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初入上海 ......
第19章 初入上海 ......
18
紅玉剛想張嘴,鳳仙就用手包擋住她,“別說了,我知道咱們不是一路人。走吧,我們後門的沙發還可以給你們湊合一晚上。”
楚魚搖頭,“你們後門不安全,也有貴客進去。”
“不是樓上,是樓梯間下面的一個暗間,裏面有一些需要扔掉的東西堆在裏面,進去就轉不開身兒。走吧,誰都有落難的時候,下次我落難了,你們給一口吃的就行了。放心,我們講規矩,不敢胡來,你們就放一萬個心吧。”
紅玉和楚魚對視了一下,楚魚對香梨姐的印象很好,就點了點頭。
進了後門就是一個向上的臺階,鳳仙帶着她們鑽進臺階下面,打開了一扇門,“就是這麽,你們只要安靜點這裏還是很安全的。我只會告訴香梨姐,其他人不會知道的。”
裏面堆着沙發和一些像是窗簾地毯的東西,看着收拾的還算幹淨,沒什麽黴味。姐妹兩鑽進去找合适的地方坐了,門被關了起來,裏面黑洞洞的。
紅玉問:“會有老鼠嗎?”
楚魚回答:“就算有我也能弄死,放心吧,你先眯着,後半夜換我。”
楚魚在發愁,明天怎麽辦?如果真的沒辦法了,那就去紗廠做女工,累是累了點,但是好歹有個地方住,哪怕是很多人擠大通鋪也有一個睡覺的地方。先把這幾天熬過去,等東西到手了賣掉就離開這裏。
樓上香梨姐聽了鳳仙的報信,嘆了一口氣,“你弄的這事兒讓我頭疼。”
“怪我,我本來是想結善緣,而且這姐妹兩很倔,來不及安排房子了,而且對她們太好她們也防備着咱們。只有這樣她們心裏還念着咱們的好。”
“我頭疼的就是這個,就因為她們太倔了。你說跟着郭先生怎麽了?跟着他好歹不至于流落街頭!這姐妹兩想什麽呢?”香梨把電話拿起來,“這年頭,想嫁人也是一件奢侈的事兒,能活下去就是菩薩保佑了。”
她撥通了電話,對着電話說:“我是香梨,要和郭先生通話,我知道他忙,請轉告他,我知道齊小姐的下落。”随後挂上了電話。
然後指着電話對鳳仙說:“看見了沒,人家都沒把咱們當回事。咱們還要想各種辦法和人家攀上關系,為的是什麽,還不是活一天能吃飽飯穿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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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電話打了過來,香梨接了,沒寒暄,熱情的進入了主題:“郭先生,我們都不知道怎麽辦呢,今天齊小姐走到了門外,天冷又黑,我們拉她們進來躲一躲,如今安置在這裏,我看着齊小姐脾氣倔,明天一早就會走,您說下一步該怎麽辦?”
随後香梨挂了電話,鳳仙問:“怎麽說?”
“就四個字,必有後報。”說完嘆口氣:“這就是命啊,有人對某個東西趨之若鹜,有的人棄之不顧。往後的事兒不是咱們能插手的,明天安排一頓早飯,早點把人送走,後續的事兒和咱們無關,這次的人情郭先生認了,将來有事兒找上門去不至于碰壁。”
天還沒亮,鳳仙敲了敲門,姐妹兩睡的不踏實,立即醒了。鳳仙打開門,“兩位,我們要關門了。”
姐妹兩趕快出來,鳳仙帶她們去洗漱,等一切弄好已經是晨光熹微,鳳仙把紙袋裏的點心給她們:“別嫌棄,這是昨天晚上的,客人沒動,扔了可惜,這裏的小姐妹們分了分,剩下的不多都在這裏了,路上吃吧。”
姐妹兩個一同彎腰鞠躬,謝過了鳳仙的好意。
出了門,背後的玻璃門就被從裏面鎖上了。紅玉轉頭看了看精美的玻璃門,把紙袋打開,“吃吧,慢點吃,沒水,噎着了難受。”
兩個人走着吃着,不遠處的郭邑豐在轎車裏把墨鏡摘了下來。看着姐妹兩分着點心,穿着皺巴巴的衣服,盡管臉洗白了頭發梳的整齊,但是從衣服上就能看出已經是朝不保夕了。
倔強什麽呢?
