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蟲母2
第54章 蟲母2
20
蟲母覺醒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邊境星球。
蟲子們沒有不在議論這行緊急命令的司家領主親自下令,顯然是得到了蟲母的行跡。
“所以,之前首都星球發現覺醒蟲母的消息是真的”
“蟲母從首都跑到了這兒”
“為什麽要離開首都呢這裏哪兒有首都條件好”
“肯定是首都星的蟲族們沒有照顧好蟲母”
“現在蟲母在哪”
“我剛剛在外面轉了一圈,領主的衛兵已經在找他了。”
“我聽說的,有個之前見過蟲母的衛兵說,他已經被蟲母蠱惑了。”
“領主為什麽不發蟲母的照片不知道長什麽樣怎麽找”
“說不定是長得很難看我一直懷疑傳說都是假的。”
夜色已晚。
整個邊境星球都是司晉遠的領地。
談郁坐在樹下,遠遠望着自己停在院子裏的挖掘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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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已經被衛兵搜索過一次,談郁回來取錢,先在遠處等了一會兒。天空偶爾掠過大型飛行器的驅動聲響,偶爾能見到飛行的蟲族。
邊境鎮從來不曾這麽熱鬧過。
起風了。
談郁的頭發被輕輕拂過,他擡手攏了下身上的襯衣,之前的傷口隐約作痛。他阖上眼又睜開,忽然瞥見遠處走來一個人。
藍發,高個子,唇釘在月色下閃爍。
談郁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鄰居,桑為闵,這人就住在隔壁,但他沒有往房子那兒走,而是停在不遠處,敏銳地朝他待的地方看了過來。
這地方沒有路燈,光線昏暗。
青年的淡金的眼眸仿佛被點燃了似的,直直地盯着他的位置,不緊不慢地邁開步子。談郁意識到自己可能會被發現,但心裏沒有太多感觸。
不出意外,他今晚就會被司晉遠找到,那條短信大概就是司晉遠發的預告。
然而談郁之前就脫身過一次,對接下來的流程已經熟悉了。
你不會打算再跑一次吧,沒必要,快去走劇情啦。系統催促他,回到首都星就能見到男主了。
我有點好奇你為什麽要跑,那些蟲子們對你做了什麽嗎
談郁沒有回答。
他正無聲息地在桑為闵走近的剎那出手扼住了對方的脖頸,另一只手牢固地制住對方的手臂,但桑為闵卻一動不動任他作為。
談郁聽見對方短促地笑了一聲,很難說是在嘲笑還是興奮。
“沒想到你就是蟲母算了,是我自己沒猜到,”青年将聲音壓低了,“你現在打算離開這裏是吧,我知道你一向獨來獨往,估計也不想被他們供奉起來。你知道那樣很危險。”
談郁不吭聲,桑為闵仍自顧自地說下去,臉上浮起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你來邊境是對的,這裏的唯一好處就是秩序混亂我們上次去的地方,黑市,也有離開這裏的非官方途徑。我有一張離開的票,之前買的,在我衣服裏,你拿吧。”
偷渡。
談郁自己就是偷渡來的
。
“本來這周我就回首都星了,給你了。”桑為闵說,“走吧,我和你一起去你摸哪兒呢”
談郁正詫異地低頭将手伸進青年的衣兜裏,在尋找飛船票時撫過了青年緊繃的腹肌,他的确摸到了一張紙質票。
偷渡的票都不是電子形式,只有一張蓋戳的紙質票。
