本就沒有影響到行舟島。你要是有關注新聞就知道，官方都帶頭稱贊行舟島的治污成果，官媒還有報道呢！”
6L：“怎麽那麽多行舟島的水軍？”
7L：“就事論事就是水軍了？”
……
去過行舟島的游客和那些質疑、貶低行舟島的網友們在網上掀起了一輪罵戰，徹底把行舟島推上了風口浪尖。
随着時間的流逝，到底是質疑的聲音占了上風。
就在風向逐漸往不好的方向發展時，龍峰他們之前為了調查綠海龜為什麽選擇在這邊栖息而取樣研究分析的結果也出來了。
經過初步分析，行舟島的海域有豐富的海藻資源，吸引了綠海龜前來，同時，海底也有造礁珊瑚生活，鑒于珊瑚對海洋環境要求十分高，可知這兒的水質并沒有傳聞中那麽差。
行舟島海域的水質完全符合國家一類海水水質标準，甚至很多數值（污染濃度等）都遠低于該标準，比十幾年前海洋大學開展的兩次大規模取樣檢測的結果要理想許多。
雖然研究工作要進行相當長一段時間，可初步評價已經足以說明那些污水并沒有波及行舟島的海域。
至于這是怎麽辦到的，網上衆說紛纭，當地漁民說這是神跡，行舟島有神靈庇佑。
也有不明所以的游客說這是因為行舟島一直在打撈海洋垃圾，證據就是有一天，他們看到了一艘正在撈垃圾的漁船，最後漁船把垃圾帶走了。
——得虧這些被以“非法傾廢”罪名起訴的漁民不知道網上的謠言，否則定要氣得捶胸頓足，不僅要被罰錢，還被謠傳說他們是替行舟島清理垃圾的清潔船，這多憋屈！
而不管哪種說法才是正确的，大家都有個共識，覺得這或許就是行舟島的神秘所在，也是海洋學家們想要研究的地方。
李瑤林直接讓人放出了這份分析評價，——她知道再怎麽解釋，質疑的聲音也不會輕易消失，只是現在是申建保護區的敏感時期，放任這些負面輿論繼續發酵的話，她擔心相關部門會為了減少負面影響而取消申建資格，那她及龍峰等人為此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不出所料，這份評價有些專業，看得懂的人不多，且他們也不相信，固執地認為是李瑤林花錢收買了這些沽名釣譽的學者、專家。
只有少數人發出了疑問：
1L：“回歸潛水本身，就算行舟島當天的天氣很好，海水能見度高，可海底怎麽會發出這種光？誰能用科學來解釋一下？”
2L：“會不會是海裏會發光的浮游生物，比如夜光藻、甲藻、磷蝦等。”
3L：“海洋中确實存在很多會發光的浮游生物，但是，一點浮游生物是很難發出這麽耀眼的光芒的，肉眼可見的亮度只有成群大片聚集時才會産生這個效果。而且看起來很美，實際對海洋生物的負面影響十分大。總而言之，這片水域壓根就不合适潛水。”
4L：“有一說一，你們覺得這個能見度，像是有大量浮游生物聚集的樣子嗎？還有，現在可是白天。”
衆網友：“……”
這确實是難以理解的一點。
李瑤林趁機打廣告，用行舟島的官方賬號發了條V博：“想知道水質是否真的清澈嗎？想知道海底發光的真相嗎？與其道聽途說，不如親身體驗、查找答案……海神假日潛水中心，等你來！轉發這條V博，抽五位朋友免費體驗潛水一日游（含價值108元的輕松浮潛、598元的浪漫體驗潛）！”
這廣告一出，別管網友們嘴上是怎麽質疑的，他們只看到“抽獎”和“免費體驗”這些內容，立馬就轉發了起來：“抽我，使勁抽我，我可以！”
V博之外，別的游客都還在猶豫觀望，那些有潛水經驗的潛水員和相關研究領域的研究人員就已經行動起來了。
往李瑤林這兒打電話的海洋學、水産學等領域的學者有好幾位，都想來她這兒進行大規模的取樣調查。
搶占先機的萬敏也跟李瑤林說：“得，現在看來，一份樣品不僅要分析污染情況，還得對浮游動物的分布做一個調查了。”
實際上，萬敏不認為這兒的情況真有網上說得那麽差，她用肉眼看都看得出這兒的水質好，更別說有具體的數據支撐。
李瑤林沒有阻止專家們調查海域的水質情況，因為她知道他們調查不出什麽來。而且，先讓他們适應一下，将來她投放“海火”時，才不至于太過震驚。
越來越多目光聚焦行舟島潛水項目時，很快便到了八月二十四日。
這一天，海神假日潛水中心正式開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