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混亂的記憶
第76章 混亂的記憶
注射完畢後, 針頭從後頸抽離。但是那種被冰涼藥液充斥的感覺并沒有減輕,很快, 冰涼的藥液開始發燙,alpha腺體在藥物的作用下産生了反應——分泌信息素。
alpha在易感期也是分泌信息素,信息素如果過于活躍,就會讓人産生發熱、肌肉緊繃、勃.起等生理反應,心理上會躁動、易怒、掌控欲變高,情緒起伏大。
藥物讓他産生的反應很熟悉, 但又有點陌生。和面對安意白時被勾起的易感期很相似,卻不同, 沒有心動只有身體反應的信息素活躍,很容易克制。
秦策閉着眼躺在手術臺上,等着藥物反應結束。
心率加快,呼吸有些沉重。
秦策開始想念他的omega。從前的各種相處畫面從腦海中浮現。
在學校時那個有些安靜,喜歡在角落裏養小蝴蝶的男孩,把拟态失控的他撿回家的安意白, 拟态失控化成長尾巴小白鳥的安意白,再到自己只是完成政.治任務而去提交的信息素匹配, 結果匹配到了安意白的記憶。
來往在腦中不斷地穿插。
思維混亂,醫生說過,這個是正常反應, 于是秦策放任了記憶的延續。
他一直很安靜,從面色上看, 除了有些緊繃, 完全想不到他正在經歷一種十分磨人的治療手段。
“秦策……為什麽……”
秦策的眉頭驟然收緊,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腦海中的畫面,秦公館的沙發上, 安意白躺在他的身下,臉色蒼白,身體虛弱,被欺負得眼睛發紅,像是在問秦策,又像是在問自己。
為什麽。
秦策聽見自己的聲音回答道:“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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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意白的臉色又難看了,咬着牙堅決地說:“我不是。現在不是,未來也不會是。标記我會去洗掉!”
……
莊醫生的聲音,勸說着:“秦長官,我作為主治醫生,還是建議夫人的徹底标記做過之後再進行治療,這樣對您來說,産生的痛苦會減少很多。”
“不用。你做好你的事。”秦策的聲音平靜淡然,“別說漏嘴。”
手術臺上,莊醫生最後一次勸說:“您好好想想,我先給您抽取一次,如果這次您給夫人做了徹底标記,剩下的九次就只要兩次就夠了。”
畫面一轉,莊醫生将一管抽取出來的藍色信息素往試管架上一插,滿頭的汗:“第10次,結束。”
……
“秦策,你放開我,讓我走!你有什麽權利關着我!”在他的機甲中,安意白不滿地掙紮着質問他。
秦策将人控制住,捏住了他的下颚,冷笑一聲:“權利?你忘了?你欠我一條命。”
那人的情緒忽然沉寂,有些發愣:“你救我,就是為了這個?”
“是。”
……
秦公館的卧室中,信息素濃烈,一次次地交纏。安意白那一側的床頭櫃上,放着omega專用的長效避孕藥。
“我不想懷孕。”安意白的眉眼恹恹的,格外直白地要求他,“你注意一下。”
……
畫面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混亂。
這不是他的記憶……怎麽會這樣?
在這個混亂的記憶中,安意白搬出秦公館後沒有搬回來,而是自己強制将人帶回來鎖在家中的。後來他們也沒有交心,沒有和好,只有勉強在一起,互相折磨。
安意白厭惡他。
“十五分鐘過去了。”
莊醫生的話打斷了秦策的回憶。
秦策睜開了眼,藍眼珠中的的疑惑不解幾乎要凝為實質,他的眼神變得很深。
這是……藥物副作用?幻覺?
