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廣藿香
第03章 廣藿香
安意白拿了應急棍就朝着高臺走去。
到了臺下,他仰頭,看向了秦策。
秦策也低眼看着他,人不知道在想什麽,臉色不是很好看。
兇得要死。
安意白單手撐着訓練打鬥高臺的臺階邊沿,輕輕一躍,腰腹繃緊,一下跳上了高臺。
他直接走到了秦策身邊。
臺下很多人預感會有好戲看,已經拿出了手機打算記錄精彩一刻了。
管理員詹蔚出現了,指着觀衆席幾個亮着閃光燈的:“都收起來,拍什麽拍,拍什麽拍?拍電影呢?要拍出去拍。”
萬一真拍到老大被老婆打,那還得了。
觀衆又罵罵咧咧地把手機收起來了。
秦策看着安意白手裏的應急棍,不解地追究:“就這麽怕他挨揍?你……”
安意白不聽他說話,直接把應急棍塞到了秦策手裏。
他一本正經:“我看了,訓練室比鬥是可以用武器的。”
秦策:?
對面的陳一然也露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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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狠狠打。”安意白眼尾還有點紅,但語氣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兒,他咬牙切齒的,又把應急棍往秦策手裏穩穩塞過去,“別傷了手。”
“我絕對支持你。”
秦策:!
秦策差點沒握住那根棍子。
……老公?他寶貝兒剛剛是不是叫老公了?!
安意白沒在臺子上逗留太長時間,給了秦策棍子後,就轉身下臺子了。
下去後,安意白目光期待地看着秦策。
打啊,快打啊。怎麽還不開始?
上輩子,他用的是文明禮貌的方式,把陳家舉報進了監獄。沒有動他們一根手指,完全不夠解氣的。
能看陳一然挨打,也算是一件開心事。
周洛從安意白下臺後,就一直盯着他看,就跟不認識他似的:“你你你……”
磕磕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詹蔚卻已經摸過來了,臉上笑眯眯的:“安老師,那邊的觀賞席留着呢,去那邊坐?”
他說着,指向了右邊的一個空位。
安意白看了過去,确實是個好位置,看上去座位都比常規的觀衆席多了個墊子,桌子上還放了水果。
“之前不是說沒位置了?”
詹蔚:“是嗎?剛收拾出來的,哈哈。”
安意白當然知道是為什麽,但他沒再說了,而是專心致志地看向高臺:“不用了,我就在這裏看,這裏近。”
很快,臺子上又開始打起來了。
因為安意白給秦策遞了棍子,也有訓練室的督員給陳一然也補了一根棍子。
秦策先出手,一棍子朝着陳一然就劈過去了。
陳一然勉強擡起棍子擋住,但依舊被擊退一大步。
下面一片激動的歡呼:“打!”
原本秦策應該乘勝出擊,将陳一然打得頭也擡不起來。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心不在焉,眼睛只看着自己的棍子,看也不看對面的陳一然。
他在想,他家寶貝是什麽意思?以退為進?
示好,示弱,讨好賣乖,讓他放陳一然一馬?
可是……安意白不是這樣的人。
曾經,在婚姻局為他們舉辦的聯姻婚禮上,有一個環節,是禮儀官問他們是否愛慕對方。秦策提前找到安意白:“說愛。只要你配合,我承諾你三個要求。但凡我能做到,赴湯蹈火。”
軍區執行官秦策的三個要求。如果安意白答應了,那他可以用這三個要求,從秦策這裏換到很多東西。
安意白拒絕了。
後來,在禮儀官問出這個問題時,安意白毫不猶豫:“不愛。”
這個人似乎永遠都學不會虛以委蛇,他覺得不對的,他會堅持抗争到底。
陳一然則抓住了機會,朝着秦策攻擊過去。
秦策擋住了,反手又劈了一棍子出去,又開始發呆。
兩人回合制。
你一下,我一下。打得很體面,打得很文明,打得你來我往,打得完全不是安意白想看到的畫面。
安意白:?
這是在做什麽。
周圍圍觀的人也發現了不對勁。
“剛剛第一輪的時候,拳拳到肉,多麽精彩,怎麽安美人來過之後,就是這畫風了?”
“演員!”
“所以,剛剛安美人在上面,真求情了?”
那些眼神不停地往自己身上瞄來,充滿了好奇和追問。雖然沒人敢真的上來問。
旁邊的周洛似乎明白了什麽,開口道:“意白,你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安意白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朝着臺上喊道:“秦策,你沒吃飯嗎?”
以前不讓他打,他倒是打得很來勁,還把他也打進醫院。現在棍子遞給他了,他倒開始發呆了。故意作對是不是?
秦策這才擡頭,結束了他的發呆,他看向臺下的安意白,神色一時間很是複雜。
安意白,好像,是真的,想讓他打?
為什麽?
安意白那一嗓子,很多人都聽見了,有些人驚詫地看向了安意白,不明白他的意圖,但更多人并不在乎安意白,只是跟着開始朝臺上起哄:“秦策,你沒吃飯嗎!”
“秦策!是食堂的飯太難吃了嗎!”
“下來下來!讓我上!我他媽吃飽了!”
