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左寅風的選擇
挂了電話, 她才打給左寅風, 不似前幾日那般消沉,這次他反倒語氣輕快,像雨過天晴的微風。
“正好, 我有事找你, 晚上我們老地方見吧。”
簡單只跟他說了句,“艾心要結婚,邀請我們一起去,還有我們班上的幾個同學。”因為怕他忙着設計圖, 出差的事情也沒有講,但去不去婚禮總要問問他的意見。
他們這段時間都沒有見面,連電話都很少, 簡單猜想,應該是忙完了,聽他語氣,應該結果還不錯, 也就開心的應下, 想着晚上再問。
然後,她又打給了其它幾個同學——
因為剛剛畢業的關系, 班上大多數同學都跟着實習單位了,所以也都沒有離開這個城市,有的同學明顯的疲累不堪,說什麽也抽不出時間,有的同學倒是焉焉的, 去不去無所謂,混的不好,自然不想去丢人現眼。
算來算去,跟她一樣痛快的,只有兩三個人,其實想想也是,剛畢業的他們,不是累的要死要活,就是混得不盡如人意,真正春風得意的,恐怕也和她一樣,不是有背景就是有路子,這樣的人畢竟還是少數。
相反,洛佳本尊反倒不是很開心,
“艾心原來在我們班,是最膽小怕事的,長得也不算漂亮,怎麽會連她都搶在了我前頭了。”
話不是這麽說啊,姻緣這個事誰也說不準,而且洛佳喜歡左寅風,估計以他現在的能力,談婚論嫁至少也得幾年了。
臨下班時,楚仕軒忽然跟她說,想提前兩天去美國,見見他在美國的朋友,都是同行業,大家也好交流一下。
“可是,我同學周六結婚,我已經答應了她要去參加婚禮,”簡單倒吸口涼氣,如果這個時候告訴艾心,她不去了,估計她一定氣死,“是一個很好的同學。”她用近乎企求的目光看着他,知道不應該跟老板讨價還價,不過也不帶這樣臨時變卦的。
楚仕軒全身的氣息都柔和下來,笑着問她,“艾心嗎?”
“嗯。”
他只點下頭,語氣都帶着寵溺,“行了,那還是按照原計劃吧,周日能趕回來嗎?”
“沒問題,我們幾個同學一起去,周一大家都要上班,無論如何周日也要回來。”她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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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仕軒看着她歡快的走了出去,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來,其實說見見老朋友是假的,只是想帶她到處去逛逛。不過,計謀還沒有得呈,只能等着後面的時間再看了。
***
所謂的老地方,就是那間水煮魚的小館子,味道極鮮美,環境也幹淨,他們總會去那裏吃飯,最主要的一點,錢價很便宜,一頓飯下來要不到100塊,在這樣一個大都市裏,算是實惠了。
這頓飯吃的原本就有些晚了,簡單加了會班,所以到時,左寅風已經等了大半天——因為兩人的公司相隔較遠,這家水煮魚的小館子正好在中間的位子,所以,平時兩個同時下班的話,趕到這裏時間剛剛好。
她到時,左寅風已經點好了菜,水煮魚略有些冷了,這樣的天氣,吃着的确不過瘾,跟老板混熟了,又拿去加熱了一下,再端上來還是一樣熱氣騰騰。
簡單先說了艾心結婚的事,還有同學約着一起去,最後才問他有沒有時間,要不要一起去。
“沒問題,我以後的時間都比較自由。”他神秘的眨了眨神,濃黑的眉稍輕輕挑着,像濃墨筆直的一點而下,瀉染出的深刻色彩,但沒有墨汁那樣張揚醒目。
她狐疑的看着他,難道他換工作了?
“一會兒再告訴你,先說你的事。”他又是神秘莫測的一笑。
當他聽說簡單要去美國出差時,怔愣了一下,旋即咧開嘴笑道,“這麽好的機會,真的很難得。”
“對呀,所以艾心的婚禮,我只能去也匆匆,回也匆匆,”她頗為遺憾的嘆着氣,“聽說她家那裏風景很美,還有很多名勝古跡,這個季節去剛剛好,如果不是趕着出差,真想在那邊多呆幾天。”
“沒關系,以後會有機會的,”左寅風安慰着她,“但去美國的機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唔,我知道。”簡單愉快的點點頭。
等吃完了飯,已經很晚了,左寅風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累不累,能不能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裏?”他回家要坐汽車,再晚點就過了末班車了。
“跟我來。”他拉着她的手,叫了輛計程車,一路上,他都笑得很詭異,讓簡單腦中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求婚?
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他該不會是想求婚吧?
畢竟姜曉諾結婚了,艾心也結婚了,他該不會是覺得很浪漫,也想要結婚吧?
