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3章
簡平安的腳好的非常快,寒假時間也匆匆流逝。這期間簡平安看完了一整本《老人與海》,還在秋餘聲的監督下花了四五天,寫完了一篇一千二百字的閱讀筆記。
這段時間秋餘聲只離開過簡平安一次,是他爸爸生日,叫了司機到市區裏接他,當天去當晚回,回來以後很不愉快的樣子。
簡平安為了安撫他,早早等在他床上,想同他聊聊心事,就像他們以前互相安慰的那樣,可惜不到十二點他就因為白天沒睡午覺而倒在枕頭上睡死過去,醒來後發現涼被都是搶的秋餘聲的那條。
誰也不知道簡平安因為能和秋餘聲呆一個暑假有多開心。
他不想出門,假期裏班級組織的活動他都沒有參加,方雨聯系過他一次,問他要不要一起去郊區燒烤,簡平安不喜歡自己烤東西吃,就回了不太想去,八月末她又問簡平安去不去鄰市逛博物館,簡平安轉頭便問秋餘聲去不去逛博物館,秋餘聲說:“我帶你去。”
于是簡平安毅然決然地拒絕了她們。
隔天就和秋餘聲一起打着傘出了門。
下雨天氣也不煩,被雨淋濕了書包也不煩,雨水滴到頭頂和臉上也不煩,和秋餘聲一起的話,都沒什麽好煩的。
他們在家裏看關于大自然的紀錄片,簡平安每天會花三四個小時寫作業,有時走神厲害,就需要花上五六個小時,秋餘聲的脾氣比以前好了很多,大概是簡平安現在把看人顏色這件事學得爐火純青,稍微捕捉到一丁點秋餘聲不高興的情緒,他就擡頭與他目光對視,湊過去環抱住秋餘聲的腰問你要不要喝點飲料。
他現在很會兌飲料,雪碧凍的冰塊倒雪碧,泡一張幹檸檬,卷一根吸管遞到秋餘聲面前,收獲的卻是秋餘聲拒絕的聲音,“這周可以不要再喝雪碧,已經超過四罐了。”
簡平安是鐘愛一樣東西能堅持許久的人,他很難輕易做出改變,雪碧已經成為和泡面一樣美麗的存在,是他想要存零花錢買來自己偷偷喝的飲料。
“我不喝,”簡平安心安理得地說,“我連嘗都沒有嘗一口。”
秋餘聲得到擁抱和雪碧飲料都不用費太大力氣。
簡平安桌子上的日歷沒了一張又一張,九月份的日歷總算要撕到頭,他很惆悵地數了下自己的暑假作業,發現還剩三篇命題作文沒有寫。
他總是沒轍寫作文的事,絞盡腦汁也很難寫出一篇像樣的文章,他的作文本上批語永遠比其他同學的多,也許是詞語的用法不對,也許句子的結構出了問題,有時是文字零散,沒有中心思想和情感表達。
簡平安看過來看過去都覺得自己讀起來非常順口,他想說的話全都已經在紙上,和他平時的表達也沒什麽兩樣,他不知道究竟怎麽才能寫好作文,讀了半本中學生作文大全,開始依葫蘆畫瓢地寫一些非常奇怪連、自己也看不懂的東西。
秋餘聲說作文不是說話的筆錄,簡平安不能用平常說話的思維寫一篇作文,他有在認認真真學習。
他請秋餘聲幫自己改最後一篇作文,問秋餘聲這篇寫得壞不壞,又問秋餘聲“你覺得植物會有感情嗎?像我們一樣。”
秋餘聲戴眼鏡的樣子很帥氣,簡平安認為那是有聰明氣息的帥氣,但他正經不笑的時候很像老師,簡平安看着看着又感覺有些發怵。
他反問道:“你覺得呢?”
簡平安說:“我覺得有,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麽,你相信有嗎?”
秋餘聲頓了頓,手裏捏着筆,說:“應該有吧,不過它們的感受能力應該比人類低,所以很難被人發現,比如同樣兩株花,對自然和環境感受不同,他們開出的花的顏色,花瓣形狀,甚至氣味,都會有很大的不同,不是沒有感情,只不過稍低一些。”
簡平安顯然贊同他的說法,心服首肯,“你好像知道很多問題的答案。”
簡平安很佩服他,他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反正這麽多年他都沒能找到這麽合适的語言表達出來,他不由得更喜歡秋餘聲了。
秋餘聲笑道:“也不是,很多問題的答案我也不知道。”
“你肯定有一天都會知道的。”
簡平安聽不出話來,他只知道捧場,如果秋餘聲做生意賣東西,簡平安會是第一個忠實無比的買家,他會遠比秋餘聲自己更相信秋餘聲。
秋餘聲:“是嘛?”
“是的。”
簡平安忽然挪動腳步站到他旁邊,問,“以後我可以跟你一起嗎?”
秋餘聲愣了愣:“你說什麽?”
簡平安也傻了片刻,他說了什麽?
“為什麽想要一直和我在一起,”秋餘聲問他。
“一直都,跟你一起玩?”
“你怎麽個跟法?”
簡平安以為答案只有“可以”或者“不可以”,沒想到還有別的,怎麽個跟法,他怎麽知道怎麽個跟法。
秋餘聲又繼續問到:“我考大學,談戀愛,結婚,以後不論去哪裏,你都跟着我嗎?”
簡平安舔了舔自己的唇,他覺得嘴巴裏有些幹澀,也沒法回答秋餘聲的問題,因為他明白一個人是不可以一輩子跟着自己的好朋友的,他沒見過這樣的人,也許有這樣的人,但是他沒見過這樣的人。
如果秋餘聲有了陪伴一生的伴侶他,他怎麽辦呢?這還是簡平安第一次直直地在心裏詢問自己這個問題。
像媽媽說的那樣,秋餘聲以後結婚了怎麽辦呢?難道他還要像現在這樣,他還能随時都抱抱秋餘聲嗎?
“平安?”
簡平安覺得臉熱得發燙,頭也暈暈乎乎的,他思考不了問題了,砰地一下倒在身後的床上,然後翻了個身,用被子蓋住自己。
秋餘聲被他摔在床上的聲音吓了一跳,即刻站起來,問:“幹什麽,撞到頭沒有?”
簡平安遲鈍地搖搖頭,連帶着被子發出摩擦聲響。
秋餘聲坐過去,雙手掌着簡平安的肩膀,捏了捏,問:“這個問題讓你為難,是嗎?”
簡平安還是搖頭。
“不過你應該并不願意跟我這麽久,我又讨厭又愛欺負你,逼你寫作業看書,還不讓你喝雪碧,平安心裏其實恨死我了。”
“沒有,沒有!”
簡平安臉埋在被子裏,被按住的肩膀不能動,只能用手不停拍着床,他反駁秋餘聲說的話,他心裏的想法和秋餘聲說的全是相反,可是他太熱了,身體裏有很激動的反應,他不能看秋餘聲,沒有誰這麽告訴他,是他自己做出的反應。
他可能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