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兩枚子彈被透明的冰晶動在半空中, 兩個守門的覺醒者瞪大雙眼,有些傻愣地看着這十分離譜的一幕。
他們自然知道這是冰系異能者特有的能力。
他們隊伍裏也有一位冰系異能者,不過就只能制造出拇指大小的冰塊。
別說是凍這種高速發射的子彈了, 就是凍一個完全不動的假花瓣,前一秒剛凍上, 後一秒就立刻融化了。
制冰機都比他厲害。
這時,被冰晶凍着子彈“啪”的一聲落到地上,發出的聲音也讓兩人迅速回神。
能被分派下來作為入口的看守者, 這兩個覺醒者的反應自然也快。
果斷扣動扳機, 再次射出兩子彈。
只是結果依舊和上一次一樣,子彈在空氣中被冰凍, 緊跟着墜落到地上,變成了冰雕子彈般的裝飾品。
兩個覺醒者不信邪, 當即換了把可連發的沖鋒槍, 準備對着梁錦和梁姝兩兄妹一陣掃射。
然而這次,子彈倒是沒被冰凍,他們的槍被徹底凍住了,與此同時他們拿槍的雙手以及雙腳也被齊齊凍住。
刺骨的涼意讓兩個覺醒者面露痛苦,僅僅只是四肢被凍, 他們就感覺整個人好似已經墜入了冰窖中,血液倒流, 寒氣從腳一路往上侵襲蔓延, 直沖天靈蓋。
此時此刻, 兩人的眼神裏已經浮現出了巨大的驚恐。
到了現在, 他們自然不會再天真的認為這些冰是梁姝或者梁錦兄妹兩弄出來。
兩人猛地看向山地越野的後座, 張了張已經被凍得開始發白的唇,戰戰兢兢地說道:“車子裏的大佬請.請高擡.貴手.我們.”
由于四肢傳來的寒意太過滲人, 幾乎像是被冰水灌進了血管裏,不過短短幾秒時間,他們的身體就開始變得僵硬起來,甚至每說幾個字,都有一種鑽心似的刺骨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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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栀沒有回應,用冰系異能冰封住其中一個覺醒者的嘴,接着又讓史萊姆穿過鐵門從裏面将門上的鎖打開。
而做這些的時候,他從始至終都沒有下車,始終坐在後座。
等梁錦和梁姝将鐵門拉開後,他微微歪頭,單手撐着太陽穴,視線穿過這層車窗玻璃,等着這兄妹兩人接下來的“表演”。
梁錦拿出槍,利落上膛後對準沒被冰凍住嘴的這個覺醒者的額頭,梁姝則是從對方的腰上抽出對講機,聲音冷冽銳利:“通知裏面的人,說是投奔者,讓他們正常放行。”
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梁錦也将槍口往這人的眉心又抵了抵,語氣裏帶着濃濃的警告和威脅之意:“別想着耍花招,一旦我們發現你有一點說錯,就讓你的腦袋原地開花。”
梁姝也緊跟着說道:“你通知其他人,我們最壞也就是這次行動會變麻煩些,但是你,絕對會死在槍下,所以你最好做出正确的選擇。”
話落之後,梁姝将對講機打開,剎那間,各種嘈雜的聲音從對講機那邊傳來,并不是很大聲,卻十分混亂,伴随着瞭望塔那邊呼嘯的風聲,以及位于其他位置巡邏的覺醒者們插科打诨的隐約聲響。
梁姝皺了皺眉,先将話筒音量擴大最大,随即才點開了側面的發起通話按鈕。
被梁錦用槍抵着的覺醒者嘴唇動了動,目光往山地越野的後座看了一眼。事實上,他其實并不怎麽怕這梁錦和梁姝兩兄妹,他真的畏懼和忌憚的,是車裏面的那位冰系異能者。
對方有瞬間将子彈都冰凍的能力,也能瞬間殺死他。
這覺醒者不敢搞小心思,在看到梁錦有些不耐地皺起眉,用唇語催促着他“趕緊說”,同時他身體裏所侵襲的冰冷寒意也似乎減緩了幾分後,他盡量穩住聲音,通過對講機,将剛剛梁姝說的那句話原封不動地通知出去。
他是今日這場巡邏小隊的執行隊長,他說的這句話,對講機那端的那些覺醒者基本不會質疑。
在接連聽到好幾個“收到”之後,梁姝才關掉通話按鈕,将對講機踹進自己口袋。
