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一聲輕響,門被推開了,于浩海手裏拿着一個淺黃色圓球狀的新鮮大柚子,走了進來,随即把門帶上了。
他把柚子放在桌子上,對站在那裏的方傾微笑道:“嗨,咪咪。”
方傾:“……”
“嘿嘿,陪我一會兒。”于浩海翻轉手腕,從容地把古羅馬圓盤機械男士手表摘了下來,放到桌子上。外套脫了,連着一把扯下的領帶,一齊扔到椅背上,又把貼身褲兜裏的打火機、軍用刀、□□、微型計時器、鑰匙、一枚金幣、兩根彎彎曲曲的煙等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腦地全都掏了出來,叮零咣啷地扔到了桌子上。
然後開始解皮帶。
“于浩海!”方傾大喊了一聲。
“啊?”于浩海把皮帶抽了出來,也扔到了桌子上,皮帶頭很沉很重的一大塊方形鐵砸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他看出方傾生氣了,有些奇怪,走到他面前,愣愣地看着方傾,又回頭看了下現在已經被他弄的琳琅滿目的桌子,才恍然道:“啊,我是怕硌着你,我身上東西太多了。”
說完,他就張開手臂矮下身子,把方傾整個人抱住,舉了起來。方傾條件反射地連忙抱住于浩海的腦袋,手摸着他短短的硬茬頭發。
于浩海把頭埋在了方傾的小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悶聲說道:“好想你啊。”
“每天都見面啊。”方傾一下下捋着他的後腦勺,光亮柔黑的短發,摸起來還怪舒服的。
“就每天見才更想。”于浩海抱着他幾步走到床邊,想立刻把他放倒,猶豫了一下,最後才又抱着他坐到桌子邊上,讓他坐在自己一側腿上。
他開了抽屜,從一個個木頭或鐵盒子裏挑中了一個打開,拿出一把銀色小刀,将柚子提了過去,小刀在手上飛快地翻轉剝柚子皮,不一會兒就把完整的果肉剔出來,喂到方傾嘴裏。
“你吃。”于浩海殷切地看着他。
方傾只好就着于浩海的手低頭咬着柚子果肉,酸酸甜甜的,略有一點清苦的味道。他不知道這是什麽風俗,像是遠古時期野人求愛似的,把自己信息素所屬物弄到伴侶全身或嘴裏,讓對方完全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Advertisement
其實于浩海是模仿父親的所作所為,從小到大,家裏的椰子源源不斷,于凱峰像個果農似的從各個島上采購大量的椰子運到家裏給尹桐,在他的耳濡目染下,于浩海領悟一件事,那就是給對方水果,如果對方吃了,那就是“可以做了”。
只是他搞錯了一件事,尹桐的信息素是椰子所以愛吃椰子,并不是于凱峰的信息素是椰子,所以于浩海這行為實際上是用自己的信息素來侵襲別人,既不文明也不浪漫,還很野蠻。
方傾覺出他不懂,也沒說穿,只是在他的強迫下吃了三大瓣柚子才算完。
“謝謝!”于浩海感激地摟住方傾,以為自己求愛成功了。他把方傾困在桌子邊沿和自己的胸膛中間,低着頭輕輕抵住他的唇,小心地碰觸、索取,繼而探入,溫柔而纏綿地追逐着方傾,盡情地吸吮着他的味道,然後站了起來,抱着方傾走到床邊,撲通一聲把他按倒,還貼心地用手臂馱着他的腰怕他摔痛,繼而壓在他身上,開始瘋狂地撕扯衣服。
方傾被吻得暈暈乎乎的,身上被撫到的地方又熱又燙,像被過電了一般,直到聽見紐扣掉在地上、不停打轉的聲音,方傾才恢複了一絲清醒,可嘴被吻得連喘氣的空隙都沒有,更別提說話了。
“浩、浩海……”方傾偏過頭去,艱難地推他,可他很沉很重,根本推不動,“別這樣……”
于浩海被他推了幾次有些不高興,用力撞他,施以懲戒地用全身重量去壓,聽到短促地窒息了幾秒才饒了他,然後開始動手。
“不要、不要!”方傾又擋了幾次,于浩海想拿開他的手,結果一個寸勁兒反向掰彎了他一根手指,他啊一聲慘叫,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般弓起了腰、彈了起來。
“怎麽了怎麽了!”于浩海聽他聲音不對了,連忙從他身上翻了下來,看他張着手指痛得直發抖,才看到他的小拇指歪在一邊已經脫臼了。
方傾疼得眼冒金星,臉色煞白,于浩海抓住他的手肘,扶正了他的手指,用力一翻轉,又把他的小拇指接了回去。
方傾的眼尾、鼻尖和嘴巴全都紅了,他很白淨,所以一紅就很明顯,又很不禁痛,一串淚珠潸然而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于浩海連忙把他抱在懷裏,心疼地把他臉上的淚珠吻幹,又不住地跟他貼臉,懊惱的不行,“還疼嗎?你、你為什麽要推我,我就是想要你……”
方傾被他晃得腦袋發暈,身子骨快散架了,他挺過手指的那陣劇痛現在已經好多了,只是疲憊地抱住正在發瘋的于浩海,一下下拍着他的後背安撫着:“不疼了,沒事了,接上了。”
于浩海先是低頭檢查他的手指,又擡頭看方傾的臉,接着又看手指,又擡頭看方傾的表情,判斷他有沒有生氣。
方傾被他大狗一樣清亮無辜的眼神和翻來覆去的動作逗笑了,兩手固定住了他的頭,跟他額頭觸碰着額頭,輕聲說:“真沒事了,我沒生氣。”
方傾被摟進懷裏,靠在于浩海的胸膛上,聽着他砰砰作響的心跳。方傾知道他吓壞了,同時,也感受到那灼熱一直抵在自己的身上沒挪開,即使這麽一番折騰,也熱情似火。
“不是不給你,是我明天上午還得越野跑,下午還得游泳,你又沒有防護措施,一旦我有了……”方傾試圖跟他講道理。
“那就生。”于浩海說。
方傾噼裏啪啦打着他的後背,說:“不行,我要跟你一起上戰場,自從上次看到你救統帥那麽危險,我就想以後你去哪,我就去哪。所以……我們起碼得等兩年後,一切都穩定了再說。難道你想讓我變成全軍的笑話嗎?我參軍到這裏,就是為了給你懷孩子嗎?”
