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入上海 ......
第11章 初入上海 ......
當天晚上,學習能力很強的楚魚磕磕絆絆的和艾麗莎修女用法語進行了簡單的對話,學完之後扶着她躺下給她蓋上被子,正要關燈的時候聽見有人敲門。
“小玉,快來,晚上有人在街上打架,送來幾個傷員,你快來幫忙。”
楚魚答應了一聲,對修女說:“您睡吧,我去看看,我走的時候把燈關了。”
随後關燈出來,她飛快的去了二樓,二樓是外科,如果是打架送來的傷員大部分人會被送到這裏。
有護士正在忙,看到楚魚過來喊了一聲小玉,拉着她到了一個病床前,“小玉你接替美玲,用力恨着這個傷口給病人止血。美玲你快點把這個傷員交給小玉,盧大夫說有病號需要馬上動手術,你快去準備。”
正在給傷員止血的護士答應了一聲,交代楚魚,“器材不夠了,連繃帶都沒有多餘的。只能用老法子止血,摁住千萬別松手,我很快就回來了。”
楚魚答應了一聲,用力摁着傷員胳膊上的傷口處,随後感覺到一道目光灼灼燒向自己。擡頭一看,這不是紅牡丹後門的那混蛋!
此人故作風度翩翩,但是整個人灰頭土臉。“沒想到在這裏能見到你,你在這家醫院上班?護士?哎呀,這是個體面的差事。你叫小玉,我叫郭邑豐,邑是上口下巴,豐是豐收的豐。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你爹想當官想瘋了,還邑,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指望着皇帝老兒封你食邑三千?”
這麽夾槍帶棒的說了一句,對方不惱反而更高興了,“你說的對,我們家老頭子确實是想當官想瘋了。我跟你說,我們家在明朝的的時候是洪洞縣人,後來遷到了兩廣。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明初洪武年間遷丁,是因為當初戰禍天災導致某些地方一片荒蕪,你是不是覺得就你讀過書,臭顯擺什麽啊。不對啊,那時候遷丁大部分是去北方各處,去豫,魯兩地的很多,你們家怎麽遷到南邊了,別是發配過去的吧?”楚魚的口氣完全不是聊天,帶着幾分挑釁。
“你猜的真對,是被牽連發配到兩廣的,我們家祖上在明朝也是有爵位的,後來降罪發配改了姓氏,後來家裏一直想重複祖上榮光,我才有了這倒黴名字。你祖籍哪裏的?”
“金陵的。”
“我剛從金陵來,金陵哪裏的?那是個好地方啊,六朝金粉地,秦淮煙雨樓。那裏的旗袍做的最好,比上海這裏的還好,這裏的就是太洋氣了,沒法凸出女子的美,我知道金陵有老師傅的手藝頂頂的地道,等我傷好了帶你去吧。我還知道一家銀樓的手藝頂頂的好,做出來的金飾華麗至極,保管你去了讓你移不開眼。我還知道......”
“閉嘴。”簡直受不了這種人了。
Advertisement
楚魚心想摁着這家夥的傷口摁到什麽時候?“你自己摁着行嗎?我去看看誰還需要幫助。”
“不行,我暈血,我不能自己摁。”說完他閉上眼,“除非你親親才能好。”
瑪德!楚魚忍不住了,用沒有摁傷口的手一拳打在他臉上,眼窩都給他搗黑了。郭邑豐眼冒金星,好久沒動靜。剛才躺着的幾個傷員能動的全部坐起來了。“站長?”
郭邑豐哼唧一聲,“沒死。”
其中一個傷員就看着楚魚,“我警告你,再敢下手罪同......”
“老侯,別吓着我媳婦了,我們這是打情罵俏呢。”
“誰你媳婦,再胡說我撕爛你嘴。”
老侯嘴角抽了抽,最後一翻身躺回去了,這是打情罵俏嗎?都被揍成這樣了,眼眶都腫了還敢說打情罵俏!
楚魚算是看明白了,今晚上又浪費了,就這麽一個不知道哪個鳥站跑出來鳥站長,能耗費自己半個晚上,沒時間行動了。
楚魚低頭盤算下個便于行動的日期,而且本事都是越練越好,自己半個月了沒在街上奔跑了,到時候跑不快了怎麽辦?總要想個辦法才行。
郭邑豐被打了還在撩撥她,“你這手勁兒挺大的啊,家裏幹什麽的,打鐵的?你說我要是上門提親了,你爹會不會打我?”
我爹要是活着肯定打你,打的你稀巴爛。楚魚當沒聽見,用力的摁着傷口,對跑回來拿東西的護士說:“美玲,這邊傷員還沒止血呢,你們來個人處理一下啊。”
“你先摁着,我們要去管其他人。”護士說完拿了東西急匆匆的跑了。
楚魚轉頭問郭邑豐,“那些在搶救的是你的人?”
郭邑豐點了點頭,楚魚問他:“你就不擔心?”
