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準備付出什麽代價？……
第17章 第 17 章 “你準備付出什麽代價？……
楊沐薇渾身發抖，她盯着手機裏提前緩存下的地圖，咬着牙，艱難跋涉着，将沉重的腿從雪地裏拔出來，身上又冷又熱，沒紮緊的袖口竄進一陣冷風，帶走身上的體溫。
終于，她快要到達目的地。
楊沐薇看着不遠處的別墅群，心中感慨萬千。
身上的衣物很難抵抗低溫。如果不是她運氣好，末世剛來時，和朋友在室內喝酒，靠着酒精發熱暖身，抵過了最初降溫的那段死亡高峰期……随後，按照官方報道建議的求生辦法，緊急找了被褥、羽絨服、暖寶寶貼等，這才熬到今天。
她的住所是和朋友合租的大平層。
楊沐薇不是本地人。她朋友被男友接走，她倒是想蹭，奈何朋友的伴侶拒絕，他說自己沒法多照顧一個外人。
合租朋友同樣不想接受她這個累贅。
美貌在求生時沒屁用。
目送朋友離去，楊沐薇迅速找出手機裏曾經釣過的魚——群發消息，詢問他們的近況。
有的沒回，大概死了。
有的回了，情況一樣苦逼。根本沒法幫上忙。
楊沐薇掙紮地求生數日，她終于想到一個在景市有着不少資産的前男友——霍弋。她抱着希望發送消息。他回了。
霍弋的朋友圈裏有一條她早就看過的別墅新居內容。
楊沐薇向合租朋友感慨過，她當時怎麽沒能從霍弋手上撈到一套房子：“這別墅起碼要三千萬，媽的，富二代，真有錢。”
說時，楊沐薇其實知道，霍弋雖然大方，但能給女友的都是小錢。這種房産，他沒有資格贈予。他率先過不了霍家那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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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
楊沐薇不指望霍弋能和她複合，也不指望他給點可觀的資産，只期望她能靠着這霍家富二代的本事茍活下去。
霍家這個姓氏，足夠特殊。
楊沐薇相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确的，她一意孤行，在沒得到霍弋肯定的答複時，便往他朋友圈裏發的別墅新居定位前去。
……
低溫末世，食物暫時不算是什麽缺乏的資源。景市是交通便利、四周通達的一線城市，城區內五百米內都有一家24小時便利店；只要能扛得住外界低溫，在厚厚的、持續性稀釋戶外生物體溫的雪中行走，他們總能找到果腹的食物。
這場末世，最大的難題在于，景市本處于夏季，無數人都沒預料到會有極寒降臨。
因低溫導致的病症太多，直接誘發了腦血管疾病、心髒疾病、呼吸道疾病等。這類人沒有任何準備時間，在極寒到來的前幾個小時，無法就醫，痛苦死去。
保守估計，景市的人口已經銳減三分之一。
極寒情況下，現存的人類不敢出門。他們無法像過往臺風預報将要到來時，根據新聞預警提示，出門提前屯好蠟燭、食物、飲用水等等。
楊沐薇算是膽子較大的，她穿着家裏翻出來的厚羽絨服、雪地靴，貼了例假時提前買的暖寶寶貼，捱着刀割般的寒意，往霍弋的住址前行。
一路上，暖寶寶貼用完了，她便到能找到的便利店裏翻找。
楊沐薇抱着孤注一擲的念頭，準備背靠霍家的資源。
霍弋是霍家人，如無意外，楊沐薇只要死死抱緊前男友霍弋的大腿，就能活。
幾日跋涉。
終得碩果。
楊沐薇狂喜。她緊盯着別墅，給霍弋發去消息：霍弋，我快到了，你出來接我吧。
為了證明自己的到來不算沒用。
楊沐薇用信號不太好的手機，拍照，裝作不經意地，将自己手頭有的藥物攝入照片一角——空無一人、地面布滿寒霜的藥店裏，陳列在外的藥物零零散散，顯眼的已經被前一批活人帶走，剩下的是沒被帶走的。
她拿了最有用的抗生素、止痛藥。
萬一霍弋需要……
楊沐薇喘出一口氣。
她激動得開始顫抖，她可以憑借這個藥物待價而沽——說不定，霍弋生了病，他還要指望她。
網絡不好，照片耗時長久，總算發送成功。
楊沐薇沒着急，她耐心地看着這片別墅區，心中驚嘆：該說不說，市價高昂的別墅就是不一樣。
別墅區門口兩百多米，就是一家沃x沃大型商超。
她立刻鑽進商超。
極寒末世來臨時，商超還在營業，沒有關門。
門口橫陳的車輛大多歪斜，彼此碰撞；有的鑰匙還插着，裏頭有人借着車空調取暖。楊沐薇在商超裏吃了點幹糧，用冷得能凍掉牙齒的飲用水壓下幹糧時，尚且活着的人都不曾對她取走超市食物的動作有任何反應。
他們毫無動容。
這個被厚雪覆蓋的城市，被低溫冷凍住的食物，足夠剩下的、活着的人食用多年。
人們缺少的不是食物。而是觸手可及、熱騰騰、能夠保證身體正常運行的食物。