恰好寫着今晚的時間,終點是首都星。
他可以在中途任意站點下船。
談郁瞥了那張票,松手,問“為什麽給我”
他壓根不知道對方有離開的票,桑為闵原本可以不說出來。
桑為闵被他這麽一問,一時心情複雜,扭頭注視了他幾秒,說“因為我也不想看到你被那些雄蟲帶走。”
蟲母不會有好下場,除非他能永遠迷倒所有人。
桑為闵很清楚,談郁迄今為止沒有釋放過信息素,哪怕在這種關頭蟲族無法釋放信息素的情形只有兩種,要麽是幼崽,要麽是因為傷勢。
談郁的情況昭然若揭,他身上傷勢未愈,身體自我保護機制選擇遏制信息素消耗,也就是短時間內他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蟲母。
在桑為闵看來,落入到首都星那些雄性手中,這位蟲母要麽被保護起來,要麽随時可能“意外”而死。
如此危險的情形,談郁卻仍一副平靜的神色,低垂着眼簾與他閑談“我記得你說過,遇到這種情況,你也會選擇殺蟲母。”
桑為闵盯着他的臉,忍不住抓了抓自己剛才被扼住的脖頸。
疼痛,灼熱。
被他碰過的地方不自覺地起着反應。
盡管他知道,剛才談郁是打算對他下手的。
“是啊”桑為闵眯起眼,笑着回答,“如果蟲母不是你,我當然也會支持那麽做啊。但是我不想看到你死掉,實在矛盾的想法,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
從房子到偷渡的站點,距離很近。
已經有窄小的單人飛船正在場所裏發射,尾部噴射出一抹淡綠的火焰直沖宇宙。
時間緊迫。
兩人已經聽見外面衛兵搜索的嘈雜聲響。
司家大概以為他拿不到這種必須預訂的私人偷渡票,沒有第一時間守住這裏。
談郁看向身旁藍發的青年,問“你還回首都星嗎”
桑為闵聳了下肩膀,說“如果我走得掉的話,這件事一暴露,我是會被處置的。”
領主在領地上擁有超越法律的絕對權力,擁有自己的法庭。
“你該走了,談郁。”
他對少年雌蟲這麽說着,忽然執起了對方的右手。
又一個吻手禮。
社會上流行的一種向雌性表達尊敬或者愛慕的通用禮儀。
青年的幾個唇釘讓這個吻變得冰冷而銳利。
談郁低頭睨着他,桑為闵長着藍色如火焰般的頭發,淡金的眼眸,模樣鋒利而俊逸,他的脾氣如外表所示不好靠近,忽冷忽熱,卻在這種關頭給了他一張離開的船票。
皓石切面劃過了少年的手背,留下一道
不明顯的痕跡。桑為闵的指腹在上面摩挲着,将痕跡抹去,垂眸對眼前沉默的談郁繼續說下去“下次可以親臉嗎,談郁大人,如果能活着再見到你的話”
他邊說邊笑,仿佛是自己說了個可悲笑話。
被他親吻的少年依然用那雙冷靜的藍眼睛注視他,像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你不應該給我船票。”
桑為闵知道他是在為難。
他的回答很幹脆徑直将談郁推入到單人飛船裏,關閉艙門。
飛船滑行驅動猛地噴射進入到浩瀚的漆黑宇宙之中。
桑為闵仰頭看着黑夜,一直到脖頸酸脹才低下頭,又摸了下剛剛被掐脖子的地方,這時候偷渡的機場已經被衛兵湧入。
司家的領主一旦得知是他放跑了蟲母,他将遭到嚴酷的刑罰。
談郁看着屏幕許久,過了會兒才回神。
如果不想被發現,他只能在旅途中随機找個地方停下。
他暫時不打算去首都星。
你又要去外星系開挖掘機系統催促他,快去走原著劇情,這明明是一個娛樂圈狗血文
“晚點吧。”他敷衍地說。
系統一時無言。
它現在再對談郁做點懲罰的事,電擊或者車禍,對方只會更逆反,一時半會兒系統也找不到方法。
談郁在操作熒幕上設置了停站設定,偷渡的飛船不能在特定的官方入口停泊,只能在一些混亂地帶停下,有一定被捕或者被當地團夥人身威脅的風險。
