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離婚進行時(1)
“廢物!你們是哪根筋搭錯了,說好了只抓那個麟子的。現在誰來告訴我, 這家夥是誰!”
景超是被一陣怒罵聲吵醒的。
聽聲音應該是幾個男人, 但十分陌生, 身下的觸感是硬邦邦的,雙手也有些發麻僵硬,好像是被人綁住了扔在地上。景超精神一振,雖然腦袋還因為被強行打暈而有些昏昏沉沉的, 可意識卻無比清醒。
他被人綁架了!
他從咖啡廳走出來以後, 就被兩個人抓住了!
這群人是誰?會是周浔派來的嗎?君子扉派給他的保镖又在哪兒?
那個男人的責罵還在繼續,随後又一個聲音氣勢稍弱地響起,是在辯解:“我們也沒辦法啊, 是這個人突然沖過來阻止我們的。大街上雖然人不多,可鬧起來必定會引來注意,而且這家夥看見了我們的臉,我們不能輕易放他離開!”
……還有人被抓住了嗎?
景超小心翼翼地眯開一條眼縫, 朝聲音的來源看去。
那裏一共站着三個人,都不是尋常的打扮, 其中一個看起來最強壯的居然還穿着類似于軍裝的服飾, 他們究竟是什麽人?!
這時,最強壯的那個人開口了,赫然是剛才責罵的聲音,看來是這群人中的老大了:“連一個普通的老百姓都對付不了,以後出去別說是我們‘雄獅’的人,我嫌丢人!”
雄獅……
聽起來好像是什麽組織的名字。
景超繼續眯着眼睛, 不着痕跡地轉移視線,而後便是一驚。
躺在房間的另一個角落,臉上還帶有青紫淤痕的人不是吳煥又是誰!難道被抓的另一個人是他,這又是怎麽回事?
景超本來以為這次又是周浔幹的好事,可看到吳煥之後,他又猶豫了。
Advertisement
“不過君子扉找來的保镖也真是厲害,老三的一條胳膊都被他們打斷了,這次可得問雇主多要點損失費。”一個穿夾克的男人說道。
老大冷哼道:“還是先想想怎麽解決多出來的這個人吧。”
夾克男撇嘴道:“大不了我們把景超交出去,這個人就我們帶走呗,找個地方解決了,神不知鬼不覺。”
“你蠢啊。”另一個光頭男給了他腦袋一下,“你以為這裏是我們那兒啊,我們還不知道他的身份,萬一出了點什麽事,你要我們所有人給他陪葬?”
夾克男滿臉不高興,不說話了。
老大用鼻子重重地噴了口氣,轉身,朝景超的方向走了過來。
景超吓得連忙閉上了眼睛。
太可怕了,這群人怎麽看都不像普通的綁匪,和前世綁架他的那群人更加不是一個檔次的。
前世那群人充其量不過是地方混混,所以才會讓君子扉和警察在他被綁的第二天就找上門來,最後在追逐的過程中,氣急敗壞地将他從車子上推了下去,後來也很快就被抓住了。
而且聽這群人的意思,君子扉派來的保镖都被他們打倒了。
景超是見過那些保镖中的兩個人的,各個威武強壯,聽說還是退伍軍人,居然就被這群人輕易打敗了,這讓他內心愈發惶恐。
“喲,小家夥已經醒啦。”
就在景超心亂如麻的時候,老大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景超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被人扒拉了兩下,聽見對方說:“醒了就起來吧,別裝睡了。”
老大的聲音還算平和,不見剛才的兇狠,景超強自鎮定下來,睜開了眼睛。
這麽近距離一看,景超才發現這個老大看起來并不年輕,已經有約莫五十來歲的年紀了,周身氣場倒是很強。
老大朝景超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拽了起來。
對方似乎并沒有故意折騰他的意思,可景超的胳膊仍舊被捏得生疼,咬着牙沒有痛叫出聲。
老大在景超面前蹲下,問道:“景超是吧,多大了?”
景超不可思議地瞪着他。
這家夥是哪裏不正常,居然還和他聊起天來了?
“是誰派你們來的。”景超沒有回答他的話,反問道,“你們打算把我怎麽樣,是把我交給雇主,還是幹脆把我處理掉?”
