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有誰愛他
第61章 有誰愛他
闵致不是第一次明牌翻出10, 之前翻了10他仍堅持要牌,大了就換,明目張膽地出千。
然而, 闵致翻出10的概率本就高得古怪,他每次換來換去,也沒給自己換到黑傑克。
可是這回, 他沒看剩下的牌,結果是和容海高一模一樣的黑傑克,運氣好得匪夷所思, 靠着同點數莊家勝的規則勝出,讓容海高輸得一敗塗地。
稍作思索。
席冷擡眼,看向那戴着墨鏡看不出情緒的荷官。
他知道了。
所有的牌,所有讓容海高欣喜若狂的牌, 所有闵致棄如敝屣的牌……
都是遵照闵致的指示,荷官的刻意安排。
席冷搖了搖頭, 不由失笑出聲。
容海高已然崩潰, 給保镖們省了不少事兒。
闵致冷眼睨着他,不忘最後捅一把刀:“記得還錢啊。”
雙眼渙散渾身脫力的容海高被保镖拖了出去。
闵致從座椅上起身, 朝着玻璃牆走過來, 他那邊的玻璃只是一面鏡子,席冷呼吸滞了滞,才發現他的視線沒有準确落在自己身上。
他看不到他。
不過闵致還是走了過來, 在玻璃上叩了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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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冷單方面地觀察着他,半晌才問:“聽得到我說話嗎?”
可惜闵致也聽不見聲音,自顧自在那兒鑽研玻璃, 越走離席冷越遠。
席冷忙走過去,保持正面相對。
闵致又叩了幾下, 忽然換成手掌,蓋到玻璃上。
席冷不明就裏。
但他沒多想,也把自己的手掌蓋了上去。
隔着一面冰涼的單面鏡,兩只手掌心相對。
等闵致收了手,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怎樣的傻事。
“我還以為會有機關。”闵致對着空氣說,“等等,我馬上過來。”
“……”
*
重新坐回來時的車上。
席冷數不清第幾次看向身邊的人,動作隐蔽,但一次也沒能逃過他的注意。
“怎麽老看我?”
想了想,席冷說:“你來賭場,如果被拍到了怎麽辦?為了收拾他……不值得。”
“我覺得挺值得的。”闵致不以為意地勾唇,回看他一眼,繼續開了會兒車,才接着道,“沒事兒,路上遇到的那幾個,都是我打過招呼的人。”
席冷并不放心。
除了公衆人物的身份敏感,闵致身後還有個蔣家,豪門望族,家産競争激烈,他出入賭場,沒準要被誰編排生事。
就算闵致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但闵致摻和進了他這個早死的炮灰的命運裏,不知道還能不能像以前那樣順風順水。
“我會有點兒麻煩。”闵致坦言相告,“但問題不大,早晚要解決的麻煩,只是提前了而已,和你沒關系。”
席冷看過去。
闵致忽又補充:“和你沒太大關系。”
席冷靜默一瞬:“……到底有沒有關系?”
“這不是不想讓你覺得我見外嗎,所以才實話告訴你有關系。”闵致還能開玩笑,“有一點兒,但不多。”
其實席冷不太關心旁人的私事,可闵致屢次三番抛出鈎子來吊他,他忍不住咬鈎問:“家裏的事兒?”
闵致糾正:“蔣家的事兒。”
小說裏對闵致的家庭背景着墨不多,都是關鍵信息。
主要是闵致和蔣頌南這對堂兄弟的針鋒相對,以及後來三角戀的感情糾葛。而蔣頌南的父親,闵致的伯父蔣敬先,小說裏只寫他能力出衆,繼承了蔣家的大部分産業,他幹活,被爺爺偏愛的闵致則是拿股份收息,得到一堆不動産。
雖然蔣家的財産被闵致撿走一半,但那本就是屬于他和父親的一部分。蔣敬先拿的同樣不少,還掌握了公司的實權,這樣的分配也算恰如其分。
劇情再脫離軌道,蔣家老爺子的偏愛也難以受到影響,席冷仔細想想,闵致說得應該不假,不是太大的問題。
*
闵致前往賭場會見容海高的一事頗為隐蔽,還是讓有心人發現了蹤跡。
蔣頌南近幾個月都在和闵致一起錄《無限密室》,蔣敬先将他叫回去問話,詢問有關闵致和另一位參演嘉賓席冷的關系。
不就是正主和粉絲嗎?可能還包含了一些利益互換。蔣頌南不太理解。
“這個男人,是席冷的父親,你應該知道吧?”蔣敬先給他看偵探搜集到的照片,“你倒是知道爆席冷的料去黑闵致,就是為了讓他花點小錢壓熱度?你覺得這對他能有多少影響?”