“那又怎麽了,你沒聽艾蘭說嗎?上一屆有畢業就吃孩子滿月酒的。”于浩海不以為意道,“你來就是陪我的。”
“不止是,”方傾按着他的胸膛坐起來,看着他,“我必須通過考核,跟你一起去昶洲。”
于浩海滿臉寫着:那不可能。
“我認真的,”方傾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必、須、要、去。”
于浩海看了他一會兒,從床上跳下了地,看了看牆上挂的鐘,對方傾冷酷地說:“你收拾收拾走吧,天黑了。”
方傾忍不住笑道:“真無情,不讓做就趕走。”
他低頭看了下就剩兩個扣子的襯衫,心想這人真是他的衣服殺手,已經被他毀了幾件了。
他把襯衫整理好,下了床,又去撿馬甲和外套,一件件穿回身上,卻不知于浩海站在那裏已經生氣了。
他本來以為冷酷地趕方傾走,方傾會賴着不走,還要待一會兒,結果人家二話沒說就開始穿衣服了,真要走。
于浩海忍無可忍,一把扯過他的手腕,将他轉過來,怒氣沖沖地說:“不行!”
“……什麽不行,”方傾被他拽得身子一歪,也有些惱火,“浩海,你該改一改你的脾氣了,我不知道你在瀛洲是怎麽過的,但也看得出來,那裏你是老大,誰都怕你,在這裏……雖然你也是老大,但是你怎麽做事那麽沒分寸呢?龐寬那幾個人的犬齒是不是你打掉的?”
于浩海不說話,只是站在那裏瞪着他。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知不知道這很嚴重?我們醫院的醫生說很難接上了,”方傾不解地問,“如果他們得罪你了,像艾蘭說的,偷襲或是圍攻你,你可以告訴雪萊将軍或是左陽旭長官,你為什麽要那麽野蠻……”
“因為我想看他們滿地找牙,”于浩海說,“那樣比較好笑!”
方傾:“……”
這跟于浩海進部隊的前一天晚上一樣,還是他求歡,想标記,被拒絕,然後發怒、生氣、吵架,今天這情況跟那天別無二致。
方傾是很有經驗的醫生,不會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他看着于浩海,想等他平靜下來再慢慢說,可于浩海不給他時間,而是采取了措施。
他又走了過來,捏住方傾的下巴,低頭想吻,方傾一偏頭,就被他捏着下巴轉了回來,然後俯身,是深深的、帶着懲罰意味的吻。
過了好久,于浩海放開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喘息,并為自己開解道:“我不野蠻,我那麽做是有原因的。”
“什麽原因?”方傾問。
“不來點兒狠的,就沒完了,”于浩海捏着他的耳垂,“而且當時我心情不好,才出手的。”
“為什麽心情不好?”
“我失戀了。”于浩海白了他一眼。
方傾忍不住想笑,他發現于浩海這人,确實順毛捋比較好哄,而不能用質問的語氣,否則他就跟自己杠上了。
“當時,龐寬和郭俊英,趴在地上找他們的牙,還錯把對方的當成自己的,真的特別好笑……”于浩海見方傾又瞪着自己,只好不說了。
“他們四個人是不是打你了?因為什麽?”
“挑釁了四次,有一次我給他們關到浴室裏沖了一夜的水,結果還不長記性,後來拿着黑布來蒙我,我才發火的。說是我爸殺了他們的爸,我也搞不清楚。”
方傾沒怎麽聽懂,問:“那于總怎麽說的?”
