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章
49 第 49 章
◎幾日不見，怎的就鬧崩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即便是沉沙現在已經到了他們面前，鼠妖也是不可能停手的。
失去這次機會，他可能永遠不會再有機會離開。
他看着神情專注的宋今禾，眼中陰雲密布，心中暗道：只要等到法陣破開，他還能借用這些人，去擋一擋那魔頭。
到時候四處皆亂，那魔頭分身乏術，未必會來追他。
地表的顫動越發劇烈起來，随着一道爆破聲，腳下的地面分裂出細小的縫隙，引發的路面顫動讓宋今禾踉跄兩步。
她因為消耗過大，反應了片刻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不會吧？當時她就是因為地裂了才跌入這裏，別告訴她地底下還有另外一個鬼城。
一直舉着礦石的巨人身軀忽然間漲大，幾乎膨脹到了先前的兩倍大小，它有些呆呆地看了看自己，随後才醒悟道：“我恢複修為了，我恢複了！”
鼠妖見它如此，當即縮小成了一只老鼠大小，恢複原身，竄入紛亂的長街之中。
這裏的妖鬼已經陸陸續續發現了自己身上的變化，除此之外，還有一道極為恐怖的氣息正向着他們的席卷而來。
沉沙包含怒意的聲音響在所有人耳邊，“是誰毀了我的法陣？”
光憑聲音分辨不出他距離此地的有多遠，但若是一直停留在這裏，太過于顯眼的擺設很快就會被他發現。
槐黎率先反應過來，扶起虛弱的宋今禾，拍了一下搞不清狀況的宋葉，提議道：“趁着現在混亂，我們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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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宋今禾身體疲憊極了，嘗試自己行走無果後，只能倚靠在槐黎身上，借着她的身體支撐前行。
“哦哦，我們快走吧。”宋葉被提醒，醒悟過來，連忙跟上，方才的儀式裏，宋今禾有意護着他，因而他看起來比她要精神許多。
此地沒了約束，成了一道山澗，頭頂上瀉下一道天光，妖鬼們也恢複了法力，想要離開這裏只需要施展法術，飛出那道裂縫即可。
混亂之中，也有頗為沉着冷靜者，已經當先飛向高空，即将躍出那道裂口。
那妖鬼在這裏囚困了數十年，沒想到今日如此幸運，這麽輕易就要離開了。
它的臉探出地面，看到了真實世界的草木。
多少年了，多少年沒見過這些......
在它探出半個身子之時，一只腳踩到了它的臉上，一股大力襲來，将它狠狠踩進了山澗中。
這妖鬼體型不小，墜落時撞上了不少其他妖鬼，最後跌落回長街上，橫七豎八堆疊了許多妖鬼的身軀。
為了全力施法離開，妖鬼們都将法力灌注全身，提升了施法速度的同時，也讓他們的魂體暫時化作實體。
這一腳，讓它們找回了最初被沉沙獵殺時的記憶。
沉沙踹了一只妖鬼，步履不停，沿着出口走了一圈，将所有出頭，想要離開的妖鬼全都重新踹了回去，無一例外。
受了他一腳，妖鬼們受傷頗重，有的甚至魂體都快要維持不住，險些魂飛魄散，更別說爬起來再做嘗試了。
經過沉沙巡視一圈，長街上此時躺滿了妖鬼魂體，紛紛叫苦不疊，還能自由行動的，也不敢貿然向上沖了。
宋今禾一行人行動緩慢，倒是“錯過”了被踹的機會，她被槐黎扶着躲在牆邊，三人貓在一起，暗中觀察局勢。
宋葉眼力不如妖，也不如宋今禾，不知道上面發生了，有些緊張道：“他們這是怎麽了？”
宋今禾無力同他解釋，言簡意赅道：“麻煩來了。”
沉沙站在地面，垂眸逡巡片刻，倏地鑽入山澗，從人群中抓出一只小老鼠，他提着老鼠尾巴，有些戲谑道：“膽子大了，敢動我的東西？”
他手中的老鼠害怕得瑟瑟發抖，吱吱叫個不停。
“別人？這裏除了你老人家，誰還能對我的法陣如此了解？”
老鼠戰戰兢兢，再次吱吱叫了兩聲。
“哦？”沉沙揚起眉毛，将手中老鼠輕輕一甩，“你若是能帶我找到你說的那人，那我可以考慮放了你。”
老鼠滾落在地，連忙翻身爬起，鼻尖微動，迅速向前爬動帶路。
看方向，來的正是宋今禾幾人藏身之處。
槐黎低聲道：“那鼠妖把我們賣了，怎麽辦？”
沉沙就跟在老鼠身後，離得近了，宋今禾看清了他的臉，是宋繁的模樣。
他就是那個一直糾纏她的邪魔，雖然不知為何還保留的宋繁的樣貌，但如此一來，宋今禾便能夠确認對方是沖着誰來的。
