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 章
62 第 62 章
◎我只是想加入這個家。◎
小禾蹲坐在一片黑暗,這一次是她主動回來,一切都還在她的掌控之中,只要她一念之差,便可以将宋今禾與她的位置再度調轉。
她擡手一揮,随着光幕展開,外界的聲音落入耳中,随即她眉頭一皺,收起了光幕,亮光只浮現了一瞬便消失,狹小的空間內重回黑暗。
宋今禾并不知曉小禾做了什麽,她話剛出口,便想解釋,“其實我......”
“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加害于我,”他輕輕一笑,“就算是真的,那也無妨。”
他渾身是傷,嘴裏還說着這類任君宰割的話,實在很是讓人容易浮想聯翩。
宋今禾臉上一熱,她猛然想起小禾能夠感知她的感受,探知她的想法。
她連忙從他身上爬起,移開視線望向別處,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旖旎,扶着他站起,“你身上的傷如何了?”
“無礙。”只要能夠行動,江景宴都不将傷勢放在心上。
此處是幻境,就算宋今禾想要替他療傷也無能為力,只能寄托于早些離開這裏,讓他身上的傷勢別影響到現實。
她微微附身,伸手到江景宴面前,想要扶他起來,然而在他搭手上來之時,她眼前驟然一黑,渾身脫力,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江景宴匆忙護住她,讓她跌在懷中,“是我太重了嗎?”
宋今禾眼前很快重新恢複清明,但她卻無心理會江景宴,小禾的聲音在同一時間響起。
“你要明白,現在我才掌控這裏一切的人,若是你能讓我滿意,我便不會讓你如願。”
宋今禾跌坐在江景宴懷中,再度感受到了先前渾身麻痹的無力感,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确如同小禾所說,她掌控着這裏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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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宴看出她情況不對,當即帶着她站起,随後将她打橫抱起,大步向前。
宋今禾驚地想要說話,只嘶啞地發出了幾個短促的音節,渾身因為麻痹而延緩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被瞬間加速,全都向上湧來,叫她雙頰發燙。
“我同意和你談條件,小禾,你先解開我的限制。”
天知道江景宴要帶她去哪裏。
宋今禾閉了閉眼,察覺自己身體恢複之後,便掙紮起來,“江景宴,你放我下來。”
江景宴不管不顧她的動作,帶着她步履不停,她能夠聽見他急促紊亂的呼吸聲,他已是累極了。
靜默片刻,宋今禾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帶着她回到了那間小院。
小禾在意她的家人,把這處幻境當做逃避現實的港灣,即便是這裏的人她能夠任意掌控,但她也不會将宋繁與宋母變作提線木偶,留在這裏,多少也能牽制她。
一直擔憂兩人的宋繁就站在門口,遠遠地便看見了渾身是血的兩人,當即驚懼地跑來,“你們這是怎麽了?”
江景宴渾身血氣,臉上的血污被汗水沖刷了不少,露出一張比死人還白的臉,看起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宋今禾被他抱了一路,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污,看起來也沒好到哪裏去。
宋繁的視線沒在江景宴身上停留,便落在她身上,“你受傷了?”
她轉頭去看他,卻被江景宴用力壓回懷中,被迫将臉埋在他的胸前,聽着他有些沉悶的聲音響起,“說來話長,我們夫婦二人可否在打擾幾日。”
宋繁帶着懷疑的眼神在他身上掃視,最後還是無奈道:“快些進屋吧。”
實在是江景宴身上細密的傷口叫他看起來有些可怖,而宋今禾裸露出來的皮膚都好端端的,不見傷口。若是二人曾經有過争端,他看起來無疑是慘敗的那方。
宋繁帶着兩人進屋,被宋母瞧見又是一番慌亂,她倒是不覺得是兩人打架才如此,而是擔憂他們遇上了山匪。
宋母給二人燒上熱水,眼中的擔憂除了給他們的,還有唯恐牽連到她們母子的。
宋今禾把燒好的熱水先讓給了江景宴,跟着宋母進屋取換洗衣物,看着宋母彎腰翻找衣服的背影,緩聲道:“大娘,你別擔心,我們沒有外敵,不會牽連你們的。”
宋母的背影一僵,緩了片刻在轉身看向她,“你們,明日就離開吧。”
宋今禾從她手中接過衣服,忽而開口問道:“大娘,宋公子說你一直以來都渴望有一個女兒,你有沒有想過,當真有一個女兒一直流落在外,只是你忘記了?”
