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應該早點去找你的, 如果早點去就能早點把維克幹掉, 後面的事就不會發生了。”傅微說:“是我的錯。”
月愣了愣。
“背鍋也不是這麽背的啊。”她撇了撇嘴:“我知道,其實原因還是在我,我太笨了也太弱了, 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保護他們。”頓了頓她半是好奇半是敬畏道:“小傅, 你真的是獵人嗎?”
傅微點了點頭。
“你當獵人多久了呢?之前是替搜查局工作嗎?”月追問,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與傅微有關的一切,想要消除心底的不安。
“我應該……是從焦土時代開始就是獵人了。”傅微推了推眼鏡,松開月, 轉身走進廚房,月跟在他身後,聽他娓娓道:“其實我也記不太清楚, 因為時間隔得太久了,要說我是不是替搜查局工作,理論上來說是,我是他們外聘的出勤人員, 遇到他們搞不定的血族, 他們就會聯系我出面。”
“那你肯定殺了很多血族。”月扒在砧板旁邊看傅微切小蔥:“那你為什麽不殺我呢?”
傅微切蔥的動作頓了頓。
“不想。”
“為什麽不想?”月把腦袋湊得更近了點。
傅微推了推她的小腦袋,無奈道:“離菜刀遠一點。”
“你說嘛, 為什麽不想啊?”月在他手心裏一個勁兒的蹭:“你不說我就不走!”
傅微的耳根又紅了。
“你又沒有傷人。”
“可我傷了容彥啊。”
“……你那是有原因的。”
月眯了眯眼。
“你是不是舍不得殺我啊?”她小聲道。
傅微身體一僵,菜刀一崴,他“嘶”了一聲,割破了手指。
“小傅!”月吓了一跳,抖抖索索的推開他:“我去給你找創可貼!”
她“敦敦敦”跑了兩步, 倏地趔趄了一下。
空氣中的血腥氣濃郁,甘甜,令人心曠神怡。
她用力甩了甩頭,咬牙沖進卧室。
尖牙還是冒出來了,不過月在傅微面前已經無所畏懼,破罐子破摔,她把創可貼繞着傅微的指尖裹了兩圈,頂着一對兒尖牙狀似威脅道:“小傅,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傅微:“……”
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傅微起身去開門,月往角落裏一縮。
門開,陸堅站在門口。
“小陸?”傅微怔了怔。
“傅微哥……”陸堅低着頭,他在書包裏掏了掏,把“薔薇”掏出來,雙手遞還:“我來還這個。”
傅微有些詫異的接過,他稍加檢查,發現他留在裏面的那顆子彈沒了。
“我已經把徐雅送到醫院去了,他們說還得去精神科鑒定一下,确認一下有沒有PTSD。”陸堅低聲說。
傅微若有所思的看向陸堅,眼神裏閃過幾分欣賞。
“你呢?”他問。
“我還好。”陸堅說:“傅微哥,謝謝你。”
“不用謝我。謝你自己。”傅微說:“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麽堅強。”
陸堅扯了一下唇角。
“那個……”他似乎有些難以啓齒:“傅微哥,你如果遇到小……小白,告訴她,學校停課了,讓她……就不要到處亂跑了。”
傅微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頂。
“知道了,替小白謝謝你。”
送走了陸堅,傅微坐回了沙發上,他側目看着抱膝發呆的少女。
“我知道血族裏面不都是好人,但有時候我也不知道人類算不算好人。”月說:“你知道我為什麽怕貓嗎?”
貓?
傅微突然想起初見面的時候,少女被一只貓吓得撒腿就跑的樣子。
“我記得滅世之戰的時候,人類的達官貴人裏盛行一種玩法。”月說:“抓外形美觀的純血種囚禁起來飼養,當然,這不是所有人都玩的起的,他們也知道這種喜好很變态,所以也不會大張旗鼓,我記得有一天我偷偷從……從一個朋友家裏溜出來,誤入了一座豪宅,恰好看見裏面一個長得很胖的叔叔,他手裏牽着幾條鏈子,有三條拴着貓,一條拴着一個我們族的男孩子,然後,逼着他吸貓的血……”
傅微怔了怔。
他當然知道,只有人類的血才能對血族的機體起到供養作用。
“貓血的味道很不好聞,我隔了很遠聞着都要吐了。”月說:“那家夥不肯咬,然後他們就用鞭子抽他,後來又抽貓,貓兇起來就使勁撓那家夥,後來他們就打成一團了,那群人就在旁邊笑,到最後那家夥還是屈服了,一口咬斷了貓的脖子,貓血噴出來,弄髒了地板,最後那個胖子很生氣,拿一根銀叉把那家夥的心髒紮穿了。”
她吐出一口氣,倏地被傅微抱緊了懷裏。
“別說了。”傅微說:“別想了,都過去了。”
月合上眼:“我算是運氣好的吧,遇到了……很好的人,就像你一樣好。”
傅微手指傷了,沒法做菜只能叫了外賣,兩個人在屋裏填報了肚子,傅微打開了電視。
各大頻道都在播這場恐襲相關的新聞,阿爾法市的搜查局局長蔣乾攜駱曌一起開了新聞發布會。
在發布會上,蔣乾一直把着話筒,嚴厲強調此次事件的嚴重性,并反複聲明搜查局會給予血族沉重的打擊。
月盤腿坐在沙發上翻白眼兒。
“駱曌也是市長,為什麽不給駱曌講話的機會啊!”她說:“我們駱曌是給他當陪襯的嗎?”
