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打算 “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陶州?”……
第22章 打算 “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陶州?”……
阮梨珂沒想哭的,但看到蕭淮憬凍得青紫僵硬的腿,眼淚便忍不住。
下山的路那麽不好走,雪那麽深,她怎麽能心安理得真讓他一路背她下來的?
路上他一直同她說話,她冷得厲害,腦子轉得也笨,光顧着和他說話了,全然忘記了該早點從他背上下來。
“姐姐,是不是阿憬惹你不高興了?”蕭淮憬輕聲問,擡手給她擦眼淚。
他剛進馬車,手還是冰涼的,貼上她柔軟溫暖的臉頰,像是冰火兩重天,只一觸,他就連忙收了回去。
阮梨珂又是一串眼淚落下來,看着他的動作,心裏更加難受了。可哭也沒用,她更不想阿憬小心翼翼地問她,以為是他自己做錯了什麽她才哭。
她兩手捂着毛毯,只好朝他肩上靠過去,不讓他看,臉蹭在他肩上的毛毯上,就勢把淚擦了。
她的臉頰不小心蹭過蕭淮憬的下巴。有一點癢。蕭淮憬垂目。
懷裏輕靠的柔軟随着她的動作貼得越發緊密,蕭淮憬喉結微微動了動,低垂的視線落了一瞬,立馬移開。
阮梨珂擦了淚,很快就退開了,但她給蕭淮憬捂着毛毯,仍舊離得很近。
阮梨珂吸了吸鼻子,沒哭了,聲音有一點喑啞:“你的傷已經好了,下了山之後,你打算去哪裏?”
蕭淮憬原本是打算回帝都金陽的,可眼下……
“你要回家嗎?”阮梨珂問。
蕭淮憬沒說話。送她安全到錢家之後,他的确應該“回家”了,但她問起,他卻說不出口。
阮梨珂看他不說話,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但她換位思考,不覺得阿憬會願意回去那個血脈親人都想要殺死他的所謂的家,可他又不說想去哪裏……他會願意和她一起去陶州嗎?
阮梨珂猶豫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阿憬,你、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陶州?”
她隐隐含着期盼的眼神望過來,蕭淮憬更加無法開口,抿緊了唇。
遇到她之後,他已經幾次三番猶豫不決了,這回明明已經打定主意,下山後立馬回金陽,可她問起,他總是于心不忍。
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只帶着一個不會任何武功的丫鬟,沒人保護她,她又生得貌美,一路去陶州,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蕭淮憬心裏掙紮起來。一邊是避不開的皇權争鬥,另一邊,是他嬌弱可憐、無依無靠的阿梨姐姐。
阮梨珂半晌沒等到回答,心慢慢沉了下去,有些失落。
明明一開始,她就打算着等阿憬傷好了就送他下山,讓他離開,她以為自己從來只當他是一個短暫的過客,t可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對她來說相依為命的人,已經不僅僅只有抱琴了。
可是,好像只有她是這麽覺得的,阿憬似乎并不想留下來。
這也沒有錯,這也很正常,阮梨珂在心裏對自己說,可語氣還是不自覺變得很低落:“阿憬……”
她努力地抿出一個溫柔的笑來:“放心吧,你想去哪裏就盡管去,盤纏的事,姐姐幫你想辦法,姐姐還有很多銀子。”
她明明笑着,剛哭過的眼睛卻紅紅的,顯得異常可憐。
她越是溫柔,越是笑,就越是讓人心軟。
“姐姐……”蕭淮憬看着她,緩慢地眨了下眼,眼底的掙紮散去了,只剩下一汪澄澈的水意,看起來濕漉漉的。
阮梨珂輕輕應了一聲,望着他。
蕭淮憬嘴角一垂,委屈道:“姐姐難道原本準備丢下阿憬嗎?”
“什麽……”阮梨珂愣住,一時間沒明白。
“阿梨姐姐……”蕭淮憬伸手,輕輕抓住她一小截衣袖,“我不是說了嗎,阿憬會一直陪着你。”
*
辰時初刻,兩輛馬車到了錢家後門。
阮梨珂擔心蕭淮憬的腿,拉着他下了馬車:“阿憬,慢些。”
“姐姐……”蕭淮憬下了馬車,拉着她,可憐巴巴地望着她,“腿好疼啊……”
阮梨珂神色一軟,剛要松開的手便不忍松了,柔聲道:“乖哦,阿憬,再忍一忍,等會兒用溫水泡一泡,再上些藥,就不會這麽疼了。”
“嗯。”蕭淮憬乖乖地應了,拉着她的手捏了捏,緊緊靠着她。
阮梨珂想是他腿疼站不穩,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由着他了。
抱琴拿着為數不多的行李,一轉身就看見兩個人手拉手進門,腳步不由一頓,又想起剛剛馬車上的事,心裏劃過一絲異樣。
但她想起下山的時候,那麽深的積雪,阿憬背了小姐一路,心裏那點異樣便略微消散了些。
無論如何,阿憬是個可靠的人,不會害小姐,眼下這就夠了。
進門時還好,進了門之後,阮梨珂便實在不好意思了。錢家的護衛實在太多了,走了幾步,放眼看去,幾乎所有看得見圍牆的地方,牆下全站着人。
錢家行商,這得是做多大的生意、有多大的家産,才需要這麽多的人看家護院?
阮梨珂回想了一下,在她兒時模糊的記憶中,鐘家來過幾回人,也沒這麽大的陣仗,又想起錢家去普丘觀的時候,也是帶着烏泱泱一大堆的家仆。
阮梨珂覺得有點奇怪,但當下,那麽多護衛看見生人進來,目光齊齊望過來,阮梨珂顧不上奇怪了,只因蕭淮憬捏着她的手,她臉上有點發燙。
她在阮家有幾個庶弟,但來往甚少,雖然心裏知道她和阿憬只是姐弟之間的親近相依,一時之間,卻還是有點不适應。
“姐姐,我自己走吧。”蕭淮憬注意到她的神情,默默把手抽了出去。
手心一空,身側的少年已經低着頭自己朝前走了,走的卻踉踉跄跄,沒兩步,還險些摔倒。
阮梨珂連忙追上去,重新扶好他的手。
蕭淮憬輕微掙動了一下,低頭隐忍地說:“姐姐,我沒事,我可以自己走的……”
又擡眼,飛快地委屈巴巴地瞟了她一眼:“姐姐要是害羞的話,就不用管阿憬。”
“害羞什麽……”阮梨珂被戳中,臉紅了紅,卻不承認,“我們是姐弟,姐姐照顧弟弟是很應當的,沒什麽可害羞的。”
這話不知是說給蕭淮憬聽,還是說給她自己聽。
她受不得阿憬剛才看她的眼神,像她小時候羨慕別的孩子和父親親近,想要和他們一樣卻又不敢,便只好用渴望又膽怯的眼神飛快地瞟父親一眼。
阮梨珂緊緊拉着蕭淮憬的手,決心從此好好疼愛這個弟弟,絕不讓他和自己小時候一樣,她也不會再管別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