緊接着,她與梁錦對視一眼,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後,用随身攜帶的匕首在這個覺醒者的衣服上一劃,然後直接把這割下來的布料揉成一團,塞進這個覺醒者的嘴巴裏。
她和兄長現在暫時不打算殺他,一槍打死這種做法太便宜這些人渣了。
他們準備一刀一刀地割下這些人渣的血肉,而這需要時間和耐心。
不僅如此,還需要在一個相對隐蔽且密閉的場所,避免過于濃厚刺鼻的血腥味引來喪屍。
所以只能先将馬延以及裏面那些人解決之後,再返回來處理這些兩個人。
兄妹兩人打定主意後,也不耽擱,梁姝先回到駕駛位發動車輛。
在她将車開進去之後,梁錦才将鐵欄門重新關上,接着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車內,從放在腳下的背包裏拿出兩頂鴨舌帽和兩張用矽膠制成的仿真面具。
這仿真面具是整個連着腦袋一起套上去的,只有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開了孔,從腦袋一路往下套到臉上,一直延伸到鎖骨下方,帽子一戴後,幾乎很難分別出真假。
就算是近距離看,也不一定會看出破綻。
柳青栀知道這種面具。
但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在他面前戴。
他難得有些好奇地問了句:“透氣效果怎樣?”
梁錦說道:“還行,我和小妹選了很久,才找到這種透氣輕薄的。”
不過雖然透氣輕薄且非常逼真,卻也有一個相當致命的缺點,那就是随着仿真面具在空氣中暴露的時間,會漸漸出現斑駁的融化感。
就像是那種粉底液在臉上氧化到一半的感覺。
這也是為什麽他們沒有在一開始就戴上這種仿真面具。
将面具與自身的皮膚貼合之後,兩兄妹又迅速帶上了一頂帽檐加寬加長的鴨舌帽。
這樣一來,經過一些巡邏的覺醒者時,那些人從前窗玻璃看向駕駛位和副駕駛位的兩個人,也絕對認不出來是被他們老大下令必須要擊殺的梁家兄妹。
坐在後座的柳青栀,看着兄妹兩人這謹慎認真的模樣,覺得挺有意思。
這些工具顯然是兩兄妹準備了很久的。
兩人是請求他幫忙複仇,卻并沒有什麽都不做,只心安理得等待他動手。
兄妹倆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努力,積極參與着這場複仇。
雖然做的這些,對于柳青栀而言,其實都有些多此一舉,但從某方面來看,也算是讓柳青栀感受到一種難得的體驗。
從三號門到安全區的中心樓,中間有一段五百米遠的路。
路面是由無數小石頭鋪成,石頭路的兩側是樹膠草坪。
但是由于年代已經有些久遠,再加上無人打理,所以本該是綠油油的草坪看起來也髒兮兮的,不僅東禿一塊,西禿一塊,上面還全是黑泥和灰塵。
唯有三號瞭望塔的下方,有真草真樹。
但也都是枯萎的雜草和只剩下光禿禿枝幹的枯樹。
一些廢棄品東倒西歪的落地四周,各種顏色的油漆箱也零零碎碎地散在地上。
梁姝開着車,車速控制在一個相對溫和的區間內。
不快不慢,不會讓巡邏的人有多餘的時間從前車窗觀察到他們的模樣,也不會讓這些覺醒者感知到車速過快時的那種逼近與威脅感。
幾分鐘後,這輛改裝過山地越野車,成功停在了三號中心樓的正前方。
梁姝對柳青栀說道:“這種中心樓一共有四棟,十五層樓的高度,分別對應着東南西北面,中心樓的編號也分別對應着四道門以及四個瞭望塔。”
如果是從中心樓的頂部看,就能很清楚的看到四棟中心樓組成了一個四面方正的正方形。
而在正方形的中間,就是整個安全區的中心,也是所有區域中最安全的地方。
裏面是一個用複合金屬以及防彈玻璃組成的半透明鳥巢房。
梁錦說道:“馬延就住在鳥巢房裏面。”
話語剛落,三號樓的門被人從裏面打開,走出四個穿着軍綠制服的男人走出來。
看着這四人身上的衣服,梁姝和梁錦只覺得這樣神聖的軍人服飾完全被這些雜碎玷污了。
