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0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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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槽提前寫明的東西,作者活的,會忍不住小嘴淬毒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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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晉江獨家發表/莫八千著/感謝正版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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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天暗得早。
沒了陽光,外頭越發冷了。
但來來往往的宮人不見少,忙碌得連多說幾句話的功夫都沒有。
呼吸間冷得冒出白霧,額頭上卻染着薄汗。
宴會用的大殿中,燈火通明。
地龍和火盆已經燒了一陣,殿裏漸漸暖和起來。
陳煥手裏還有要盯的事,腳都沒歇一會兒,就又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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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起得有些急了,還未出門,大腦一陣暈眩。
他不由得駐足,擡手按在門框上撐住身子,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略顯刻薄的眉宇深深斂起。
“幹爹,還是歇歇吧,怎麽也得顧着身子啊。”
陳順見狀,連忙上去扶了一把。
跟着陳煥幾個月,他總算不像最初那般對陳煥懼怕不已了。
加上做了不少實事兒,年級不大,卻頗為穩重。
陳煥沒答。
迎面卻傳來了兩人都頗為熟悉的聲音。
“陳順說得對,大人最近精神越發的不好了,千萬不能不把自己當回事兒啊。”
陳煥緩緩睜了眼:“小良子。”
自從他升了總管,跟了他近十年的小良子便成了慎刑司的一把手,誰見了都要稱呼一聲司公,再怎麽着,也是良公公、良公公地好聲喚着,也就只有他還這麽叫了。
他輕扯了下唇角。
薄薄的唇往上翹時,總帶着似笑非笑的諷意。
“行了,咱家還沒嬌貴到那個程度,宴會在即,把手頭上的事兒做好了才是要緊的。”
“事情總歸是做不完的,但大人再這樣下去……身子怕是要垮了。”
小良子嘆了一聲,還是多嘴勸了一句。
他跟着陳煥許多年,早就有感情了。
見陳煥比從前消瘦不少、面上帶着倦容,有些難受。
早前大人在慎刑司沾染不少血腥,整個人陰沉狠戾,精神頭卻不差。
這幾個月不再碰那些髒活兒,本以為能好上許多,誰想……
想起那段時間,陳煥一得了閑就開始在宮中尋人、還莫名其妙收了慎刑司裏的雜役太監小順子當幹兒子的怪事,他現在還覺得奇怪。
大人似乎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清減下去的。
可惜,他至今都不知道大人尋的是誰,而大人……
應是一直沒能尋到那人。
以大人的權力,想要找個人太容易了。
像那樣整個宮裏都翻了一遍還沒找到的話,不是那人根本沒進宮,就是兇多吉少了。
“多嘴。”
陳煥沉着臉睨了良公公一眼。
他若是能不這樣,早就不這樣了。
想到揮之不去的夢魇,他心裏煩躁得很。
雖是美夢,但他覺得就是夢魇。
他一點兒也不想再做那等不現實也不可能實現的夢,不想再夢見一個不存在的人。
陳煥垂眸,掩去了狹長鳳眸裏的陰郁。
他涼涼道:“該做什麽做什麽去,咱家若是揪出錯來可不會顧着情面。”
小良子早就習慣了他這副模樣,不覺得怎樣。
對他來說,現在比以前大人在慎刑司時還好了不少呢。
從前才是面色陰毒得叫人害怕。
“這就去辦。”他垂了垂頭,臨走又跟陳順說,“多幫襯着你幹爹些。”
陳煥沒再說話,雙手攏在袖口中,便出了大殿。
異姓王北平王鎮邊十餘年,近日依召入京面聖。
他為國有功,皇上極為重視,宮中設宴相迎。
今日他們正是為此忙活。
這樣的大事,一點兒岔子都不能出。
陳煥身為宮中總管,要顧及的事太多,就算精神越發虛弱,也得強打起精神忙前忙後。
不僅宴前忙活,他知道皇上的心思,便更是知道宴席之後他多半也松快不下來。
北平王身為異姓王,傳了幾代,跟皇室早已沒了從前的情誼。
