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這兩種選擇, 看似可能性都很大,實際上,最終的結果的已經隐隐顯現出來。
站在柳青栀肩上的史萊姆道:“宿主, 你覺得是後者?”
柳青栀道:“大概吧。”
如果是其他三個基地,興許第一種可能性會大一些, 但西城基地,這種以異能團為主的基地,比起沒什麽能力的普通人或者覺醒者, 顯然會以異能者優先。
不過即使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柳青栀的眼神卻還是落在超市頂層這邊,想看看最後的結果是否與他猜測的相似。
而作為營救隊其中一員的顧喬, 最後又看了眼柳青栀,然後才迅速返回了駕駛艙。
等他在副駕駛位坐好之後, 駕駛位的謝琳也正好收到了基地城傳來的通知。
沒有任何懸念的。
西城基地那邊給出了讓趙也五人都上飛機的指令。
被換掉的三人是幸存者之中, 實力最差的三個。
三個都是男性,兩個中年,一個少年。
三人在幸存者之中沒有做出什麽貢獻,自身的能力也不夠看,此刻, 在得知自己必須立刻下直升機之後,都慘白着臉, 有些是失聲力竭的叫到:“不行!我們不下去!”
沈峰看向滿身抗拒的三人, 見三人一副歇斯底裏的樣子, 他嘴唇緊閉, 垂下眼, 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弱肉強食,這很殘酷。
但也是末世的生存法則。
他只能盡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至于更遠的一點的,他無暇理會,也沒有權利要求西城基地那邊改變主意。
而且比起這三人,此刻他更在意的,是還在廣告樓那邊的柳青栀。
坐在沈峰旁邊的沈船船慢吞吞的說道:“好可惜,看樣子漂亮哥哥是不會跟我們一起坐直升機到西城基地了。”
話落,不等沈峰開口,他又自言自語般說道:“林青也是,就這麽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可惡,下次見到他,一定要沖他做一個大大的鬼臉。”
沈船船年紀雖小,卻相當聰明。
就沖副駕駛位這位營救隊成員會特意下去找柳青栀,就足夠他看出柳青栀的特殊。
沈船船猜測這位漂亮哥哥肯定是有很特別的身份。
不過他很清楚有些問題需要在恰當的時間恰當的地點,問恰當的人。
而在此之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最好。
沈峰擡手,摸了下沈船船的頭:“好好睡一覺,等睡醒之後,就到西城基地了。”
沈船船點頭,看了眼還死命賴在飛機上不願意下車的三人。
什麽也沒說的,閉上了眼睛。
他可記得很清楚,這三人就是不久前因為趙也的話,而産生動搖的那幾個。
那個時候,他們認可趙也的話,覺得眼鏡王蛇變異體是柳青栀招惹來的,認為他們就該放任柳青栀去對付變異體,祈禱變異體只盯着柳青栀攻擊,這樣就能為他們安全撤離而提供時間。
既然如此,這三人現在因為趙也五人而錯失離開這裏的機會,也是活該。
他才不會同情這種沒品的人。
趙也五人很煩,這三人更是沒品。
好歹也是被哥他們庇佑過的人,沈船船一點也不懷疑,要是柳青栀換成是他哥,這三人最後十有八九也會心安理得的放任他哥去對付變異體,來為他們争取撤離的時間。
想到這,沈船船輕呵一聲,将耳朵也堵上了。
最終,趙也五人成功上了直升機,被換下來的三人,則是跌坐在地上,氣得破口大罵,然而無論他們怎麽罵,直升機還是飛走了,只剩下離開時牽動出的氣旋,在上方嘩嘩作響,最終在一片風聲和引擎聲中,被徹底淹沒。
直升機飛走後,看完這場營救戲的柳青栀也沒有繼續待在這裏的理由。
他看也沒看在直升機開車後,精神逐漸變得恍惚的三人,先是去超市裏各個犄角旮旯的地方翻找了一遍,勉強搜羅了一些物資,然後才離開了這裏。
在返回水母居的路上,柳青栀看了眼那個叫顧喬的青年遞給他的通訊儀,随手将它扔進了就近的垃圾桶。
史萊姆見狀,問道:“宿主,扔了會不會有點可惜?”
按照那個顧喬所說,有這個通訊儀,他們可以提前通知西城基地,驟時一到基地就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最好的接待。
柳青栀不鹹不淡的回道:“這裏面十有八九都裝了定位器,我把這玩意兒留在身上,好方便西城基地的人檢測我的行蹤?”