蔣頌南不語。
“但這回你做得不錯。”蔣敬先難得和顏悅色,給出誇贊。
蔣頌南不敢置信地擡起頭,臉上不見喜悅,反而用力擰住眉。
“他給那小子處理了黑熱搜,這沒什麽,畢竟他得護護粉絲。但這還沒完兒——”蔣敬先越說越興奮,漸漸撕開那層溫文爾雅的表皮,一時口快道,“闵致還幫他去收拾他那賭博成瘾的親爹了。作為公衆人物,居然帶着小情人去賭場,真是肆無忌憚啊。”
聽着聽着,蔣頌南眉心越鎖越緊,忍不住問:“……賭場?”
蔣敬先臉色微變:“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兒。”
“爸。”蔣頌南卻抓住這點不放,又追問他,“他去賭場?但你怎麽知道的?”
蔣頌南在圈裏有幾家交好的狗仔,但就是那些如同陰溝老鼠無處不在的人,也未曾向他透露如此勁爆的消息。
而蔣敬先對闵致的私事向來不甚在意,關于他那些抹黑針對闵致的行為,相當不屑一顧。
“閉嘴。”蔣敬先眼神頓沉,低聲警告,“不該問的別多問。”
“……是。父親。”蔣頌南低下頭。
所有蔣家人都偏愛闵致,就算是極其嚴厲的父親,在闵致面前也是和藹親切的伯父形象。
就算心知那只是虛假的表象,可他就連那裝出來的慈愛,也未曾得到過。
直到今天,此刻,蔣敬先剛因為他的逾越大發雷霆,轉而卻稱得上和顏悅色,又問他道:“闵致真喜歡男人?”
老爺子對闵致的疼愛不過是愛屋及烏而已,允許他保留母姓,但絕不可能溺愛到允許他斷絕血脈。或者說,以蔣敬先對父親的了解,後者就等着闵致給他生下曾孫,重新姓回蔣。
蔣頌南因為這意料外的問題愣了愣。
說實話,一起錄制過幾期節目,蔣頌南是真沒看出闵致和席冷之間有什麽,兩人看着都不像他以前見過的同性戀。
闵致去平息有關席冷的爆料,放任網友嗑CP都不足為奇,雖說他以前從不走這條營銷的路子,但沒誰會和流量、和錢過不去,遑論席冷實在容貌出衆,性格特別,連他也不禁多看了幾眼,動不動因為對方生氣上頭。
席冷很特別,他只這樣想。
現在父親居然問他,闵致是不是喜歡男人?
這是他萬萬沒想過的答案,愣住了,然後看到父親搖着頭,眼神裏流露出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我的兒子,還是蔣慈少的兒子。”
蔣慈少正是闵致早逝的生父,蔣頌南的小叔,蔣家爛泥扶不上牆卻受盡偏愛的二少。
而說出這話的蔣敬先,他的臉色是失望的,冰冷的,嫌惡的。
“跪下吧。”
蔣頌南習以為常,二話不說雙膝着地。
蔣敬先拿來一條黑色的長鞭,對着卑躬屈膝的兒子,手腕高揚,甩出。
蔣頌南緊緊咬住下唇,悶聲不吭。
今天的懲罰比以往結束得早了些,闵致的離經叛道大大取悅了這個男人,發洩完了,他又變成威嚴偉岸的父親模樣,對蔣頌南道:“這下好了,闵致非但不肯姓蔣,跟男人搞到一塊兒,以後怕不是連種也留不下了……”
蔣頌南垂着眼,沉默不語地聽,直到——
“你不小了,在娛樂圈混這麽久,混出什麽名堂了?不如趁早結婚生子,證明你的價值。”蔣敬先說,“你是長孫,你的兒子也會是曾長孫,說不定還是唯一的曾長孫——女兒也好,爸年紀大了,對小輩也沒多大的期待,會撒嬌賣乖,比什麽都重要。”
“盡早把結婚的事兒提上日程。”蔣敬先三兩句話,将兒子的終身大事安排明白,“我會給你挑幾個合适的小姐,你只要抽時間去見見就行。”
蔣頌南終于急了,忍不住喊:“……爸!”
