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沈蘭亭瞥見他過于難看的臉色向後退了兩步,雖然她覺得崔骜總不至于大庭廣衆之下對她大打出手,但萬一他狗急跳牆呢?
崔骜的性格向來古怪,誰知道他會因為什麽突然發病!
崔骜目光一轉,落在周寅身上,只見她望着他的眼裏滿是畏懼,心中頓時充滿煩躁。他一雙手虎口生繭,攥在一起,指節發白。
明明他什麽都沒做,她為什麽要怕他?
她的眼神輕而易舉撥動他情緒,掌握他心潮的起起落落。
他腦海中響起系統聲:“她很怕你,你暫時不要再做什麽了。”
崔骜左手忽然向後擰,從身後拽出個人。
“王栩!”沈蘭亭驚喜道。
王栩嘶聲:“輕些,輕些,是我。”
他與崔骜并沒有什麽交情,但好歹做了多年同窗,加上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崔骜還是将手甩開。
王栩揉着手腕對沈蘭亭笑笑,便立刻看向周寅。他只瞧了一瞬,目光很快挪開,反倒笑呵呵對崔骜道:“走錯學堂了,崔骜。”
崔骜看也不看他,隔着沈蘭亭去看無措的周寅:“幹你何事?”
王栩依舊無畏地笑:“當然關我事啊。”
崔骜神情冷肅,終于看向他,眼神冷得幾乎能掉下碎冰。
王栩微笑回視,毫不退縮。
Advertisement
場上暗流湧動,不知情者一頭霧水,不明白二人怎麽突然開始莫名其妙的針鋒相對。
周寅怯怯地跪坐在沈蘭亭身後,将頭垂得極低,整個人在輕輕顫抖,看樣子被吓壞了。
“你來錯了。”王栩仍是笑着,卻讓人驟然感受不到他方才的和氣。
“少管閑事。”崔骜目光已然不善。
王栩卻驟然攬住他肩,将人往一旁帶去。
崔骜正要将他推開,卻被他附耳一句話弄得停下動作。
“你想讓周寅從宮中離開就繼續發瘋。”王栩此時的聲音完全不是他平常帶着笑意那樣溫和,頗為漠然。
事實上如果不是擔心周寅會被送出宮去,他根本不會理會崔骜。崔骜這麽做只會讓沈蘭亭感到煩惱,從而将周寅這個導致煩惱的源頭解決。
他好不容易才将周寅弄到宮中便于攻略,崔骜這個攻略者卻沒有腦子般制造麻煩。
每個攻略者都有自己的攻略風格,王栩大約感受到崔骜走的是強取豪奪的路線,與他并沒有撞風格。但崔骜的強取豪奪在他看來實在有失水準,他不明白怎麽會有如此水平低下的攻略者。
崔骜甚至不能審視度勢,沒有基本的判斷力。他眼界低微,絲毫不考慮後果,很給人添亂。
攻略界存在一個共識,攻略者既是競争者,又是合作者。在涉及共同利益時他們該聯手合作,譬如将周寅留在宮中。
好在崔骜沒有缺德到損人不利己的地步。
王栩一句話點到為止,崔骜抿唇,而後将他推開向外走去。
沈蘭亭見崔骜離去松了口氣,笑靥如花:“王栩,你真厲害!崔骜過來發瘋吓我一跳!“她神色嬌憨,眼中的愛慕藏也藏不住。
這個時候她應該是願意為了王栩早起的。
王栩向窗邊來,笑看向她,語氣溫柔:“沒事,他不會再亂來。”
他一面說着一面似是無意地看向周寅,崔骜走後她看上去明顯好了不少,安靜地站在沈蘭亭身後。
沈蘭亭好奇:“你同他說了什麽?我還以為他聽不懂人話。”
王栩揉揉鼻子,笑得神秘:“不可說。”
沈蘭亭又問:“你是來看我的麽?”
王栩被她的直白驚得忍不住輕咳,倒是沒承認也沒否認:“我看崔骜出門,又想着你今日來太苑,就跟着過來了。”
他笑着補充:“對了,阿息也來了。”
沈蘭亭頓時端莊,這才看到遠遠站着的沈蘭息,下意識想轉頭去看周寅。不過擔心人多眼雜,到底是忍住了,遙遙叫了一聲:“三皇兄。”
沈蘭息點點頭算打過招呼,并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沈蘭亭悄悄松口氣,又同王栩說起早晨她們來遲如今要抄書的事。
王栩聽罷微微擡眉,含笑道:“魏夫子向來嚴苛,願叫你們抄書來換已是手下留情。”
沈蘭亭絲毫沒感覺自己被安慰到,垂頭喪氣問:“那抄不完可怎麽辦?”
王栩挑眉,不确定道:“大約要留堂?”
沈蘭亭立刻垮下臉來。
“散學時我再來看看?”王栩笑問,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蘭亭笑逐顏開:“好!不過我那時可能還未抄完……”
“等你散學我再離開。”
用膳的半個時辰很快過去,王栩同沈蘭息回了春光堂。
沈蘭亭心情大好,轉而關心周寅:“你還好嗎?”
女郎們也頗擔心地瞧着她,很同情她這樣倒黴,正巧坐在窗邊。
崔骜的指向并不明顯,因此除沈蘭亭以外女郎們并不知道崔骜專程沖着周寅來的,還以為他是來找沈蘭亭麻煩,只是碰巧拿周寅開刀。
周寅長長出了一口氣,面帶微笑地瞧着衆人:“我沒事。”只是這笑怎麽看怎麽勉強。
女孩們紛紛說起崔骜這裏不好那裏也不好,試圖哄周寅開心一些。
周寅唇角向上翹着,眉間卻攏着一團化不開愁霧。
女孩們看着心中嘆氣,只覺得崔骜真是造孽,偏偏吓着周寅這個膽子最小的。
魏夫子用好飯後重新來監督女孩子們抄書,相較于女孩們的兢兢業業,他顯得頗為惬意悠閑,只不過提也不提抄不完該怎麽辦。
女孩們手臂揮得飛快,專心致志地一遍又一遍抄寫。
魏夫子打眼兒一看,微不可查地搖搖頭。
到了申時,女孩子們偷眼去看夫子。
魏夫子在躺椅上一搖一搖,像是睡着了,完全沒有散學的意思。
她們相視一眼,輕輕聳肩,誰也不敢去打擾夫子,主要還是因為大家都沒抄完。
看來今日勢必抄完才能離開,衆人只好埋頭去寫。
終于,林詩蘊先站起來,将桌上厚厚一沓紙張整理好後向夫子去。竟是抄完了!
魏夫子緩緩睜開眼睛,原來沒睡着,看來是刻意不放她們離去。
“抄完了?”他慢悠悠問。
“是。”林詩蘊依舊惜字如金。
助教将這一百遍《大學》收上來,點數無誤後才恭敬對魏夫子道:“夠數了。”
魏夫子擺擺手:“你可以走了。”
衆人眼前一黑,原來真是抄完才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