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
第059章 59
仰光唐人街的餃子館不在少數, 地域不同,口味天差地別, 簡岩去打工兼學藝的一家,是東北人開的。
因為譚芝茉說在她精致的外表下,胃裏能裝下十五個豬肉酸菜餡的餃子。
洗了手,譚芝茉歡蹦亂跳地來到廚房。
水還沒燒開。
“這麽高興?”簡岩問她。
“高興。”
“高興什麽?”
譚芝茉數着案板上的三十個餃子:“生意好,還有,謝謝你的餃子。”
“還沒嘗,謝謝說得太早了。”
“你總不會給我下毒吧?味道是其次,重在心意。”
水燒開了。
簡岩将餃子下鍋:“我什麽心意?”
譚芝茉沒說話。
她裝也有個裝的限度。能笑,能好言好語。但簡岩要問她什麽心意?她怕她一開口會爆發:你說你什麽心意?除了要離婚, 你一個沒有心的人能有什麽心意?
“我去擺碗筷。”譚芝茉離開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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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歸說,她卻往餐桌旁一坐, 呆愣愣的什麽都沒幹。
她想不通,她脖子上有簡岩留下的痕跡,賬戶裏天上掉餡餅地多了五百萬, 鍋裏有簡岩給她包的餃子在翻滾,她想不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明明對她的真心不屑一顧, 卻又為了她遍體鱗傷地回來?
她給辛喜找的心理醫生, 要不要讓簡岩也去看看?精神分裂之類的,八九不離十。
這個世界怎麽了?衆人皆瘋她獨美。
可他們不讓她獨美。
他們甚至都和她擠在同一個小區。
餃子是簡岩包的、煮的, 碗筷也是簡岩擺的, 只一副。
“你不吃?”譚芝茉問他。
“我吃過了。”
譚芝茉按捺:“這一頓就算散夥飯了吧?你不等我, 你吃過了?簡岩, 你連好聚好散都做不到。”
簡岩充耳不聞:“我餃子包得好不好?”
“我還沒嘗。”
“樣子。”
“湊合。”譚芝茉貶低了下鍋前在案板上像儀仗隊一樣整整齊齊的餃子。
“不湊合的,都被我吃了。”
所以, 他沒等她,是因為要把好的留給她,把不好的毀屍滅跡?譚芝茉更想不通了,散夥飯的精髓難道是精益求精?
簡岩催她:“快吃。”
“急着投胎嗎?”譚芝茉的好言好語所剩不多。
簡岩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急着睡覺。”
過去十二個小時,他的體溫在三十七度到三十八度之間徘徊,遠不算康複。
“你睡你的。”譚芝茉埋頭吃了第一個餃子,“眼罩、耳塞,要不要?每樣兩百塊。”
說真的,沒嘗出味道。
一來她心不在此。
二來太燙了,舌頭都麻了。
簡岩把話說完整:“急着跟你睡覺。”
他體力恢複了三五成。三成的話,算譚芝茉運氣好。五成的話,譚芝茉恐怕要辛苦辛苦了。
譚芝茉吞了餃子,連喉嚨都麻了。
到了臨界點,她沒有再氣急敗壞,沒有再想着累了,毀滅吧!過了這個臨界點,她想的是累了,就這樣吧。“簡岩,”她心平氣和,“我不會再跟你睡覺了。”
“不好吃?”
