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第032章 32
譚芝茉花容失色, 又對簡岩的領口下了毒手:“趴下!你有話好好說,先趴下……”
與此同時, 八號樓三單元裏爆發小孩子的哭聲。譚芝茉聞聲看過去,看一樓亮了一扇窗,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兒扒在窗前:“媽媽!妹妹醒了!”
“來了。”辛喜掐了煙,不算是争分奪秒,扇扇口中的煙味,往回走,消失在昏暗的樓門中。
男孩兒的身影也從窗前消失了。
片刻,小孩子的哭聲止了住。
整個世界恢複了安寧。
車內,譚芝茉一顆心還跳得砰砰的:“她沒看見我們?”
“沒看見。而且, 她不認識我的車。”
車,辛喜看見了。逼仄的小區, 七座車在雜亂無章中像個龐然大物,她面朝這個方向,百分之百看見了。她視而不見, 百分之百不認識。
譚芝茉順着簡岩的思路:“她連你的車都不認識,還算不算個稱職的CP粉?”
“你在把稱職和越界混為一談。”
譚芝茉想想也對。越界這個詞,是她今晚挂在嘴邊的。假如辛喜認識簡岩的車, 她會覺得辛喜越界, 繼而會想到望遠鏡,想到針孔攝像頭也說不定。
“你兇我幹嘛?”譚芝茉問簡岩。他語氣不是一般的差。
“我沒兇你。”
“你哈一口氣試試, 能當空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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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岩用眼神指指車外:“外面暖和。”
搞笑!京市要入冬了。
“我都還沒說你!”譚芝茉心有餘悸, “我們趴得好好的, 你坐起來幹嘛?這會兒是讓你顯高的時候嗎?我都說了還沒準備好, 你生怕我躲過此劫是不是?”
“我坐起來,算便宜你了。”
“你還想怎麽着?想變身?”
辛喜的窗關了燈, 大概是睡了。
簡岩下車,在車頭處等了等譚芝茉,看她一動不動,按捺着來給她開車門。看她還一動不動,他又戳她軟肋:“你在我車裏過夜,就減我一天房……”
房租的租字還沒說出口。
譚芝茉打斷他:“你吃醋了?”
在避其鋒芒和硬碰硬之間,簡岩選擇了後者,從兜裏把遮瑕膏掏出來,劃過一條抛物線,物歸原主:“你不吃醋?你不吃醋你給我這玩意兒?”
“我不是吃醋,”譚芝茉對答如流,“我養小貓小狗,也不會給別人碰。”
小貓小狗?
這他媽是什麽類比?
簡岩把握僅剩的一絲絲理智:“在我真的兇你之前,你最好給我下車。”
譚芝茉忌憚住在一樓的辛喜,乖乖下了車。
二人一前一後往回走。
簡岩走在前。吃醋?他要承認他吃醋,譚芝茉又要像上次一樣問了:你什麽時候愛上我的?你愛我什麽?你是不是愛慘了我了?
就這三連問,太荒謬了。
所以,他不是不承認,他是不能背這個鍋。
不愛就是不愛。
但如何解釋他的惱火?他總不能借鑒她“小貓小狗”的說法,總不能說:我養個小貓小狗,誰要跟它表白,我跟誰勢不兩立。
說不通……
譚芝茉走在後。如何解釋簡岩的惱火,她也在絞盡腦汁。“我知道了……”她追上去,“你這人是不是道德感比較強?”
夜深人靜,她幾乎是用氣音:“你怕我出軌?”
簡岩真想跟譚芝茉道一聲謝謝——他還在找思路,她一語道破。同一道題,兩個答案,一個小貓小狗,一個道德感,都是她想出來的。
“對。”簡岩白撿一個答案。
譚芝茉不是活雷鋒。她上次喝多了,被網上鋪天蓋地的言論帶偏了,才會懷疑簡岩是不是愛她。後來再想,怎麽也是饞她比愛她,更說得通。
她只是想搶答,才會白送簡岩一個答案。
在車上,她用表白這件事對簡岩反将一軍,也只是想分享,充其量……炫耀炫耀。
“我不會出軌,”譚芝茉讓簡岩放心,“不信你可以問宋曉舒。”
“問她有什麽用?”
“我跟她說過,婚內不會找一夜情。”
操……
簡岩罵街都罵不動了。她跟宋曉舒說過?說過,就代表想過。她把他安置在一張他“自費”的沙發床上,然後,想過找別的男人一夜情?
進了樓門,簡岩調頭往外走。
這個“家”,他是一晚上也待不下去了。
譚芝茉一把抓住他:“你去哪?”
“你先回去。”
“我問你去哪?”