四個覺醒者,兩兩分別走到駕駛位和副駕駛位。
其中一個面部黝黑的覺醒者嘴裏含着一杆煙,有些懶散地用槍後座碰了碰駕駛位的車窗玻璃,不慎耐煩的說道:“下車。”
梁姝和梁錦将鴨舌帽拉低了些,擰開車門,低着頭,以雙手上舉的無害姿勢走了下去。
梁姝紮着馬尾辮,各自嬌小纖細,即使五官被擋在鴨舌帽下看不出來,但從身形和帽子後露出來的假發還是不難看出她是個女人。
和皮膚黝黑的覺醒者走在一起的男人頓時吹了個口哨,用一種像是看貨物一眼的眼神将梁姝上下打量了一遍,有些吊兒郎當的說道:“喲,竟然還有個女人。”
他的語氣裏透着赤裸裸的惡意,聲音猥瑣得令人作嘔。
黑皮膚的覺醒者直接踹了一腳,吐掉嘴裏的煙,笑罵道:“給老子正經點,別特瑪像個沒見過女人的餓死鬼似的,丢人現眼。”
被踢了一腳的覺醒者笑着附和道:“周哥說得對說得對。”
周建偉啧了一聲,看了梁姝和梁錦一眼,然後又掃向車後座:“後座還有幾個人?”
車窗貼了膜,裏面的人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卻看不到裏面。
梁錦道:“一個。”
周建偉挑了挑眉,隔着鴨舌帽直接将槍抵着梁姝的腦袋:“那他瑪還不讓他趕緊滾下來!”
周建偉現在是安全區的二把手。
除了領頭的馬延之外,整個安全區就他的話語權最大。
在這安全區裏,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為過。
他皺緊眉,目光兇狠地看向後座,惡狠狠淬了口後,越發不耐煩地說道:“什麽貨色,既然是來投奔的就給老子好好伏低做小,擺什麽普,難不成還想讓老子親自迎接?”
話剛說完,就聽到一道男聲從裏面傳出來——
“火氣別這麽大。”
這聲音十分好聽,聲線不低不高,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懶意,有一種很難形容的悅耳。
周建偉和兩位三個覺醒者都愣了一下。
周建偉臉上不耐煩的怒意頓時降了一些,他擡手摸了摸自己那因為這道聲音而微微有些發癢的耳根子,繃着臉催促道:“趕緊下來!”
其他三個覺醒者将視線放在了後座,帶着幾分淫邪的期待來。
能在馬延手底下活到現在的,哪個不是手上沾滿血腥的亡命之徒。
殺人吃人是常事,在欲望的滿足上,也幾乎都是男女不計。
有女人自然最好,但是有時候和男人做起來也別有一番帶勁感。
雖然老大對于一些實力不錯的投奔者向來比較看重,但現在他們還不知道這三個投奔者的實力如何,最後有沒資格成為他們的一員。
在這種前提下,突然聽到這麽好聽的聲音,自然會産生一些桃色遐想。
畢竟就這音色,就算是個三百來斤、滿臉長着麻子和雀斑的大胖子,他們也能閉着眼睛沖。
當然,這些也都是這幾個覺醒者在心裏想,并沒有說出來。
不然這會兒,可能腦袋已經被柳青栀分了家。
為了配合兄妹兩人的表演,再加上他自己也覺得這也算是一種新體驗,柳青栀暫時不打算在這裏動手,而是老老實實地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他學着兄妹兩人的樣子,将雙手往上舉起,以此表示自己的安分和無害。
而透明狀态的史萊姆,就站在柳青栀的肩膀上,默默看着一個人形大兇器僞裝成乖巧小白花。
周建偉包括另外三個覺醒者,都已經做好了後座這個人可能是個其貌不揚之人的準備。
或許也正是因為有了最壞的心裏預期,随意當他們看到柳青栀的長相,發現對方不僅不走還好看得有些不像是身處末世的人之後,強烈的前後對比沖擊,幾乎讓四人像是被定住一樣,愣在了原地。
最後還是周建偉最先回過神。
不過回神歸回神,他的目光卻像是黏在了柳青栀身上一樣。
其他三個覺醒者也同樣如此。
看到這一幕的梁姝和梁錦,頓時生氣地皺起眉,垂在身側的手也用力攥緊,他們突然覺得這樣的計劃簡直麻煩又沒有必要。
還不如直接幹。
這幾人的眼神讓兩兄妹恨不得立馬将他們的眼珠挖出來!