如果真是那樣,她該怎麽辦?她不是洛佳,更不能跟他結婚。
膽戰心驚的下了車,一擡頭,是一家時尚造型會所,左寅風拿出了鑰匙,大鐵門厚重的‘嘩啦’一聲像閃電般劃過在她眼前劃過,在她還反應不及時,楚仕軒笑着拉她走了進去。
“帶我來這裏做什麽?”她盯着他手中那把銀燦燦的鑰匙,覺得心裏一下子沉重了起來。
這裏明顯剛剛裝修完,地上是一些零亂的毛刷和粉屑,沒有任何擺設,空蕩蕩的空間裏,連聲音都四處碰撞着,前面是一個精美的玻璃樓梯,她擡起頭,因為全封閉的關系,看不到二樓是個什麽樣子,不過應該和這裏差不多。
“這就是今天我要告訴你的,”他轉過身,微笑的看着她,如黑鑽般眸子似帶着一絲苦笑,而又是那般堅持和自信,“我打算辭職了,和朋友開了這間會所。”
“你辭職?為什麽?”他曾經說過,如果這個城市的建築都是出自他的手筆,那會是一件多麽驕傲的事情,那時他的目光他的神采,她還記憶猶在,只那麽一眨眼的時間,他竟然選擇了放棄。
她不敢想象,是為了她,還是他的自尊和驕傲不允許他屈居在別人之下?
“沒有為什麽,設計師雖然是我的理想,但現實擺在眼前,其實并不容易,”他那般無奈,好像簡單第一次聽到他的心聲,第一次看見那個在籃球上如雷電般淩厲的男孩,此刻心裏卻在低低哭泣。
這段日子,她知道他的工作并不順利,即使如此,他也只是在她問時,一句話帶過,不會透露出太多自己的心情,也許是怕感染到她,反而是她失意時,笑着來鼓勵。
而此時,她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在他選擇了放棄時,在她意氣風發時,泾渭分明的存在,一切都顯得那麽無稽和嘲諷。
“但那是你的理想啊!”她聽着自己低不可聞的聲音,在輕輕嘆氣。
左寅風撫着她的肩,反倒安慰起她來,“不用為我難過,理想不能當飯,我不想以後像有些男人那樣,把理想當作女人痛苦的借口,更不想在寒窖破瓦、吃糠咽菜中談論着理想,一個男人,擔當就是這輩子就大的理想。”
簡單眼中一熱,竟歔欷起來,顫巍巍的擡起頭,抖着聲音細聲問道,“是為了我嗎?”
“是為了我們的未來。”他暖暖的笑,擁着簡單,似懷中的是一件珍寶,想要用盡一生的氣力來小心呵護。
雖然沒有男女間的臉紅心跳,但卻如癡如醉的不願放手,她擡頭望他,依舊沒有成熟事故的掩藏,純粹如天上的朗月。
清冷的夜風到窗前打轉,沒有逞兇,也擾得人不得安寧,絲絲風聲清楚可聞。簡單躺在床上,看着印在窗簾上斑駁搖晃的樹影,被夜風吹落的葉子打在窗棂上,清脆的落末。
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想到左寅風這個時候在會所裏搭了床塌而眠,心中悵然,一排熱淚次第滴在枕上。因為同事出錢他出力,所以裝修期間他都要盯着,也就省得來回跑。她腦中竟浮現的是他蜷縮在小小床塌上,裹着厚厚的棉被禦寒,忽然就想起了倒街卧巷的某些畫面,更加酸澀。
她拉開了壁燈,擁着被子坐了起來——北方的供暖時間未到,但天氣已轉冷,尤其是晚上,猛然從被窩裏出來,凍得哆哆嗦嗦,牙齒都在打架。
她這一折騰,洛佳自然也察查了,兩人都沒了睡意,卻誰也沒有跟誰講話。簡單拿出手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這個時候,左寅風應該睡熟了,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下床從書架上想找本書看,不小心間,卻碰掉了一本,書頁如被囚了許多的彩蝶,忽然肆意的張開,紛落到了地上。有些慌亂的拾起,在看到那書的一頁時,才記起自己曾經标記過這樣一段話,“在馥郁的季節,因花落,因寂寞,因你的回眸,而使我含淚唱出的,不過是一首無調的歌,卻在突然之間,因幕起,因燈亮,因衆人的鼓掌,才發現,我的歌,竟然是這一劇中的輝煌。”
她微微的勾了嘴角,自己原是喜歡這種情愫的人,總是在不斷的勉勵和鼓勵着自己,曾經的失意只是人生的一個片斷,一盞茶,半闕流年,相忘于記憶中,再擡眸,早已曲終人散,徒留了幾滴清淚和空氣中彌留的惆悵。她人生的際遇又何嘗不是,山窮水盡,總會柳暗花明,她也許正在譜寫了一段凄美絕倫的愛情篇章。
“洛佳,我們的際遇總會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