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今天終于放晴了,初秋的空氣冷冽清新,吸到肺裏只覺得神清氣爽。早上,方傾像往常一樣,沿着醫院康複區馬路繞圈晨跑了5公裏,盡管昨晚假性發情,渾身灼熱難受,但注射了12ml的抑制劑,又在低溫的水裏泡了一個澡後,這晚上的睡眠質量還可以。
“十四分鐘。”方傾看了看腕上手表,覺得這個成績相對Omega來說還算滿意,便心情不錯地張開手臂,認真且大幅度地做了幾下拉伸運動,白色球鞋半筒襪,腳步輕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洗過澡後,他坐到了餐桌上,頭發只用厚毛巾随便擦了擦,還微微濕着,對坐在對面用餐的青羚讨好地一笑:“早。”
“哼,”青羚姿勢優雅地拿起一杯咖啡,輕啜了一口,皺着眉數落他,“敗家孩子,那項鏈給你戴了一下午就整丢了。”
“哈哈。”方傾敷衍了過去,一手拿起吐司咬了一口,另一只手連忙打開桌上的報紙,看看今天的新聞,他猜想今天一定有他想看的消息。
刷拉一聲,方傾打開了首頁,可預料的頭版頭條卻不是于浩海得第一名的照片,反而是自己騎在凱文遜身上,正焦急地偏過頭,表情嚴肅地跟別人要硬一些的紙,且新聞标題更是離譜:“水星王室面臨巨大壓力,凱文遜王子令人擔憂,‘準王妃’在逆境中力挽狂瀾,未來聯姻初露端倪?”
“這什麽鬼?!”方傾啪的一聲把報紙按在桌子上,氣得胸膛起伏不定,青羚卻絲毫不驚訝,正平靜地坐在那裏看着方傾,顯然已經先一步看過了新聞。
“這記者在胡說八道什麽,”方傾立刻丢了報紙去拿手機,“我要投訴他們!”
“哎你激動什麽,”青羚抓住暴起的兒子,“看東西要看仔細,沒看人家标題結尾是一個問號嗎?只是提出一種假設而已,你這麽憤怒地去投訴,反而表明了一種态度。”
“什麽态度?”
“一種堅決不跟王室扯上關系的态度。”
“那我就是要表明我這種态度,什麽準王妃,扯淡!我跟凱文遜都不熟!”
“……你很奇怪,他們這麽亂寫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編排你跟財務司大臣家的兒子時,你怎麽都不在乎?”青羚看着氣得跳腳、嚷嚷得臉都紅了的方傾,警覺地問道,“你昨天遇見誰了?項鏈被誰拿走了?”
“沒有。”方傾微微低頭。
“方傾,你要知道,你任何表态,都可能會給另一方帶來不小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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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方傾不解地問。
青羚對上方傾無辜而不解的神情,嘆了口氣,不知如何細說,只好轉變話題,“……算了,冰箱裏你爸喝酒的冰塊怎麽都沒有了?”
“洗澡用了。”
“12ml的抑制劑還不夠你冷靜下來嗎?拿冰塊去泡澡?!”
“別管我,你又去翻我東西,讨厭!”方傾甩開青羚的手,羞憤地跑了,“我已經長大了!”
“過量使用抑制劑很不好,會傷身體的!”青羚朝他的背影喊道,“你是醫生還不清楚嗎?”
方傾已經飛快地換好衣服、拿了包,跳上了車,車尾一甩,奔出了家門,他山與~息~督~迦。一邊減速一邊把報紙鋪在方向盤上,一眼瞥到了報社的聯系方式,還是忍不住把電話撥了過去:“喂,是《水星時報》記者……顏澤嗎?我是方傾……是的,就是你筆下的那個方傾,請你立刻給我下架報紙并刊登道歉函……問號是嗎,呵呵,希望你未來不要生什麽病落到我手裏,不然我也給你的病理報告上打個問號……職業操守?呵,對你這種人我沒有操守……”
青羚站在窗前看着方傾離去的方向,嘆了口氣,心道孩子确實大了,什麽都不跟自己說,自尊心強又是天生暴脾氣,還特別有主意,平時不論是自律還是功課,這孩子都優秀得無可挑剔,只是提到信息素或是抑制劑就特別敏感、易怒,好像Omega發情是一件難以啓齒的事情,正常劑量6ml就夠支撐一周了,他卻總是過量注射抑制劑,要把那種熱度和焦灼感全部摁下去。
18歲的年紀已然到了身心萌動的時候,青羚不得不每時每刻地關注方傾的一舉一動,而方勻身處高位,人人矚目,作為這個水星醫療系統的第一把交椅,方家似乎可以保持相對的中立,既可以依附王權,獲得皇家庇佑,又可以仰仗軍權,得于家勢力保護,這些年公主頻頻暗示,讓青羚戰隊,青羚總是含糊其辭,兩邊都不得罪,為的就是在中間可以兩邊讨好,既有皇家每年撥付的一筆筆款項可以購買昂貴藥品、呼吸機化療器等幫助方勻治病救人,又可以全了自己與方勻對Art的忠心……
青羚翻過報紙背面,一串照片映入眼簾,兩個身穿bate墨藍色軍裝的少年并肩離開國會大廈,左邊那個像在笑着說着什麽,右邊那個則手插着兜,漫不經心地聽着,後面的照片,則是兩人發現了偷拍的記者,右邊那個面露不悅,左邊那個長得極為漂亮的孩子則擺出一個動作:以左手臂為槍托,右手為槍,閉着一只眼睛,瞄準記者的鏡頭,彎起手指,開槍,射擊。
下面附上的文字更是讀來令人啼笑皆非,什麽軍權繼承人強勢回歸、奪得頭魁,以bate學校的學歷腳踹駐地Alpha教育界,是給他們“一個響亮的耳光”,從尹瀚洋手勢可知二人慣用的是加特林來福槍,也就是駐地常年禁用的槍,可以說是無法無天、非常嚣張,又說當事記者被淩空一射後,當場吓得打翻了相機,回去後噩夢連連……
總之,媒體極盡誇張之能事,把于浩海、尹瀚洋兩個少年的回歸描寫得猶如惡鬼複生、借屍還魂一般,讀來讓人深感不适。
軍權與王權的争鬥從未停止,只是于凱峰為人低調,久不在駐地露面,這些年消停不少,王宮貴族與資本家豢養的記者們再怎麽春秋筆法也無處下筆、難以抹黑,可現在不同了,于凱峰的兩個兒子已然長成,回到權力中心,而他們又是那麽不平凡、讓人無法忽視的兩個孩子……
這時,家裏的電話響了起來,青羚一接,瑪格列特抱歉的聲音傳來:“實在對不住,昨天凱文遜王子病發,幸好方傾在場,給他做了急救,我們把他送到家又是治療又是檢查,也沒來得及控制輿論,幾個小時後,就成現在這樣了……”
“沒關系,王子殿下還好吧?”