老大呵呵笑道:“這可不方便告訴你。但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啊,那個人是你的追求者嗎?”老大反手指了指還在昏迷中的吳煥,“之前我的隊員抓你的時候,他可是極力阻止呢,我的隊員沒辦法,只好把他一起抓來了。”
景超聞言,臉上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了嫌棄:“不是,他是我死對頭的追求者。”
“哦?”老大挑眉,“把他弄醒。”頭也不回地發號施令。
光頭男立刻走到吳煥身邊,朝他背上狠狠踢了一腳。
吳煥被踢醒,略顯痛苦地咳嗽兩聲,醒了過來。他顯然也對眼前的場景感到震驚和憤怒,掙紮着坐了起來,劈頭便問:“你們是什麽人?快放了我,不然有你們好果子吃!”
“閉嘴吧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麽處境。”光頭男又踹了他一腳。
吳煥下意識要躲,但腰上還是被掃到了一下,疼得直抽冷氣。
景超雖然讨厭吳煥,但看到他被這麽兇殘的對待,頓時産生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忍不住道:“你們可以好好說話,不要随便動手嗎?”
“喲,心疼了?”夾克男調侃。
景超連搭理他的欲望都沒有,直接無視。
吳煥也白了他一眼,然後又被光頭男給了一腳。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細微的引擎聲,光頭男說了句“老三回來了”,就開門走了出去,緊接着夾克男和老大也前後腳離開了房間。
不怎麽寬敞的房間裏頓時只剩下景超和吳煥兩個人。
“喂,你沒事吧?”吳煥率先打破沉寂。
景超其實并不怎麽想搭理他,可念及對方是因為自己才被牽連,便不鹹不淡地開口:“嗯,沒事,至少沒有挨揍。”大約是綁匪不屑對麟子動手吧。
聽了這近乎諷刺的一句話,吳煥也不生氣,繼續問道:“你究竟得罪了什麽人?這群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恐怕是雇傭兵,你怎麽會招惹上這種事?”
“我也不知道。”景超道。
他是真的有些糊塗,如果是周浔做的話,為什麽前世是請了混混,這一世卻找來了疑似雇傭兵的勢力?如果是其他人的話,他又在什麽時候不經意得罪過他們呢?
景超的後頸還隐隐作痛,思緒亂成了一團。
吳煥朝房門的方向看了兩眼,忽然蜷起雙腿,朝景超的方向一點一點挪了過來。
等景超回神時,吳煥已經距離他不到一米了。
景超下意識朝邊上躲了躲,面露排斥。
吳煥一愣,旋即無語道:“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能先放下私人恩怨,通力合作嗎?”
景超輕哼道:“合作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頓了頓,他又道:“而且是你單方面和我有恩怨,我可從來沒招惹過你。”
吳煥抿了抿唇,一時之間也沒說話了。
兩個人的獨處時間并不長,很快,之前的三個人就回來了,後面還跟着兩個陌生面孔,其中一個手上綁了石膏,應該就是他們口中被保镖打斷了手的老三了。
老大看到移動了位置的吳煥,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
老三是一個戴着眼鏡模樣斯文的人,長相也偏西方,看樣子并不是華國人,他看了景超一眼,問老大道:“雇主那邊有消息了嗎?”
老大淡定道:“不着急,他會主動聯系我們的。”
和老三一起回來的大胡子男嬉皮笑臉地走到景超面前蹲下,輕佻地摸了摸他的臉,道:“老大,聽說這是個小明星?”
景超皺着眉躲開他的手。
大胡子男也不生氣,只笑嘻嘻地道:“長得可真漂亮,還是個麟子呢。”
景超臉色微變,不确定大胡子男這句話有沒有其他的含義。
但吳煥顯然比他更沖動,立刻叫道:“你敢對他出手試試!”
景超被他的激動弄得莫名其妙。
大胡子男一秒收起笑容,冰冷地瞥了他一眼,倒是沒有動手,正準備繼續調戲景超,卻被老大一句話叫了停:“行了,過來吃飯了。”
大胡子男和老三回來的時候帶了兩袋盒飯回來,現在已經吃了起來。
大胡子男收住動作,卻沒有立刻起身,反倒是看着景超道:“老大,要不要給小美人也吃一點,把他餓壞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景超:“……”
光頭男低低地罵了句:“老色鬼。”
夾克男則是道:“老胡頭,你是看人家被綁着,想喂人家吃飯吧,真是死性不改。”
大胡子男只嘿嘿地笑。
這時,老大又發話了:“不用胡頭喂,把他解開,讓他自己吃。”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景超也一臉懵逼地看着老大,老大沒好氣道:“這就是個麟子而已,你覺得他能在我們眼皮底下跑掉?”
