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盛情難卻
第31章 盛情難卻
如果要讓市民用一個身份來形容希可沁。
那估計是神仙。
就算不是神仙, 至少也是一個不會生病的鐵人。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鐵人是會生病的。
将軍生病這件事情就像是太陽打西邊出來，老母豬上樹一樣讓人驚奇。
沒過半個小時，這個消息就已經在整個市場裏面傳開了。
賣泥瓦的老板娘一驚一乍：“将軍肯定是這段時間累壞了！”
旁邊做人力資源的老大哥也猛點頭：“當然了, 整天忙忙碌碌的, 還住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連補湯都沒法喝。”
餐館小姑娘一跺腳：“早知道我前幾天就多炖些湯水，給将軍補補, 也不至于現在這麽嚴重。”
“現在做還來得及嗎？”立刻有人問道。
小姑娘愣了一下, 便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可以啊……但是現在給将軍喝合适嗎？”
“生病人虛, 就應該多補補。”
“對對對。”
這時，一直在旁邊的聽着他們說話的阿姨大聲道：“小姑娘懂什麽養生, 我家裏有個祖傳的方子, 最補氣了, 我這就回去找找，中午就把湯提過來。”
“我家裏也有好藥材，正好能夠用上。”
“你們等明天再拿來吧, 我家裏面有老醫生，我的湯水比你們更合适……。”
“湯水就是水, 哪裏管用, 當然是要吃乳鴿飯才夠補。”
“……”
大家各抒己見都争着搶着, 誰都不服氣對方, 最後決定用技術說話——回家做飯，頓時，市場裏面的人銳減。
希可沁還覺得疑惑, 問身邊的葛洲：“你覺不覺得, 人少了很多？”
葛洲看着面前的長龍：“哪裏少了？”
希可沁揪着他的頭發，強迫他轉頭看向另一邊：“剛才還有人在其他攤子上買菜的, 現在全走光了。”
葛洲樂呵呵地說：“難道是有大牌子搞特價？要不咱們等會兒也去看一看，咱們這兩天營業額高，正好可以往基地裏賣弄囤一些生活用品……”
希可沁也是服了他的粗神經。
正巧旁邊的八臺血壓計同一時間都叫了起來，她手忙腳亂地把血壓計安撫住，做好祝鶴榮設定的所有檢查，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希可沁看着面前已經賣光的西紅柿，覺得自己今天這一個早上渾渾噩噩白過了。
不過能夠出來透透氣也是好的，不然再基地裏面還要頂着祝先生緊迫的眼神，讓人渾身難受。
葛洲在旁邊搬東西準備打道回府，他內心裏也很困惑：“您是生病了嗎？”明明昨天還能徒手割西紅柿啊。
希可沁苦啊，但她沒法說，甚至因為心虛還沒法拒絕祝鶴榮的檢測計劃。
面對葛洲的質問，最終只能含淚轉移話題：“你看那邊！”
葛洲很配合地轉頭：“哇！有人偷東西！”
只見離他們約100米的地方，有個身形矮小的男人藏在角落，正在偷偷摸摸地碰攤主錢箱。
希可沁：……一出來就遇到事兒，葛洲這個人設什麽時候能換一下。
希可沁一邊撸袖子一邊在心裏面瘋狂吐槽。
k星人剛剛潰敗，現在所有基地都處于百廢待興，對于破壞建設的犯罪一律處以重判，盜竊搶劫都在這個重判的範圍裏面。
若是在Z基地希可沁還能夠有周旋的餘地，以教育為主，但是這個H基地偏偏是抓小偷抓得最嚴格的地方。
但總有些人莫名自信覺得自己不會被抓又好吃懶做，铤而走險去做個亡命之徒。
“住手。”希可沁喊了一聲，人已經跑到小偷身邊，張口就訓：“你懂不懂法，知不知道盜竊是什麽罪行？”