“已經沒有大礙了,方傾的急救措施做得很好,凱文遜已經醒了。”
“萬幸,那我們就放心了。”青羚道。
“嗯,希望您幫我跟方傾轉達一下謝意和歉意,新聞已經播了出去,我看吶,錯有錯着,兩個孩子年齡也相仿,不如就此多接觸接觸,将來……”
“謝謝您了,”青羚連忙打斷瑪格列特公主的話,“現在的孩子們已經不像我們當年那麽聽家長的話了,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您也知道這種事在我身上,已經有很深刻的教訓了吧,所以我不會代替孩子做任何決定的,謝謝您的美意。”
瑪格列特驟然被打斷,神色一僵,随即咬了咬唇,笑道:“說的也是,那就請方傾來我們這裏做客,讓我們僅表示一下感謝吧。”
“您客氣了,方傾是醫生,不論是誰在那種情況,他都會去救的,他在醫院裏每天至少兩臺手術,忙得不可開交,不一定有時間,等我回頭問問他吧。”
青羚的回答既禮貌又疏離,瑪格列特聽懂了他的意思,不便強求,只好挂斷了電話。
“噗……”白色病床上的凱文遜呲笑一聲,睜開眼睛,翻了個身,對瑪格列特笑道,“又推銷您的兒子被拒了吧?怎麽不肯面對現實呢,王子又怎麽樣,誰家Omega的父親舍得把孩子嫁給一個病秧子呢?”
“別瞎說,”瑪格列特坐到椅子上,手撫着凱文遜的額頭,“好些了嗎?”
“好多啦,我想起來走走了,躺得腰都酸了。”
“再躺一會兒,醫生說你受不了刺激,是我刺激你了嗎?對不起,我只是想讓你更上進一些……”
“看,”凱文遜把手裏玩着的孔雀旗第一名的獎章、方傾給他做的臨時呼吸袋,給瑪格列特展開來看,“您不是說我永遠都拿不到這張紙嗎?這是什麽?”
瑪格列特無奈地笑了,彈了一下他的鼻子,哄道:“好好好,是我說錯了,你真棒,拿到了這張紙。”
門開了,巴可達帶着小公主走了進來,塞西莉小公主今年16歲,比凱文遜小4歲,她一頭金色波浪長卷發,松軟地披散在肩上,走起路來像一段瀑布般靈動起伏,櫻唇碧眼,不失美感的駝峰鼻,年紀不大已頗具小美人的風情,笑起來咯咯的如銀鈴一般。
“我的哥哥,你可真是搶鏡高手啊,昨天的直播我看了,看完之後,天吶,誰還記得第一名啊,只記得一位王子他倒下啦!”塞西莉邊說邊俯到床邊,伸手和凱文遜對拍了一下手掌。
“我上鏡嗎?”凱文遜蒼白着臉笑問。
“沒看清,只是一個Alpha當場被一個Omega騎了,那一幕未免太震撼……”
“胡說什麽!”巴可達重重地拍了下塞西莉的後腦勺,塞西莉吃痛,皺着眉哎喲了一聲。
“王子沒事吧?”巴可達問。
凱文遜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我給王室丢臉了。”
“那有什麽了,身體不舒服就要好好治療,別的都放下,什麽丢臉不丢臉的,不要硬撐……你,別總逼他。”巴可達對瑪格列特沒好氣地說。
瑪格列特撇了一下嘴,看巴可達一身戎裝,問道:“統帥您這是要去哪兒?軍演已經結束了吧?”
“我要去一下昶洲,于凱峰回來了。”
瑪格列特見他表情嚴肅,擔憂地問:“情況很嚴重嗎?”
“還好,王子沒事那我就去了,公主交給你了。”巴可達說完起身便走。
塞西莉一把抱住他的腰,問道:“是那個于凱峰将軍嗎?帶我去帶我去,我還沒見過他呢,你不是說他‘救’了我好多次嘛……”
“別鬧!”巴可達不理她,可她緊緊地抱住巴可達的腰不放,竟被巴可達拖着走出好遠,“我是去辦正事!”
“我也要去辦正事!我要當面感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