就在兄妹兩人準備摸出槍的時候,周建偉突然輕笑一聲,非常意味深長的對柳青栀說道:“你是來加入我們這些成員的,還是來申請做我們老大情人的?”
說這話時,他的語氣倒是放緩了很多,像是故意讓自己顯得更溫柔。
也就在這個時候,門上的監控突然亮了下紅燈。
攝像頭的鏡頭對準了柳青栀的臉。
柳青栀一開始就發現了這個攝像頭,所以這會兒也沒刻意看。
倒是兄妹兩人,有些警惕地看向了這個攝像頭。
下一秒,周建偉腰上的對講機響了,傳出來一道有些沙啞的女聲——
“周哥,老大讓你把他們三個帶進來。”
“知道。”周建偉應了一聲,向其他三個覺醒者示意:“先搜身。”
話落之後,他擡起腳,率先朝着柳青栀走去,只是才剛走出一步,對講機裏又傳來那道沙啞的女聲:“周哥,老大說只用搜帶鴨舌帽的這兩個。”
周建偉腳步一頓,這還只是從監控裏見到,就這麽喜歡了?
連他都不能碰一下?
周建偉跟在馬延手底下做事一年多,還從來沒發現他這個大哥竟然還有這麽強的占有欲?
不過.
周建偉又盯着柳青栀看了看。
這人确實長得很令人驚豔,就像個精貴易碎的瓷器,很容易讓人産生想要獨占的想法。
他看了眼攝像頭,随即又看向柳青栀,聳了聳肩:“既然老大都這麽說了,我自然沒意見。”
至于梁姝和梁錦,在另外三個覺醒者準備搜身之前,先一步說道:“我們自己來。”
說話間,兩人主動脫下外衣,将帶在身上的槍械匕首這些武器全部放到地上。
周建偉眯了眯眼:“這樣可不行,帽子取了,衣服也必須脫完。”
柳青栀道:“我們一共就三個人,你們老大這麽厲害,不至于吧。”
說到最後,柳青栀擡眸看向門上的監控攝像頭,有些無辜地眨了眨眼,像是在透過這個攝像頭看向監控另一端的人。
下一秒,周建偉的對講機再次響起來。
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剛剛出現過兩次的女聲,而是一道很年輕的男聲。
音色很低沉,同樣有些沙啞,只是那道女聲是聲帶受損後的幹澀,還有幾分壓抑的哭腔和很隐秘的哆嗦感,并不是很明顯,但也聽得出來。
而這道男聲,更像是本身的聲線就是如此。
很沙,是非常标準的煙嗓,像老式唱片機裏發出的那種聲音,帶着幾分慵懶的笑意,像是獵豹在得到滿足後處于賢者時段的狀态。
“就這樣吧,讓他們進來。”
說這話時,他似乎在抽煙,将煙圈緩緩吐出來的呼氣聲,也跟着從對講機那端傳了出來,分外清晰。
聽到這道聲音,梁姝和梁錦的身體微微一僵,兩人低着頭,咬緊牙根,拼命克制着眼底的恨意。
柳青栀見狀,眼眸微微揚了下。
這都不用再确認了,看這樣子,說話的這個人,應該就是那什麽.馬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