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公平交易
5 公平交易
◎“做人可不能太黑心了,會遭報應的!”◎
萬玉萱眼圈泛紅,盈盈淚光襯出她的楚楚可憐,她的話擲地有聲:“若是因我逃婚一事而讓萬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被連累,我寧願嫁給那纨绔的郡王!”
她到底是低估了離平王的手段,她原以為她爹好歹是個大将軍,就算離平王再怎麽一手遮天也不會真的拿她的爹娘如何……
到底是她一個女兒家什麽都不懂,自以為是的給爹娘添了這麽大一端禍事。
楊峻被萬玉萱打完,臉上紅了一片,他卻不惱,誠懇的認錯:“是我對不住你玉萱,我只是一時迷了心竅,不忍心讓你去那吃人的王府!”
“他們,他們簡直不是人,竟然想讓你嫁給将要拜入仙門的小郡王,誰不知道仙門弟子一旦入了門就不再過問前塵往事,更不許動私情,他若是能好生待你也罷,但偏偏,你嫁給他形同嫁給了一個死人啊!你讓我怎麽敢讓你回去?”
“可是現在有難的是我的親生父母,我怎麽能為了一己私欲就棄家族而不顧?”萬玉萱說完便擦淨眼淚,眼底閃過堅定的目光,看向姜挽月,“姑娘,你們是我爹娘派來的人嗎?”
姜挽月點了點頭,說道:“你失蹤的這段日子,你的爹娘都很擔心你。”
“好,我随你們回去。”
*
天色漸亮,晨曦微露。
姜挽月推門而進的時候,大片橘色暖光跟着傾灑下來,她站在桌邊渴得趕緊給自己倒了幾杯水喝。
身後身形颀長高大的男人後腳跟了進來,逆着初升的朝陽,姜挽月側眸望過去的時候只能瞧見他朦胧不清的臉,以及線條優越的下颌線,
她眼神對比了一下,她大概剛到這人的肩膀,目測他得有一米九了。
她最後喝了口水,暗自腹诽他沒事長這麽高幹嘛,這氣勢還怪壓迫人的。
這時,謝長綏忽然在她身側開口:“人已經找回來了,後面的事我們無需再插手。”
“做人要言而有信,做事也得講究一個有始有終嘛。”姜挽月不經意開口,言語間似閑談玩笑,她偏頭笑:“俗話說得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謝長綏扯唇極淡地笑了一聲:“你倒是好心,方才楊峻要殺你的時候可不見得手下留情。”
“因為我和他不一樣。”姜挽月說。
“有何不同?”
姜挽月胡說八道:“楊峻想要保護萬玉萱,以為我意圖不軌所以想殺我,而我為了錢財,也可以不計前嫌幫助他們。”
“目的不同。”
“啧,麻煩。”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姜挽月愣了一瞬,尋着聲看向屋子的最裏面。
不知容修在房間裏睡了多久,他緊擰着眉從床上坐直,眼神似冬月飄雪一樣冰冷,他說:“想救人救到底,你們兩個去,我不去!”
“……”姜挽月被他的話生生嗆住,頓了頓,她抛下謝長綏朝着容修走了過去,随後一本正經道:“謝公子你怎麽可以言而無信呢,你不是白天才答應過要保護我嗎,想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麽和王府的人鬥?”
容修聽完依舊面無表情,只是看了一眼謝長綏,冷笑:“我可沒答應,答應的是他。”
姜挽月回頭看向謝長綏,後者毫無心理負擔的開口:“嗯,我替他答應的。”
姜挽月:“……”
好吧,原本也沒指望過他們,她還想着借此機會和“謝長綏”套套近乎,誰知這人面冷心也冷,根本難以靠近。
此前萬将軍不知道她被夫人安排到了西廂房,所以這才讓他們三人有機會碰面。
後來容修去找了管事的,管事又分配了兩個房間出來。
西廂房被容修鸠占鵲巢,她只好重新挑了間房。
她取出懷裏微皺的朱砂紙,研墨提筆,片刻功夫,婚書上已經被寫滿了一行一行的字。
最後她徐徐落筆,寫下男女雙方的姓名。
緊接着,半空中漂浮起姻緣書,上面關于萬玉萱的結局還未更改,仍是死路一條。
她把婚書妥帖的收在懷中,然後又讓人帶路,去找了萬玉萱。
此時的萬玉萱正在萬夫人懷裏抹眼淚,兩個人似乎抱在一起哭了好一會兒了,站定在一旁的萬将軍也平息了怒火,看着萬玉萱的眼神要多了幾分于心不忍。
萬将軍沉沉的嘆道:“萱兒,我知道是爹爹對不住你,可是你們之間的這門親早就鬧到了聖上面前,所以爹爹才一時糊塗答應了婚事,眼下除非小郡王不願意,否則……”
“是啊,都是我們做爹娘的對不住你,這才逼得你不得不逃婚。你從小到大被我們嬌養着長大,外面有多少危險你知道嗎,身無分文什麽都不懂就敢離家出走,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要是早知你決心不願嫁,我們就算拼了老命也會想辦法護着你,你何必一個人逃婚避着我們呢?”萬夫人道。
“爹,娘,你們什麽都不用說了,現如今女兒知道該怎麽選擇了……再說了,這個世道本就如此,男子抛下新婚妻子拜入仙門永不再回的也有許多,女兒無非是和這些人的命運相同罷了。”萬玉萱頓了頓,哽咽道:“女兒願嫁,只希望離平王能放過我們家。”
姜挽月靜靜地在外面看了他們一會兒,直到他們說完話才敲了敲門。
堂屋裏的幾人聞聲紛紛不動聲色整理了一下儀容,萬夫人率先開口:“還未謝過道長幫我們找回萱兒,我這就安排人把金子準備好……”
“不必了。”姜挽月打斷萬夫人的話,“我想拿金子換三封舉薦信。”
萬将軍下意識皺眉:“什麽舉薦信?”
