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不自量力
20 不自量力
◎“那在下就靜候姑娘佳音了。”◎
太初外門弟子的比試擂臺只是一處高臺,臺上二人持劍,臺下圍了一圈看客,沒有正規的裁判叫停,皆是同門間的點到為止。
姜挽月見這擂臺如此尋常,而比試又如此随意,心中也能猜到這是外門弟子因長期要切磋而成立的一處比試的地方,并非宗主的意思。
“你們誰還想上來試試?”
原本臺上二人,此刻只剩下一名身形瘦條的男子,年紀約莫三十歲,贏了方才那名弟子後,他開始向看戲的這一圈人宣戰。
不久,一名男子提劍而上,随即将劍握在身前,朝他拱手。
兩人的比試正式開始。
臺下瞬間躁動起來,有人吆喝着:“買左邊還是右邊?買定離手啊!”
“左邊!我壓一百靈石!”
“八十!我壓右邊!”
這一吆喝,四周人流攢動,一起蜂擁而上,擠得三人都亂了方向。
姜挽月就這麽被人群沖散到了外面,她循着聲鎖定那吆喝的人,走了過去。
這人面前圍得水洩不通,但身後還留有餘地,她上去拍了拍這位師兄的肩膀,“師兄,請問你壓了誰啊?”
那位師兄忙得厲害,頭也沒回,直接開口道:“左邊啊,就剛剛臺上那個,他今日都五連勝了,不壓他就要輸光喽!”
姜挽月聽了這話,有一瞬間的心動,但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随身袋,她想起來這裏面沒有靈石。
于是她來到韓何身邊,正要開口,卻看見他看得認真,并喃喃自語道:“劍使得不錯,可卻行事魯莽,只管攻不管守,這要是被鑽了空子,很容易一擊致命啊……”
姜挽月順着韓何的視線看了過去,原來他看的便是左邊這位連勝五局的師兄。
她仔細留意了一下,的确如韓師兄所說。
這位師兄似乎有點輕敵,他的打法也較為激進,喜歡迅猛的攻勢,逼得對方節節敗退,毫無反手之力。
他持續這種打法,将對方一點點逼至邊緣線。
最終收了劍,以一掌将對方輕而易舉擊下擂臺。
他以勝利者的姿态笑着拱手:“承讓了師弟。”
被他擊敗的那位擦了擦額頭的汗,神情凝重的對身邊的人說:“連他都贏不了,今年這宗門大比恐怕也進不去了……”
于是,姜挽月好奇地扭頭問:“韓師兄,左邊這位師兄現如今在這兒排行第幾?”
韓何回道:“他的實力算外門中的中等水平,據其他弟子所說,他已經連戰三日,排名到了第二十七名。”
“不過他能連贏三日,一部分是因為排名前幾的人已經不在這裏與人比試,再就是有的人喜歡悶聲修道,喜歡去秘境中實戰,不喜歡參與同門間的比試。”
姜挽月若有所思點點頭,她想也是,若她是排行前幾的人,大概也不會在這裏來者不拒與所有人比試,而是直接上門找前幾人問劍。
思及此,她的目光緩緩鎖定在了排行第一的韓何身上。
她現在似乎,只認識位居第一的韓師兄,所以……
韓何還在想着臺上剛落幕的那場比試,久久沒聽見姜挽月的回應,再加上身上突然多了一道不懷好意的目光。
他眼皮子驀然一跳,瞥了少女幾眼,不自然道:“我,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姜挽月認真的搖搖頭,“韓師兄,我好像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啊……你說話我好像不太聽得懂。”韓何一臉的迷茫無措,看她不像是在開玩笑,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不動聲色的往慕容廷玉身邊娜了幾步。
慕容廷玉當即一臉嫌棄的皺眉,冷眼看他:“離我這麽近做什麽。”
韓何象征性的咳嗽幾聲緩解尴尬,然後笑着揮手:“那什麽……我突然想起長老找我有點事兒來着,我就……”
“韓師兄。”姜挽月忽然打斷他的話。
少女彎起唇角笑吟吟地盯着他,不似開玩笑地問:“身上有錢嗎?”
韓何:“……”
看吧看吧,他就覺得沒好事!
“沒,沒錢!”