可那雙冷冰冰的眼睛掃過來時,他只覺如鲠在喉,想說的話全部說不出口,他低下頭,恭敬地改換稱呼:“父親。”
蔣敬先還算滿意,颔首:“行,那你就先回去吧。”
闵致并不會在工作以外的時間約見任何蔣家人,不過這次是蔣頌南主動約了他。
他大致猜到蔣頌南的來意,爽快地過去赴約。
蔣頌南開門見山:“你和席冷……現在是什麽情況?”
闵致直接反問回去:“怎麽,還在打我粉絲的主意?就這麽喜歡上趕着找罵?”
別看闵致經常因為得罪人的金句被全網讨伐,但在真正涉及切身利益的問題上,他的回答周密而滴水不漏。
還能順便把試圖套話的人氣得半死。
蔣頌南笑了幾聲,不露聲色地激将:“他很有意思……”
闵致也不兜圈子,直言:“要是搞男人,你就別想姓蔣了,蔣敬先會殺了你。”
兩人在幾句話的交鋒間,已然将彼此的心思完全看破。
但蔣頌南實在氣不過,明明過來套話的是自己,卻忍不住說了更多:“我只要結婚讓他抱上孫子孫女就行,別的他也管不着。反正這個圈子裏,那些夫妻多是各過各的,連他自己也是。”
“随便你。”闵致不緊不慢喝了口咖啡,忽然口氣一轉,盯住他的眼睛說,“但是席冷,你想都別想。”
蔣頌南瞳孔微縮,不由自主捏了捏口袋裏的錄音筆。
可闵致看向他的眼神,明明是猜到了一切的眼神。可闵致仍滿不在乎,笑了一笑,放下杯子,清晰地吐出幾個字:“我要和他結婚。”
這段時間他認真而理智地想了想,他已經離開音樂圈好些年了,為什麽對孟淮之的厭惡情緒與日俱增?
大概率是因為,這人是內娛第一位出櫃的頂流藝人,還尤其熱衷于秀恩愛,恨不得把“已婚”“婚姻狀态美滿且穩定”打印出來貼在腦門上。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如此,他嫉妒了,破防了。
“我要和席冷結婚。”帶上大名,闵致又說了一遍。
蔣頌南:“……”
蔣頌南:“?”
石破天驚的宣言之後,闵致不嫌事大地又補充:“而且是你想要也得不到的,無論容貌財富,絕對忠實于彼此,一生一世的那種婚姻關系。”
靜默許久。
蔣頌南眸光複雜看向坦坦蕩蕩的闵致,遲疑着開口:“……你應該知道我會錄音吧。”
闵致仍不以為意:“那又怎樣?”
蔣頌南反倒不認同地皺起了眉。
他沒有提醒闵致的好心,也站在與對方不同的立場,今天的錄音文件,他必然要交給父親,最終傳到爺爺耳裏。
好半晌,他什麽也沒說,無論冷嘲或熱諷。
“你是不知道。”闵致笑得雲淡風輕,擡頭望了眼窗外的天,“我連命運都要反抗,區區蔣家,算個什麽東西?”
*
翌日,蔣敬先興致勃勃前去蔣家老宅,美其名曰探望年邁的父親。
一邊閑聊,一邊将闵致和男人勾搭不清的事兒透露。
“家裏倆孩子都跑去娛樂圈混,我還能不清楚?”蔣秉昂卻很是固執,絕不會被旁人三言兩語左右,他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教育起了長子,“聽說現在流行炒CP,尤其是男男CP,你太大驚小怪了……”
蔣敬先不得已冒險拿出蔣頌南交給他的錄音文件,給蔣頌南的聲線做了特殊處理。而闵致的聲音,所說的每一句話,原原本本響在了老爺子的耳朵裏。
蔣敬先觀察老爺子變換的臉色,心中勝算越來越高。
誰知,等待他的,卻是憤怒杵地的拐杖,以及一聲厲喝——
“跪下!”