“蔣乾畢竟是中央來的。”傅微倒了杯水坐過來道:“還帶來了支援力量,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好不容易輪到駱曌發言,這一頭奶奶灰的市長桑卻推開了話筒,慢慢的站起來朝着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九十度,停了很久。
“對不起。”他說:“逝去的市民們的家屬,對不起。”
無數的指責朝他劈頭蓋臉的砸過去,疏于管理疏于防範,甚至還有叫嚣着讓他以死謝罪的。
駱曌一語不發的統統接受了。
月坐在電視前呆了兩秒,心裏極其不是滋味。
“這又不是駱曌的錯!”她扭頭道:“他也不想的啊!”
“市民只是想找一個宣洩的對象罷了。”傅微說:“其實如果真的要歸根究底,問題還是出在中央,下屬城市的市長不過是在執行中央的命令罷了。”
“我要去找駱曌!”月說:“他現在肯定特別難受。”
“你還是別去了。”傅微說:“他當了這麽久的市長,什麽沒經歷過,焦土時代還有比這更慘烈的襲擊,駱市長經驗豐富,可以應付的來。”
“那我聽你的。”月輕聲說,她頹然靠在沙發上。
傅微側目看了看她,忽道:“你看不看《百年契約》?”
月:“哎?”
傅微:“新寫的,還沒校對,也沒出版,草稿。”
“可以嗎?”月提起了一些精神。
“照現在這個局勢,出版是不太可能了。”傅微說:“給你看看也無妨。”
月抱着傅微的商務本坐在沙發上看稿子,注意力總算被轉移開了,傅微低頭看了一眼手機,輕聲道:“小白,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待着,別給陌生人開門。”
“好。”月目不斜視道:“那你早點回來哦!”
傅微拿了鑰匙出門,屋裏逐漸安靜了下去。
太陽漸漸下山,月打了個呵欠,抱着筆記本電腦懶洋洋的側倒。
伊藍和紀臣也太好了吧,什麽絕美愛情。
說起來伊藍那根發帶好像是個貫穿始終的線索,發帶是吉祥物嗎?有發帶就會有絕美愛情!
她那些年也是有一根發帶的,是衛拂給她買的唯一一件禮物,為了獎勵她一個月沒吸血。
好像是一根淡藍色的蕾絲發帶,其實成本很低,但是那個時期大家都缺錢,想着法兒的敲竹杠,衛拂那家夥在這方面又毫無經驗,就被騙了半個月的薪水,買了那麽一根少女系的發帶回來。
再後來,她就把發帶留在衛拂的棺材裏了,算是塵歸塵,土歸土。
她天馬行空的亂想着,忽然聽見了敲門聲。
小傅出門帶了鑰匙的,她有點警惕的把電腦一合,撲過去看貓眼兒。
幾秒後,她把門打開,叉腰看着門口的容彥。
容彥的臉色極差,扶着牆,“呼哧呼哧”喘氣。
這狀态月再熟悉不過了。
“餓了吧。”她沒好氣的說:“讓你往外跑。”
容彥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我不會吸人血的。”
月:“說得好像誰吸一樣。”她伸手一拉,把容彥輕輕松松拽進來,順手帶上門。
“躺一會兒,我給你叫外賣。”月說:“老實點,你罵我我就咬死你,畢竟我可是吃飽了的。”
容彥吐出一口氣,一頭栽在沙發上。
他暈頭轉向了半個小時,外賣送來了,超大份的蓋澆飯,六份。
容彥拿着筷子,費解的看了看外賣,又看了看旁邊兒一臉習以為常的少女。
“你之前都是這麽……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