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033章 第三十三章
松田陣平似乎是非常确信秋澤柊羽一定在家裏, 他甚至不等秋澤柊羽再次用什麽借口垂死掙紮一下就挂掉了電話。
啞口無言的秋澤柊羽表情凝重地緩緩轉過頭，他犀利的目光落到了還摸不清楚情況的小學生版諸伏景光身上。
而黑發男孩在注意到秋澤柊羽意味不明的目光後只是微微歪了一下腦袋，用他那雙因為縮水而有些圓潤的透藍澄澈上挑眼回望過來。
諸伏景光因為站的稍微有些遠, 而且秋澤柊羽在打電話的時候并沒有開免提, 所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将會面對什麽。
“發生什麽事了？”諸伏景光察覺到秋澤柊羽慘淡的表情後體貼地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不，也不需要怎麽幫忙，你的存在就是幫大忙了。”秋澤柊羽相當真誠地這麽回答道。
——看到家裏有個陌生的小孩子，就算是松田陣平應該也會收斂一點吧？
抱着這樣天真的想法, 秋澤柊羽打開了門，然後他正面對上了站在門外的松田陣平, 這個卷毛男人摩拳擦掌的似乎就在等秋澤柊羽開門這一刻。
“嗷——別揪我的臉！至少別在門口！”
聽到這樣的慘叫，諸伏景光有些好奇地稍微探頭想要看一眼來人，不過他還剛看到人影還沒來得及仔細辨別就先聽到了那一道熟悉的聲音。
“秋澤柊羽你最近是不是飄了？這已經是我第四次得知你逃課的消息……嗯？”松田陣平在秋澤柊羽的譴責的目光下一臉無所謂地松開手, 他未盡的話語頓了一下，然後他好像注意到了什麽一樣眯起眼睛, 犀利的視線略過捂着臉的秋澤柊羽而投向他身後。
松田陣平确信自己剛剛好像看到了一個黑色頭發的小男孩低着頭猛地沖進了秋澤柊羽家的次卧。雖然沒太看清楚那個小男孩的樣子，但是那一瞬間他好像和對方對上了視線。
一種微妙到無法描述的熟悉感讓松田陣平恍惚了一瞬。
已經走進屋內且完全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秋澤柊羽回過頭, 他疑惑地看着還站在門口不動的松田陣平問道：“不進來嗎？是一會兒還要去工作嗎？”
“進。”松田陣平下意識撚了一下手指，但最終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突然想來一支煙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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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走進屋然後随手将門咔噠一聲關上, 此時他的目光還是忍不住往秋澤柊羽家次卧的方向瞟：“剛剛那個孩子是？”
“孩子？哦你說小裕光啊，他——”秋澤柊羽看向廚房門口的位置, 然後發現原本乖巧站在那裏的黑發男孩居然失去了蹤影, 廚房裏也不見人, “咦, 人呢？”
“我看到他跑進次卧了。”松田陣平語氣微妙地說道，“說起來你剛剛叫他小景光？”
秋澤柊羽永遠想不到, 他起的這個和景光讀音一模一樣的裕光之名差點就把諸伏景光的身份暴露在了他認識的人面前。不過好在松田陣平一時間并不會想到剛剛那個看上去頂多七歲的孩子是他那個了無音訊七年的同期好友。
“可能是怕生吧，那是我遠方親戚家的孩子，叫小鳥川裕光。”仗着背景板父母誰也查不到，秋澤柊羽随口用他自認為完美無缺的借口回答道，“其實我今天就是打算送他去小學報道的，最近一段時間他都會住在我家。”
聽到了那個黑發男孩的全名後松田陣平暫時把那種熟悉感壓下去，他的注意力轉向了秋澤柊羽所說的這句話——
遠方親戚？秋澤柊羽這個小鬼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遠方親戚？而且還是要好到能把家裏的小孩子直接寄養在這邊的親戚？松田陣平覺得有一絲不對勁。
而且這件事發生的未免太過突然了，裏裏外外都透露出一種奇怪的違和感。
在松田陣平皺着眉思考的時候，秋澤柊羽在悄悄觀察他。憑借和松田陣平相處這麽久的經驗來看，其實秋澤柊羽覺得松田陣平在某些時候還是很好糊弄的——至少要比萩原研二好糊弄一點。
只要告訴松田陣平一件更值得注意的事情，他就暫時想不起來原本來這裏的目的了。
秋澤柊羽得承認，他這是仗着松田陣平隐晦的關心而肆無忌憚的一種表現。
但松田陣平遲早會想起要揍他一頓這件事的，所以現在就是諸伏景光出場的時候了！秋澤柊羽就不信松田陣平能當着一個他“遠方親戚家的孩子”的面揍他！
自信滿滿地秋澤柊羽悄悄起身走到次卧，他推開一個縫隙然後探頭進去：“小裕光——咦？”
秋澤柊羽有些困惑地将門開大了一點，他眨眨眼：“你在幹什麽？”
正在整理頭頂戴着的黑色鴨舌帽的黑發男孩回過頭，那雙一直都是透藍溫和的眼眸中卻在此時流露出一絲狡黠，不過那絲情緒很快就消失在那汪藍色的海洋中，取而代之的是乖巧的笑意。
“柊羽哥哥。”還不想在同期面前掉馬的諸伏景光此時也顧不得什麽羞恥不羞恥了，他小跑着來到秋澤柊羽旁邊，躲在秋澤柊羽腿邊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已經完全入戲的他完全就是一個怕生的羞澀男孩，他看向松田陣平的目光都是躲躲閃閃的。
