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章
11 第 11 章
◎宋道長,別來無恙。◎
宋今禾耳邊的叫賣聲驟然停止,拍官開始高聲重複最後一次叫價。
“一百五十兩第一次!”
單蘇輕笑道:“你不叫價嗎?玉如意可是要被拍走了。”
“一百五十兩第二次!”
單蘇後背靠在椅背上,面具下的眼睛透露着濃郁的戲弄。
“一百五十兩第二次!”臺上拍官一錘定音,“玉如意由47號客人拍得,恭喜!”
宋今禾同其他人一般,随着臺上的節奏輕輕鼓掌,沒有半分猶豫遺憾,仿佛只是一個等待拍賣會進行的普通客人。
身邊的人道了一聲無趣,不再将視線落在她身上,而是轉向中心臺。
宋今禾對他了解不多,因而不敢貿然信任,她身上的餘錢已經容不得再揮霍,況且她很強的預感,就算方才聽從了單蘇的話拍下玉如意,對方并不一定會履行諾言。
說笑般的承諾,委實不可信。
她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單蘇,自己還有大把時間,只要此人不躲着她,便還有機會。
既然此人看起來不像是真心同她講條件,宋今禾不介意花費一點時間觀察他,只要看他給誰起卦,不就能找到他的行事标準了。
她真是個小天才!
接下來的時間裏,宋今禾都沒在主動搭話,引得身邊的單蘇疑惑瞥了她好幾回,她都當作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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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拍賣會最終結束,宋今禾打了個哈欠。
誰說這裏是最熱鬧的地方?她簡直覺得全程下來快要無聊睡着了。
察覺到身邊的人起身,宋今禾也連忙站起,與單蘇動作一致地下樓離開。
單蘇雖然下了樓,但沒有離開易雲閣,而是融入一樓的人流中,慢悠悠逛了起來。
宋今禾與他保持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觀察他與人交流情況。
約莫逛了半條街,這裏雖然人聲鼎沸,但大家相處氛圍都是和氣的,委實沒有多少樂子可看,單蘇停下來望着不遠處的宋今禾,有些意興闌珊。
“你方才已經錯過同我交易的機會了,還跟我作何?”
宋今禾走到他身邊,從懷中取出王夫人寫的引薦信,認真道:“我有一個朋友,說你很厲害,因而我是真心來尋你的。”
單蘇接過她手中的信,拆開看了看,随後聳聳肩道:“抱歉,你這個朋友,我不熟。”
他随手将手中的信紙丢還給宋今禾,“至于你,我不對沒有眼緣的人起卦。”
宋今禾:“?”只是算一卦又不是處對象,至于嗎?
她還想反駁兩句,卻被一陣爆破聲打斷。
擡眼望去,頂樓封閉的窗戶上被撕裂出一道長長的裂縫,從外看去,頂樓原本應當是被分割成了一個個房間,此時最右側那個房間受損最嚴重,幾乎将大半內室景象都暴露出來。
裂口一連撕裂了好幾個房間,一直延伸到了最左側房間的外壁。
最右側的房內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争端造成了這樣的影響,但恐怕也準備先安置波及到的人,宋今禾擡頭看去時,只能依稀看到幾個離開的背影。
單蘇在衆人還在議論紛紛之間,身形快速在人群之間移動,看方向是想上樓去。
這是要看戲去了。
宋今禾連忙跟上,王夫人的信沒能幫到她,接下來就要靠她自己了。
樓上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雖然現在已經沒了聲響,但誰也不敢在留在附近,生怕再度争鬥起來傷了自己。
一時之間樓上的人如潮水般向下湧出,單蘇逆流而上,被宋今禾輕松追上。
二人來到三樓的時候,幾乎已經見不到什麽人了,再往上,樓道口有侍衛把手,并不能輕易進去。
單蘇被攔在門口,伸長脖子向內張望,侍衛為難道:“這位公子,這裏不是能随便闖的,你也別為難小人,快些離開吧。”
宋今禾抓住時機嘲諷他,“你想看熱鬧,熱鬧可不願意。”
單蘇沒理會宋今禾,湊到侍衛耳邊道:“我認識你們江少爺,把我攔在外頭,仔細你們少爺治你的罪。”
侍衛聞言向着身後招手,喚來另外一人,來人衣着打扮與他相似,想必也是侍衛,“你去通報一下,有一位公子......”
侍衛轉頭看向單蘇,問道:“公子怎麽稱呼?”
