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出差
左寅風從領導辦公室出來, 頹廢的将手裏的設計圖紙揉成一團, 毫不吝惜的丢進垃圾桶裏，然後走去茶水間。這是第幾次了，明明他的作品完美的無懈可擊, 可領導就是不讓他上,
“小左啊，你還年輕，你看看辦公室裏都是你的前輩，不還是一樣在學習嗎？年輕人要沉得住氣。”
能力與前輩有關系嗎？
這張設計圖他耗了幾個通宵, 也借鑒了他本人的優秀作品，可他還是一樣，自認為別人都不如他。
拿着手機, 按了幾個數字鍵，想打給洛佳，在撥通的一瞬間，又按了紅色鍵。頹然的将頭靠在椅子上, 心裏酸澀難耐, 洛佳這麽優秀，他卻始終止步不前, 一點成績都沒有，還有什麽臉給她打電話。
煩躁的起身，走去茶水間，想沖杯咖啡提提神。
陳銘正好在茶水裏打電話，他在一個角落裏, 聲音很低，左寅風知道是私事，想打了熱水趕緊離開，但熱水沒打完，陳銘就挂了電話，轉身一看是他，嘻嘻笑了兩聲——
其實自從進了設計院，他和陳銘的關系可以說是非常鐵，雖然陳銘大他許多，但同樣有才華，所以就無所不聊，一來二去，就混熟了，他知道陳銘剛剛在市區買了一套二室一廳的房子，準備結婚，其實按他們現在的這點死工資，根本買不起，所以他的家境非常不錯，買房的錢都是父母掏的。想想自己，空有一身的才華，卻報複無門，現在只能在近郊的小公寓裏住着，但他自己還行，若是讓洛佳和他住在那裏，真的會委屈了她。
“怎麽？設計還是沒通過？”陳銘也不避諱的問他。
其實他自己也一樣，每次都被老總拒絕，倆人還真是惺惺相惜。
“嗯，他說我還得再歷練歷練。”他搖頭苦笑。倆人坐下來喝着咖啡。
“這話他跟我說了不下七年了，現在又怎樣？”他雙手一攤，意思說，還是原來那個小助理。
左寅風更覺沒有希望，連咖啡都比往日的苦了許多。
陳銘看了看四下無人，這才湊了過來，竊聲低語道，“我打算辭職了，我老爸出錢，我想自己開個時尚造型館，自己當老板，不想再受別人的氣了。”
他頓了下，又挑眉問道，“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幹？”
左寅風一愣，笑着搖頭，“我哪裏懂時尚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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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沒關系，我也不懂，但你懂的無用武之地呀，與其在這裏耗死，不如自謀出路，”他分析的頭頭是道，“你說理想與現實哪個重要，理想就像可樂，帶勁但不實用，真到渴了時，還得喝水。我們男人的責任不是追求理想，是得能養家糊口……你別怪我多嘴，我看你女朋友挺好看的，像她這樣條件的，追求者肯定排着長隊，什麽樣的沒有，你再不努力多賺點錢，遲早得跟人跑了。”
“洛佳不是這樣的人。”這句話他自己說的都很無力，也許現在她頭腦熱，又是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年紀，但再過幾年，有了一些社會的習氣，她就會有所比較，知道哪個才重要。
退一萬步講，就算洛佳願意沒有怨言的跟着他，他能心安嗎？那樣一個衆星捧月的女子，他該用什麽方法去愛？
“我呢，出錢，你出力，我算過，開始時可能賺不到錢，我付你工資，做生意嘛，慢慢來，至多不過半年，等回了本，賺到錢，我們五五開，你負責盯店。”陳銘開的條件相當誘人，等于半個老板，左寅風也動了心。
可多年來的專業，他還是有些猶豫，“讓我想想吧！”
***
楚仕軒接到大衛的電話，交談了一會兒，似乎異常興奮，他打開電腦，發了幾封電郵，又看了看業務報表，對自己的成績相當滿意，他打電話到方則宇辦公室，沒人接，又打他手機，關機。
他皺着眉頭，這個方則宇都這個時間了還沒到公司，有些氣悶，走出辦公室，對秘書道，“通知各部門經理開會。”
十幾分鐘後，會議室裏，異常的肅靜，不過楚仕軒心情不錯，硬是有了幾分笑意，但與會者卻都很嚴肅。方則宇慌慌張張進來時，領帶還沒系好，頭發有些零亂，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他邊系領帶，邊不以為意的坐了下來，惹得經理們面面相觑，可誰都不敢出聲。
“你怎麽搞的？”楚仕軒皺着眉，低聲責備道。
“回來再說，”他跟他使了個眼神，讓他這會別為難自己，“說到哪了？是昨晚的慶功宴嗎？”
經理們都低低吃笑，楚仕軒撫着額青筋暴跳。