“操。”
秦策手上轉了下棍子,拿穩了,像猛虎出籠,沖着對面的陳一然就莽過去了。
這次棍子劈過來的力度顯然不同以往,陳一然臉色都繃緊了,舉起手中的棍子去擋。
但這樣的力度,即使擋住了,也被連連逼退了好幾步。
秦策毫不遲疑,舉起棍子速度很快地進行攻擊。撥、掃、劈、挑……他下手極狠,陳一然并不能每一次都擋住,身上難免就添了些傷。
他急了,在好不容易招架住秦策劈開的一次攻擊後,連忙低聲道:“秦策。羽羽只是一時生我氣。我們倆一起長大,你算什麽?”
陳一然氣急敗壞:“我和他之間的感情,你還不清楚?你敢傷我,你覺得他會原諒你?”
秦策冷冷地盯着他,就像狼盯着獵物。
輪感情,秦策自然是沒什麽底氣的。
但,他的東西就是他的東西。想搶?門兒都沒有。
秦策幾乎是蠻橫地回答,同樣低聲:“多看他一眼,老子弄死你。”
陳一然眼神瑟縮了一下。
差點忘了,這個人是不受威脅的。
“第二輪比鬥,時間到!”臺上兩人正要繼續,比鬥督員忽然高聲喊道,“平!”
訓練室的比鬥五局三勝,每一局都有時間限制,一局就6分鐘,5局下來也就半小時。
這是第二局結束。
沒人被打下來,自然平了。
平?
臺下,安意白有些不滿意,他扭頭看向詹蔚:“你們老大之前的第一局,也平了?”
“哪有!”詹蔚不服氣,辯解,“第一局老大贏得很快的,還讓了那傻……總之,三拳就給他砸下臺子了。”
那是怎麽了?
安意白看向臺上,他特意給他遞棍子,是為了看他打平局的嗎?他不給棍子,他還打得快點?
真不是和他對着幹?
中間休息3分鐘,可以緩一下,擦擦汗水喝喝水之類。
臺上,秦策和陳一然都跳下了臺子。
秦策徑直朝着安意白走了過來。
看着秦策先走過去,陳一然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下了腳步,沒有過來了。
陳一然是真想知道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安意白會忽然這麽說。難道是為了讓秦策放下警惕心,故意曲意逢迎?
秦策站到了安意白的面前。
安意白鼻尖動了動,他敏感地嗅到了一點屬于秦策的信息素氣味。
信息素是alpha攻擊的手段之一,訓練室不讓比鬥的時候使用,他們都很克制,但到底是暴力活動,難免會散發一些。
訓練室對alpha的信息素有特別的處理淨化手段,幾乎不會溢到臺下來。
但安意白是秦策的伴侶。
雖然五年前的現在,他們只有過一次臨時标記的經驗。但安意白對他的信息素也會有特殊反應,哪怕只有一點點信息素。
秦策的信息素是廣藿香的氣息,那是一種帶着點苦的草木氣息,寬厚而沉郁。
他垂眼看着安意白,張了張口:“……你,你為什麽……”
他要問什麽?
安意白認真地看着他,心想,如果秦策問他是不是來幫陳一然的,他就認認真真回答,不是,他已經知道,陳一然不是個好東西了。
這次,他堅定地站在他這邊。
安意白都已經組織好詞了,然後,他聽見秦策低聲問:
“你為什麽喊我老公。”
安意白:???
這是什麽蠢問題?
安意白反問道:“我不能喊?”
領證了的官配,為什麽不能喊?
秦策顯然問出口後也意識到自己蠢了。
“能。”秦策也沒猶豫,果斷地回答了。
如果不是安意白足夠了解秦策,就憑他這麽問,八成得誤會秦策不喜歡他這麽喊。
可曾經無數個混亂夜晚,這個人抵死折騰,用盡手段,一定要聽到他親口叫那麽一聲,才會罷休。
那時候,他已經被秦策弄回秦公館有一段時間了,是一個星光燦爛的夜晚,秦策把他按在落地窗前不放。
玻璃窗戶冰涼,秦策卻很熱。
“我想聽你說愛我。”秦策忽然不動了,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沒等安意白拒絕,秦策忽然就發了狠,“可是你不愛我,說了也是假的。”
星光透過窗戶,映襯着秦策的眉眼,投下輪廓陰影,不斷逼近,顯得壓迫。
“假的,老子不要。”
“但是。”秦策笑了一下,“我是你老公,這是真的。”
“叫出來。”
“叫老公。”
……
很快,第三局又開始了。
秦策重新上了臺子。
可陳一然遲遲沒有上去。
沒一會兒,督員上了臺子,做了個比賽終止的手勢:“被挑戰者:商務部副司長陳一然因臨時工作原因,暫時退出比鬥。本場比鬥擱置,雙方之後約定時間,提交申請可恢複比鬥。”
“本場比鬥,結束!挑戰者:第九軍區執行官秦策,暫且領先一分!”
暫且領先,而不是贏。
臺上,秦策挑眉:“王八孫子,縮頭倒快。”
一個穿着第九區軍裝制服的士兵上了臺子,心照不宣地給秦策遞上了通訊器。
老大打架,可沒有別人想溜就能溜的道理,工作?一個通訊撥到商務部部長那裏,管他陳一然什麽工作,都得給他逮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