姜挽月:“去太初拜師的舉薦信。”
“這……”萬将軍遲疑的打量起姜挽月,随後沉聲道:“你可知道只有皇室中人才能做到一次舉薦三個人?像我們頂破天也只能寫兩封,再多這些修仙門派根本就不會認。”
這倒是姜挽月沒聽說的,她原是猜到了有名額限制,卻沒想到只有兩個。
思來想去,最後姜挽月還是開口說道:“還請将軍,夫人把舉薦信賞賜給我。”
“這……”萬将軍猶豫片刻,欲言又止道:“實不相瞞,如今萱兒找到了,我怕萬一離平王不肯放過我們一家,日後有什麽不測,讓我女兒拜入仙門避禍就是她唯一的生路,哪怕她天資差,就在仙門當着雜事弟子都好。”
“是啊道長,你若想要,我們可以給你一封……”萬夫人好言相勸道:“更何況你不是太玄劍宗的弟子嗎,何須再要舉薦信,你完全可以待在第一大宗安心修煉啊。”
他們二人私心想要保護女兒的心情,姜挽月能夠理解。
但他們要保護女兒,她也是一定要去太初的。
于是她道:“如果我能救下你們的女兒,是不是就可以拿到那兩封舉薦信。”
“若真能有更好的退路,我們自然* 沒有理由拒絕。”萬将軍回道。
姜挽月:“另外,再加三千兩。”
三千兩,原本是她答應楊峻救下萬玉萱索要的報酬,可這筆錢對于楊峻來說太多了,他根本拿不出。
萬将軍:“好,只要你能辦到,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她暫且把萬玉萱和楊峻的事抛在腦後,徑直去了西院找謝長綏。
她是來興師問罪的,活了這麽多年的人,難道他會不知道舉薦名額只有兩個?
誰知當她前腳剛一踏進院子,身後就來了婢女,手裏都端着些什麽,有的像黑乎乎的湯藥,有的是一小瓶白玉瓶。
她一邊往前走,一邊聽着婢女的話。
“公子,這是用千年人參炖成的湯,這是您要的補氣丹和修複丹。”
“夫人說了,你們二位公子是蘇姑娘的好友,有什麽需求只管說,我們都會替公子辦妥。”
姜挽月抱着胸靠着門,只見謝長綏擺了擺手,那些婢女便紛紛退下。她拖長尾音故意道:“你們倒是過得不錯嘛?還缺什麽,需不需要我再出去給你買些丹藥來?”
謝長綏聞言,把玩着白玉瓶的手一頓,擡眼看向她,揚唇淺笑:“托蘇姑娘的福,在将軍府應有盡有。”
“哼。”聽完他的話姜挽月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快步朝着他走了過去,“你們用我倒是用得順手,事兒都讓我幹了,你們幹什麽?”
她的目光從謝長綏身上又移到容修身上,此時此刻的容修正在床上盤腿而坐,似是正在修煉。
謝長綏溫聲安撫道:“公平交易,我們帶你進太初,你不虧。”
“你還好意思說?”姜挽月道:“凡人不知道就算了,你們難道真不知道他們手裏只有兩個舉薦名額?”
“你和他,正好兩個人,做人可不能太黑心了,會遭報應的!”姜挽月憤憤不平的對着他們指指點點。
謝長綏倒是被她逗樂了,朗聲笑言:“誰跟你說他也要進太初了?”
“???”
姜挽月整個人愣在原地,好半晌,她才遲疑的開口:“他,他不去?!”
弄半天逗她玩呢?
“謝長綏”都不去太初,她忙這大半天……最後還舍棄了那都要喂在嘴邊的五百兩黃金?
搞半天,他又告訴她其實是“容修”要進太初?!
謝長綏閑情雅致的欣賞着姜挽月的神情變化,短暫的一瞬仿佛看了一出好戲,有趣至極。
他戲谑開口:“怎麽,蘇姑娘看着挺失望?”
豈止是失望,簡直是心都在滴血的程度!
“原先我們二人的确打算一起進太初,可你執意要同我們一道,就只好把他的名額讓給你,畢竟他也并非一定要進太初。”謝長綏如此解釋道。
想到自己已經答應了萬将軍和萬夫人、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她心一橫便道:“你們怎麽能因為我就分道揚镳呢,這怎麽好意思,你們要是不着急,不然……等我再想辦法拿到一封舉薦信?”
“那就有勞姑娘了。”謝長綏笑着應。
姜挽月:“……”
答應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