他可沒有随時被一堆人在電子儀器前全程盯着的癖好。
而且他們這次去西城基地,低調一點會更方便行事。
柳青栀甚至還考慮過要不要僞裝一番。
畢竟用經過僞裝後的身份去西城基地,應該能比用原本的身份去西城基地,看到更多沒有被刻意掩蓋過的隐藏細節。
不過想歸想,柳青栀還是打算先回水母居問問霍霖和趙嘉言的看法。
不久後,他就聽到了趙嘉言的回答:“栀哥無論怎麽想,我都無條件支持!”
柳青栀又看向霍霖。
霍霖思忖了幾秒,說道:“如果是要喬裝,水母居該怎麽安置?”
柳青栀将從他回到水母居之後,就鑽到他衣服口袋裏的柳渝擰出來:“你的空間應該也快裝得下水母居了吧?”
柳渝從小手辦變回人魚形态的本體,他擡起眼眸,介于深藍與深綠之間的瞳孔裏倒映出柳青栀的模樣,斟酌了一番後,選擇了最保守的說法:“最多還需要四天,不,是三天,最多再給我三天的時間,空間的面積就能随着我的升階而擴張到足以裝下整個水母居。”
三天時間,不算太長。
柳青栀向他确認:“确定?”
柳渝點頭:“确定。”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柳青栀算了下他們現在與西城基地的距離,看向霍霖和趙嘉言:“那就今天就還是繼續坐水母居,等明天晚上,就改坐越野。”
“好嘞!”趙嘉言笑盈盈的比了個OK的手勢。
霍霖道:“那我再去将越野的改裝精進一下。”
如果只是開兩三個小時的短途,以越野目前的狀态綽綽有餘。
但他們要在裏面坐至少十八個小時以上,自然一切要以舒适為主,在這種情況下,将內部的空間改得更适宜長途很有必要。
柳青栀對霍霖和趙嘉言兩人在改造這方面很有信心,不過知道歸知道,等五個小時後他看到一輛和原本的越野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不一樣的房車出現在自己面前後,才發現,自己似乎好像有些低估了霍霖和趙嘉言的行動力和對車輛的改裝力。
史萊姆對此也十分驚嘆:“這已經不能稱之為改裝了吧,這完全就是另外造了一輛車。”
霍霖眼底掀起一抹很淡的笑意:“進去看看?”
柳青栀點頭,跟着霍霖走上了房車。
內部的面積不是很大,但是空間利用率極高。
每一處布置都非常講究,将有限的空間發揮到極致。
趙嘉言原本正在坐在駕駛位,見柳青栀跟着霍霖上車後,頗有些得意的說道:“栀哥,這內部裝修看着很不錯吧,這可是憑借我以前對房車的記憶,将那些房車的布局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費了不少勁才改裝出來的成果。”
柳青栀也不吝啬贊美:“很不錯。”
趙嘉言聞言,也不坐在駕駛位調适座椅了,而是起身來到柳青栀這邊,像個吵鬧的蜜蜂般叽叽喳喳的介紹起來:“栀哥,車尾那裏,門拉開就是主卧,那張床最大也最軟,睡起來最舒服,是你的專屬休息區,客廳區域那張上下床就我和霖哥睡。”
“還有右手邊這個洗漱間,雖有小是小了點,但是出水很方便,還有還有.”
“好了,我自己慢慢看吧,”柳青栀打斷趙嘉言,“你剛剛不是在調适座椅嗎,現在繼續吧。”
“好吧,”趙嘉言樂呵呵應道,“那我去了。”
“去吧。”雖然柳青栀不是很明白為什麽明明就幾步的路,趙嘉言還要特意向他彙報說明,但這并不妨礙他給出回應。
等趙嘉言回到駕駛位之後,柳青栀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清淨許多。
他看向霍霖:“你也休息吧。”
這會兒已經臨近晚上十點。
趙嘉言負責開前半夜,霍霖負責開後半夜,這個點休息起來正好。
霍霖微微點頭,不過在走到那張上下床之前,他又回頭對柳青栀說了一聲晚安。
柳青栀輕輕笑了笑,也回了句晚安。
經過改造的房車體型到底是要比一般的越野大很多。
末世爆發後,很多高樓坍塌,碎石落到地上,将路面遮擋,大部分街道也都被破壞得很嚴重。無論是一些寬敞的大路,還是比較窄的小路,都有不同數量的汽車,這些汽車基本都是七零八碎的,很多上面還沾着凝固的鮮血和已經腐爛的屍塊。
野越車行駛在這種混亂的街道上,都會因為路段的凹凸不平而搖搖晃晃。