小偷大概是慣犯了，聽到聲音之後抖了一下，然而他手下速度更快，發現真的打不開之後，竟然想抱着整個櫃子一！起！跑！
那個櫃子足足有半人高，小偷抱着它無論跑到哪裏，都比周圍的攤子建築高出一截，一眼就能夠發現。
偏偏小偷還覺得自己藏得很好，就躲在角落的地方想要繼續開鎖。
希可沁：……如果k星人都跟你一樣，該多好對付啊。
希可沁旁邊拿了根棍子，看準對着櫃子頂部借力一戳。
櫃子頓時就失去了平衡，帶着小偷整個人趴到了地上——
“哪個王八蛋妨礙你爺爺……”
罵聲戛然而止。
他看到希可沁就站在自己面前，眼神當中不是憎惡也沒有惡意，只是非常平淡：“走吧，我們去警察局。”
小偷喃喃開口：“将……”
他一個字沒有說完，就被突然沖出來的圍觀市民捂着嘴巴拖到一邊。
幹什麽呢？！
想要偷東西可以，想要拆穿将軍的身份沒門！
還有人在百忙之中沖希可沁喊到：“小姑娘不用害怕，一個人小偷而已，我們可以解決的。”
小偷連掙紮的空隙都沒有：……大可不必如此浮誇。
市民齊心協力想要拉着小偷往外面走，同時還要防着他說漏嘴，這一來一回之間，小偷都快被扯成兩半了。
希可沁看着面前的小偷都快要窒息了，阻止道：“別摁着他鼻子，他要呼吸不了了。”
好不容易把人群扒拉開，小偷已經憋到臉都是紫色的。
希可沁朝身後的葛洲道：“快叫警察來看看吧。”再遲點民憤就要送他上黃泉了。
小偷依舊被人堵住嘴巴，希可沁也沒有給小偷做筆錄的意思，就坐在旁邊等警察來。
但這個地方着實有些無聊，希可沁犯困打了個哈欠。
旁邊就有一雙長着老人斑的手，顫顫巍巍拿着一個保溫壺遞到面前。
側後方一個六十歲左右的阿姨結結巴巴地說：“喝口湯吧，能夠提神補腦。”
希可沁頓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拒絕，面前就又伸進來一個保溫壺。
然後就跟觸發了什麽開關似的，陸陸續續就有人送上自己做的家常菜。
什麽鴿子湯，什麽紅燒牛肉飯，什麽好吃就做什麽，看起來都是下了猛料的。
還有人應該是來不及做飯，直接把食材給帶過來了，裏頭還有讓人垂涎三尺的綠色蔬菜。
希可沁還是不知道他們什麽意思，試探着問道：“今天是什麽節日嗎？需要做大鍋飯？”
很多家庭圍在一起用餐，做的菜就叫大鍋飯，希可沁還以為這是H基地市場的傳統。
希可沁道：“我初來乍到沒有準備，要不我現場給大家做一個西紅柿炒雞蛋吧？”
沒想到，旁邊的人立刻搖頭拒絕：“這都是給你們吃的。”
希可沁:？？？
希可沁趕緊擺手：“不用了，我家裏有飯吃。”更何況這麽多，他們整個基地的人一起上也吃不完吧……
旁邊的市民卻非常不滿意：“你家裏能有什麽好吃的，大娘的手藝是整個基地最好的，我這個飯不僅能補氣還能夠補血……”
“我家裏這個湯，安神助眠，喝了保管一覺睡到天亮。”
“……”
希可沁：“你們破費了，這怎麽好意思……。”
阿姨：“就當是謝謝你幫我們市場抓小偷。”
“對，”旁邊有人附和，“之前還給我們帶通知，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希可沁：“真的不用了，小事。”
但市民他們非常倔強且熱情，保溫瓶都快要怼到希可沁懷裏了。
滿臉都寫着：你這麽虛，就是應該補補了！
希可沁；……
熱情難卻，希可沁只能在管理處的掩護下，趕緊找地方躲起來，等警察到之後再出現配合做筆錄。
誰知道，筆錄的警察就更加奇怪了，進門就先撲桌布：“現在人性化辦公，您作為見義勇為的好市民，可以一邊吃零食一邊回答我們的文化。”
希可沁看着面前的小參片。