郭邑豐想不明白,這兩人沒讀過多少書,也不明白什麽大道理,按道理說這種人就是小市民,逐利是本性。可這對姐妹和別人不一樣。郭邑豐就是覺得她們傻,傻的冒氣。
他把墨鏡戴上,發動車子跟着她們,楚魚很快就發現他了。
郭邑豐摁了喇叭,“上車。”
不上,和你又不熟,吃了你一頓飯幾個包子而已,将來還你。楚魚當沒聽到,把姐姐護在裏面,兩個人加快了步伐。
紅玉心裏想着:果然來了,這正是自己姐妹兩落難的時候,這人此刻來到這裏,雪中送炭的可能小,落井下石的可能多。
郭邑豐放緩了速度跟着她們,“我昨天去醫院問了,說你們得罪了修女,已經沒地方落腳了,我有一處宅子,先借給你們,上車吧,我帶你們看看。”
楚魚搖頭,“借給我們?将來我拿什麽還你?”
“你就當是給我看房子了行不行?我就想不通,你怎麽就不願意接受我好意呢。”
“你見過雪天捕鳥嗎?用棍子支一個籮筐,下面撒一些谷粒,等到鳥去吃谷粒的時候,拉動棍子上的繩子,籮筐就把鳥兒罩住了。你的好意就是谷粒,我就是那只傻鳥,你想罩住我是不是?”
郭邑豐就納悶,這丫頭這麽聰明幹嘛?你就不能傻乎乎的看到好衣服好吃的把腦容量抛棄了?“說直白一點,我對你确實圖謀不軌。現在你願意跟我去看看房子嗎?”
楚魚嘴角翹起來,紅玉就知道她想幹嘛?她想白住人家的房子,然後不辭而別。這種男人惹不起,沒必要為這幾天落魄的生活彎腰,紅玉拉了一下楚魚,對郭邑豐說:“郭先生,齊大非偶,婚配的事兒我們不敢想了,就我的事兒已經讓我們姐妹認清楚現實了。至于做二房或者外室,我們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如果子孫立不起來,将來祖宗不容,就此告辭了,您也別盯着我們了。”
說完拉着楚魚往前走,路上還低聲說楚魚,“你們家在東北是耕讀人家,遠近的人都尊敬你父祖,家雖然不在了,但是家風必須要在。我說句戳你心窩子的話,要是他們願意向人低頭,幹嘛還要護着你兩個姐姐,獻女媚上,日子豈不是更容易過下去?”