無所謂了。
談郁望着外面漆黑的浪漫宇宙,心情得到了片刻平靜。
也只是片刻而已。
熒幕顯示運行方向上出現了另一架飛行器,談郁瞄了一眼,準确地說應該是軍艦,從軌道位置、速度和龐大體型判斷的結論。也許是路過,但大概率是沖他來的。
尋找蟲母需要這麽大的陣仗嗎,甚至動用軍方的戰艦
因為你的存在,也許比軍隊更可怕。
系統幽幽說道。
談郁“不至于。”
他暫時沒有信息素,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軍艦在距離他不遠處的地段向他發出停留接納的信號,一座漂浮的龐然大物,通體漆黑堅固。在軍艦面前,談郁乘坐的單人飛行器宛如大象腳邊的螞蟻渺小。
盡管軍艦沒有做出任何攻擊的跡象,但單是停在面前就顯得威懾力十足。
軍艦并沒有等候他的答複,徑直伸展出了機械通道,派出小型的移動飛行器一起将談郁所在的飛行器推入通道。
談郁在通道裏見到一片漆黑遠處是一抹光亮。
飛行器停在了機艙內部一個光亮的空間。
談郁打開艙門。
空間裏的光線比飛行器裏亮得多,他阖眼又睜開,不遠處已經站了一列身着軍服的蟲族軍人,為首伫立的男人身材高大健壯,肩上挂着數個勳章,長着一張俊朗冷硬的面孔,正垂眸凝視他。
四下阒然,只有男人走上前時軍靴的踏地聲響。
他
朝談郁伸出手,微微垂首說“蟲母大人。”
男人的語氣毫無波瀾,聲線冷而輕。
談郁正端坐在艙門座位上,聞言看了他幾秒。
淩非以前對他倒不是這個态度。
談郁剛剛覺醒蟲母意識那段時間,機緣巧合與淩非同住了幾天,見識過男人的生硬口吻與不耐煩。
現在這種情況如果發生在以前,假設他不理會淩非,對方就會上前強行将他抱下來,不管他是否樂意。
蟲族社會的傳統是雌尊雄卑,雄蟲天然地要在雌蟲面前低頭。然而因為戰争年代生育率低下,雌性的數量越來越少,軍部裏的雄性勢力悄然擡頭,軍部裏雌雄高級将領的比例已經接近一比一。
淩非是代表人物,迄今為止唯一一個登上軍界二把手位置的雄蟲,在總司令年邁衰老的附加條件下實際上已經是軍方頭號人物。
氣氛在他的沉默裏漸漸凝重。
在淩非身後的士兵已經有的忍不住擡頭,瞥向艙門裏的少年雌蟲。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蟲母。
剛剛覺醒的年輕蟲母長着人類的柔軟外表、黑發和藍眼睛,一言不發地坐在艙門裏,眼神透着冷意。
他沒有釋放信息素,卻強烈地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談郁并不知道他正被雄性蟲族們注視着,他正在考慮原著的劇情走向。
按照原著的說法,談郁在首都星因為蟲母的身份遭受到了苛待。
原著一筆帶過,指出“有的雄蟲對蟲母感興趣到了一種惡意的地步。”
在書裏,談郁很快就被一個雄蟲瘋狂科學家盯上了對方執着地試圖分析他的治愈與孕育能力,甚至不惜強行做實驗測驗。
“淩将軍這次打算把我送去哪裏,醫院,還是實驗室”
淩非在他說出這句話時,眉頭難以察覺地皺了一下。
他又上前了些許,離談郁的距離更近了一步。
機艙的位置高,談郁正垂眸俯視他,蒼白尖細的一張臉,眼神冷冰冰的,這姿态顯得對方遙遠不可及。
淩非收回視線,将注意力停在他眉間。
上前時,男人的肩膀幾乎碰上少年的膝蓋。
他斂容朝談郁第二次伸出手,說“我抱您下來。”
“沒必要。”
談郁見他不回答,心裏索然無味,也大概猜出了自己待會兒的去處,頓時厭煩。
他從艙門座位躍下,動作利索輕巧。
