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波士頓,我來了
氣流颠簸了一陣, 終于平緩下來, 楚仕軒一直擁着她,他的肩膀寬厚,懷抱溫暖而安全, 也可能是緊張過後的松弛, 她在他懷裏睡着了,昨天晚上她是枕在了左寅風的肩上,而現在卻是在楚仕軒的懷裏。
他片刻的失笑,不敢打擾她, 合上筆記本,按下了服務健,空乘小姐欣喜的走到他身邊, “請問您……”
“噓——”他劃了個噤聲的動作,空乘嘴角一陣抽搐,還是職業性的微笑。
“幫我拿條毛毯。”他輕輕說道,懷中像抱着古董一樣, 不敢有任何閃失。
空乘撇了撇唇, 遞給他一條毛毯,然後走到機艙後面, 引來一幫色女,她長嘆一聲,“這樣溫柔體貼的男朋友,到哪裏去找?”
就這樣,簡單在一片目光圍攻和楚仕軒的溫柔呵護下, 硬是睡了四個小時才醒,他自己也靠着椅背一直在休息,姿勢不舒服,根本睡不着,但她在身邊,嗅着她的體香,卻覺得滿足。
12個小時的飛機是真的很痛苦,不要說簡單,就算是楚仕軒本人,也累得腰酸腿痛,飛機上又不像火車,可以到處走走,所以以往他都是在筆記本中消磨的。
簡單已經分辨不出來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反正天還沒黑,她拉着楚仕軒的手臂,有些興奮道,“我終于看到日落前的夕陽了。”
原來在雲朵的上面,紫紅色的夕陽特別妩媚,與站在下面仰望它,是兩者不同的感覺,前者是動人心魄的魅惑,後者是絕決傷感。
他看了眼窗外,聳了聳肩,“沒有什麽不一樣。”
“唉,男人都是這麽不懂得欣賞,”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晶亮的眼睛像玻璃一樣透明。
楚仕軒好笑着問,“我怎麽不懂得欣賞了?”見她搖頭,又繼續道,“夕陽就是夕陽,難不成它能變成山川?”
簡單想了想,聲音執着而有力,“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是人們太過膚淺,一提起夕陽,就只知道它是光明的盡頭,黑暗的開始,自古詩人哪一個不是以夕陽為悲情的寫法,似乎夕陽一出現,後面就會跟着無窮無盡的感喟,卻不知,它也一樣美好,總會有許多看不見的地方,換個角度去看,才覺得原來的詩人太過效仿了。”
楚仕軒怔了怔,低低笑着,順口問了句,“難不成你想批判所有的詩人嗎?”
“當然不是,”她搖頭,低眸沉思,“只是覺得人們只看得見目光所及的東西,卻忽略了它內心的事物。”
楚仕軒不笑了,當然認真起來,看了她一會兒,覺得有趣,“內心的事物?沒錯,我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你內心還挺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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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頓是美國最古老、最有文化價值的城市之一,這個月,波士頓的天氣與中國截然相反,是最舒爽宜人的氣候,既不會感到寒冷,也不會有悶悶的潮濕感。
街道兩邊有幾棵稀疏的大樹,枝葉不算繁茂,但蔥綠盎然,複古式的绛紅色調建築,街道不算很寬,至少比起北方的略帶粗犷氣息的城市,這裏處處透着五四時期那種收斂內蓄的氣質。
倆人打了的士,楚仕軒報了個地址,好像并不是酒店,其實這些事情她也管不着,反正不是她出錢,住哪裏都一樣。
司機是個的道的波士頓人,确很熱情,一路上向他們介紹着各個景點。
其實簡單最向往的還是波士頓的哈弗大學,找機會一定要去看看,那是多少殷殷學子夢寐以求的天堂,就算她這樣不崇洋媚外之人,提起來都是一臉向往。不過楚仕軒與她正相反,他最喜歡的應該是這樣的金融圈。
開了一段時間,車子駛入一片植被富饒的村莊,路過的幾處別墅都是高雅精致,每處別墅前都有大片的綠草地,像足球場地一般。
簡單過足了眼瘾,車子也在一處別墅前停了下來。
她不可思議的眨着眼,該不會他們要住在這裏吧?這是誰的別墅?租來的嗎?所有疑惑都是楚仕軒拿出鑰匙,打開別墅的大門後,變成了土包子一樣的驚呼,
“這裏太美了。”全部是落地窗,三層高的小樓仿佛與外面融入一體,如果是下雨的時候,一定美呆了。
淡黃色的格調設計,比鏡面還是光亮的瓷磚地,給人一種清冷的感覺——只茶幾下面的幾本書,看起來與這個屋子的氣質有些相符,翻了幾頁,都是一些學術的專用名詞,本來就有行業的界限,如今這書本又都是英文的,更加看不懂。
楚仕軒将行李拉了進來,脫下身上的風衣,笑着對她道,“去樓上選個房間吧,随便哪一間都行。”
這個別墅按了電梯,倒不用提着沉重的行李去走樓梯,不過她心裏還是有些疑問。
“這是他父母在波士頓住的地方。”
洛佳好心的提醒了她,讓剛想張口詢問的簡單馬上咽回了這句話,好家夥,他父母這麽有錢嗎?
