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入上海 ......
第8章 初入上海 ......
一天沒吃飯，到了晚上紅玉才從外邊買了一碗粥，姐妹兩分着喝了。
第二天醫生們來查房的時候告訴紅玉，病人這個情況最少要住院一周。
而鄰居領班大姐也衣着暴露的來了，她來的時候抽着煙，被護士罵了才把煙掐滅。
然後領居大姐風情萬種的坐下來，倚着病床翹着二郎腿問楚魚：“你姐呢？”
“給我拿藥去了。”
“沒錢了吧？這地方住進來就不少花錢，我可以借給你們一點，你們姐妹往後慢慢還我就行。”
楚魚不信這人會這麽好心，畢竟這個世道好人不長命，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的幫人，幫人的時候都別有所圖。哪怕是艾麗莎修女幫了紅玉，楚魚就擔心這傻姐姐被人繞到圈套裏了，所以她才會答應跟着紅玉去做禮拜。
“我們姐妹現在除了兩個人，一無所有，将來拿什麽還你？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想幹嘛？”
“還一無所有，還打開天窗說亮話，你這樣子是讀過書的啊。這就好辦了，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你們來我們舞廳跳舞怎麽樣？你姐姐無所謂，你是一定要來的，你來了肯定會紅。”
楚魚慢條斯理的看了她一眼，“你們紅牡丹也不是什麽正經地方吧？怎麽聽你這口氣像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窯子，這種地方我熟啊，我們在北平的時候戲園子後門就是一家暗窯子，販夫走卒都去，哼！”
這領班大姐趴在她的枕頭邊，小聲的說：“你別先入為主，我們這裏和你見得地方不一樣。你說的是最下等的窯子，我們這是上上等的地方。平時也就算了，等到周末我們接待的都是金陵來的貴客，他們都是文明人，咱們也就是陪着喝喝酒跳跳舞，放心，除非你們都看上眼，不然沒人用強。他們來消遣半晚上給的賞金有很多，一晚上的賞錢夠你租下一個院子安安穩穩過半年了。”
齊家姊妹倆這會真的在發愁租院子呢，楚魚有點心動，更多的是藝高人膽大帶來的天不怕地不怕。
“真的？”
“嗯，不過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入他們眼的，你姐那種就不行，他們見的多了，這江南水鄉多情的姑娘一抓一把，不用特意去尋。就你這種沒心沒肺連逢場作戲都不樂意的才夠味。這事我也不強迫你，你願意借，我就借給你，不願意你再想辦法。要是心動，下周周五你來舞廳幫忙，端茶倒水的活兒給你，放心，有我護着你，不會讓人看見你的。你先來看看，覺得合适就找我。”
随後從手袋裏拿出一卷紙幣，“你們先用着，那個王八蛋李查理把你們的東西拿出來扔了，我回去聽說東西剛扔出來就被人撿走了。這下你們真的無處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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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你先拿着，我們這會還有點，不過租院子的錢是真的沒有。這事我挺心動，就怕我姐不同意，我姐不讓我和你來往。”
“理解，她是好人家的姑娘，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想踩在爛泥塘裏。可咱們也不想，想要過日子必須想點歪門邪道才行。我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合适，你這人沒心肝，不會為一個男人要死要活。咱們的目的就是把他們的口袋掏幹淨，剩下的各不相幹。高手都是掏幹淨了他們的口袋還能全身而退，妹子，你有這本事，我的眼睛看人準。我叫鳳仙，大家叫我鳳姐，回頭再聊。”
這位領班大姐鳳仙急着走，因為紅玉回來了，紅玉在場什麽事兒都說不成。
等鳳仙走了，紅玉才問：“我聽說你們兩剛才說了半天，說什麽呢？”
“說姓李的王八蛋把咱們的東西扔出來了。”
“那...”紅玉想問他發現你藏琵琶的地方了嗎？
話還沒說完，想到自己前幾天說了琵琶就引來一串的麻煩，這會更不敢輕易張嘴了，“那咱們的東西？”
“聽鄰居說被人撿走了。你的那套行頭因為太貴重花了錢托人運送，除了這些也沒有什麽值錢的了，扔了就扔了，咱們再購置就行了。”
紅玉唱的是閨門旦，戲服行頭都是貴重的東西，來的時候找信譽好的镖局押運了，就怕路上丢了，不過押運太慢，估計半個月後才會到上海。
“說的容易，咱們哪裏有錢？我說找艾麗莎修女借錢，可是我也是剛認識她，開不了這個口。”
紅玉忍不住低下頭，“不過好在她幫忙說話，我現在在這裏做工，晚上陪着艾麗莎修女把病房巡視一遍。她是個好人，還說教我讀經呢。我晚上陪着她讀經巡視病房，白天陪你。”
“你吃的消嗎？”蠟燭兩頭燒，這不是什麽好事兒，是在透支健康和生命啊。
“放心，我年輕，而且巡視病房不難，就是艾麗莎修女的年紀大了才需要一個幫手，我特意打聽了，她的口碑很好，不打罵人的。”
楚魚覺得有必要去舞廳一趟了，哪怕不能讓人心甘情願的掏錢，自己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從他們兜裏掏錢。
但是這事兒不能讓姐姐知道了，知道了就會唠叨。
病房裏發生的事兒很快被傳到了宇佐美惠子耳朵裏，她聽了“紅牡丹歌舞廳”之後，對助手點了點頭，“根據這兩天對這個舞廳的調查，這是一家很高級的軍官俱樂部。周末金陵會有大批的軍官來這裏消遣，特高課已經決定往這裏面派人滲透了，但是這家歌舞廳對舞女和服務員的要求是身家清白，而且是必須經過內部推薦才行。裏面的管理者更是難纏，目前特高課還沒有什麽好消息。”
她的助手就問：“需不需要我們......”