沒有血緣再沒了情誼,上面怎麽想的,不言而喻。
這一任北平王武藝是不錯,但不似祖輩那般天資卓絕,而是相對平庸。
北地寒苦,鎮邊是個苦差事,打了勝仗升無可升,輸了自然就有了由頭可以削去王位。
更何況,戰場上刀劍無眼。
前些年,北地戰事不斷,輸輸贏贏打得辛苦。
所有人都以為會這麽一直持續下去。
誰想幾年前北平王突然大放光彩,勝仗不斷,打得敵人落花流水。
北平王的名號也是越來越響,幾乎成了北地百姓的精神支柱。
雖然三年前,北平王因傷險些喪命、再也不能再上戰場,但其獨女雲安郡主接替了父親将軍的位置,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僅沒讓趁亂進犯的敵人偷襲成功,還穩住了軍心,反将一軍。
三年過去了,北平王和雲安郡主的威望只增不減。
北地百姓們幾乎“知北平王而不知皇上”,怎麽能讓皇上放心得下。
這回召北平王和雲安郡主進京……
陳煥看着大臣們和兩位宮外建府的皇子入殿、相互攀談,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總歸是跟他們這等人沒有直接的關系。
他們只要好好地把主子吩咐的事情辦妥了就好。
“皇上駕到——”
有太監在殿外揚聲道。
大臣們與皇子紛紛起身,往門口的方向行禮。
随着皇上入殿、來到主座前,他們也跟着轉身過去。
皇上勤政愛民,性格頗為爽朗,笑道:“衆愛卿平身,今日宴席是喜事,不用太過拘謹。”
北平王乖乖地依召入京,一點兒幺蛾子都沒有,從前的擔憂削去不少。
“宣北平王和雲安郡主進殿吧。”
話音落下,又有太監揚聲:“宣北平王、雲安郡主。”
衆臣上次與北平王見面,還是十多年前。
那時的雲安郡主還沒有封號,只是個幾歲的娃娃。
如今,她卻成了本朝第一個女将軍,怎麽能讓人不好奇。
于是,衆人紛紛往殿外看去。
陳煥跟禦前的徐公公一道,一如往常立在皇上身側。
他低垂着眉眼,神色毫無波動。
在皇上面前,臉上的刻薄和陰翳總比平時少些。
什麽北平王、雲安郡主,他絲毫不感興趣。
于他而言,又多了兩個要關注要伺候的主子罷了。
他有些走神。
最近這幾個月,只要一閑下來,他就會走神。
頭腦根本不受控制,忍不住去想夢裏那個不存在的人,和不可能成真的事兒。
他總是夢見有個叫楓黎的小宮女真心待他,愛他護他,整日給他說好聽的情話,他生氣了尖酸刻薄了,那宮女從不嫌他更不惱他,反而總好聲地哄着他。
那些或哄人或調戲的話,白日裏回想起來,都能讓他耳根子直發燙。
更別提……
就連有些青天白日裏不好講的事都能朦朦胧胧夢得到。
他自進宮那日起,就在心裏斷絕了情愛,從未喜歡過誰,更不曾親近誰。
最初夢見時,還笑話自己夢到些什麽。
不曾想,一連數日總夢到同一個人,前前後後還能連在一塊兒。
他架不住,打算去浣衣局裏把這個叫楓黎的宮女接出來,瞧瞧她是不是真有夢裏那般好。
雖說他無心沾染情愛,更不信真有女子會死心塌地地對待一個閹人……
但如果真有這麽個人陪在身邊,似乎也不錯。
他按捺着說不出的微妙心思去了浣衣局。
可惜,夢始終只是夢。
浣衣局根本沒有這號人。
整個宮裏……
都沒有這麽個人。
可夢境還在繼續,那些溫柔的擁抱與親吻、親昵的笑語和喃呢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總是陷入美夢中不可自拔,總覺得好像真有這麽個人愛他護他,真切得就好像真的經歷過一般,帶着淡笑或紅着耳尖醒來,恍如隔世。
這種失落很難用語言去形容。
他沒法不被影響,精神越發的差了。
久而久之,幾乎成了夢魇。
“臣,叩見皇上。”
殿中低沉而略顯蒼老的聲音拉回了陳煥的心神。
他猛地反應過來,自己竟是又走神了。
薄唇煩躁地抿成一條直線。
他很讨厭被影響,也很讨厭那副不像他自己的樣子。
女人有什麽好,他這麽個臭閹人總想女人,又能有什麽好?
更何況是個不存在的女人!
情情愛愛于他無用,他只要能在宮中安享晚年,就已經知足了。
什麽心悅,什麽喜歡,什麽一輩子……
他沒這種渴望。
從來都沒有。
他更不需要有人陪他、伴他左右。
他們這種人,就不應該生出任何旖旎的心思。
陳煥深吸一口氣,摒棄雜念,努力讓自己把心思放在宴席上。
這種場合若是辦了錯事,就算皇上倚重他、待他寬和,也免不了一頓責罰。
好不容易把心思拉回,卻聽見一個纏了他許久的聲音,從大殿中央傳來——
“臣楓黎拜見皇上。”
清脆的聲線,與夢中在他耳畔溫柔喃呢的聲音重合了。
陳煥在驚詫中猛地擡頭,竟然真瞧見了那張占據了他大半心神的臉!
跟夢中見的有所不同,女子錦衣玉袍,氣質卓然。
但她一笑,眉眼彎成月牙時,卻跟夢中別無二致,看得他心頭一顫。
忍不住本能地生出某種希冀來。
攏在袖子裏的手指也跟着驀地攥緊了。
北平王獨女,雲安郡主。
他竟大逆不道地……
夢了雲安郡主數月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