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柳青栀吃的是酒心巧克力,其他人吃的是幹癟癟的壓縮餅幹。不對比還好,一對比之後,蕭向陽頓時覺得吃進嘴裏的壓縮餅幹都變得索然無味了。
在柳青栀快要将巧克力吃完的時候,趙嘉言貼心地送上了一杯水。
柳青栀接過水,“很上道。”
趙嘉言嘴角一翹:“那可不。”
不想在大佬面前表現的小弟,不是一名合格的小弟。
蕭向陽吐出三個字:“沒眼看。”
他這話正好随了趙嘉言的意,“我們進去?”
柳青栀沒說話,喝了一口水之後轉身離開了這裏。
趙嘉言沒有立刻跟上去,而是沖着霍正幾人友好地揮了揮手:“那我就不打擾各位用餐了。”
衛雯将最後一口壓縮餅幹咀嚼完,對蕭向陽說了句:“他說話确實挺欠的。”
“是吧,是吧,”蕭向陽一聽,就像是遇到了知音,幾步走到衛雯旁邊坐下,一副要與她深談的樣子。
衛雯見狀,趕緊做出一個暫停的手勢:“我要去休息了。”
說着也離開了這處大廳。
衛雯一走,衛子明也沒繼續多待。
緊跟着姜郁也一言不發的走了。
這下,大廳就只剩下了蕭向陽和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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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向陽把目光轉向霍正,正要開口,霍正就說道:“你也去休息吧,我來守夜。”
蕭向陽向來很聽霍正這的話,見霍正都這麽說了,盡管他現在的表達欲還很重,卻也沒有再多言,點了點頭離開了。
原本還算熱鬧的大廳,這下也徹底安靜下來。
桌面上的蠟燭已經燃到了近三分之一,燭光照在霍正冷峻的臉上,将他本就淩厲的五官襯得更加沉然深邃。
他的視線落到這昏黃的燭焰上,眼底的情緒在光影下被照得明明滅滅,不可琢磨。
另一邊。
柳青栀前腳剛走進房間,趙嘉言後腳就想跟進來。
柳青栀停下腳步:“你跟進來做什麽?”
趙嘉言問道:“你這麽早就要休息了?”
柳青栀估算了一下時間:“也不早了吧。”
“也對。”趙嘉言知道後半夜柳青栀十有八九又要去砍殺變異者,便也識趣地停下腳步:“那我也去休息了。”
雖然他很想跟着柳青栀一起去,但是趙嘉言也清楚自己的實力,讓他催催眠算算命還行,讓他半夜去殺變異者,不就是螞蟻跳大河純純找死嗎。
趙嘉言惜命的很,“那晚安。”
柳青栀點了點頭。
當晚,柳青栀和往常一樣,到外面去砍傷變異者。回來的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柳青栀淋了點雨,回到房間之後,随便擦了擦頭發就休息了。
然而由于他低估了這具身體的脆弱性和承受度,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不出意外的感冒了。
喉嚨幹癢,鼻子堵塞,頭也有些昏沉。
柳青栀躺在床上沉默了許久,坐起身時,額前的發絲隐隐遮住了他低垂的眉眼,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怏怏的。
史萊姆安靜如雞,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柳青栀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我記得昨天趙嘉言分出來的那些藥物裏有治療感冒的。”
一開口,柳青栀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有些沙啞。
一般人就算感冒了也能很快好轉,但這種情況放在柳青栀這具身體上,顯然不符合。
總歸還是因為融合的不夠徹底。
不然也不會淋一點雨就感冒。
柳青栀走出房間,正準備去找藥,就和迎面走來的蕭向陽碰上了。
蕭向陽正想說什麽,還沒開口,柳青栀就像是沒看到他一樣,直接從他旁邊走過了。
輕飄飄的腳步,身上帶着淡淡的低氣壓,有一種無聲無息的靜默。
蕭向陽一愣,皺眉道:“柳青栀你.”
“向陽,你過來一下。”衛子明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來了。”他應了聲,再次看了眼柳青栀的背影後,就走去了衛子明那裏。
一看到衛子明,他第一句話就是與柳青栀相關:“柳青栀今天有點奇怪。”
衛子明頓了一下,看着蕭向陽道:“你不覺得自己對他的關注有點多了嗎?”
蕭向陽抓了抓頭發:“好像是,”随後他搖了搖腦袋:“不行不行,不能再被柳青栀分去了注意力。”
另一邊。
柳青栀很快找到了治療感冒的藥物,他吃了藥,喝了水,在返回的途中,遇到了剛從外面回來的趙嘉言。
見到柳青栀,趙嘉言很快走到他面前,笑盈盈道:“你起來了呀,我剛剛在改裝皮卡。”
柳青栀情緒不佳,只淡淡嗯了一聲。
雖然只是一聲,但趙嘉言還是注意到了幾分不同,他往前湊了湊,關切道:“你聲音聽起來好像有點啞,難不成是感冒了?”他想到了昨晚那場雨:“對了,感冒藥我那裏.”