宋母聞言,面露迷茫地看向她,手上的東西交托出去也不自知,依然僵硬地擡着手,動作凝滞,全不似方才那般自然得如同真人。
看來在小禾的安排裏,宋母便只有宋繁一個孩子,而非遺棄了她。
宋今禾垂下眼睫,低聲道:“謝謝您的衣服。”
她轉身走出房門,視線正正對上了剛剛沐浴後的江景宴,他穿的衣裳是宋繁的,宋繁比他稍矮,衣裳便不合他的尺寸,衣料貼在他身上勾勒出過于明顯的腰線輪廓。
他注意到她時,便停下了腳步,靜靜站在那裏,如同一柄銳利的劍。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才繼續緩步上前,同她擦肩而過時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該你了。”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宋今禾不知為何從裏面捕捉到一絲暧昧的意味,讓她臉上的熱度再度攀升起來。
這股子老夫老妻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她沒有回應,悶悶地前行,腳步越走越快,背影看起來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小院房間有限,平日裏本來也只有宋繁與宋母兩人生活,因而他們只有一間浴室。
宋今禾一打開房門迎面便能感受到溫熱的濕氣,她還心道是方才江景宴沐浴留下的氤氲霧氣尚未散盡,等到走近些,才發現是他有意替她已經備好了熱水,正源源不斷散着蒸騰的熱意。
浸泡在熱水中,宋今禾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緩聲道:“既然此地是你創造的,為什麽沒有在這個家裏,預留你的位置?”
魔心之中,小禾想起方才宋今禾問話時,宋母呆滞的神情,就算她極力操控,也無法将她變作一個正常人,對沒有預設過的問題做出回應。
假的終究是假的。
小禾沒有開口回答,因為她實在不願承認,在她心裏,也認同母親的做法,沒有她的家,就會如同這場幻夢一般,和諧美好。
宋今禾推門出來時,一眼就見到了和宋繁靠坐在院門口的江景宴,他們不知在談論什麽,隐約還有笑聲傳來。
他倒是融入得不錯,才一會功夫,就讓宋繁對他的懷疑盡消,同他勾肩搭背,有說有笑。
天空的雲層此時已經染上了緋色,給整個宋家莊都鍍上了一層暖光,橘黃色的地面看起來暖洋洋的,宋今禾忽然覺得有些眼熱。
她擡起手,眨眼間,一滴眼淚落在手背上,她垂眸看向手上的水光,有些迷茫。
眼中的酸澀不是來自于她的情緒,而是來自于身體裏的另一個人,小禾。
蹲坐在魔心之中的小禾埋首在雙膝之間,悶悶道:“我答應你。”
宋今禾眼前一亮,用心念再度同小禾确認了兩句,才确信小禾是真的答應了自己的提議。
她喜不自勝,擦幹臉上的淚痕,迫不及待地就要去完成她與小禾的約定。
她仰起臉,這才發現面前的天光被人遮擋,江景宴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面前,見她想走,當即拉住她的手臂,“頭發還濕着,擦幹了再走。”
他這話說得太過順理成章,宋今禾被他眼中的溫柔神色蠱惑,順着他的手上力道,走到一張竹凳前坐下,任由他替自己擦幹頭發。
她心裏裝着事,一心想着實踐她與小禾約定的法子,沒有留意身後的江景宴,有意地拖延時間,手裏攏着她的一縷發絲,極為緩慢地擦拭,好半天都不曾換地方。
小禾把一切看得分明,不耐道:“你們到底還要膩歪多久?難不成想要在這裏留一輩子?”
真是要命,着急離開幻境的,竟然成了她。
宋今禾聞言,這才如夢初醒,擡眼看向天邊,夕陽只剩餘晖,與其埋頭苦想,不如付諸行動。
她猛地站起身,長發從江景宴手中滑落,轉身見他還想拉自己,拍拍他的肩說道:“謝謝景宴,已經幹了,就別再擦了。”
她走出兩步,又回頭望向他,“今夜我有要事,別來打擾我,記住了嗎?”
見他點頭,宋今禾這才滿意轉身,進了木屋中。
宋繁從屋外進來,見兩人分向而行,好奇道:“你們又吵架了?”
先前江景宴已經同他解釋清楚,二人只是夫妻間鬧別扭,并無大事。
江景宴淡淡道:“無妨,夫妻間床頭吵架床尾和。”
他接得順暢,全然忘記了之前聽見小禾胡扯兩人關系時的憤怒,此刻反而有些感激她。
宋繁撇了撇嘴,不再打聽兩人的事,剛剛擡腳,便聽到屋內傳來母親的聲音,“宋姑娘,萬萬不可,你已經嫁做人婦,如何能再嫁入我們家中?”
随後是宋今禾的聲音,“如何不行?你聽我解釋,你誤會了,我不是要拆散誰,我只是想加入這個家。”
宋母的聲音裏帶着顫音,“我可只有宋繁一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