“于總估計都不記得,他得罪的人太多了,小時候我和我弟動不動就被人擄走了,綁匪給我爸打電話,說‘你兒子在我手上’,我爸說:‘哦,那你們趕緊逃命吧。’”于浩海無奈地笑,“20多個人綁我們倆,全讓我和我弟給切了,還有一次是出了一個營的人,我和我弟正好試驗了下新型炸.藥,把他們炸個稀巴爛,還有派個Omega來的,特別好笑,瀚洋給送回去了,把綁匪給點着了……”
方傾聽着他說的這些往事,用的一些詞,“切了”“剁了”“砍了”“炸了”“點了”……想想那個被他倆虐得體無完膚的強.暴犯,看來還算輕的了,起碼留了個全屍。他不用細問就知道當時情況有多可怕,可這對兩兄弟來說,也許只是個笑話罷了。
于浩海見方傾發怔,便按了下他的肩膀,方傾猛的抖了一下。于浩海暗道失言,恐怕這又給自己增添“野蠻”的佐證。他嘆了口氣,對方傾說:“那我以後,改改?”
方傾瞅着他,說:“壞人也就罷了,今天你不該那麽得罪凱文遜王子,将來他是統帥,你是将軍,如果結了仇,這一輩子要怎麽相處?還有那萊晤,即使很過分,你只要不理他就行了,何必讓他那麽難堪,你是尹瀚洋的哥哥,你們倆一起做的事,別人都會記在你頭上,多一個朋友多條路,多一個敵人,明着還好,要是暗地裏害你,你防不勝防啊,我每天看到龐寬他們跟着你,都覺得害怕,我知道他們打不過你,可他們背後放槍怎麽辦,下毒怎麽辦……”
于浩海把他摟進懷裏,一下下吻着他的額頭:“我知道了,讓你擔心了。”
“說的好聽,下次還犯。”方傾圈住他的腰,悶聲悶氣地說。
于浩海笑了笑,打開抽屜,把一個紅色的折子遞給了方傾。方傾接過來打開一看,這是一個存折,上面寫着于浩海的名字,每一條都是每月部隊往裏面彙款的時間和數字,每個月10號下午四點準時往裏面彙入12萬水星幣。
“這是我被封為少将之後的每月薪水,”于浩海說,“現在不多,以後等我當上大将軍就會多了,我看新聞了,現在舉全國之力投入到醫療事業中,我猜我爸已經把我們家的家産都捐了,不過沒關系,我可以慢慢攢,會讓你過上安穩的好日子,穿着鑲滿鑽石的衣服。”
方傾手裏拿着這薄薄的一張折子,有些想笑。
“我聽萊晤那老賊的意思,想撮合雷蒙跟你,還有公主也很喜歡你,想把你嫁給她那個腦.殘兒子,”于浩海不屑地說,“部隊裏也有很多人想追你,我很清楚,但你給我點兒時間,我會向你證明,我比他們都強。”
方傾知道,在水星Alpha的心中,想得到數量極少、極為珍貴的Omega,武力和財力都是實力的象征,于浩海對自己一身武藝極為自負,只是突然間變成了窮光蛋,讓他自卑了,上回也沒再說別的,就自動退出了,可現在他又不想放手了,白手起家有什麽難的,沒錢就賺呗!
方傾看了看他身後桌子上那兩根彎彎曲曲的散煙,想到存折上一分沒動的薪水,問他:“煙是哪來的?”
于浩海有些不自然地偏過頭:“瀚洋給的。”
方傾笑不出來了,只覺得感動又心酸,他上前緊緊地抱住于浩海,對他說:“你就是一毛錢都沒有我也最喜歡你、只喜歡你,我可是特別牛的醫生,将來你幹不下去了,我養你!”
于浩海哈哈一笑,側過頭看着他:“真的嗎?”
方傾:“真的!”
“那你讓我做,”于浩海拍了拍他的後面,執拗地說,“我要做。”
“浩海。”方傾懇求地看着他,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慢慢地滑坐到了地上。
于浩海感覺到他的動作,心裏一驚,拉住他的手:“你……”
“別動。”方傾的臉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模模糊糊知道大概要怎麽做,只是突然臉被抽到一邊,吓得愣在那裏,剛要反悔逃跑,就被于浩海按住了頭。
==
後半夜兩點多方傾才被于浩海送回宿舍樓,好在宿舍大門是用門禁卡刷一下就可以進去,方傾連忙催促于浩海快走,等他轉身後,方傾才攏着外套急匆匆地上了樓。
宿舍裏的人都睡了,方傾拿鑰匙扭動門,發現寝室裏面反鎖了,正想着是否要拍門時,靠門邊下鋪的袁真把門打開了,跟方傾打了個照面。
“你怎麽才回來?”袁真皺着眉,門外的秋風往裏面一吹,方傾一身濃郁的柚子果香。
“噓。”方傾在于浩海那裏洗過澡了,現下只脫了衣服和鞋,艱難地爬到了上鋪,鑽進了被子裏。
他的臉和頭發上沾的已經洗掉了,嘴角撐的有些疼,吃掉了不少。更要命的是兩腿摩擦的火辣辣的痛,他連忙閉上眼睛把自己催眠,想趕緊睡着,明天還要早起,還有繁重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