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再見郎中
第三十五章 再見郎中
香蓮想着一地的麥子沒運回來,抱着孩子早早來到大院,剛到門口看見長庚家的殺雞,心裏納悶。
長庚家的說:“二奶奶還不知道吧?太太昨天晚上出大事了。”
香蓮一驚,問她什麽大事?
長庚家的就将殷氏絆倒的事跟她說了一遍,香蓮聽後慌忙往後院跑去。
這時候韓母起床,看見香蓮過來問她為什麽來這麽早?香蓮把義爵遞給婆婆說:“大嫂可要緊啊?”
韓母接過孩子跟她說:“你去屋裏看看吧,沈娘都過來了。”
香蓮正要進屋,韓母又叫住她:“這孩子身上發燙吧,你沒發覺嗎?”
香蓮忙回身用手去摸孩子的臉,覺得有些熱,不放心又用額頭頂着兒子的額頭再試了一下:“是有些熱呢?”又跟婆婆說,“怎麽辦?找大夫看看吧?”
韓母說:“讓沈娘看看吧。”
來到裏屋,沈娘這時正坐床前望着殷氏,韓母走到身後說:“沈娘瞧瞧,這孩子是不是發熱?”
沈娘起身摸了摸孩子的額頭,點頭說:“有點發燒,是不是夜裏凍着了?”
香蓮說:“我睡得太死,沒注意孩子掉到地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凍着了呢。”
韓母聽說孫子掉到地上,白了香蓮一眼說:“你怎麽不注意呢?摔得要緊嗎?” 沈
娘問香蓮:“什麽時候發的燒?”
“起床的時候也沒注意,剛才娘說發燒了我才摸到頭有些發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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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剛發燒,可能感冒了,我這裏有一點藥你用開水沖一下,等一會還不退燒我再看看。”
香蓮接過藥看是一粒藥丸,跟韓母一起出來走到東屋給孩子把藥喂下。
她本來還想去西屋看看大嫂,韓母跟她說:“你別打攪她了,她心裏正煩着呢。”
香蓮想想也是,自己又不是醫生,跟婆婆說:“那我去地裏看看吧。”
“有騾子有牛,哪裏用得上你啊,好好看着你的兒子吧。”
香蓮閑不住,到廚房幫着長庚家的做飯,見讓庚家的不住地流眼淚,問她哭什麽?
長庚家的說:“太太洗澡的時候,是我幫太太燒的水,燒水的時候小板凳還在鍋竈前,我還坐着呢,誰知道一會兒工夫就跑到堂屋門口去了,當時後院就我一個人,你說太太會不會懷疑我啊?”
“你燒火的時候板凳還在竈前?就這一會兒誰會拿呢?”
“是啊,你說奇怪不奇怪啊?我要跟太太說,老爺不讓,明擺着連老爺也懷疑我了。”
“不會的,誰都不會懷疑你。”
“昨天晚上除了我在廚房裏,二太太也來過,她要熬藥,太太不讓熬,把她的藥扔溝裏去了,二太太肯定憎恨太太,除了她不會有別人。”
“你看見了?”
“我沒看見二太太拿板凳,我幫老太太送水去了,回來的時候二太太沒在廚房裏。”
“二太太不會拿的,她拿板凳幹什麽?”
“不是她拿的誰會拿呢?”
香蓮想了好一陣子還是不相信二太太會拿那個板凳,就算瓊草兒要害大嫂,她怎麽知道大嫂洗過澡要出來倒水,又怎麽想到用這個辦法能把大嫂絆倒?這個邏輯太繞了。
飯菜做好,香蓮幫着端進堂屋,看沈娘還在裏屋就進屋請沈娘出來吃飯。
這時殷氏剛好産下死胎,香蓮看了一眼,那個死胎已經成形,是一個男孩,心裏不由得一陣酸痛。
再看大哥一眼,只見他一臉怒氣,一觸即發。她沒敢說話,又看了看大嫂,她的臉色蒼白,表情凝重。
沈娘将死胎丢進罐子裏,香蓮提起尿罐子,沈娘跟她說:“埋起來。”
“我知道。”
香蓮出去,沈娘又幫殷氏蓋好被子,拍了拍她的肩頭說:“多休息一下,不要傷心。”
殷氏閉上眼睛,一顆淚珠從眼角滑下。
沈娘扭臉跟韓家柏說:“現在沒什麽事了,我得回去。”
韓家柏拉住她說:“飯已經好了,吃過飯再走吧。”
沈娘從裏屋出來,看堂屋的桌子上果然擺了飯菜就坐了下來,剛坐下吃幾口,外邊有人進來,韓家柏走到門口,那人問:“沈娘是不是在這裏啊?”