“吃的就是這碗飯,入這行的時候就有這覺悟,我們能做的就是盡人事聽天命,能救回來就救,救不回來沒辦法。”傷感也就是一瞬間,他這個時候還不忘撩騷,“我要是将來有這一天,你別難過,帶着咱們的孩子好好的過日子。”
去你瑪德!楚魚的手又癢了,很想打他。
這個時候外面急匆匆的進來一個人,手裏提着一個箱子,“站長,百浪多息拿來了,十一個兄弟,拿了十一支。”
“拿給醫生,你要親眼看着注射下去。”
楚魚看了看來人急匆匆的走了,就忍不住諷刺:“多貴重的藥啊,生怕醫生忘了打是不是。”
“這東西有價無市,買都買不來,我們冷庫裏就那麽幾支,還是我在金陵撒潑打滾要來的,你說貴重不貴重。這是神藥,有各種藥幾乎能保住一條命。”
楚魚對醫學完全不懂,就記住百浪多息這個名字了,神藥啊。
郭邑豐還不忘剛才那個問題,“你們家到底是幹什麽的?聽你口音不是本地的,你怎麽來上海了,對了,你許了人家沒有,我要是上門提親,你爹高興不高興。”
“高興吧,畢竟他老人家都去世了,葬禮簡單,什麽頭七五七都沒過,你要是到那邊去看望他,他肯定高興,他還熱情好客,就是葬的時候太簡單了,沒東西招待你,你記得去的時候自備酒菜。”
“說真心的,沒開玩笑。你看我,我今年二十七,雖然比你大,年紀大知道疼人啊。我出身好啊,我們家有錢有田,嫁給我餓不着你,還能讓你穿金戴銀。你再看看我,我是留過洋的,我還上過戰場,軍銜是......”
“閉嘴,不閉嘴我打碎你一嘴狗牙,信不信?”
“信。”
終于安靜了下來,但是這家夥如果不盯着人看更好。
沒過一會兒,來加班的醫生護士到了,他們帶了不少器械上樓,就有人上來接手了楚魚的事兒,開始處理躺着的這一堆輕傷員。
楚魚走的時候郭邑豐沒挽留,等她走了才找加班的護士打聽,“剛才那個小姐人美心善,她是你們同事嗎?我想給她寫表揚信。”
護士小姐姐微笑,“她是艾麗莎修女的助手,你寫了沒用,不如去艾麗莎修女跟前表揚她。”
“助手?晚上還出來幹活兒,一定是過得很辛苦,她家裏是做什麽的?”
“聽說有個姐姐,被別人騙了,姐妹兩個無處可去身無分文,艾麗莎女士看她們可憐就幫助了她們。好了,記住傷口別沾水。”
護士走了之後,剛才的那個老侯拖着傷腿坐到旁邊,“站長,這個女人是北方口音,別是對方派來的吧,怎麽看怎麽像是美人計。”
“就是美人計,我也一口把這個美人吞下去。老侯你知道什麽是一見鐘情嗎?”
老侯一副牙酸的模樣,“不就是見色起意嗎?按理說您是上峰我是屬下,這話我說不合适,但是......您也老大不小了,貴府老爺和太太都等着抱孫子呢,您早點迎娶淑女才是正道,這種來路不明的還是別粘。”
郭邑豐沒嬉皮笑臉,這女子真的是來路不明。如果真的兩手沾了血腥,家裏鐵定不讓進門。算了,再說吧。但是嘴上很硬:“我大哥有兒子女兒了,我有沒有孩子無所謂,我爹的要求就是家族香火不要斷了,他們才不會管我呢。”
這個時候周圍的傷員都處理好了,護士去別的地方忙了,也沒什麽外人,郭邑豐就交代老侯,“馬上給總部發報,就說咱們今晚于公共租界激戰,重傷十一個弟兄,擊斃對方三十七人,此戰大捷,稍後敘功。”
“是,已經安排好了。咱們接下來是不是養精蓄銳休整一番......”
郭邑豐看着窗外的天色,天快亮了。他搖了搖頭,“不用,就應該乘勝追擊才行。咱們上海站是甲種大站,些許功勞還想休整,你就不怕各地笑話?”
楚魚下了樓,聽見醫院的空地上有報童叫賣報紙,“號外號外,昨日晚上有幫派火并,血染街頭。號外號外......”
楚魚想弄一份報紙看,但是這個時候艾麗莎修女該起床了,就急匆匆的回去。楚魚進門的時候,有人拜訪了剛起床還沒洗漱的艾麗莎修女,給她送了一封信。
晨光熹微中,艾麗莎修女戴上眼鏡,拿出厚厚的信紙在臺燈下慢慢的讀着。楚魚開始打水,等會照顧艾麗莎修女洗臉。天光大亮之後,艾麗莎修女擡起頭,她眼角濕潤了。“小玉,我姐姐的女兒給我來信了,她願意照顧的餘生,讓我盡快回去。我想,我快要離開這裏了。”
楚魚的第一反應,艾麗莎修女走了自己和姐姐怎麽辦?畢竟如今神父看在艾麗莎修女的份上讓姐妹兩住在教堂,如果沒了這個人情,自己姐妹又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