“真的嗎?明明入門前師兄還說太初弟子都相親相愛,我還以為師兄不會騙人呢……”姜挽月故作失望的長嘆一聲。
“他一介平民又只是個外門弟子,你問他借什麽。姐姐,我的就是你的,你随便用不用同我客氣!”慕容廷玉突然上前把韓何晾在一邊,果斷将随身袋塞她手中。
姜挽月微愣,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随身袋。
她知道慕容廷玉入門時身上帶了許多錢,他随便去找人換都能換許多花不完的靈石。
可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想着向韓師兄借的,若是問他借,她就怕出現像現在這種情況。
慕容廷玉只會把她想要的給她,而不是借。
也不對……準确來說,是他的神女姐姐。
姜挽月有些犯難,一旦收下她就還不掉,算是欠了他人情,不過她好像……早就欠了。
“姐姐?”慕容廷玉見她遲疑,眉心皺的更深了,試探地詢問。
正當姜挽月騎虎難下時,韓何見慕容廷玉如此,頓時不服氣了。
韓何道:“我只說我沒錢,有說不借嗎?都是同門,我作為師兄又豈會如此小氣?”說着,他十分大氣的将随身袋也塞進她手中。
姜挽月心裏的負擔一瞬間輕了許多,她把慕容廷玉的随身袋重新還給他,拍了拍他的腦袋安撫道:“你的呢就拿去買些法器劍譜,好好提升你的修為。”
聞言,一抹失落從慕容廷玉的眼中一閃而過,這幾乎不會讓人察覺到的微弱情緒,卻被一直留意觀察的姜挽月盡收眼底。
她驀然撲哧一笑:“廷玉,我還等着你和我一起進內門呢,所以你要好好提升修為,知道嗎?”
此話一出,慕容廷玉的神色微動,對上她的眸光,随後點了點頭:“好。”
她分明只比他大了一歲而已,卻好像真比他大了好幾歲一樣。
安撫好慕容廷玉的情緒,姜挽月從韓何的随身袋裏數了五百靈石,并把他拉去一邊,解釋道:“師兄你放心吧,這些靈石我馬上雙倍還你,不會坑你的。”
“不信。”韓何強顏歡笑。
姜挽月頓時語塞,既然不信,她只好證明給他看了。
臺上那位師兄又戰勝了一位,再次向臺下的人宣戰,卻始終無人應戰。
姜挽月從人群中擠向押注的那處地方,那裏新的一輪尚未開盤。
她将五百靈石從随身袋裏倒出壓在右邊,并揚聲道:“下一場,我壓我自己。”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紛紛吵嚷起來,皆是在議論她是誰。
而韓何聽了這話連忙跟了過來,“你想做什麽?你一個新弟子這是做什麽啊?就算你天賦再好也不能仗着這個胡作非為啊!到時候丢了臉面我看你上哪再找回來!”
“師兄,你也太小瞧我了。”姜挽月一面說話一面往臺上走,再看向慕容廷玉輕笑:“你看他都不替我着急,說明他也覺得我會贏。”
“你們這是不自量力,你才來多久,才上幾日的課練過幾日的劍,你怎麽敢……喂!”韓何話還沒說完,她已經穩穩的站在了臺上。
“她胡鬧你也胡鬧?就不勸勸她?”韓何來到慕容廷玉身邊提醒道。
慕容廷玉目光極為冷淡的掃他一眼,不耐道:“以我姐姐的本事,這不叫胡鬧。你若是再敢打擾我姐姐,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韓何氣笑了:還指不定誰打得過誰呢!
就在他們二人拌嘴的功夫,姜挽月已經和對方打了起來。
對方的劍于她而言是很快,但卻并非來不及反應,她幾乎每一次都能巧妙的躲過他的攻勢,這還是這麽多天與妖獸纏鬥練出來的。
她并不急着與對方正面交手,若是正面迎敵她輸的概率确實很大,畢竟對方的實戰經驗遠比她的豐富,劍法的熟練度也遠勝于她。
可她也有一定的優勢,凡是她看過的劍法,只要看一遍就能記下,所以對方所使用的招數早在上一場時就被她記在了腦子* 裏。
他的攻勢迅猛,的确,但她的預判能力用在他身上正正好。
于是,當對方以同樣的招數将姜挽月逼至擂臺邊緣,欲一掌把她打出去時,姜挽月突然以退為進,在他一掌襲來時反握住他的手腕。
男女懸殊較大,所以姜挽月的機會只此一次,趁着出其不意,猛地發力把他拽出擂臺,自己再借力上去,最終穩穩的站在臺上。
其實早在臺下時她就想到了這種破解之法,所以才會壓自己勝。
不過這一遭她也并非為了別的,只不過是想賺些靈石罷了。
她勝出的那一刻,臺下一時間鴉雀無聲,然而幾秒後衆人開始哀嚎起來。
“我的靈石!我壓了兩百靈石啊!”
“全輸了!好不容易贏回來的這下又輸了!”
被打出擂臺的師兄漸漸從自己被一個新弟子打敗的震驚當中緩過神來,後知後覺發現她似乎對他的招數了如指掌。
他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嗎?”姜挽月指了指自己,思索了一下,她現在已經有了三個名字,若不是有正事,她還真想對着他們脫口而出自己是姜挽月。
最終她只能遺憾道:“謝小七。”
說完後,她走下臺,垂眸卻無意間瞥見了人群外站着的兩位男子。
一人紫衣一人白衣,他們四周無人,倒是惹眼得很。
她下階梯的腳步忽地停住一瞬,再緩緩朝他們走了過去,站定在他們面前,對謝長綏道:“這就是我的對策,挑戰榜上前十。”
只要一個月內她能勝過他們其中至少一半的人,那麽她必定進內門。
聞言,謝長綏輕笑,垂眸靜靜地注視着她,長睫壓下倒影,襯得一雙眸子深黑如潭。
“那在下就靜候姑娘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