拿好了羞澀小學生劇本的諸伏景光輕輕拽了拽秋澤柊羽的衣擺，有些膽怯地小聲說道，“家裏來人了嗎？”
秋澤柊羽完全不敢動，他僵在了原地。
他在思考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原來人類幼崽是一種可以如此可愛的生物嗎？那為什麽幾年前在自己還上小學的時候松田陣平在吵架這方面從來不讓着他呢？
是的，秋澤柊羽對自己以前到底有多熊完全沒有一點認知，他甚至覺得自己小時候是天下第一無敵可愛的小孩子。不喜歡他一定不是他自己的問題，一定是那個不喜歡他的家夥沒有眼光！
在一些奇怪方面相當有自信的秋澤柊羽感覺他發現了真相，他向沒有眼光的松田陣平投去了嫌棄的目光：“對，你可以叫他松田叔叔。”
表面上是小孩子模樣但實際上和松田陣平同齡的諸伏景光：“……”
正在皺着眉觀察這個給自己一種熟悉感的男孩的松田陣平：“……”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諸伏景光終于想起來他為什麽會覺得秋澤柊羽這個名字和這個人讓他有些熟悉了。
在大概三年前還是四年前的時候，還頂着安室透這個假名的降谷零潛伏在一家距離冰爵安全屋較近的便利店打工時曾遇到過一個國中生，因為對方看到他的情緒有些奇怪所以安室透專門去查了對方的資料。
而那份被查到的資料在後來被共享給了諸伏景光，所以諸伏景光對此稍微有些印象——兩個人都沒想到随便遇到一個國中生就能牽扯查到自己的同期好友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為了彼此的安全，安室透很快就換了一家遠一點的店重新潛伏下來，而他們也都默契地不在去查任何關于那個國中生的資料。
已經過去了好幾年，諸伏景光難免會記不太清，所以他直到今天在秋澤柊羽家撞見松田陣平才猛然回憶起那份資料。
那個國中生的名字确實叫秋澤柊羽，而且也有着一雙透亮翠綠的眼眸，裏面仿佛蘊含着一片生機勃勃的森林。
……世界還真是小啊，卧底前輩可真是給我出了一個不小的難題。諸伏景光有些無奈地垂下頭，那頂略有些寬大的黑色鴨舌帽滑落下來恰好阻隔了來自松田陣平審視的視線，也遮擋住了諸伏景光充滿了各種晦澀複雜情緒的眼眸。
而松田陣平這邊，即使他真心覺得那個躲在秋澤柊羽身後甚至不敢和他對視的小男孩長得很像他的一個同期好友，但是在沒有推開新世界大門之前他沒往好友返老還童這種離奇的方面去考慮。
不過松田陣平也不覺得這個叫做小鳥川裕光的男孩和諸伏景光長得這麽像是一個玩笑般的巧合。
松田陣平現在心中緩慢飄過了一行等式。
小鳥川裕光長得非常像諸伏景光，小鳥川裕光是秋澤柊羽的遠方親戚——所以秋澤柊羽和他的同期好友諸伏景光又是什麽關系？
“你認識……諸伏景光嗎？”松田陣平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他沒有說在問誰，或者說他其實是在向面前這兩個人同時提出這個犀利的問題。
提出這樣問題的松田陣平懶洋洋地靠在沙發側邊，他似乎只是随口問了一個問題，但是他的目光卻一直緊緊盯着秋澤柊羽兩人身上。
雖然在和那兩個家夥失去聯系後他、萩原研二以及伊達航都能猜到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是去做一些需要保密的工作了，但是知道歸知道，擔心這種情緒還是沒辦法完全控制的。
雖然松田陣平其實并不是很想承認他在擔心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這一點。
早在松田陣平用那種奇怪目光打量自己時就知道會有類似這樣問題出現的諸伏景光一點也不慌張，他的演技也沒有受到影響，甚至還超常發揮了。
“這個名字——”還躲在秋澤柊羽身後的諸伏景光伸手扶了一下帽檐，露出他那雙此時正閃爍着好奇藍眸，“和我的名字好像。”
和早有準備的諸伏景光一比，秋澤柊羽的表現就不那麽盡人意了。
——這個世界這麽小嗎？秋澤柊羽聽到這個名字後滿腦子就只剩下了這個想法。
“突然問起這個幹什麽？”秋澤柊羽完全沒想到會突然從松田陣平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不過他只愣了那麽一秒就立刻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順着躲在他身後的諸伏景光本人剛剛提供的臺階開始往下走，“不認識，不過這個名字突然一聽還真有些熟悉，和小裕光的名撞了呢……好巧啊。”
雖然秋澤柊羽的表情只有那一瞬間變得微妙，但還是沒有瞞過一直不曾移開視線的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眯起眼睛，抱臂坐在沙發上就那麽看着站在不遠處的兩個人。
秋澤柊羽這個小鬼該不會真的和諸伏景光那邊有什麽親戚上的關系吧？松田陣平心情微妙地想道。
……世界這麽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