你們家拿參片當零食，真的不會天天流鼻血嗎？
幸好，其他的流程還是記憶當中那麽正常，
警察很快便将小偷帶走，他們上車之後，希可沁依舊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
葛洲問道：“怎麽了？”
希可沁：“我剛才一直想說，那個小偷有些眼熟。”
葛洲回憶片刻：“沒有印象，不是我們隊伍當中的人。”
希可沁眯了眯眼睛：“你仔細想想，是不是我們撤退時候遇到過？”
葛洲笑了兩聲：“可能是吧，沒準還來偷過我們幹糧的。”
他這麽一提醒，希可沁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當年。
希可沁還在X基地，配合建設臨時住宅。
這種髒活累活急活是最折騰人的，連軸轉了二十多個小時，希可沁手底下的人都已經疲憊到極點。
希可沁找來工程師估算了一下時間，可以在輪班的時候給他們一個小時休息。
這已經是當時最能夠振奮人心的消息了。
希可沁立刻安排人架火爐燒水，好讓他們在休息的時候能夠吃些熱食。
但是剛剛架上火沒多久，那邊就有人叫喊着抓小偷。
希可沁拍了拍副将，讓他在這裏，自己過去看看。
那邊夥頭兵已經抓住了一個中年男人：“将軍，這人剛剛想搶我們的東西。”
地上還放着贓物。
一個完全沒有味道的硬饅頭，還有兩個放到快要發黴的土豆。
希可沁輕笑：“我真是挺佩服你的，敢在衆目睽睽之下搶咱們隊伍的東西。”是武器的火力還不夠猛？還是他們這群人的體能還不夠好呢？
小偷哼哼唧唧了許久，被身後夥頭兵敲了脖子才老實說話：“我太餓了。”
希可沁看了一下他的打扮，衣衫褴褛：“餓了怎麽不去排隊拿免費救濟糧。”
這次小偷沉默了許久，才支支吾吾地說：“我以前偷過這裏人的東西，我一過去排隊他們就要打我。”
希可沁默默嘆氣，現在大家都什麽光景，還去偷人東西，不揍你揍誰？
但是希可沁又不能眼睜睜看着人餓死，最後還是擡了擡手，讓他吃了一頓飽飯。
等隊伍離開的時候，希可沁還專門跟負責救濟糧的工作人員打了招呼：“他跟市民有些矛盾，你們就幫幫忙，讓他能夠吃上飯活下去就行。”
工作人員滿口答應下。
希可沁又跟小偷說：“以後能不能學學好？”
小偷早就已經笑開了花：“只要能給我吃飽飯，我絕對不會再幹老本行。”
隊伍已經開始啓程，希可沁也不方便在這裏逗留太久，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就立馬繼續啓程。
後面又過了好些年頭，如果不是又遇到小偷，希可沁都已經要忘記這個事情了。
葛洲拍了拍她的肩膀：“将軍，時間已經不早了，再不回去祝先生就要生氣了。”
祝鶴榮今天早上給他們制定了門禁，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
希可沁：“趕緊的。”
警察做筆錄的地方在管理處的會議室，離停車場還有一大段距離。
等走到越野車旁邊的時候。
希可沁：……
我都要認不出自己的車子了！
比起清晨剛來的時候，車子後備箱的重量竟然有增無減。
只是從原本的西紅柿，全部給替換成了市民家裏的炖湯，亦或是其他的補品，還有幾袋大米。
希可沁甚至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塞上車的，跟警察做完筆錄之後，就發現自己被投喂了。
看到的那一刻，簡直夢回抗戰勝利的那一刻。
他們開着裝甲車想要偷偷摸摸離開基地，被市民認出來了，自那一刻起，一路上就好些人追着他們的車跑。