“跟餃子沒關系。”
“我問你好不好吃。”
“好吃。”
“煎一下也好吃。”
“我以後試試。”譚芝茉覺得這件事是有“以後”的。他給她一個人煮了三十個餃子,她撐死也吃不完,放冰箱裏,再吃的時候煎一煎。
“不用以後,今晚就可以。”
譚芝茉不懂簡岩什麽意思,也懶得問了。
随便他什麽意思……
第二個餃子才到嘴邊,簡岩起身,來到她身邊。他還是個病人,勢頭沒多猛。但恰恰因為他一副毫無攻擊力的樣子,她毫無防備,被他把椅子轉了九十度角,面對了他。
餃子掉回碗裏。
至此,譚芝茉還能淡定:“你別亂來。”
下一秒,簡岩跪在了她面前,單膝,然後,雙膝。
“你幹嘛?”譚芝茉淡定不了了,“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你有話好好說。”
再下一秒,簡岩的雙手從她大毛衣的下擺闖了進去。
她回來沒換衣服,還穿着oversize的大毛衣,下擺夠長,是坐在身下的,被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抻出來。
她沒有穿像樣的下裝。
只有一件防走光的短褲,就這樣大咧咧地走光了。
他跪在中間,她兩條腿還并不上。
所以他根本不是給她下跪?不是求她什麽?他根本又在為所欲為!她也懂了他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新鮮出鍋的餃子,她今晚沒機會吃第二個了,只能等完事了煎一煎再吃。
上次,他出發去仰光的前一晚,給她煮了速凍餃子。
她也是只吃了兩三個,就被他從餐桌旁拖走了……
所以她越愛吃餃子,越吃不着。
“你接着吃你的。”簡岩的雙手直奔譚芝茉身後的搭扣。
解得比她平日裏自己解得都利落。
譚芝茉和淡定漸行漸遠。他身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麽能說出如此荒誕不經的話?接着吃?他沒把她從餐桌旁拖走,她就能接着吃?
然而,簡岩還有更過分的下半句:“我吃我的。”
不僅限于手,他将頭鑽進她的大毛衣。
淡定?
這時候誰跟譚芝茉提淡定,譚芝茉跟誰急。她今天穿這件大毛衣,是為了讓他幹這種事的嗎?!明明是保暖、透氣,又親膚的面料,在她最脆弱的地方被他一口叼住後,一瞬間變得悶熱又紮人。
另一邊在他指尖下也好不到哪去。
她總不能自己把下擺掀得更開,隔着面料,推他的頭:“你出去……”
顫巍巍的聲線毫無說服力。
不僅是最脆弱的地方,四周圍都被他的唇舌裹進去。
濕潤的聲響直往耳朵裏鑽,譚芝茉心生一種真的會被他吃掉的錯覺,嘤咛聲,沖出牙關後支離破碎,卻鼓勵着他。
作為“食物”,逃是逃不掉的,唯一一條生路是反殺。
譚芝茉紅着眼睛,十指離開他的頭——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不再是推他,是摁着他,甚至想讓他從一邊換到另一邊,想讓他不要厚此薄彼。
十指來到大毛衣的下緣。
刷地脫掉。
視覺的沖擊幾乎讓她倒在反殺的第一步。
身前的男人憑借眼底排山倒海的欲望就能淹死她。
她憑借的是怨恨:他圖她這個,從始至終他只圖她這個!
譚芝茉卯足了力氣把簡岩推倒在地,起身,俯視他:“把褲子脫了。”
她一去一回,去房間裏拿了開過封的小盒子回來,一盒三個,只用掉一個,還剩兩個。
她一陣旋風似的都拿回來了,簡岩才要起身。
再度被她推倒在地。
怪不得有個詞叫趁人之危。他還虛着,不趁白不趁。
譚芝茉直接跨坐上去:“自己不會脫?”
