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節
小錢,腳步停了停,她問:“我要去貴陽,順路嗎?”
“嗯,一個方向。”
林向昀還想說什麽,發出聲很輕的音,再沒了後續,像随風飄蕩去了遠方。
行李箱忽然卡死在雪地裏,讓關妍先走,他蹲下來檢查萬向輪。她好似沒聽見,也跟着屈膝蹲下。玩似的,手指一下一下戳進厚厚的積雪裏。
兩個人各幹各的,一直沒有眼神交流。
把堵輪子裏的雪一點點摳出來,手指又疼又麻,林向昀到底沒忍住,用正常語調說:“你回去記得做檢查。出了結果,無論是好是壞,都通知我一聲。”
很努力地控制住情緒,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不要删我的號碼,我只想知道結果,不會打擾你。”
關妍沒言語,一只手壓進雪地裏,留下深深掌印。
啪啪幾下拍掉雪渣,她站起身,“謝謝你關心我的死活,可是何必呢,又何苦呢。我是斷掌,小時候算命,東山廟裏的先生說,女人斷掌守空門。”
“你信?”林向昀擡臉問。
“在我身上沒法驗證。”關妍沒看他,劃撥着掌心的紋路,“我這輩子是不可能結婚的。”
關妍第二次來到汽修店,餘大元和田玉清夫妻倆表現出截然相反的兩種态度。
寶馬車說扔就扔,租他那輛破金杯租金随便他開,餘大元頭回遇到這麽闊綽的女人,盤算着借機大賺一筆。所謂和氣生財,兩個人面對面坐下來,他自然是笑臉相迎。操起椒鹽味的貴普,滿嘴花裏胡哨的客套話。
田玉清橫眉豎眼跟過來,為在貴客面前彰顯家庭地位,餘大元板起臉拔高腔調,使喚她趕緊倒水沏茶。田玉清也給他面子,氣鼓鼓走氣鼓鼓回。将一瓶凍成冰的礦泉水,用力掼在關妍面前。沒放穩,掉下去滾到桌子底下,她當沒瞧見,一屁股坐到餘大元旁邊。
“瓜婆娘。”餘大元暗罵,忙彎腰撿起來,雙手捧着遞給關妍,現編謊話替媳婦打圓場,“不好意思哈,店頭飲水機壞啰,将就喝,将就喝。”
“飲水機沒得壞,我不想倒給她喝。”田玉清受不了他卑顏屈膝的奴才相,當場拆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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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壞,剛壞。”餘大元扯着嘴角尴尬地笑。
生怕氣走桌子對面的財神爺,他瞟去關妍,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煩,忙拿胳膊肘搗田玉清,“你切忙你嘞,我們要談生意。”
“我沒得要忙嘞。”田玉清繼續唱反調,打開他胳膊,穩穩當當坐着,故意嗆聲,“我不能聽唛?談嘞是撒子見不得人嘞生意唛?”
“可以聽。”
關妍沒閑情看他們夫妻倆鬥嘴,接過話引入正題,“除租金和雜七雜八的費用外,你開回來的空車費也算我的。我會把車停龍洞堡機場,車鑰匙塞排氣管裏,你直接去取就行。”
“機場停車費怕是有點貴哦。”餘大元面露難色。
關妍:“我出。”
“我切貴陽嘞路費喃?”
“我出。”
這無本買賣穩賺不賠,餘大元喜上眉梢,“要得,成交。”
“等一哈。”旁邊田玉清冷不丁插話,眼珠定定瞪着關妍,“我想起來啰,你當年找我哥哥借了樣東西一直沒還。你楞個有錢,不至于還不起吧。”
說完,朝關妍攤出一只手。
餘大元見媳婦比他還能敲竹杠,擔心自己的買賣被一起攪黃,急吼吼把她的手往回扯,“楞個多年啰,你斤斤計較些撒子嘛。啷個東西嘛?很貴重唛?”
“貴重!貴重得很!”田玉清忍耐至極限,索性豁出去大吼大叫,“十年前嘞索尼牌攝像機!手持嘞!數碼嘞!你見過沒得嘛?!貴不貴重嘛?!”
餘大元色厲內荏,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立刻耷拉腦袋規矩坐好,不敢再火上澆油幫外人說話。
掃清障礙,田玉清氣勢洶洶再度向關妍發難,“還來!”
“燒了。”關妍一張臉平靜如水,淡然道,“我會折成現金還給你,不過要等我回廣州以後。”
田玉清拍案而起,“不得行,我憑哪樣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關妍沒和她糾纏,拿起硬邦邦的礦泉水,“謝謝你的招待,我先走了。”
田玉清沒反應過來,瞠目結舌。
十年前的進口攝像機的确價值不菲,可她并不是真的想要回些什麽,只不過找個理由治治關妍,出一口積攢十年之久的惡氣。惡氣出到一半,人大搖大擺走了,等想起來去追,已經被餘大元攔腰抱住,田玉清當即從他衣兜裏摸出手機。
電話接通,懷着強烈個人情緒,她迫不及待發洩怨怒,“關妍就是個徹頭徹尾嘞壞女人!害我哥哥變植物人!借我家攝像機不還,還把它燒啰!她楞個喜歡燒東西,她家肯定也是她燒嘞!”
“講不得!講不得!這這種話講不得啊!”餘大元慌裏慌張奪回手機。
看清屏幕上顯示的名字,他心頭一緊手一哆嗦,胡亂按下了挂機鍵。
林向昀正陪外公輸液,莫名其妙一通電話接完,來不及說一個字,對方就挂了。
外公也納悶,問他是哪個。提田玉清外公多半不認識,他換個思路,問起十多年前蒼萊是不是有家水泥廠,廠老板姓田。
外公想了想,“是有家水泥廠,大老板姓撒子我個老同志,啷個會曉得哦。”
被外孫禁煙,他這會饞了,從兜裏摸出根偷藏的報紙旱煙。貪婪嗅嗅,老人家頓時來了精神頭,繼續回憶說:“我記得好多年前水泥廠招守夜保安,只招五十歲以上嘞老同志。我也切告(試)了哈,人家不要,說怕我一身老骨頭摔倒起,他們賠不起。”
林向昀聽笑了,“你咋會想切當保安哦?”
旱煙別耳後,外公說:“我小時候想當兵,沒當成後來又想當警察。看到起保安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