蔣敬先心裏咯噔一下,身體先于意識,熟練地跪倒在地。
老爺子的教育方式兩極分化,長子是不打不成器的精英教育,他吸取了第一次養育兒子的教訓,也培養出了合格的繼承人,對待幼子蔣慈少則是極端溺愛,給了他全部的父愛。
“慈少從小就沒想過和你搶,他也搶不了,他走得那麽早……”蔣秉昂氣得臉紅脖子粗,顫巍巍拿着條鞭子過來,“他就這一個兒子,你的親侄子!蔣敬先!”
老爺子蔣秉昂何其敏銳的人,何況,蔣敬先對闵致的敵意已經通過這錄音文件擺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他不會不知道,聲稱要和男人結婚的闵致才是妄為的那一方,也不會不知道,闵致身為藝人相當謹言慎行,如此坦白的他是擺明了要和爺爺作對!
只是蔣秉昂如此偏心,不假思索便站在了闵致那邊一邊。
“爸,我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蔣敬先忍住身上劇痛,不卑不亢道,“我也是關心他的終身大事……”
蔣秉昂抽了幾鞭子,漸漸氣順了些。
可他看向長子的目光,冰冷得像看向一個陌生人。
“你先管管你自己那些破事兒吧。”
蔣敬先直覺不妙,面上卻是挑不出錯的儒雅微笑,他似乎真心不解,疑惑地詢問父親:“爸,蔣頌南那小子又惹您不高興了?”
“我說的是你,聽不懂嗎?”蔣秉昂語氣更冷,“我就問你,蔣家缺你的少你的了嗎,我欠你的嗎?讓你管公司,不是讓你把公司當成賭博的籌碼。要是被媒體曝光,股價大跳水,資金鏈斷裂,再大再強的企業完蛋也就是一晚上的事兒!老子辛苦一輩子,還得給你陪葬是吧!?”
蔣敬先臉色煞白,馬上猜到父親這是知道他投資賭場的事兒了,他正想為自己辯解:“爸,你聽我說……”
蔣秉昂充耳不聞,沖着他又是一拐杖:“滾!”
“爸……!”
蔣敬先被親爹的保镖架出大門。
別墅內部仍不平靜,蔣秉昂呼吸急促,重重地回蕩在空曠的中式紅木會客廳裏。
直到他再次發出一聲低喝:“滾出來。”
闵致倒是慢條斯理,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拿你大伯威脅我,就是為了這事兒?”蔣秉昂生有一雙不怒自威、冷血薄情的三白眼,冷冷掃向闵致,一字一句問,“要和男人結婚?”
闵致不閃不避,直直接下那極富壓迫感的視線,說:“沒錯。”
“你知不知道……”蔣秉昂努力平複呼吸,壓抑着怒火和他講道理,“斷子絕孫是最大的不孝!你現在馬上改了,你以前闖的那些禍,做的那些蠢事兒,我都能和你既往不咎。”
“我挺肖的啊。”闵致反倒笑起來,“只是不肖蔣家而已。我姓闵,你又不是不知道。”
“闵致!”
“對啊,m-in闵、zh-i致。”闵致故意強調自己的名字,還往火上澆油,“您這不是挺清楚的嗎?”
恍惚間,眼前青年和早故次子那五六成的相似,在這冷漠決然的眼神裏,竟蕩然無存。
蔣秉昂手腕高擡。
闵致提前預料,輕松制住年邁體衰的老人:“你沒資格打我,我不姓蔣。”
待命的保镖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将闵致拉開。
“你,你……”蔣秉昂氣得胸膛起伏,“你看看你,和你爸有半點兒相似嗎?”
闵致不再掙紮,看着他笑起來:“說不明真沒有呢?”