“你不是說再也不跟我睡覺了嗎?”簡岩被壓在下面,一樣能氣人。
譚芝茉跳過簡岩的上衣,直奔主題地扒了他的褲子:“睡。吃東西能吃頂,玩什麽也都有玩膩的一天,我今天就讓你睡到不想睡為止,最好能讓你下半輩子都不想睡。”
不是第一次幫他戴了。
上次,也是經她手。
但上次,她膽戰心驚,看一眼、碰一下,心都跟着抖。
今晚,她要大幹一場了,甚至粗手粗腳地弄痛了他。那一刻,簡岩都後怕了,別氣她氣過頭了,她給他撅了……
愣往上坐。
雖然簡岩的目的就是要譚芝茉帶着怨恨來,但她不管不顧到這個份上,出乎他意料。剛剛他只碰了她的上半身,就算她享受,距離她準備好也還差得遠。“慢點。”他來不及阻止她,她愣來。
譚芝茉的眼淚是湧出來的,從眉心到全身都緊巴巴的,咬着牙還給簡岩一句:“也有你說慢點的時候……”
眼淚不代表哭。
甚至跟情緒沒關系。
疼。
又疼又痛快。
簡岩有兩下太陽穴跳得要炸了,想坐起來,想把譚芝茉抱在懷裏。
譚芝茉不讓,兩只手摁在他身前,手臂繃得直直的。
簡岩只能掐着她的腰,先來幾下。他早就想這麽做了,不是從他要回京市的時候想,也不是在仰光度過每一個漫漫長夜的時候想,是早在譚芝茉去機場送他的時候,他就想這麽做。
可惜,不敢使勁。
甚至不敢進,留一大半在外面。
他知道疼是她今晚為急躁付出的代價。
譚芝茉一張小臉和往日一樣紅,一樣布滿了淚痕,但相比往日蒙上了一層勢不可擋的怒火。“小打小鬧有意思嗎?”她問他。
小打小鬧。
這是上次,她坐在他身上磨磨蹭蹭,他對她的評價。
今晚她把這四個字原封不動還給他。
她不是光說不練。
她當真把大風大浪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豁出去,這一把腰杆廢就廢了,也要讓他知道他在這件事上不過爾爾,還不如她一個“弱女子”。
想打擊他。
想讓他以後沒臉再做。
愉悅來得又急又猛。急得讓譚芝茉上一秒還在雄心壯志,下一秒措手不及。猛得讓她把真心話說了出來:“簡岩,我讨厭你……”
無能為力地倒在他身前。
簡岩的眼眶比燒到四十度的時候還要熱。他就是要給她這個。而她做得比他期望中更好。他安撫着她微微抽搐的背:“小打小鬧有意思,這樣也有意思,要不要……我給你看個更有意思的?”
譚芝茉聽得到簡岩說話,只是腦袋裏像被抽了真空,聽不清聲音的距離。
也聽不懂他要給她看什麽。
然後,她只覺得整個人騰空……
簡岩抱着她站了起來。出于求生的本能,她的手環着他的脖子,腿圈在他腰上——沒什麽力氣,都像是做做樣子。尤其是腿,全靠他把着。
根本沒分開。
從她倒下去,到他抱着她站起來,契合之處根本就沒分開過。
随着簡岩走動的步伐,譚芝茉無數條神經才剛剛崩斷,又被接上。接上不是什麽好事。接上只是為下一次崩斷做準備……
“你放我下來。”她用連一只螞蟻都捏不死的力氣推簡岩。
簡岩走到茶幾旁,一手托着譚芝茉,一手去拿茶幾上的手機:“你都說讨厭我了,我憑什麽還聽你的話?”
他彎腰,譚芝茉快要掉下去,又不敢推了。
又摟回來。
一舉一動都在折磨她回爐重造的神經。
簡岩覺得站着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至少譚芝茉沒處躲,也沒處跑,索性再站一會兒。他把他的手機交給她:“我看了你的,你也可以看我的。”
“我沒興趣。”譚芝茉這會兒顧不上看手機,對誰的都沒興趣。
簡岩不跟她兜兜轉轉:“拿着。”
譚芝茉被動地接下。
“密碼,”簡岩自己報,“011225。”
譚芝茉顧不上思考這一串數字的含義,被動地輸入。
問題是簡岩一直在動……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一直輸入錯誤。
“你先停一停!”她急出一身汗。
簡岩給了她三秒鐘,解鎖。
“看什麽?”譚芝茉心不在焉,畢竟簡岩只給了她三秒鐘的間歇。
“微信。”
譚芝茉晃晃悠悠地打開微信:“看你和……女老師嗎?”
“看我和你。”
譚芝茉在置頂的位置找到自己,還是那句話:“我看我自己的手機不行嗎?我才不會看別人碗裏的香。”
“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