“不用，先不用過激的手段，免得打草驚蛇。如果目标真的能混進去，或許是一件好事兒。他們姐妹有沒有提起和案件相關的信息嗎？”
“沒有，生活的重擔已經壓垮了她們。”
宇佐美惠子點了點頭，“接着盯，就算和這個案件沒關系，這一對姐妹會在其他地方給我帶來驚喜。”
一周時間很快過去，明天要出院，而病房裏面的病友們絲毫沒有出院的打算。這不正常，因為一間病房裏在一周的時間內總要有人走有人來，可是這裏的病人不走。也不是什麽大的病症，連護士都對他們翻白眼了。他們天天嚷嚷着頭暈頭疼，也不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
不管怎麽樣，楚魚已經打算以後少露本事就行了。而且自己迫不得已動手的時候要換個手法才行了。不能讓人再把自己和幾年前的自己聯想到一起去。
還有一件事讓她想不明白：月野正男死了，小林也死了，東洋鬼子的動靜怎麽就小了？
其實并沒有小，倒黴的是李查理，這也是他最近沒出現的原因，考慮到李查理的家族還有用，李查理也就是在吃苦頭，但是這個苦頭對于李查理來說已經傷筋動骨了。
這只是楚魚和紅玉姐妹兩不知道的。
這一天在樓下散步，紅玉發愁錢從哪兒來，楚魚看了看周圍的人就對她說：“我出去溜門能弄出來不少呢。”
紅玉是個好姑娘，她忍不住掐了一把楚魚，“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這種事兒少幹，而且你怎麽知道哪些錢對于失主來說無可無不可。那天你住院咱們的錢被人搶了，對于我來說真是天塌地陷，你要是拿了人家的錢，如果是救命錢呢？如果是很要緊的錢呢？人不能壞良心你知道嗎!”
“好好好，我知道了，那......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裏的錢對于失主來說無所謂。就是鳳仙她們的舞廳......”
“不許去，好人家的女孩不去那種地方，你跟我不一樣，我就這樣了，一日為戲子終身為戲子。你要是進了歌舞廳，一日為舞女終身為舞女，人家以後指着你兒子會說：看啊，這是舞女生的。而且一個舞女做不了太太，只能做姨太太，我想讓你坐八擡大轎嫁出去，不是偷偷摸摸的跟着一個人過着不敢見天日的日子。”
“你誤會了，我沒去做舞女，我是去舞廳拿點錢，咱們救急用的。你別說不行，你自己想想是咱們露宿街頭還是他們少喝一杯酒，誰更慘？”
紅玉想了想，妹妹一向聽話乖巧，說了不會做舞女就是不會做。
一杯洋酒的錢而已，人家丢了不會傷筋動骨，頂多失去顏面，可對于自己姐妹就不一樣了。她糾結了一會就看向楚魚，“你可要早點回來，別讓人逮住了。”
“放心，我本事你知道的。”
留下紅玉在醫院裏值夜班，楚魚坐着黃包車找到了鳳仙的家裏，鳳仙正準備出門，她已經打扮妥當了。
鳳仙看到楚魚的到來頓時喜上眉梢，“我就知道妹妹你是個聰明人，正好我還沒走，你進來，姐姐給你找一件合适的衣服。”她急匆匆的回衣帽間，還不忘回頭問：“會穿高跟鞋嗎？”
“穿過一兩次。”
鳳仙先是拿出了一身大紅色的旗袍在楚魚身上比劃了一下，“不好看，我找一身月白的。鞋子是個大問題，我的是訂做的，你穿着不合适也不舒服。”
說完拿了一件白底繡花的旗袍推着楚魚換衣服，随後在簾子外邊說：“先把衣服穿上，我等會帶你買雙鞋，先湊合着穿，你要是覺得合适咱們做成了姐妹，到時候不會虧待你的，衣服鞋子首飾應有盡有。”
說完鳳仙又抽了一根，楚魚拉開簾子出來，斜着眼頗有些不屑的看着鳳仙，“挺舍得下本錢的啊，這麽說我奇貨可居？”
一雙皮鞋少說幾塊錢，多了一二十或者上百，自己什麽都沒幹呢，人家給了這麽好的待遇，只能說自己帶來的好處遠遠大于這雙鞋。
“哎呀!”鳳仙高興的一拍手，“就這個樣子，斜着眼看人，這樣很潑辣嬌俏。妹子，你真是救了姐姐一命，就這種誰也看不上的模樣是我們舞廳最近在找的姑娘，很多舞女能模仿，但是沒你有味。我也實話說了，我們這裏前不久來過一個貴客，一般的姑娘他看不上。無論今天事情成不成這鞋子都是姐姐送你的。快，咱們出門吧。”
楚魚猶豫了一下，看對方的态度恐怕今天晚上不是當個端茶倒水的服務生了，怕是要發生什麽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