站在淩非身旁,他擡頭看了對方一眼,忽然想起一件事,問“對了,為什麽是你過來接我”
他說這話時語氣平靜,純粹疑惑,不是在反諷。
淩非注意到了這點,眼眸微沉。
首都星上層權貴因為薛定谔的蟲母覺醒而亂了一陣子,恐懼、警覺、狂喜者各有擁趸。蟲母覺醒且失蹤的消息被幾個知情者強硬地定性為無稽之談,私下則着手尋找蟲母。不久之後,談郁在邊境現身,這一消息在司家手裏四處散播。
司晉遠顯然
是為了避免蟲母可能被私下處理的麻煩,不打算再做掩飾。
如今蟲族上層對談郁各懷心思。
他知道沒必要與談郁計較任何事,因為對方是唯一的蟲母。
但是談郁以為過來接他的人是誰
淩非思及此,霎時湧起不虞的情緒,只得強壓下去。
在淩非的首肯下,蟲族副官們垂首擁簇這位年輕蟲母進入專用的休息房間,有的在為他引路時偷偷擡眸看了他幾眼,只匆匆瞥見對方尖尖的下颌和淺色的唇。
門在談郁背後關上了。
一個休息室,空曠而安靜。
除了家具之外,桌上擺着食物和水、一只終端。
談郁剛拿起終端,裏面就傳來了淩非的聲音。
“半小時之後抵達首都星醫院,你需要做身體檢查。”
談郁回複
然後呢。
“住下來。”
住你家裏嗎,像以前一樣
過了幾秒,淩非那邊才回複。
“如果您願意可以。”
談郁正在想象淩非說這句話時的神色,分明不樂意卻得答應,畢竟對方是危險尊貴的蟲母
他笑了下,回答淩非“你做夢吧。”
他将終端放下,不再理會淩非的反應。
軍艦很快抵達首都星。
談郁被蟲族軍隊護送着前往中央特殊醫院。
這地方他以前來過一次。
他在車廂裏睜開眼,遠遠看到遠處的紅瓦樓房。
淩非一言不發地打開車門,盯着車裏的少年低頭走出來,他耳邊浮起剛才談郁對他說的那句話,再次皺了眉,但情緒很快斂起。
男人俯身向談郁行禮,垂眸說“我在外面等。”
談郁不由得看了他幾秒,覺得對方比之前似乎有所變化。
大部分時間裏,淩非都寡言不怎麽說話。那段時間兩人相處說不上愉快。談郁有時候感興趣淩非的想法,比如現在,把蟲母送到存在狂熱科學家的醫院裏。
“只有身體檢查嗎”他問淩非。
淩非皺了眉“什麽意思”
男人盯着他,眼裏泛起的情緒不似作僞。
談郁的腦海裏浮現了幾種可能。他原本以為被嚴苛對待也許有軍方的授意,這時才判斷也許并非如此,原著裏的首都勢力複雜至極,在蟲母出現之後的博弈也能反應這點。
“算了,沒什麽。”
談郁思索片刻,頭也不回走向那層紅瓦樓。
半人半蟲的守衛一見他,紛紛低下了頭顱,将他引入到那間屋子裏,關上沉重的大門。
談郁的視角裏,入眼就是純白刺目的白色牆壁、床榻、冷冰冰的儀器和燈光。那位身穿白大褂的年輕男人正有條不紊地戴上手套,在見到他的剎那停下了。
在男人胸前,挂着一塊精致銘牌。
周啓竹。
首都中央特殊醫院院長。
也就是原著裏對他惡意十足的雄性蟲族。
周啓竹在原著的描寫裏是一個醫生,也是偏執無情的科研工作者,他有軍方背景,近水樓臺接觸了蟲母,為了研究
蟲母甚至建立了新實驗室。
見他出現,周啓竹回眸朝他颔首,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簾,繼續擺弄已經穿戴好的手套。
他走到談郁面前,微微躬身行禮,以一種公事公辦口吻說“談郁大人,請脫下衣物進行身體檢查。”
談郁想起原著描寫的強制實驗。
他會被如何對待
這樣想着,他開始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但是按淩非的說法,理論上他不會在這裏待很久。
因為心不在焉,談郁脫衣服的動作很慢。