蔣秉昂何其聰明的人,疑心之重也遠超常人。
闵致還記得八歲那年,他和外婆相依為命,靠着最低檔的補助金度日,日子一天更比一天艱難。就在那個時候,有群黑衣人找上了門。
他們一共來了三次。
第一次如同破門的強盜,在家裏搜尋一番,到處拍照,可能還帶走了幾根他的頭發。
過了一周,他們第二次上門,告知外婆說闵致可能是豪門蔣家的親孫子,帶着一老一小去了醫院。
等待結果的時間,闵致和外婆住到了一家高檔酒店。第三次,蔣秉昂親自過來看了看他,再過了幾天,他終于被接到蔣家。
闵致的外形結合了父母的優點,又因為男性的身份,他和父親看着更相似些。
可是現在,蔣秉昂越看面前與自己針鋒相對的人,越覺得陌生。
猶豫片刻,他吩咐屬下道:“我要出去一趟,帶上他一起。老張,你去我的書房……拿上慈少的百歲辮。”
闵致再次被保镖擒住胳膊,扔到車後座上。
目的地是一家私立醫院,走VIP通道。在豪華的病房裏,蔣秉昂信任的醫生親自過來,當着蔣秉昂的眼皮,給兩人各自抽了一管血,再剪了幾縷頭發。
蔣秉昂跟上醫生,監視了整個親子鑒定的流程。另一份樣本,則送去一家公立的大醫院,雙重保險。
十幾年前找到闵致,他就做過四五次親子鑒定,驗過頭發,闵致的,他的,蔣慈少的。也做過血型鑒定,影像學鑒定。
闵致是慈少的孩子無疑。
但今天讓闵致這麽一激,他想起自己沒有并親自監督鑒定過程,每次都是下屬将報告送來。
他一旦起了疑,過去種種闵致和他對着幹的糟心事,乃至死不肯改姓的執着,現在在他看來都成了如山鐵證。
這逆子,說不定真不是蔣家的種!
可是,不知道該失望還是慶幸。
——存在血緣關系。
他又得到了一模一樣的鑒定結果。
拿着報告回來,蔣秉昂一看空蕩蕩的房間,又來了氣,厲聲質問牆角鹌鹑似的保镖:“闵致呢!?”
“那個……”保镖臉色為難,小心翼翼道,“小少爺叫了人過來,非要走,我們不敢硬攔。”
在結果出來前,保镖仍将闵致當成蔣家小少爺恭敬相待。蔣秉昂只能撒氣地将手裏報告一甩,并未指責。
*
闵致讓助理把他的車開過來,說了句加班費報銷就把人丢醫院樓下,獨自開車走了。
放在以前他可能會不知道該開去哪兒,他有十來處房産,一半是自己賺錢買的,一半是老爺子送給親孫子的。
現在的他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走上了回雲頂壹號的高速。
說來可笑,他擁有将近九位數的粉絲,有人愛他的容貌才華,有人愛他的地位財富,有人愛他身體裏流淌的血,但好像沒有人愛真正的他。
可是。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席冷那張清清冷冷的臉,以及偶爾的,流露出來的淡淡笑容。
【在家嗎?】
闵致給他的宅男鄰居發去一條信息。
大部分時候席冷都在家,他總是待在一牆之外的隔壁,安靜的,緩慢的。就像被他的房子圈住的柔軟的蝸牛。
然而不問還好,今天一問,席冷居然給出否定的答案。
Leng:【不在,剛出門。小熠就要去錄閃亮少年了,三個月不能回來,我帶他和繼母一起出去吃晚餐,要晚點才能回去。】
一、二、三、四……
闵致很無聊地戳着手機屏幕,數數。
席冷竟然給他回了49個字,含标點符號,交代清楚前因後果,要晚點回家也主動和他報備。
呵呵。
闵致唇角上揚。
Leng:【怎麽了?】
席冷甚至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呵呵,53個字了。
闵致:【去哪兒吃?】
席冷回複了餐廳的名字,後面帶個括號,某某街店,因為是連鎖,全京城有五家。
闵致切換導航上的目的地,帶上那個準确的括號。
下一個紅燈漫長,他有點手癢,又拿起手機刷了會兒,點進席冷的微博小號,帶有他名字的“冬日暖陽致你”。
他微微一愣。
上次來看微博還有上萬條,現在怎麽就剩幾十條了?
手指輕輕一滑便翻到了底。
所剩無幾的微博,其中最早的,是席冷給他畫的那張素描肖像,他現在的手機桌面和屏保。
更早以前的微博呢?大部分的內容明明很正常,不正常的他也截圖保存了,席冷大費周章删除那些微博有什麽意義?
他凝眉深思,又找出那些截圖,逐條細看。
越看越覺得陌生。
這些讓他無比陶醉癡迷,甚至沖上去強吻小粉絲的的言論……真是席冷發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