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睡覺
第07章 睡覺
随着水汽彌漫過來,秦策聞到了一縷特殊的草木氣息。
那是安意白的信息素氣息,像是不小心溢出來的,他剛剛洗了澡。
他的信息素是苦艾草香,自然的草木氣息中帶了點淡淡的清苦,顯得沉郁幽長。
萦繞心頭。
秦策喉結無端地滾了滾。
安意白也意識到自己的信息素散開了一點,他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一般來說,最受歡迎的omeg息素是類似玫瑰、茉莉這種或馥郁或清新的香氣,他的信息素是苦艾草氣息,是苦調的,在omega中不算好聞,并不受歡迎。
秦策的廣藿香也是苦調的,但alpha的信息素中,苦調的反而更受追捧,因為苦調自帶很強的致幻作用,可用于精神控制,攻擊性較高,代表了一定程度的戰力。
安意白進屋了,把門讓了出來。
秦策擡腳往裏進。卧室中還殘留着淡淡的水汽和艾草香,飄散開來,似有若無,暗自動人心弦。
秦策發現,卧室中安意白也布置了一番,床頭多了一盆多肉,巴掌大小的花盆,那多肉小小一團,它的葉尖是粉色,可愛得緊。
牆上挂了幾個蝴蝶的标本,玻璃框裏面裱着,蝴蝶們長着藍的金的黑的花紋大翅膀,還有幾只甲蟲标本,它們的殼是淺淺的綠,琉璃光澤。都花裏胡哨。
安意白從昆蟲學院畢業,就是研究這些的。
秦策看向安意白,他已經坐在床邊了。
安意白見秦策看着牆上的标本不動,他又試探地問:“如果你不喜歡這些的話,我可以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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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沒在房間裏挂這些,不知道秦策的想法。
因為他從來就不覺得秦公館是他的家,自然不上心。但現在既然決定不瞎折騰了,總該做出點改變。但他不清楚秦策喜不喜歡這些,畢竟之前秦策也沒有對房子的風格提出過任何建議。
秦策:“挺漂亮的。牆上空着也是空着,挂着熱鬧。”
其實他感覺不出來,在他看來就是幾只蟲子屍體。不過他知道,安意白很喜歡這些。
安意白笑了笑,又看了看牆上的蝴蝶标本。
最開始是他的媽媽喜歡蝴蝶。他是聽外婆說的。後來媽媽出獄了,那時他六歲,終于見到了思念很久的媽媽。他為了讓愁眉不展的她開心,就自己養了毛毛蟲,等它變成蝴蝶了,裝在玻璃瓶裏,送給了她。
可惜,媽媽并不喜歡。媽媽把蝴蝶丢掉了,連玻璃瓶一起。
年幼的安意白以為,一定是自己的蝴蝶養得不好,所以媽媽才不喜歡。
于是,他就開始內疚地學習蝴蝶的品種,金鳳蝶,玉帶鳳蝶、藍蝶、光明女神閃蝶……他會一種種小心地慢慢養好,送給媽媽。
在裝着蝴蝶的玻璃瓶一遍遍被丢掉後,安意白才終于明白,不是自己養得不好。
是媽媽不喜歡了。
愛是會消失的。
安意白從牆上移開眼神,看向秦策:“已經挺晚了,你趕緊去洗漱來睡。”
秦策在出去次卧和留下來之間,猶豫了三秒。
這是他寶貝兒親自邀請他留下的,他為什麽要出去?并且他們領了證,完全合法。
秦策很快心安理得,淡定道:“嗯,我很快,你先睡吧。”
安意白看着秦策進了主卧的浴室,沒一會兒就傳來了洗浴的沖淋聲。
他脫了鞋,躺進了大床裏。耳邊還是秦策在浴室洗漱的聲音。
醒來後,他就一直在忙,現在才閑下來,能好好想一想了。
他回來了。
但其實對于之前要綁架他,用他要挾秦策的人,他并沒有太多頭緒。綁匪很謹慎,和幕後之手聯系的時候,都避着安意白。
所以,八成是安意白認識的人。
秦策的仇敵,安意白還認識,這樣的人并不算多,就那幾個。
安意白正在一個個思索的時候,浴室的水聲停了下來。
秦策洗澡特別快,行軍養成的習慣,十分鐘之內就搞定了。
安意白于是又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等着秦策出來。
可是,好半天了,秦策居然還沒出來。他在幹什麽?
平時都很快的。
等了一會兒,浴室門打開,秦策出來了。
秦策用毛巾前後擦了一下發茬,擡眼見安意白看着他,停了一下,有些意外他還沒睡。
安意白看見秦策,眼神變得有些微妙。
秦策披着一件黑色的絲綢浴袍,黑綢在昏黃燈光下,展現出冰冷又明銳的光澤。這件黑綢浴袍垂感極佳,很是服帖,順着秦策的身體輪廓走向,能夠明顯感受到流暢的肌肉線條。
秦策以往的習慣是洗了就直接出來,擦頭發?麻煩。穿衣服?更麻煩。
秦策語錄——“頭發那麽短,一會兒就幹,有什麽好擦的”“睡都要睡了,還穿衣服?穿了也得脫,多此一舉”。
他睡前洗澡,洗完之後就穿一條褲衩,光着膀子上床睡覺,不穿睡衣的,哪怕是冬天。就算如此,他身上總是暖融融,熱乎乎的。
冬天和秦策睡,挺舒服的。夏天和秦策睡……不,安意白夏天從來不願意和秦策睡,就算開空調都頂不住。安意白又不好意思直言嫌棄他太熱,就直接拒絕同床,但他如果拒絕次數多了,秦策又要發瘋又要鬧。
他現在怎麽弄一身浴袍穿上了?安意白甚至不知道秦策還有浴袍這種事,是真沒見過。
連腰上的系帶都打了個結。規規矩矩的。
怎麽說呢,就,還挺客氣的。
秦策站在于是門邊,兩下将頭發擦半幹,把毛巾丢回浴室架子上,朝着大床走去。
他站在床邊,低眼看了看安意白。對方安安靜靜在床的一側躺着,被子蓋到胸口,手疊放到外面,睜着眼睛看他,乖巧極了。
然後,乖巧的安意白開口了:“老公。上次的标記,淡了。”
秦策正掀被子打算上床,聞言,動作都亂了,上床差點左腳絆右腳。
标記。
他在床上提标記,是什麽意思?!