他身上的傷是在剛來到新世界時留下的,那個星球剛好爆發戰役,也是在那時候他遇到了淩非,使用了治愈的技能。
原著設定下的蟲母無法治愈自己,甚至恢複能力很慢。盡管談郁表面看起來已經恢複了正常,實際上并非如此。
黑色t恤從少年蒼白的身體上剝離,顯出年輕雌蟲裸露的青澀肌理,早前留下的疤痕結痂,從脖頸、肩膀到腰腹,肌肉線條流暢,皮膚光潔。
周啓竹的視線緩緩往上移動,釘在了那張美貌蒼白的臉上。那雙缺乏溫度的藍眼睛恰好擡起,與他四目相對。
“你打算做什麽”談郁冷聲問他。
周啓竹被他看着,已經覺得身體發熱。
他垂下眼簾,讓自己以正常的語氣緩緩說“身體檢查。”
說罷,他為談郁啓動儀器做簡單掃描。
談郁在儀器冷光裏阖上雙眼,睫毛仿佛蝴蝶合上翅膀微微顫動。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幾乎快産生睡意。
身體各處的幾處傷痕也被一一仔細檢查。
周啓竹戴塑膠手套的微冷手指撫過他曾經的傷處,說“這裏已經愈合了。”
男人的聲線平緩冷靜,既是問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您的身體還未完全恢複。”
“傳說蟲母盡管擁有治愈的能力,但無法治愈自己,壽命短、恢複能力極慢,看來是真的。”
“治愈的能力在您受傷狀态下可以使用,是嗎也許可以再示範一次。”
所以,周啓竹發瘋确實是為了分析蟲母治愈能力的機制。
談郁緩了口氣,從儀器上坐起來,不由得思考起原著裏他無法理解的一段劇情。
“我一直很好奇,”談郁停頓了一下,“你不擔心我恢複之後,對你進行控制報複嗎”
宿主,你的發言十足反派風味,很好,保持住。
你看你看,周啓竹都懶得吭聲,他厭惡又蔑視你。
周啓竹正盯着這位少年蟲母的臉,他說這話時聲音輕而清晰,那雙眼中的冷靜摻雜着些許疑惑,這與他平日裏冷漠的态度有些差異。
周啓竹曾經為談郁做過治療,但對方對他态度如陌生人。
今天,他仿佛是細微地對周啓竹這個人産生了反應。
周啓竹壓抑的興致在一瞬間達到頂峰。
他咬了咬舌尖,提醒自己不能現在就吐露過分愉悅的言語。
談郁等了等,周啓竹依然
不語,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周啓竹也正望着他,隔着一張桌子,那種打量的眼神是露骨的興趣。
果然是瘋狂科學家。
談郁猜測對方大概是在分析怎麽對他做強制實驗。
周啓竹微微平息了一下呼吸,又褪下了手套。
他并非不好奇蟲母的體質。
周啓竹擡眸,盯着談郁的嘴唇,緩緩說“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傳說中的蟲母,以一個吻就能治愈一個重傷的蟲族子民。”
談郁看了他一眼,斟酌着回答“你好奇治愈能力的原理那種東西沒有科學可言。”
他只嘗試過兩次,都成功了,就連他自己也認為這種能力宛如神跡。
“可以再做一次嗎”
周啓竹忽然問。
男人說罷,抓起托盤裏的手術刀,鋒利的刀刃利落地劃過了自己的手臂,一道鮮血淋漓的深深傷痕敞露在空氣裏,談郁的眼前。
談郁看着他的傷口,與那把鋒利的手術刀,詫異道“你是讓我治愈你”
周啓竹盯着他說話時微張的淡色的唇,微微一笑,說“是的。”
血液滴滴答答地順着男人的指尖慢慢流下。
一滴血沾在了談郁的膝蓋上。
濕熱,很快就冷卻幹涸。
周啓竹是不是瘋過頭了我想電他一下。
系統忍不住說。
談郁垂眸抹去那滴血跡,拈了拈指尖。
如果他不答應,這把手術刀會被架在脖子上嗎
正斟酌如何應付回答,驟然間大門猛地敞開,闖入了一個高大身影。