從會議室出來，楚仕軒跟着方則宇進了他辦公室，臉色比烏雲還黑，所以方則宇一進門就自己先嚷嚷起來，“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行嗎？我已經夠煩的了。”
掏出雪茄，大白天的開始抽上，胡亂的扒了扒頭發，讓他看起來有些頹廢的俊美。
“到底怎麽了？”楚仕軒眉頭更深，這确實不像他平素的樣子。
他動了動唇，糾結了很久，最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牙恨道，“想我也算情場高手，竟然連個女人都搞不定，真他媽見鬼了。”
楚仕軒剛要說話，他又沖他嚷道，“你也別問了，你對我床上的事感興趣嗎？”
他昨晚稀裏糊塗的帶着伍羽欣回了家，然後倆人不知怎麽地就混到了床上，今天早上起來，他很阿莎力的要對她負責，結果伍羽欣一臉平靜的穿起衣服，看都不看他一眼，像沒事人一樣就想走，他沖上去哄了半天，人家伍大小姐最後只說了四個字，“謝謝，不用。”
害他遲到，害他心煩，只是他們都是老同學了，這事還真不好跟楚仕軒啓齒。
他媽的，他方則宇何時哄過女人，還被人家一臉嫌惡。而見鬼的是，他還一直在念念不忘，想她是不是回家會哭，會傷心，會難過，真的，他媽的見鬼了。
楚仕軒緊繃着臉，甚至可以聽到他氣痛的呼吸聲，他的私事他當然沒興趣聽，但工作上的事，他還是得問，“那大衛談合作的事呢，我們要去趟柏林美國的總部。”
早上接到大衛的電話，對他們這次的産品相當滿意，想簽訂長期合作關系，這也是楚仕軒早上心情愉悅的原因。
方則宇按熄了煙頭，不複剛才狂躁，反而平靜下來，這個時候，他不能一走了之，否則以後還不是落下話柄，
“我有點私事要處理，不方便走開，這樣，你跟洛佳去，當是蜜月了。”
此話一出，楚仕軒倒是沒了氣，其實他想過，要帶着洛佳一起去，開開眼界，順便也當作旅游——他一向忙，也沒有多少時間陪她，這次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他留下來也好，他們若一下子都走了，公司有事也不好應付。
***
街道兩邊的梧桐樹已層林盡染，零亂轉落的枯葉，掉在地上，像一層焦黃的地毯，踩上去卻清脆悅耳。現在的城市美化的快，清潔工都很勤快，落下來便會掃走，不留一絲痕跡，只有在老城區一些非常隐蔽的小街道上，才會看到這樣的壯景。
晚上寒風一吹，發生極輕的‘噼裏啪啦’聲，仿佛疊翠流金，聽起來依然盎然勃機，似乎在輕訴着秋天的故事。
這條街道是簡單住的小公寓，周圍都是小吃鋪，晚上最為熱鬧，玲琅滿目的各色小吃名字在璀璨熠熠的霓虹燈中大放厥詞，讓人不看上一眼都難。
簡單要了一碗牛肉面，習慣性的吃起來，這幾日，她一直住在自己的公寓裏，因為洛爸洛媽的争吵越來越嚴重，有幾次鄰居甚至都找上了門，洛爸丢了面子，撂了句狠話，
“這日子沒法過了，你自己過去吧。”他甩門走人，留下洛媽一個人嚎啕大哭了半天。
結果，第二天，他照常回來，照常争吵。簡單覺得累了，才借口到同事家去住幾天，而搬回了自己原來的小公寓。
“诶，你現在知道我爸媽的厲害了吧，能讓你想去自殺，以前我早就想自己搬出來住了。”洛佳還挺滿意她的這間上公寓，大小姐第一次稱贊了她。
不止如此，簡單的補考成績也下來了，十幾門一次性通過，也就是說，洛佳能大學畢業了，雖然她嘴上沒說什麽，但簡單知道，洛佳對她的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吃完飯上樓，手機在口袋裏就震動了起來，楚仕軒輕快的問道，“吃飯了嗎？”
“吃過了，有事嗎？”她心中一緊，該不會要找她吃飯吧？問題是現在已經晚上8點多了，他又在加班？
“我過去找你，有點事。”他輕描淡寫。
“公事私事，明天說不行嗎？”簡單不想讓他知道，她搬了出來。
“明天一天的會，可能沒時間了，你不方便嗎？”他語氣凝成了一個問號，明明那樣随意，她卻聽得有些沉重。
嘆了口氣，報出個地址，那頭，楚仕軒明顯一愣，旋即也沉重道，“你等我。”
到她家時，已經快九點了，他什麽都沒講，進來後就徑自打量着這間小公寓，所有印象再在一起，只有兩個字：溫馨。
真的很溫馨，小小暖暖的，像個火爐，一進門他就渾身燒了起來。脫了衣服，簡單眨着眼睛問他，“還沒吃飯？”
“嗯，本來想找你吃的。”他笑笑，發現她現在的氣質跟這個小公寓很像，不張不顯，卻溫馨的不想離開。
“這裏什麽都沒有，”她有些着急，已經許久不住在這裏了，都空了，“我給你叫個外賣吧？”
“好啊，”他坐下來，才慢慢問道，“這是誰的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