秦策還記得上次标記。
那是陳一然的生日,那群人帶着安意白去夜店裏喝酒。秦策知道後,并不放心,還是過去看了一眼。
結果,看到安意白被灌醉,迷迷糊糊的,還有不長眼的想占便宜。
秦策出手把人打跑,将安意白帶走。
但秦策不知道,他們給安意白喝的酒功效有點問題,當時在秦策的車上,安意白就很不舒服,扯着衣領,哼哼唧唧地喊熱。
反應過來有問題,秦策皺皺眉頭,立刻打了方向盤,掉頭去醫院。
醫院樓下,安意白卻不肯下車。
秦策站在副駕駛外,打開了門,打算抱着安意白下車。但安意白拉住秦策的衣袖,醉眼迷蒙:“我想要一個标記。”
受生理影響,渴望标記,是omega的本能。omega這個時候并沒有太多理智,說話不過腦子的。
秦策很心動,但還是克制了,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安撫道:“醫院到了,快下車,咱們打一針就好了。”
安意白嗫嚅:“不打針,痛。”
秦策又順着哄:“不痛不痛,打完了就不會痛了。”
安意白大聲揭穿:“騙人!”
秦策:“……”
平時那麽乖巧安靜的一個人,怎麽現在那麽難搞?
秦策打算硬來,直接上手,把他抱起來,打算把他送去醫生那裏。
但他才動手,omega就哭了,哇哇大哭,好傷心,活像是被家暴了。
秦策哪裏還敢動,只得又把人放回副駕駛上:“怎麽了,祖宗?”
安意白哭得太投入,一時停不住,抽抽搭搭的:“外公外婆不在了,不會再有人給我過生日了。”
原來是觸景生情。
秦策心軟了下來,又伸手安撫着摸摸他腦袋,絞盡腦汁,終于想起了用小時候養父養母給他說的話,去安慰安意白:“外公外婆變成星星了,會一直陪着你的。不會消失。”
安意白忽然就不哭了,認真道:“不對,星星的主要成分是氫和氦。而且我們現在看到的星星,說不定是幾十億年前的星星,早就在宇宙中消失了。”
他又傷心起來:“你果然在騙我。我難過了。”
秦策:“……”
安意白拉着秦策的袖口不放:“為什麽不标記我?不是100%嗎?”
他半垂了眸:“我的信息素,太苦了,是不是?”
一副仿佛秦策嫌棄了他的模樣。
秦策氣笑了。
他俯下身靠近他,看着他的眼睛,聲音帶着啞:“你以為100%的信息素,對alpha來說,意味着什麽?”
安意白只是看着他,蹙了蹙眉,仿佛在思索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秦策靠近他的耳邊,低聲,但清楚地道:“意味着,我聞到了你的信息素,哪怕一點,也會硬。”
“那你标記我吧。”安意白毫無畏懼地看着他,坦坦蕩蕩地請求,“标記我。”
“你喝多了。這不是你的本意。”秦策稍稍退開,語氣沉下去,像是在勸他,又像是在勸自己。
安意白忽然貼了上去,親了一下alpha的喉結。一觸即分,他靠着椅背,仰頭看着秦策,眼瞳還是霧霧的。
秦策被他的吻激得顫了一下,控制不住地看向他,眼底壓抑着一絲瘋狂。
“安意白,你在做什麽?你知道我是誰?”
“秦策。”安意白一點也沒猶豫,然後笑了笑,回憶道:“那個個子最高的秦策,跳得最遠的秦策。長跑也是第一名的秦策。”他說的是在學校的事情。
“秦策呀。”他感慨了一下,真心誇獎道:“你好厲害的。”
他眼中的真誠一點也做不得假。
秦策不是第一次這麽聽他說,在學校的時候,秦策那時候為了在養父母那裏刷點存在感,很是拼命,什麽都要争個第一。
別人也誇他。但誇了之後,他們卻總會再加一句:“不愧是S級alpha。”或者,有人還會說“S級alpha,這個成績很正常。”
他的一切成績,被歸于他的基因。沒人看到他在練習中的反複失敗和拼命前進。但是安意白看到了。
有一次,在兩個同學讨論他的時候,安意白也在場,他反駁了:“可是,學校又不只是他一個S級alpha,但每次第一都是他啊。而且我看到了,有一天我留校做功課,很晚了,他還在練體能。”
他那時候的眼神,就和現在一樣真誠。
秦策終于忍不住,将安意白按在副駕駛座椅上,狠狠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