比越野車大很多的房車就更為颠簸。
總之,雖然霍霖和趙嘉言已經房車改造得完美無缺,但因為有路段環境這種客觀因素存在,所以真正行駛起來,連水母居一半的舒适度都不到。
不過柳青栀倒是接受得很欣然。
畢竟從某方面來說,這也算是另一種特別的體驗。
這期間,他們生活在房車裏,一路靠近西城基地,除了喪屍之外,沒有再遇到什麽變異體。
一開始,他們還沒有遇到什麽人。
随着房車距離西城基地越來越近,才陸陸續續看到有其他小隊也坐着改造過的車,往西城基地的方向行駛。
在還有四十多公裏就抵達西城基地的時候,柳青栀三人開始在車裏做起了相應的僞裝。
說到這個,趙嘉言是他們三人中最先完成僞裝的人。
用柳渝的話來說,是因為趙嘉言的五官最為普通,本身的辨識度也最低,所以只需要稍作修飾就能達到就算是熟人也不會被認出的效果。
對此趙嘉言只翻了個白眼,回了兩個子呵呵。
柳渝沒搭理他,帶着蹼膜的爪子一個用力,啪的一聲,将一條假胡子貼到了趙嘉言的唇部上方。
趙嘉言輕嘶一聲,手指摸到自己的假胡須上面,正想再說點什麽,就被柳渝将頭一把推開:“一邊去,別擋着我。”
趙嘉言被柳渝這突然一推,脖子差點脫臼,如果是平時,早就已經和柳渝幹起來了,但是眼看柳渝已經開始給柳青栀進行喬裝,他只能忍住這口氣,扭動着脖子老老實實的站到一邊。
作為曾經将自己的臉捏成過霍霖模樣的柳渝,他在捏臉變裝這方面相當具有天賦。
他僅用趙嘉言提前找來的矽膠和樹脂,再通過幾個必要的制作工具,就在很短的時間裏捏出了厚度僅0.1毫米的人皮面具。
無論是皮膚的細紋,還是血管又或者上面只在燈光下才能隐隐看見的細小絨毛,都極其仿真。
在他親自為柳青栀戴上完美貼合柳青栀臉型的人皮面具後,柳渝很滿意點了點頭。
相比起趙嘉言戴的那張有些烏漆墨黑的人皮面具,柳青栀這張要通透許多,不僅皮膚的紋理更細膩,膚色看起來更白淨,就連指尖觸碰到人皮面具的時候,手感也更光滑。
雖然柳青栀的要求是平平無奇,放在人群中都不會被注意到的那種。
但是柳渝無法忍受柳青栀盯着一張和趙嘉言那種像是從下水道裏爬出來的乞丐臉。
對此柳渝表示,這是他的底線。
可以是路人臉,但不可以是刨炭臉。
至于霍霖,他戴的人皮面具是介于蜜色和小麥色之間的膚色,皮膚的紋理和趙嘉言的一樣都是比較粗糙的那種。
由于霍霖本身的氣質再加上他眉骨上的兩顆銀釘很有辨識度,所以為了将僞裝做得徹底,他将這兩顆有抑制作用的眉釘取了下來。
不過為了避免出現體內的平衡被打破的意外。
他需要再紋上一個具有和眉釘相同抑制效果的刺青。
柳青栀盯着霍霖的眼周圍看了幾秒,那裏原本的刺青已經被貼合的人皮面具遮擋,變成了很自然的皮膚。
“需要我幫忙嗎?”柳青栀問他。
霍霖道:“不用。”
話落,他頓了下,又說道:“等我二十分鐘。”
柳青栀點頭。
下一秒,霍霖就離開了房車。
柳青栀算着時間,還沒等到二十分鐘,才過十五分鐘的時候,霍霖就回來了。
他剛走到房車門口,前腳才踩上臺階,後腳趙嘉言就走了過來。
他有些好奇的圍在霍霖身邊走了兩圈,将霍霖整個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接着目光又往霍霖的領口下面瞟了又瞟,實在沒有看到有任何刺青之後,才說道:“所以霖哥,你的刺青紋哪裏了?”
他的語氣裏透着一絲很明顯的疑惑,說話間,眼珠子依舊不放棄的在霍霖身上打轉。
末了,趙嘉言摩挲着下颔,開始猜測道:“莫非是在胸膛?又或者是後背?”
霍霖:“不是。”
“那在哪裏?”這話是柳青栀問的。
對于霍霖的新刺青位置,柳青栀也有些好奇。
霍霖聞言,沉默了兩秒,擡眸看了柳青栀一眼後,才緩緩說出兩個字:“舌根。”
他這兩個字說的有些輕,聲音偏低,有一種從喉嚨裏慢慢滾落而出的含糊。
說完這話之後,他眼睫微微動了動,又看了柳青栀一眼。
柳青栀漂亮的眉梢淩淩挑起,走到霍霖面前。
兩人隔着一層臺階,視線平視到一起。
柳青栀輕輕一笑,有些意味深長地重複:“舌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