空洞洞，沒有遮蔽物的商超裏見不到多少人，只有流浪動物擠擠挨挨地蜷縮在一起，無神地盯着外來人。
楊沐薇踩到一只狗的尾巴，她被狗的吠叫吓了一跳。
黃狗懶得伸嘴咬人，它将自己擠在超市床品區域的棉被中，冷得胡子挂霜。
楊沐薇懶得伸腳踹狗。
她翻找着商超裏還能找到的自發熱暖寶寶貼，将口袋塞滿，又摸了兩瓶酒，這才安心，松了口氣。
霍弋沒回。
楊沐薇搓着自己已經生了凍瘡的手指，根據地圖指使，走出商超，往他的住所方向走去。
=
家庭影院，觀影結束。
霍清羚還想再看一部，霍至昭被霍弋的話影響，非常煩悶，走了出來；喬家兩兄弟各有心事，他們似乎察覺到霍弋和鹿盈之間将要發生什麽，相當乖覺，沉默地陪着霍清羚觀影。蘭逍一言不發，他不做任何動作。
鹿盈站在三樓，她拉開遮光簾，安靜地凝視着雪地中清晰可見的一個人影。
那是霍弋的前任。
她面無表情，回憶着原文劇情裏，狗男人是如何勸[鹿盈]開門接受他的前女友進來，又是如何與前女友同惡相濟，針對着這棟別墅真正的主人[鹿盈]，最後，讓她凍死在雪地中。
——究其根源，是霍弋這個賤人的品性惡劣。劇情裏，極寒剛到來時，他和[鹿盈]尚且還能相依為命，前往別墅附近的大型商超，辛苦屯貨，保證一段時間的飲食。
——可惜，霍弋太過浪蕩，太過花心。
末世到來，男人的劣根性無法改變，霍弋需要用女人來證明自己的魅力。
前任楊沐薇的到來，讓他的自大男人心得到滿足，尤其是，[鹿盈]因楊沐薇的存在傷心落淚時，他更是得意洋洋。
楊沐薇一心捧着霍弋，嬌嗔着，暧昧不清地說，他理應享受齊人之福。
霍弋環顧四周，現女友、前女友都在身旁，表示贊同，這可不就是齊人之福？
因此，楊沐薇裝柔弱，裝冷時，他沒有拒絕用身體取暖的建議。
哪怕[鹿盈]為此傷心。
臭味相投的兩人，在末世點燃了在正牌女友面前偷`情的情·趣。
聖母女配[鹿盈]被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有時候是楊沐薇語氣古怪地勸她：“想開點嘛，男人總是花心的，況且，你知道他是霍家的公子……”一副她能和他戀愛，已經是很幸運的事，就不要在乎他外頭流連的花田。
有時候，是霍弋pua[鹿盈]，将她和楊沐薇比較，他皺着眉，指責道：“你沒有她乖。”
[鹿盈]是個蠢貨。
鹿盈抱着手臂，冷漠地想，原文劇情裏，她一直沒說這棟房子是屬于她的。許是[鹿盈]太愛霍弋，不願他在前任楊沐薇面前失去面子，又或許她真的是太傻x，戀愛腦到願意為男人放棄一切——最後，連命都沒了。
不怪鹿盈看完那段劇情，大罵劇情傻x。
她再度聚精會神，凝視那個小小的人影。
雪地中，楊沐薇遲遲沒能得到霍弋的回複。
無需看臉，她看出她的焦灼。寒冷逼退了楊沐薇，她不得不先往隔壁別墅去——巧的是，那是她新購入的別墅。
鐵門緊鎖。
楊沐薇進不去。
不再像是原劇情裏，待售別墅的房門輕而易舉地被人打開。
鹿盈挑起嘴唇。她想着原劇情裏，在[鹿盈]仍猶豫着要不要請楊沐薇進來時，楊沐薇冷得受不了，她急忙鑽進隔壁一棟勉勉強強抵禦風寒的別墅，只有基礎裝修，沒水沒電的房子。
[鹿盈]猶豫了幾小時。
在楊沐薇楚楚可憐發來消息，哭訴着自己快被凍死時。
終于，她心軟了。
她将一個面甜心冷的蛇蠍美人放了進來。
現在，鹿盈輕松地哼起歌，她笑得眉眼彎彎，心情無比愉快：隔壁這棟別墅也是她的。她早就讓程盛易把門鎖死，裏頭暫時不住人。
鹿盈不會留給她任何一處、免費的、避寒之處。
不知何時，在窗邊找到鹿盈的霍弋，選擇尴尬地出聲，他企圖囫囵吞棗地帶過自己和楊沐薇的關系，先給鹿盈戴高帽：
“寶貝，小鹿，你是最善良的，對不對？”
“我有個朋友，她在這附近，想找我們幫忙，找個容身之處……行嗎？”
“霍弋。”
鹿盈歪了歪臉，她語氣溫柔。這讓霍弋升起無限希望。
霍至昭在不遠處。
他聽到那個年輕的、美麗的女人，用着再柔軟不過，含情脈脈的口吻，對霍弋說：“哪怕是霍至昭先生，都懂得要哄我高興，再談條件。”
她将字句說得婉轉，如同黃莺。
她看到他了。
于是，那雙眼角圓潤、眸色澄淨的妩媚雙眸，寂靜尋常地朝他望來。
霍至昭心髒微微、多餘地一顫。
“你準備付出什麽代價？”
那一眼留在霍至昭身上的時間，漫長且迫人。
看起來，分明是在和霍弋說話。
這一瞬間，霍至昭腦子清明。他倏忽明白，這句話不只是對霍弋說，還是對他說。
她在問霍至昭，願意付出怎麽樣的代價，讓她留下這樣一個愚蠢的堂弟——一個妄圖以“前男友身份”自居，現在還想擅自安排他人入住的蠢人。
霍至昭的喉嚨幹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