單蘇道:“在下姓李,你就通報李公子就行了。”
“那便去向少爺通報一聲,有一位李公子聲稱是他的朋友,想見他。”守門的侍衛交代完,又恢複面無表情守門的模樣。
宋今禾站在一旁聽完全程,心中好笑。
這單蘇顯然并不是認識那位江少爺,因而挑了個李氏大姓,想诓騙侍衛撞撞運氣,好渾水摸魚闖進去。
沒過多久,通報的侍衛便面色不善地回來了,硬邦邦開口道:“少爺說他不認識姓李的公子,無關人士快些離開吧。”
謊言被當面戳穿,侍衛也只是言語勸退單蘇,沒有動手。
宋今禾眨眨眼,這和她昨日見到那個飛揚跋扈的江少爺可不一樣。
眼見運氣不佳,單蘇只得離開,他回到三樓,這裏人去樓空,四處都是空桌椅。
他随意選擇一張矮幾,從腰間摸出三枚銅板,随手撒在上面。
銅板骨碌碌轉了幾圈,散落在桌上。
宋今禾看不出門道,以她的認知,三枚銅板想要行推演之法,未免太簡陋了。
待三枚銅板穩定下來,單蘇便将其收起來,動作絲毫不亂,像是已經得到了心中的答案。
宋今禾好奇道:“你算了什麽?”
單蘇看向她,“你不是也想算嗎?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讓江少爺與我見一面,我就答應你的請求。”
宋今禾問道:“我如何信你?”
此處雖然沒有人,但也一直留有照明燈盞,因此宋今禾與單蘇四目相對,已經能從他的眼神中瞧出幾分認真來。
只是此人一直以來都是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樣,為保自己白跑一趟,她還想求一個保證。
單蘇聞言,當即摘下面具,他面容清俊,眉眼間帶着文人的儒雅之氣,若是說他是個書生,只怕也沒人懷疑。
宋今禾沒想到他會突然摘下面具,與她坦誠相見,“你這是做什麽?”
他忽然如此坦誠,她還不想卸下僞裝。
單蘇道:“我知你不信,所以卸下面具,一是表達誠意,二是方便你接近江少爺之後,還能找得到我。”
“露出真容,便算是誠意了?”宋今禾并不是很認可,否則大街上随便拉上一個人,不都有他的“誠意”?
“當然不僅如此,”單蘇舉起右手,并三指向上,“我單蘇在此起誓,只要面前這位姑娘讓江少爺與我見一面,我便為她起卦,若有違背,必受心魔纏身之苦。”
心魔對于有修為之人,是最為危險恐怖的存在,宋今禾能夠感應到,單蘇的誓言最後一字出口之時,天道有一道淡淡的法則之力與他身體想輝映。
這是誓約生效。
既如此,她也就放下心來,“若你的要求只是見一面,我大抵還是能完成的。”
就算那江少爺言語溝通不過,她也有把握将他打暈帶走。
單蘇既然對江少爺如此上心,想必對江府的地址很是清楚,宋今禾懶得打聽,直接問道:“你應當有江府的地址吧?我此刻就出發。”
“他不在江府。”單蘇道。
宋今禾回過神來,“他們剛剛是不是在樓上鬧了一場,該不會被閣主扣下了吧?”
若是這樣就有些麻煩了,易雲閣在此地盤亘多年,她以一人之力想要抗衡一個勢力,有些難度。
“不,他也不在這裏,一盞茶以前,江少爺就已經離開易雲閣了。”
“那他在哪?”
“客棧,”單蘇繼續道,“你住的那一家。”
啊?
宋今禾喜笑顏開,“那這就好辦了。”
她要了單蘇的住處地址,自信地告訴他,只需要在耐心等待,今夜,她就将他心心念念的江少爺給他送來。
不,是帶過來。
宋今禾腳下生風,卸了僞裝之後離開易雲閣,選擇抄近路以最快速度回到客棧。
時值深夜,大堂裏還很熱鬧,許多人都是參加集會來的,來自天南海北的人初次相識,坐在一起談天談地。
宋今禾敲了敲店小二面前的桌子,正在嗑瓜子聽閑話的店小二連忙賠笑湊過來,“客官有什麽吩咐?”
“你查一查江少爺是不是入住此地?在哪一間客房?”
“客官,這是旁人的私事,小店不便透露。”
宋今禾面無表情地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現在可以說了嗎?”
銀子就擺在店小二手邊,他眼神飄忽,眼中竟然還在猶豫掙紮。
宋今禾又補了一錠銀子放在旁邊,“現在呢?”
店小二是認識她的,知道她也是店裏的住客,因此飛快收了銀子,小聲道:“江少爺就住在你隔壁,客官千萬不要說出去是小人告訴你的消息,要是江少爺問起,就說是你自個發現的。”
他臉上的懼意太過強烈,也不知是江少爺真有如此駭人,還是他太過膽小。
得了消息,宋今禾也沒有太過為難他,點頭算是答應,迅速上樓去尋人了。
走着幾步的距離,宋今禾內心糾結了一回,是先禮後兵,還是直接動武,還沒下定決心,已經站在了江少爺的房門前。
她擡手敲門,心一橫,若是開門之人态度不佳,她就一拳将對方打暈帶走,省的多費口舌。
屋內之人應聲而來,門扉緩緩打開,宋今禾擡眼看去,眼前一黑。
江景宴站在屋內輕笑道:“真是有緣,宋道長,別來無恙。”
【作者有話說】
江景宴:我們真是緣分天注定。
宋今禾:不,是這具肉身黴運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