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我抿抿嘴,突然被兩片薄薄的嘴唇堵上了,我蹭了蹭,像布丁一樣又軟又滑,還很甜,唇齒被啓開,口腔裏被渡進了口水,幹澀的感覺緩解了不少,我微微睜開眼,看到喬延閉著眼,長長的睫毛上還挂著淚珠。
……相濡以沫?
有點懷念不知道被我丢到哪裏去的水果罐頭。
他身子後仰,唇瓣離開,拉出一道亮晶晶的銀色絲線。我舔舔嘴唇,把那道線弄斷,眯起眼轉過頭。
說起來,不怕笑話,這是我第一次和人接吻。
過往的是床伴,我不會付出感情,基本上彼此也是各取所需。上面是感情,下面是生理。我們分得很清楚。
我唯一想給出感情的那位一直在拒絕我的感情,我們上過這麽多次床,打得炮都能解放中東了,但一直沒有接過吻。
我試過一次,被他躲開了,我就再沒試過。
其實,這也不算接吻吧,我看看他,我們是兩條魚,他看我在幹涸的水坑裏,所以好心地渡給我水。只是相濡以沫。
我想說聲謝謝,開口的瞬間被下腹的脹痛刺激得變了調:“呃……”
喬延一下子振作起來:“疼就叫出來,叫出來就好了……”
他媽的老子叫出來這死孩崽子就能自己蹦躂出來麽!我開始狂躁,獅子狗似的甩甩一頭一臉的汗珠,用力用力,大腦卻像缺氧了,眼前白茫茫一片。
謝景澄又擡手重重一按,我順勢屏住氣,用力往下推,感覺孩子走了一大截,下面開得更大,涼風呼呼往裏灌,有液體一直從那裏出來,奔流不止,壓迫感走到了最後,聽到謝景澄變調的大喊:“楊溢!再用用力!我看到他的頭了!”
終於看到了曙光,喬延不停說著加油,手指把肩胛都捏青了,我也無意管他,至少能幫我分擔下面的疼。
謝景澄整只手都伸進了身體裏,随著我一用力,手輕輕一帶把孩子帶了出來。
我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孩子哭。
心下驚慌失措,努力擡起來看他,寶貝兒貓一樣,皮膚有些青,上面還有沾著血的條紋,眼睛閉得緊緊的,小嘴張得不大。
我定定神,聽到了他細小的哭聲,更像只小貓了。
謝景澄小心翼翼拖著他,棘手地看看我,孩子的臍帶跟我連著,小腹又是一疼,胎盤那些穢物排出體外,身子輕了太多,呼吸都順暢了不少。
我喘著氣,啞聲道:“崔明博手上有刀,叫郝笙扔下來。”
謝景澄搖搖頭,暴躁道:“沒有消毒,容易感染。”說著又罵了句,“他媽的。”
我輕笑道:“別把我兒子教壞了。”想了想,對他道,“你把他抱過來。”
他以為我想好好看看寶貝兒,湊近了給我看,我低頭咬住他的臍帶,一點一點用虎牙咬斷。
謝景澄吓了一跳,下意識把孩子往後抱,臍帶一扯,孩子哇的哭得響亮了些。
我停了下,等到謝景澄把孩子湊近才繼續咬。
心裏哈哈大笑,老子這輩子也知道臍帶的口感和味道了。
臍帶咬斷後掉在了地上,我看著那扭麻花似的一堆,移開眼睛。
謝景澄把孩子略微擦拭了下,嬰兒皮膚太薄,雖然動作很輕,但小巧的鼻尖還是滲出了點血,我心疼得要死,白了謝景澄一眼道:“你輕點,破相了怎麽辦!”
他嫌惡地看看我:“你就是農夫與蛇裏的那條蛇!”
我嘿嘿笑了兩聲沒還口,腦袋暈暈乎乎的,擡擡手臂想抱抱寶寶,又想起手指動不了,抱不住,於是有點郁悶,視線越來越不清楚,想叫葉清來看看,又想起他不在,叫了只會被謝景澄笑話。
他就算在,我也不會叫他,他要是把寶貝兒拿去沈江了後悔藥可沒處找去。
我努力回想孩子的面容,又想起了遙遠的國家裏我可愛的小教女,怎麽看怎麽覺得還是我的寶貝兒最可愛。
……如果這個孩子是林睿的就好了。我會愛他。葉清也會愛他。
他怎麽偏偏就是我的呢。
還是說,我想的應該是,要是我是林睿就好了,這些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腦袋不太好使,這些七扭八拐的邏輯沒順明白,一直力圖奮戰在最前線的身體松懈下來,累得像跑了好多天的馬拉松,閉上眼睛就不想醒。
至於善後問題就歸他們了,老子現在只想睡。
或許在夢裏,我能看到葉清開心地逗著寶寶,然後對我笑著說:“你快看,我們的寶貝兒在笑呢!”
……
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昏昏欲睡的謝景澄,我一動他就跳了起來,反倒吓了我一跳,他雙手搓了搓臉:“你可他媽的算醒了。”
“……孩子呢?”
“我媽那呢,”他說著到來杯水,扶我起身,“怕吵到你。”
我現在精力充沛,沒必要裝嬌弱,擡手想自己拿水杯,被厚厚的熊掌看得一呆。
慢慢放下手,就著杯口喝了大半杯。
謝景澄放回水杯,靜默了一會兒,緩聲道:“你後面那道口子差點要了你的命,害我被老爸罵了一頓,說應該先處理傷口的。”
我沒良心地嘲笑他:“學藝不精禍害我就算了,禍害別人伯父就不是罵,是打了,哈哈。”
他撇過臉去,眼角有點亮,腳踝已經不疼了,我擡腿踹踹他,卻拉扯到下面,猝不及防“嘶──”了一聲。
他難得沒有諷刺我,一直低垂著頭,用棉被把給我裹了個嚴實,只露出個腦袋,他太反常,反常得我都提不起力氣跟他鬥嘴:“怎麽了?”