“是的,正在吃飯。”
“我去西莊,說幾天都沒回家了,昨天晚上是府上的人去請的,這才過來看看。”
沈娘聽見有人找她,起身跟來人說:“好的,這裏沒事了,我跟你過去。”
韓家柏回身拉住她說:“你吃過飯再走吧。”
沈娘說:“時間要緊,多耽誤一會兒可能就是一條人命啊。”
韓家柏眼看着留不住她,掏出兩塊銀圓給她,沈娘留下一塊,又進裏屋跟太太打聲招呼,跟着來接她的人一起走了。
一桌豐盛的飯菜沈娘沒吃多少,韓家柏讓長庚家的端到西院給幾個幹活的人吃了。
香蓮怕殷氏傷心,到屋裏看了一下,見殷氏閉着眼睛,便輕輕走了出來。
走到門口往東邊看了一眼,忽想起長庚家的說小板凳本來放從廚房的,一下子跑到外邊去了,怎麽這麽奇怪?聽長庚家的說話的意思,很有可能是二太太幹的,可香蓮覺得,瓊草兒幹不出這樣的事。
她忽然想,瓊草兒昨天突然暈倒,她要過去看看,來到西耳房。
瓊草兒看香蓮進門,要起身迎接,香蓮上前說道:“好好躺着吧,不要動身。”
瓊草兒說:“昨天謝謝妹妹,将我從地裏背回來。“
說話有氣無力,聲音小得像蚊子。
“都是一家人,有什麽好謝義的?“又坐到床沿上,側身問道,“嫂子今天可好一些?”
瓊草兒翻了一下身子說道:“我難受死了,恐怕活不了幾天了。”
“你每天吃藥,怎麽會病得這樣重呢?”
“大嫂說藥裏有大煙,我可能上瘾了。”
“我以前就住在大煙館裏,抽大煙的人一天要抽多少大煙,他們那才叫上瘾呢,沒見到哪一個像你這樣的啊?”
“抽大煙的人把煙抽進嘴裏又吐出去了,我是喝進肚子裏,肯定比他們嚴重。”
“不會的,你喝的是大煙殼熬的水,沒有多少大煙,你現在這樣虛弱,還是身體有病。”
瓊草兒痛苦地搖了搖頭,又說:“剛才大苑娘跟我說,大嫂昨天晚上摔了一跤,不知道嚴重不嚴重啊?”
“流産了,是個男孩。”
瓊草兒吃了一驚,眼淚流了下來:“大嫂那樣善良,怎麽會遭這樣的橫禍啊?”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能知道誰的命運呢?”
“妹妹說的是呀,我也沒有想到怎麽會一病不起了。”過了一會兒欠起身子說,“你扶我起來,我去看看大嫂。”
“她正在休息,心情不好,就別打攪她了。”
瓊草兒想了一下,點點頭又躺了下去。
香蓮又坐了一會兒,她第一次跟瓊草兒說這麽多話,從她的話中可以知道,她一直都很感激大嫂,不會加害大嫂的。
“嫂子休息吧,我不能再坐了。”
從西耳房出來,想着義爵睡了這麽久不知道醒了沒有,再次來到韓母屋裏。
韓母說:“一直睡着,身上還是發熱。”
“沈娘的藥怎麽不管用呢?”
“誰知道呢,等一會兒再不退燒,你抱給前莊的塗大夫看看。”
香蓮一心想着地裏的麥子,坐在屋裏心中不安,便起身走了出去。
韓母在屋裏看着義爵,聽見門外有人喊:“韓老爺可在家嗎?”
韓母出來一看,是胡郎中站在堂屋門外,她驚了一下,忙掀開西屋的門簾,見殷氏一個人躺在床上,她也聽見外邊的喊話聲,正擡頭往外邊看,看見婆婆伸着頭跟她說:“娘,可是胡郎中來了?”
“是啊,家柏沒在屋裏嗎?”
“去西院攤麥子去了,快請胡郎中進來啊。”
韓母這才轉身跟胡郎中說:“快進屋裏吧。”
胡郎中進來,殷氏跟婆婆說:“娘,快叫家柏回來,跟他說胡郎中來了。”
韓母轉身出去,胡郎中說:“太太怎麽躺在莊上了?”
“我遭人暗算了,你得幫我把病根治了。”說着從床頭拿出一只布兜,快速遞到胡郎中手裏,胡郎中接過來掂了掂分量,趕緊放進藥箱裏,再抓過殷氏的手脖子幫她把脈。
“太太下決心要除掉病根嗎?”
“我想罷手,可老天不許,這一回才差點要了我的命,”
“好的,我藥到病除,太太盡可放心。”
沒過多會兒,韓家柏掀開門簾進來,跟胡郎中說:“我想着先生這兩天會來的,沒想到這麽快啊?”
胡郎中把手從太太手脖上縮回,扭臉跟韓家柏說:“我外出三個多月,回到家裏就聽說府上派人去我家幾回,讓我一回來就來府上,這不,昨天夜裏剛到的家,吃過早飯就過來了。”
“确确實實派人去你家幾回,就是不見你在家裏,今天能來真是太好了,不知道我太太的情況如何?”
“我剛為太太把過脈,脈象緩慢,不太規則,可能陰盛寒積,加之剛剛流産,失血過多,可以熬一點姜湯喝下,慢慢休養即可恢複。”
殷氏說:“我這裏不大要緊,就是西房我那個弟媳婦昨天一下暈倒,現在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你快給她看看吧。”
“哦?西房娘子還沒好嗎?”
“你開的什麽藥啊,她越吃越重,現在連床都下不來了?”
“不會啊,那個藥吃幾天就會好轉,怎麽可能加重呢?”
“她一直吃到現在,一天也沒減少。”
“哎呀,怎麽能吃這麽久啊?”轉過臉跟韓家柏說,“我跟韓老爺說過,這個藥不能久服,半年就會沒命,怎麽能服到現在?快帶我過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