也不管他們用不用得上，将自己家裏面好用的東西都往他們車上丢，等回到隊伍裏面的時候，他們那已經不是裝甲車，都快成為農用運輸車了。
沒想到過了的一段時間，市民們還是這麽熱情。
只是幫忙抓了一個小偷而已，這怎麽好意思，實在是太客氣了啊！
葛洲繞着車子看了一圈：“太多了，我們要一個個還回去嗎？”
希可沁抱着手臂：“你想吃嗎？”
葛洲咽了咽口水：“不想。”
希可沁想了想：“算了，街坊鄰裏的一些心意，收下吧。”
下一刻，都不用吩咐，葛洲就已經興高采烈地将東西搬到車子上了。
希可沁：……這傻樣，聽到有吃的恨不得放鞭炮慶祝。
“趕緊的，祝先生要生氣了。”希可沁取笑他。
葛洲麻利地收拾東西，還一邊對希可沁道：“您先上車。”
希可沁原本還想幫忙，但想到再過五分鐘就要測血壓，現在搬重物沒準等下血壓會升高，要是讓祝鶴榮知道，不知道還有什麽測試等着她呢。
這麽想着，希可沁只好乖乖到車上休息，一不小心就直接睡着了。
她都沒有發現，原本設定五分鐘後會響的血壓計，居然默默停止工作了。
也沒發現葛洲在窗外拿着手機探頭探腦：“是，将軍睡着了。”
電話那頭的祝鶴榮道：“檢測儀的報警器關了嗎？”
葛洲小心翼翼地把東西放到後備箱，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關了。”
祝鶴榮道：“好好開車，別吵醒她。”
***
另一邊，小偷已經被帶到了警察局。
他的犯罪事實都有攝像頭記錄下來，沒什麽好查問的。
警察們更好奇的是一個問題：“被将軍親手逮捕的感覺如何？”
小偷回想了一下：“還行，将軍身手非常敏捷。”
“聽說将軍生病了，是真的嗎？”
小偷：“應該不是吧？剛剛追我的時候跑得還挺快的。”
“……”
許多關于希可沁的問題排山倒海一樣襲來，但是小偷也只是短暫跟希可沁相遇，對所有問題都是一知半解的。
警察們問着問着覺得沒有意思，做好筆錄之後就按流程收押了。
拘留室內只剩下小偷一個人。
恍惚間，他想起希可沁剛才說的那句話：“要是出來，能不能做個好人。”
小偷笑了。
将軍吶，可是我唯一的恩人了。
就聽你的。
***
前往Z基地的公路上。
“哔哔哔——”
希可沁被持續不斷的喇叭聲吵醒。
剛剛醒來，她卻沒有精神恍惚的階段，目光淩厲地看向後視鏡：“有輛白色面包車一直跟着我們。”
葛洲把着方向盤：“對不起将軍，是我疏忽了。”
後視鏡裏面可以看到面包車正在左竄右竄，還時不時摁喇叭
試圖引起前面的注意。
非常執着，端着一種不達目的不放棄的架勢。
希可沁：“停車吧。”
葛洲沉默片刻道：“将軍，1公裏後有一個岔路，我可以甩開他們。”
希可沁卻說：“我倒是很好奇，他們追上來是要做什麽。”
希可沁原本以為自己運氣這麽好，今天這一路不僅遇到小偷，還遇到了攔路打劫。
沒想到面包車停下來之後，車上下來的不是什麽兇神惡煞的壯漢，反倒是幾個穿着光鮮亮麗的女性，看上去很精明，應當是商人。
她們過來敲了敲車窗，略帶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您好，觀察你們很久了。”
她頓了頓，見對方都沒有什麽反應便繼續說：“我們是隔壁基地市場的批發商，聽說您這邊有好的西紅柿，想跟您談一下批發的事情。”
為了表示誠心，她還拿出手機展示自己早上五點的鬧鐘：“我們一早就起床趕過來了，但是路程太遠，現在才來到。”
希可沁有些呆住了。
現在生意這麽好做的嗎？
我的大棚有還沒搭建起來，品牌就已經揚名其他基地，還有人來找我談批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