“已經吃過了。”柳青栀說完,慢吞吞走回了房間。
因為感冒,柳青栀完全不想動,即使吃了藥已經好了很多,但到了晚上該去砍殺變異者的時候,他也繼續在床上躺着。
雖然這個感冒不至于真正影響到他什麽,但是他就是什麽也不想做。
就這樣連着兩天後。
在第三天的夜晚。
一道黑影出現在了柳青栀的床邊。
如果是其他人,在睡夢中,突然醒來發現自己的床邊站着一個帶着恐怖傩面的黑影,對方還一直盯着自己看,第一反應十有八九都是大聲尖叫。
但柳青栀只是看了黑影一眼,就閉上眼睛繼續睡了。
不過,柳青栀并沒有真正睡着,幾秒之後,他坐起身,看着黑影道:“你能走開嗎,跟個電線杆一樣杵在我床邊,周圍的空氣都低了幾度。”
他的聲音帶着一點鼻音,因為情緒不佳而顯得有些有氣無力的聲線在冷冽的空氣裏,透出了一種撩人耳膜的頹靡。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這道黑影往後挪了兩步,拉遠了些距離。侵襲到柳青栀身上的那一股涼意,也消散了許多。
柳青栀懶得再多說,正準備倒頭繼續睡,一道腳步聲就從外面響起。
這道腳步聲輕而平穩,是聽到柳青栀的說話聲而來查看情況的霍正。
黑影瞬間一動,在霍正走到柳青栀門口之前,先一步進到了盥洗室。
霍正站在門口,看向坐在床頭的柳青栀,聲音冷沉:“你剛剛在跟誰說話?”
如果是在從前,哪怕柳青栀所在的房間有動靜,他也不會特意過去查看,畢竟有時候柳青栀是在做噩夢而自說自話。
但是自從他對霍霖的生死抱有懷疑後,自從那位身份成迷的暗夜屠夫出現之後,霍正就不可能在對柳青栀房間裏的動靜視若無睹。
柳青栀回了句:“在跟鬼說話。”
帶傩面的鬼。
霍正走進來,眼神在四周仔細掃過,最後将目光定格到不遠處的盥洗室。
他薄唇緊閉,視線變得愈發銳利。
下一秒,他邁開腳,一步步朝着那邊走去。
然而他走到盥洗室的時候,什麽也沒發現。
霍正眉目微凝,看向最上方那扇天窗。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扇天窗能通往上面一層。
而上面,是衛雯所住的房間。
衛雯是聽覺系覺醒者,如果那裏有動靜,她應該能發現。
霍正沒再逗留,轉身離開了盥洗室。
出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看向柳青栀這邊,在發現柳青栀已經背對着他,将毯子蓋在頭頂睡覺之後,霍正靜靜看了他兩秒,才走向了房間門口。
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的腳步比之前放得更輕了些。
等他去到上面,從衛雯那裏得知并沒有聽到任何動靜時,霍正皺了下眉,也沒多說什麽,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
除了柳青栀和趙嘉言這兩個閑人一號和閑人二號之外,霍正五人都開始忙碌起來。
他們在為兩天後去停靠站做出發前的準備。
從這次瓦格監獄到最近的停靠站,最快都需要三天的時間。
這也就意味着他們至少有兩天晚上需要在路上找歇腳的地方。
如果沒有變異者,這并不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無論是在車上,還是随便找個地方都可以作為臨時落腳處。
但是一到夜晚,白日裏躲在不見光之地的變異者就會傾巢湧出,臨時找到的休息地安全性很低,風險也相對較大。
為了減少路上的危險,對行駛車輛的改造就成了至關重要的一環。
看着正在對一輛越野進行加固的霍正,趙嘉言坐在一旁,單手托腮,微微歪着頭故意問了一句:“你們後天走的時候真不打算帶上柳青栀?”
聽到柳青栀的名字,霍正拿着螺絲刀的手微微一頓,他沒有說話,反倒是在越野車另一側的姜郁說了句:“柳青栀讓你來問的?”
“哈?”趙嘉言愣了下,随即笑起來:“沒有哦,他就沒提到過你們。”
“是嗎,”姜郁嘴唇微抿,冷笑:“那最好不過。”
趙嘉言意味深長地啧啧了兩聲,然後在姜郁栽開口之前,起身朝裏面走去。
腳步輕快的樣子,一看就心情很好。
在與過來的蕭向陽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甚至還特意拍了拍蕭向陽的肩膀,很貼心的送上離別祝福:“兄弟,祝你們一路順利。”
蕭向陽頓時一臉便秘的表情,非常嫌棄地擦了一下被趙嘉言拍過的肩膀:“有病吧,莫名其妙。”
趙嘉言也不惱,像是沒聽到一般,哼着歌走遠了。
蕭向陽走到姜郁旁邊:“剛那讨人厭的家夥說了什麽?”
不久前之前,蕭向陽口中讨人厭這樣的稱呼是指柳青栀,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蕭向陽對柳青栀的稱呼漸漸變成了那個人,他,又或者直接說柳青栀的名字。
至于讨人厭這三個字,現在變成了特指趙嘉言。
衛子明從蕭向陽身後走過來:“他應該是在問我們是不是真不打算帶柳青栀一起離開。”
雖然他沒有聽到,但以這些天對趙嘉言的觀察,對方十有八九說的是這個。
姜郁嗯了一聲,算是默認。
蕭向陽看了一眼柳青栀所在的房間方向:“這事早就确定下來了,應該不可能再改了吧。”
話雖然是這麽說着,他的語氣裏卻并沒有即将遠離柳青栀的那種喜悅,反而整個人都有些悶悶的,像是有什麽東西壓在胸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總之就是一點也不痛快。
霍正将螺絲刀收起,起身道:“與其想這些沒用的,不如多想想走哪一條路線會更安全。”
他沒有明着回答蕭向陽,然而這樣的話,無疑算是間接告訴了幾人,大家之前商量好的決定不會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