說到父母家庭,楚魚忍不住眼淚就掉了下來,随後抹了一把臉,兩個人無聲的進了一出窄巷子。郭邑豐的車進不去,他氣的捶了一把方向盤。
好在姐妹兩詢問镖局,紅玉的那套行頭來了。這是目前最重要的資産,紅玉把單據随身帶着。兩個人趕快把包袱領出來。
抱着包袱,紅玉還感慨,“這套行頭也是花了李查理不少錢,珍珠顆顆圓潤,釵環大部分都是點翠,真金白銀的東西,就算賣不了當初的八成,也能折一半的錢。”
在偏僻的地方,姐妹兩拆開包袱,紅玉不舍得,還想多看兩眼。結果剛一拆開,紅玉差一點暈過去。裏面是兩塊紅磚,珍珠黃金白銀做的行頭沒了。
這是被人偷了。
楚魚把這兩塊紅磚扔了,氣的怒火萬丈,“姐,咱們回去找他們去。”
紅玉一把抓住楚魚,“別去妹妹,咱們要不回這東西了。有可能是镖局吞了,有可能是路上被盜了他們也不知道,鬧大了不利于咱們離開上海。姓郭的虎視眈眈,各幫派勢力太大,上海不是久留之地。就按照你說的辦,咱們先把醬黃瓜送給修女,再去把琵琶拿回來,然後去火車站,要快,立即離開上海。”
“當初就該把那套行頭帶上,也不會弄丢了。”楚魚這麽說,但是楚魚知道,已經拿了一把琵琶了,這套行頭目标太大,顧了琵琶丢了行頭,顧了行頭會丢了琵琶,極容易出事兒,真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買了一小壇子的醬黃瓜,抱着到了醫院,醫院的人不讓讓她們進門,說是管理醫院的幾位神父對姐妹兩的沒良心很失望,不許她們來打攪艾麗莎修女。
偏巧這個時候李查理家的人進去看望李查理,長長的車隊上坐着的都是家眷,老太太太太少奶奶小姐,加上丫鬟婆子聽差跟班都在車上,一共十幾輛車堵在了門口,正和醫院協商停車的事兒。
李查理身邊的聽差告訴車上的女眷,說外面的那個女人是少爺養的外宅。
李查理的妻子身懷六甲,是一個很彪悍的小腳婦人,聽了怒氣上頭,李查理到現在一直沒有醒來,一個女人跳出來不要緊,要是萬一帶個孩子就是麻煩事兒了,她非要停車下去打這個不要臉的狐媚子。
她也得手了,下車之後沖着紅玉去了,一巴掌打在紅玉臉上,打完就開始罵。一開始紅玉是懵的,連楚魚在她下手的一瞬間也沒反應過來。
紅玉捂着臉看過去,看她是孕婦就不敢還手,加上這女人身後跟着丫鬟婆子,各個臉色不善。還有人故意大聲嚷嚷,跟那些看熱鬧的說這是暗門子娼/妓,專門勾人的。
紅玉這段時間在醫院進出,好多醫院的員工護工認識她,周圍瞬間炸了鍋,大家開始對着她指指點點。
紅玉搖着頭,“不是,我不是,我不是的。”說着淚水潸然而下。
楚魚擋在她前面,“幹什麽?怎麽一張嘴就污蔑人家。”
“污蔑?”李查理他老婆身後的一個丫鬟牙尖嘴利,“她是不是戲子?她是不是跟我們少爺上過床?她是不是拿過我們少爺的錢?當着大家的面敢不敢發誓,我要是冤枉了她願意天打五雷轟,你們要是說一句假話一出門被車撞死。”
楚魚氣的上前一步,紅玉在她背後一把扯住了她,她把楚魚推開。對着李查理的老婆鞠躬賠罪,“我知道對不住夫人,我和他再無瓜葛,對不起。”
李查理的老婆一口唾沫吐到她臉上,“呸。”
她身後的丫鬟婆子吐沫濃痰都往她身上吐,看着紅玉就這麽慫了,李查理的老婆就不把她放在眼裏,自認為紅玉不足以做她的對手。随後一群人扶着孕婦趾高氣昂的走了。
顧不上別人的眼光,楚魚扶着紅玉,“姐?”
紅玉呆呆的,眼淚和擰開了的水龍頭一樣源源不斷,“看見了嗎?這就是和男人不清不楚的下場,我都這樣了,你別走我的老路。”
楚魚扶着她回頭看了看住院部大樓,知道這會人多眼雜過不多久整個醫院的員工們都會把這件事傳播開。而且說破了天,紅玉确實做得不夠光彩,不管是當初為了活命還是為愛情,這件事做的确實不地道。真的是一步錯步步錯,再難回頭。
“姐,走吧,這會就是把東西送給修女,她也不會接受的。咱們去車站,其他的将來再說。”
等我将來回來取琵琶的時候再了結這一切,現在,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