簡岩也不知道去哪:“随便走走。”
譚芝茉不認為簡岩會吃醋,也就不認為他在發脾氣:“家裏沒雞蛋了,你回來的時候從對面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一盒,要無菌蛋。”
簡岩一陣胸悶,覺得改天得去醫院給心髒做個全面的檢查。
“錢我轉你。”譚芝茉以為簡岩的臉色是舍不得錢,只當他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她在一塊兒不學好,反倒把財迷學會了。
簡岩不至于無家可歸。
他回了自己的家。
終于,他又睡在了一張真真正正的床上。
與此同時,譚芝茉輾轉反側。
雖然簡岩讓人省心,但另外有兩個人令她費神。一個是辛喜。辛喜帶着兩個孩子距離她不過百米,在那個家中,還有什麽人,發生着什麽事,會不會給她帶來新的困擾,她如堕煙海。
另一個是鮑旭陽,是個設計師。
更準确地說,是那天,被金荟的招商經理帶到烤肉店跟她吃飯、談合作的,接下來大概率會負責她商鋪的整體設計的設計師。
也是今天跟她表白的人。
鮑旭陽不看戀綜,之前不認識譚芝茉。
飯局上,一見鐘情。
飯局後,他在網上看譚芝茉的相關,看了個通宵。包括“茉茉最漂亮”這個熱搜。當時,譚芝茉身為當事人,猜到了會被罵得體無完膚,沒點進去看。
鮑旭陽點進去看了,果然,毫無事實依據的罵聲遠遠蓋過贊美聲。
一見鐘情,再加上英雄主義,他今天來找譚芝茉,說會愛她、保護她。
永遠。
譚芝茉被人表白的次數,以她這張臉來說,不算多,但十次八次,還是有的。他們的說辭,五花八門。誠意,有人有,有人沒有,譚芝茉也不大能分辨。
說“永遠”的,鮑旭陽是第一個。
終歸比別人顯得有誠意。
先不論他能不能做到,別人說都不敢說。
對于婚姻,譚芝茉看得不重,否則也不會和簡岩走到今天這一步。
但婚姻中的穩定,對她是有吸引力的,畢竟她覺得她爸媽過得比大多數人要好。永遠、穩定,這兩個詞能挂鈎。以至于她只記得鮑旭陽有一顆淚痣,是左眼,還是右眼,她都說不清,卻為了他的“永遠”輾轉反側。
轉天一早。
譚芝茉雙臂環胸站在沙發床前,懷疑簡岩不是去晨跑,是夜不歸宿時,簡岩從外面回來,手裏拿着一盒雞蛋。
果然是夜不歸宿。
“回你那邊了?”譚芝茉一猜就猜對了。
都不懷疑他是不是去鬼混了。
簡岩打開冰箱,把雞蛋一整盒塞進去。
譚芝茉上前:“你随手擺一下,累不着你。”
“順便給你買的。”簡岩從兜裏掏出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擱在吧臺上。
譚芝茉站在冰箱前,端着一整盒雞蛋,要一個個往凹槽裏擺,回頭能看到吧臺,也看清了是什麽。
眼看,一整盒雞蛋在她手上傾斜。
簡岩上前,接住。
譚芝茉走去吧臺,費解地把一般會集中在收銀臺的小盒子拿在手裏:“什麽意思?”
“讓你保護好自己。”簡岩接手了碼放雞蛋的工作。
譚芝茉不悅:“我說了不會出軌,你不信就不信,別拿這個諷刺我。”
“跟出軌沒關系,跟諷刺也沒關系。”簡岩碼放了最後一個雞蛋,關上冰箱門:“我讓你跟我。”
冰箱門有關不嚴的毛病。
得使勁關。
譚芝茉被震得一哆嗦:“跟你要等離婚前,還早着呢。”
“那是你說的。”
“那你還能勉強我?”
“你還用勉強?”
區區五個字,譚芝茉愣是被問得倒退了一步。
簡岩沒對她趕盡殺絕,脫了外套,去洗手。譚芝茉重整旗鼓地跟到衛生間門口:“那說好了,你不能硬來……”她話音未落,簡岩脫了衛衣。
衛衣裏面,沒了。
譚芝茉下意識背過身:“你要幹什麽?”
“不幹什麽,熱。讓一讓。”
譚芝茉往旁邊挪一步,簡岩走出衛生間。
她一下接一下瞟着他的背:“你之前怎麽不熱?”
“之前跟你不熟。”
“現在熟了?”
簡岩回身:“現在我看你什麽話都敢跟我說,算是熟了。”
譚芝茉的思路接不上:“我說到哪來着?”
“你說我不能硬來。”
“這種事要……”譚芝茉到處亂瞟,“要你情我願。”
“如果你對我硬來?”
“沒有這種如果!”譚芝茉要回房間,路過吧臺,抓上小盒子,手上太使勁了,讓無辜的小盒子變了形。
由此,她結束了她的方寸大亂,停下腳步,踱回簡岩的面前:“勾引我?”
“那取決于你。”
“打定主意了?以後就這樣衣冠不整地晃晃悠悠了?”
“你有意見?”
“沒意見。”譚芝茉空閑的一只手搭上簡岩的肩,緩緩往下滑,“我早摸晚摸,早晚要摸,早摸了,我踏實,你也踏實,但真摸了……也就那麽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