她把宋葉推向槐黎，交代道：“一會我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帶着他離開這裏。”
宋葉和槐黎齊聲道：“那你怎麽辦？”
“聽我的，”宋今禾沒再管宋葉，直視着槐黎，“你先前不也很信任我嗎？現在，就再信任我一次吧。”
槐黎一直是願意相信宋今禾的，但不知為何，此刻她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讓她嘴裏那句相信一直無法說出口。
況且，憑借宋今禾的實力，留下她一人同魔頭周旋，原本就沒有勝算。
見槐黎猶豫，宋今禾催促道：“快走吧，出去以後，給我留一個記號，我會沿着記號去找你，為你超度的。”
有了這個約定，槐黎點點頭，最終還是在宋今禾沖出去的時候，帶着宋葉向着另一個方向逃去。
她心中感嘆：那個沒有凍死的深山裏的女孩，當年能夠活下來，或許不是一時的運氣，而是真的上天眷顧。
宋今禾沖到長街上，對着不遠處的沉沙揚聲喊道：“你在找我嗎？”
老鼠還在賣力地四處嗅聞，沉沙跟在它身後，一臉不耐煩，聞言，他擡頭看見宋今禾，一腳踢開了礙事的老鼠。
他來到宋今禾身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帶着笑意道：“的确是找你，你可叫我好找。”
宋今禾當時被沈欽擊中一掌，體內的魔心随之覺醒，替她療愈身體，作為魔心的主人，沉沙自然也有所感應。
他尋找了多年的東西，如今出現在了世間，叫他欣喜若狂。
魔心尚未覺醒之時，沉沙只是猜測宋今禾身上有他需要的東西，眼下猜測成真，只要奪回魔心，重塑肉身，恢複從前的實力，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宋今禾有意擋住沉沙的視角，讓槐黎和宋葉能夠借着石壁的遮擋，攀岩而上。
她視線停留在他的臉上，有些嫌惡道：“你沒有臉嗎？為何要一直用別人的面目出現？”
沉沙聞言，擡手撫摸了一下臉上的皮膚，如夢初醒般，“我只是覺得，你對這張臉，似乎更親切些。”
“至于我自己，”沉沙回憶了一會，最後搖搖頭，“我已經想不起來我的臉長什麽樣子了，說是我沒有臉，也不算錯。”
他回答得如此認真，倒叫宋今禾不好再嘲諷下去，但槐黎還沒有離開，她還需要繼續拖延時間才是。
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沉沙靠着牆，低笑一聲，“怎麽不繼續說了？你的兩個朋友，可還沒走出去呢。”
他明知宋今禾在拖延時間，轉移他的注意力，但也放任她如此。
沉沙遺失魔心太久，叫他失去了許多從前的記憶，上次拉宋今禾入心境之時，他曾經短暫地侵入過她的意識，借此攥取到了一些記憶。
有趣的是，那記憶不是宋今禾的，而是他的。
那個他一直有些讨厭的下凡仙君，江景宴，從前竟然是他的宿敵，他看見了兩人争戰不休的場面，雖然沒能看到結局，但沉沙蟄伏人間多年，從一團只有模糊意識的魔息，修煉到如今的模樣。
從前他必然是從江景宴手中吃了不少苦頭。
而他的魔心，也很會找寄存宿主，竟然找到了江景宴在意之人。
這鬼城是沉沙多年來一手建立，雖然束縛法陣已經松動，但他絲毫不擔心那些妖鬼反撲。
他只要站在這裏，便足以叫它們俯首臣服。
如今取回魔心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但宋今禾若是失去了魔心，必然就活不長了。
沉沙忽然有了新的念頭，若是在他奪回魔心的時候，江景宴在場，那江景宴會是什麽表情？
沉沙忽而笑起來，一定是令他很滿意的表情。
面前的人忽然低聲笑起來，轉而變成大笑，宋今禾不明所以，卻又不能退後遠離，只能硬着頭皮搭腔，“你無緣無故的，笑什麽？”
沉沙收了笑，真誠發問，“江景宴，為何沒在你身邊？”
這問題打了宋今禾一個措手不及，她用一種全新的眼光将面前的人看了一遍，原來魔頭是這麽喜歡探聽別人私事的人嗎？
她不回答，沉沙便一直看着她，仿佛要看到她回答為止。
挨不住他直勾勾的眼神，宋今禾硬着頭皮道：“我們鬧崩了，他自然不會跟在我身邊。”
那日沈欽都已經把話說得如此明白了，江景宴定然不會是非不分，想必他們再見面，就是敵人了吧。
沉沙聞言，眉頭緊皺，頗為不滿道：“你們怎麽回事，幾日不見，怎的就鬧崩了？你們是人，莫不是還要我來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