“……沒事。”
我翻白眼:“你要是沒事早刺兒我了,你我還不知道,你今天穿的內褲顏色老子都能猜到,是──”
“楊溢!”
“……”我撇撇嘴:“真沒勁。”
“楊溢……哥。”
我眼皮一跳,長大之後他一叫我哥就沒好事。
他垂著腦袋繼續道:“哥,那個……”
“有話就快說,娘們兮兮的。”
他的肩膀聳動了兩下,輕聲道:“……你的手,彈不了琴了。”
他聲音太輕,有些字可能會表達不清楚,於是我問了一遍:“什麽?”
“……你的手,彈不了琴了,”他擡起臉,眼裏墜著眼淚,“以後、再也、彈不了了。”
我呆愣一會兒,然後道:“哦。”
“哥,你……”
我哈哈一笑:“景澄,以後你可要努力工作啊,我可得等著你接濟了。”
“……”
我把眼睛盯向窗框,想了想又道:“不影響日常生活吧?”
“……不太影響,只要別長時間接觸冷水,別經常用力,最近不要拿重的東西……沒了。”
“哦,”我看著他笑笑,“你快去睡覺吧黑眼圈重的像熊貓似的哈哈哈。”
“……哥。”
我嫌棄地眯眼橫他:“叫我幹嘛,沒糖給你吃,”頓了頓,“也沒奶!”
他默默起身,把我安頓好,被子掖到脖子下,又看了一會兒,輕聲道:“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嗯,”我點點頭,“走吧走吧。”
他吹熄了蠟燭──郊區沒有電──又合上了門。
我看著窗外的月亮,從心髒出發的刺痛游遍全身。
我舉起熊掌,透過微弱的光看著,看著看著就哭了。
将近三十年了,我這雙手描著犬牙差互的黑白已經将近三十年了。
甚至,我現在吃飯都要靠他。
然後他媽的跟老子說以後彈不了琴了。
除了彈琴我還會什麽,難道要寶貝兒跟著我餓死嗎,那還不如一出來就沈江了。
有那麽一瞬間,沒出息的想到了葉清。
孩子也是他的,孩子跟著他,至少不會餓死吧。
立時就把這個可怕的想法甩出腦外。
哭聲漸漸憋不住,咬著被角,把臉埋在枕頭裏,抽噎得差點窒息。
其實還有一點,是我潛意識裏排斥又忍不住去想的一個矛盾的話題。
沒了鋼琴,唯一一點優勢於林睿的,也沒有了。
求求你不要嘲笑一個在感情世界裏的失敗者那點惡心的小心思。
因為葉清愛林睿愛的至死不渝,我或多或少有些自卑,然後就在想我哪裏比不過林睿,哪裏比得過。
論長相,我倆算是不分伯仲;論經濟基礎,我是餓不死,他是能比我稍微吃的好點,畢竟他的家在加拿大;論性格,好吧,我舉白旗,他那麽溫柔,我這輩子是學不會了;論前科……我、我就是床伴比較多而已……
一條一條思量下來,好像只有藝術細胞這條能稍微沾點優勢,還是得益於老子比他早生四年,多練了四年琴。
我當然知道這只是可笑的自我安慰,感情世界裏不是說你比他好就會喜歡你的,更何況,我根本比不上林睿。
就像一個小醜去追求王子,對王子說:“我沒有公主那麽漂亮那麽富有那麽善良溫柔那麽純潔無暇,但是我會抛球,會逗你笑。”
丢棄了公主跟小醜在一起的,叫二逼。
上天剝奪了我會彈琴的手,是不是警告我,是時候放棄了。
遠遠的好像寶寶在哭,我用胳膊蹭蹭臉,從床上挪下來,外套也沒披就往外走,出去跟謝景澄撞到了一起。
我眨眨眼,笑道:“你一直站在外面?”
他不好意思地扁起嘴。
我哈哈笑了,跟他勾肩搭背:“我聽到你侄子再哭,太吵老人了,把他抱回來吧。”
我擡腳要走,被他抱了個滿懷。
“喂喂不帶你這樣的,”我耍嘴皮子,“你這叫趁人之危……”
“你哭吧,”他把我按進懷裏,“你哭吧。”
我比他還高一點,被他這樣一弄很別扭,掙開他的雙臂嬉笑道:“你才哭呢,從小就愛哭,鼻涕蟲哈哈哈!”
他沒回嘴,執著的抱住我,一遍遍安撫道:“沒人聽得見。”
我還想說“你不是人嗎”結果一張嘴沒說出來,眼淚倒是先掉下來了。
我抽抽鼻子,熊掌搭上他的腰,把臉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END IF
作家的話:
(頂鍋蓋)沒敢把這章太早放上來......絕對會挨打......
大叔終於出來了!!燈光、獻花、掌聲、music!!!
昨天去首頁找文看 意外發現小隙的專欄在網友推薦裏 瞬間熱淚盈眶啊!!!不知道是哪位親!!不管是哪位 小隙都要對所有看小隙文的各位親們說一聲謝謝!!!你們的支持是小隙最大的動力!!!O(∩_∩)O~
再次謝謝大妹紙!!那條鲑魚越看越想吃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