“他媽媽是哈弗的教授,爸爸是唐人街金融界的資深精算師,你認為呢?”
老天,他媽媽居然是哈弗的教授,難怪上次看見她時,覺得她氣質不俗,華人能在哈弗任教授,可想而知,他的家庭背景一定不簡單。
她拉着行李去按電梯,楚仕軒在打電話,他們的飛機比原訂的晚了幾個小時,他應該急着先跟大衛聯系,想着這些,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前幾日還自信滿滿的告訴他,自己是絕對不會起不來,更不會遲到,現在看來,絕對這個詞,以後真的不能亂用,打臉的次數比打蚊子都多。
其實樓上房間的格局大體都是一樣的,她不知道楚仕軒住哪一間,不過她最後還是選一個兩面是落地窗的房間,感覺晚上一定會很棒。
收拾完行李,她下了樓,腳步一滞,驀地笑了出來——楚大帥哥正圍着圍裙,在廚房裏忙活,也是啦,這個時間應該吃午飯了。
“笑什麽?還不過來幫忙。”他正在煮面,味道很香,簡單摸了摸肚子,好像有點餓了。
“這是什麽?綠綠的,能吃嗎?”她指着碗着像芥末醬的東西,皺着眉頭問。
楚仕軒哭笑不得,“這是青醬,我是煮意大利面。”
他父母正在三亞渡假,他們正好可以住在這裏,雖然離市區不是很近,但開車時間上還可以,主要是,這裏的環境比起市區要安靜的多,晚上景色特別的美,兩個人住在這裏,還可以煮飯,有種小日子的感覺,想想都讓人向往。
簡單吐了吐舌頭,她只吃過肉醬意大利面,真的沒有吃過青醬,不過試試也不錯。
說是幫忙,其實她也就拿了碗筷,西餐她不是熟悉,最後還都是楚仕軒做的。想到艾心結婚那晚,電話裏伍羽欣問他糖在哪裏,不由得就挖起他來,“沒想到你還會做飯,我還以為都是伍羽欣給你做飯吃呢?”
楚仕軒一愣,知道她那天聽到了她的聲音,有些莞爾。那天不過是約了一起談事,誰知他臨時有點事走不開,她就也順口說到他家談,結果談完就變成了吃飯,最後伍羽欣自告奮勇要下廚房做飯,他因為太忙,也就随了她。反正她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就是朋友,她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真的沒有嗎?簡單可不這麽認為,伍羽欣看着他的目光,都散發出餓狼一樣的光芒,她敢肯定,如果楚仕軒答應跟她交往,她一定會主動把他吃幹抹淨。
啊,呸呸呸,果然變成色女了。
簡單咽了口面條,低着頭臉有些紅。
幸好楚仕軒的注意力沒在這裏,“一會兒我們就要去柏林總部,恐怕沒有時間休息了,你行不行啊?”
“沒問題啊,我在飛機上已經繼繼續續睡了八個小時了。”她誇張的比劃了一下,拜他所賜,氣流時她只要一害怕,他就會抱緊她,而她在他懷裏,就像有魔法一樣,昏昏欲睡,結果,她算了算,真的差不多有八個小時。
“中國和美國時差比較大,有的人倒不過來,一直在疲憊,看到你這麽,精力充沛,我倒是放心。”他不懷好意的笑笑。
簡單可不覺得‘精力充沛’這四個字是他原本想說的話,不過她确實像個新奇的小兔子,已經樓上樓下遛了好幾趟,不過誰讓這房子這麽大,好不容易來一次,不參觀個夠本怎麽行。
“話說回來,你媽媽真的很厲害,居然能在哈弗當教授。”
楚仕軒笑出聲來,然後眯起了眼睛探究是她,“洛佳,你真的是失憶了嗎?我怎麽覺得你根本就不是洛佳。”
洛佳與他認識了十幾年,對他的家庭背景堪稱了解,又怎麽會問出這些個問題?不過眼前的女人頂着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卻完全是迥異的兩個人——
楚仕軒是個缜密的商人,自然事事計算精準,思慮周密,但這一次,他是無論如何都找出答案來了,似乎他真的陷在了一個玄幻的世界裏,穿越、重生、借屍還魂這些個無厘頭的電影情節,都被他過濾了一遍,甚至還懷疑過洛佳是不是有個孿生姐妹,但最後還得歸結于:她真的失憶了。
簡單動作一滞,心慌慌的亂跳,完了,他懷疑了?怎麽辦?怎麽解釋?
“我不是洛佳還能是誰?你以為老天爺閑着沒事做,制造了兩個一樣的臉嗎?”她舔了舔唇,目光慌亂的低着頭。
他鼻孔中輕聲一笑,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再追究下去,
“快吃吧,一會兒我們就要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