15分鐘過去,但秦策覺得起碼過了2小時。他剛剛想了特別多的東西,一些根本不屬于他的經歷變成了畫面,在他的腦海中像連續劇一樣往下播。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莊醫生看了看秦策的狀态,點了點頭,沒什麽大事,不愧是當兵的人,看起來面不改色的。其實這一步從上一個案例來看,接受這種藥劑注射的人并不舒服。這一步疼痛感不強,但是思維的混亂感絕對不會好受。
而且大概率會讓人想起一些并不愉快的記憶。
但真切帶來痛感的,是下一步,抽取信息素的過程。
莊醫生伸手按壓下了腫脹的alpha腺體,評估了信息素分泌量,點了點頭:“可以抽了。秦長官,接下來會用抽取針深入到信息腺的分泌囊中,在抽取過程中,疼痛感會非常劇烈。為了保證信息素的純淨度,不能使用麻醉。”
首先是抽取針,因為需要短時間将信息素抽出來,針管很粗,正常抽血的一次性采血針內徑0.4mm,但抽取針的內徑達到了1.6mm,是采血針的四倍粗。會在紮針時就産生明顯的痛感,但這樣的痛感只是最不起眼的一步。
抽取針會深入到分泌囊中,那裏遍布神經,非常敏感,一根這麽粗的針需要在裏面存在10分鐘的時間,每分每秒都會産生劇烈痛感。
最後,信息素被抽取離體的過程才是最痛苦的。
身體反應上,神經接連了全身,劇痛不分位置,那是一種似乎連頭發絲到指甲蓋都會擁有痛覺的感受。在心理上,信息素是alpha力量的來源,失去信息素在心理上會處于一種缺失安全感的劣勢地位。
秦策早就聽莊醫生說過這些,沒什麽別的要說,又閉了眼:“行。動手。”
莊醫生在口罩後嘆了口氣。
這個過程中不只是手術臺上的人備受折磨,他作為操作人,同樣也有很大的心理壓力。但好在徹底标記已經完成了,只需要2次抽取就可以。
莊醫生:“秦長官,可以躺平了,小雲,綁上束縛帶。”
等秦策躺平,護士從手術臺的背面取出自帶的束縛帶,依次綁縛住了秦策的四肢和腰,頭部也固定住了。又在秦策的側後頸下面操作了幾下,收起了脖子下面的一塊板子,讓他的後頸腺體不被手術臺擋住。
做好準備,莊醫生取來了抽取針,在信息腺上按壓了幾下,找準腺體中分泌囊的位置,粗粗的針管直直地紮了進去。
抽取針自帶了一個自動抽取泵,莊醫生設置了10分鐘。
藍色的信息素液體順着抽取針被抽出來,流過透明導管,被收集到泵管中。
那是非常純淨而清澈的藍。
針尖探入了腺體深處,秦策痛得眼前一黑,腦袋嗡地一下,陷入了疼痛帶來的混沌之中。
想要掙紮,條件反射般地掙了一下,束縛帶就立刻将他的四肢和身體都死死地束縛住,根本不能動。
對比秦策現在的反應,和他被注射分泌藥劑時比起來算是相當劇烈,頭上瞬間就冒出冷汗,肌肉充血,線條凸現,脖頸到手臂的青筋糾起,他正在掙紮。不能打麻藥,痛苦如期而至。
莊醫生的上一個案例比起秦策來,反應要更加劇烈。
紮針後就開始尖叫嚎哭,嚎了2分鐘就沒什麽力氣了,但那個alpha也是條漢子,痛成那樣,也沒有說過放棄,堅持要為自己的omega妻子治療。這根本不是常人願意去遭的罪。
所以最開始秦策說不做徹底标記,多抽幾次信息素沒問題的時候,莊醫生的心理壓力非常大。這樣痛苦的治療方案,躺在手術臺上的人的反應,這都讓莊醫生覺得自己好像不是醫生,而是什麽故意折騰人的變态。
頭痛欲裂,信息素被快速抽取,這裏的神經在訴說自己正在遭受到的危機,一陣陣的疼痛和酥麻,出現了被□□擊中的感覺,每一截神經都似乎在巨大電流之上跳舞。
難以忍受。
本能想讓他叫停,他想用信息素反抗,壓制住這裏的兩個醫護人員,讓他們把自己松開,他想要讓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參與保護,排斥現在自己身上發生的所有事。
可是不能,他的omega還等着他的信息素治病。
這次的10分鐘無比漫長。
秦策以為都過去了好久,直到抽取針從信息腺上離開,他才意識到,不過短短10分鐘而已。
滿頭大汗,四肢僵硬。
他十六歲進軍校,十七歲就已經開始正式參與作戰任務。到如今已經當兵八年,很少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這10分鐘他都在忍受疼痛,但腦中的畫面并沒有因為疼痛而消失,反而越來越清晰——
安意白對于這段婚姻十分不滿,在陳一然的陪伴下,新婚搬離秦公館,在九芒星大樓的地下訓練室中,上了秦策和陳一然的訓練臺,被誤傷,進了醫院。
醫生發現了安意白信息腺發育不全的問題,提出了治療方案,但需要徹底标記。
秦策害怕被安意白拒絕,沒有提及這個治療方案,只是按照方案私下行動。
10次信息素抽取。
安意白治愈,出院。
秦策陷入虛脫期,在家隔離,然後……安意白上門探病,秦策易感期提前,強迫性的徹底标記……一步錯,步步錯。
三年,安意白通過案發現場的基因數據分析,發現了陳家的端倪,将殺害外公外婆的兇手陳父繩之以法,犯了包庇罪的陳一然也被安意白的錄音錄像證據送進了局子裏面。
陳家落法網也并沒有讓秦策和安意白之前的關系和緩。
安意白向來直言:“我早就說過,我們之間的事情,和陳一然無關。”
再兩年後的一天,安意白被綁架,在歹徒的刀下,為了不讓秦策自殘,安意白撞到了刀刃上,失血過多,身亡。
秦策那天其實有把握将安意白救下,他也沒打算讓歹徒如意。
可是安意白沒有再給他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