談郁擡起頭,目光剛剛掠過面無神情的淩非就被一襲風衣掩住。他身體一輕,被裹着衣服從儀器上利落地抱了下來。
淩非不由分說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幾遍,眉尖的痕跡淡了些,接着低頭整理了一下談郁披上的衣服。
談郁不解“發生什麽了”
“沒事,”淩非臉色稍緩,“走吧。”
周啓竹看着眼前兩人,卻是面色陰沉地浮起一抹晦暗的笑意“我只是在研究談郁大人是怎麽治愈傷口的,你這麽着急是擔心我傷害他你不是最厭煩雌蟲特權的平權派嗎還是故意表現給談郁看”
談郁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啊,淩非這麽沖進來是為什麽
原著裏沒有這一段,淩非對蟲母的态度一直是反對的。
談郁忖量道淩非是平權派,原本不可能容忍特權蟲母。也許就是周啓竹所說的,為了在蟲母面前表現。畢竟一旦蟲母恢複信息素,就是淩駕于所有人之上的統治者了,雄性的地位只會更低。
何況,他救過淩非,為對方使用了治愈的能力。
系統正在記錄細節,冷不防聽見這一心理活動,頓時明白談郁之前是怎麽掉馬甲的了。
系統下線的那一個月,談郁到底幹了什麽
呃,你倆還親過
因為他當時重傷。
系統覺得沒那麽簡單,但自知從談郁口中問不出什麽來算了,你還是快點走原著劇情吧,反派蟲母應該
往死裏折騰欺負這些雄性,雖然你現在沒有信息素。
談郁聞言目光微微上移,專注地注視着淩非的側臉。
男人眼底掠過了一絲躁怒的情緒,靠在他身上的談郁也察覺了他胸膛起伏了幾下,大概是忍住了沒有發怒。
蟲族是好鬥種族。
此時室內氣氛微妙,一觸即發。
談郁對這些厭惡自己的雄性缺乏耐心,他更想知道今晚住在哪裏。
他問淩非“還不走嗎”
視線撞入一雙冷冰的藍眼睛,來自靠在他身上、只穿了件風衣的美貌少年。這個角度能看見他從脖頸到前襟的雪白的皮膚,一瞬間,剛剛滿懷怒火的淩非頓時偃旗息鼓。
淩非垂眸與談郁道歉“抱歉,現在就走。”
當他橫抱着懷裏的少年走出紅瓦樓,在外面守衛的所有蟲族,都不約而同地盯緊了男人懷抱的談郁。
淩非特意又刻意地将風衣遮得嚴實,旁人壓根就看不見談郁的形貌,只能看見那雙勾着男人脖頸的、裸露的細白的手臂。
一時間整個隊伍都蠢蠢欲動。
紅瓦樓裏發生了什麽
談郁大人又為什麽穿着淩将軍的外衣
他們
談郁被抱進車廂裏,被車內暖氣烘烤了幾分鐘,有些犯困。
不知道桑為闵如今正在哪裏,回首都星了嗎
他忽然想。
系統打斷他的思路,下了許久未見的日常任務給這些男人下命令,讓他們知道誰才是最尊貴的蟲母大人。
你在原著裏的形象就是反派蟲母,我總不能讓你去殺人放火,但你折騰這些權貴男人是合理合法的,本來就是雌尊雄卑的社會。系統無辜道。
好吧。
在系統的再三催促之下,談郁很随便地轉過頭,對淩非說“淩将軍,麻煩你以後稱呼我為主人。”
說這話時,他正擺弄着身上不合身的風衣。
淩非皺眉回頭,試圖與他理論。
然而談郁揚起尖細下颌盯着他發號施令,那雙蒼白纖細的手正在解着風衣的系帶,然後重新系好,那幾根黑色的繩索在他靈活雪白的指尖上纏繞着。
這讓淩非回憶起一些過去與談郁相處的片段。
淩非深知自己對談郁态度矛盾而微妙,除了受到之前他與談郁那段生死經歷的影響,也有別的緣故。蟲族精神力的其中一個作用,是感知自身對伴侶的渴求程度,他第一次見到談郁,就清楚自己已經對這個人産生難言欲望。
“不叫嗎,”談郁望着他,“我很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