大胡子男讷讷地應了一聲,居然真的給景超松了綁,還給了他一盒炒飯。
景超捧着炒飯,不知所措。
這劇本拿得不太對啊,就算這些綁匪對麟子客氣一些,但又松綁又給飯吃……景超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兩眼吳煥臉上的青紫,才勉強确定這不是什麽人和他開的一個玩笑。
但餓也是真餓了。
景超自從懷孕後,食量就與日俱增。現在雖然還沒到飯點,可景超肚子裏的存貨已經小號得差不多了。他只遲疑了兩分鐘,就吃起了綁匪們提供的劣質炒飯。
不管怎麽樣,他都得先保持充足的體力才是。
可不知是不是炒飯用的油料不幹淨,還是其他什麽原因,最近已經極少害喜的景超只吃了兩口,就覺得胸口一陣翻湧,捂着嘴幹嘔起來,連炒飯都差點打翻。
綁匪們吃飯的動作都停了。
老三皺着眉,盯着景超看了會兒,忽然起身來到了他的面前,不顧他微弱的反抗,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腕。
景超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給自己把脈,不由頭皮發麻。
被一個外國人把脈的感覺也是有夠奇怪的。
而且,如果他們發現自己懷孕了,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還未可知。
“你懷孕了。”
老三一句話把景超內心最擔心的事情說了出來。
“什麽?!”
一時間,所有人都震驚了。
其中,老大的臉色最為難看,他死死地盯着景超,那眼神幾乎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
“老大,這下可難辦了。”光頭男開口。
他們這五個人其實曾是‘雄獅’雇傭兵團中的一個小隊,以往幹的都是亡命徒的任務。但因為年紀漸漸上去,除了力不從心以外,他們也想過幾年普通人的日子,所以才會接下這個危險系數極小的任務,打算賺上一筆之後就隐退。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綁架任務,會讓他們陰溝裏翻船,違背了兵團中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任務對象排除小孩、孕婦和老人這三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因為他們覺得,對這三類人出手會影響陰德,死後是會下地獄的。
“去,給雇主打電話。”老大肅聲道。
“打了電話又能怎麽樣,難道還能把他放回去嗎?”大胡子男也急了,“老大,反正這次的任務又不是讓我們殺了他,我們只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直接把他交給雇主,到時候我們拿了錢走人,這賬算不到我們頭上。”
老大明顯遲疑了。
老三贊同道:“老胡頭說得對,但電話還是要打的,把雇主叫來,盡快結束這次任務吧。”
綁匪們在那邊亂成一團,景超就一言不發地縮在原地,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吳煥更是一臉震驚地瞪着景超,似乎連身上的疼痛也感覺不到了。
君子扉回到公寓的時候剛過十二點。
他原本想着在午飯前趕回來,能和景超共進午餐,不想回到家後卻不見景超的身影,給景超打了兩個電話也沒人接。
君子扉隐隐感覺到了不對勁。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君子扉連忙接通電話,是保镖那邊打來的。
聽了沒兩句,他的表情就沉了下來。
打來電話的是保镖隊長。他之前和隊員定時聯系的時候沒有收到回應,便立刻用GPS鎖定了他們的位置,抵達後發現那四個隊員全都被人打傷了仍在小巷子裏,至今昏迷不醒,景超也下落不明。
君子扉心髒頓時像是被猛攥了一把,眼前微微一黑。
前世景超被人從疾馳的面包車上推下來,血流滿地的畫面在他眼前閃過,君子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詢問了保镖隊長現在所在的位置,匆匆離開了家門。
由于景超是在小區附近被擄走的,那幾個保镖被打暈的地方自然也不會距離太遠。
君子扉很快趕到了現場,保镖們已經對周邊的情況開始調查。
保镖隊長則是迎了上來,遞給了君子扉兩部手機:“這是在那邊那條街的垃圾桶裏找到的,應當是綁匪扔下的,其中一部是景先生的手機,另一部我們還不清楚。君先生,需要報警嗎?”
“暫時先不要。”
前世他就是急着先報了警,才會逼急綁匪,最終害了景超。
既然是綁架,綁匪就一定會打來電話,君子扉已經認定了是周浔所為,所以不敢輕舉妄動。但他也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他私下聯系了警局的朋友,讓對方派幾個經驗豐富的警員在暗中進行搜尋。
打完電話,君子扉将屬于景超的手機放入口袋,轉而研究起另一個手機來。
那四名受傷的保镖還沒醒,君子扉無法得知景超出門的目的,只猜測這支手機是和他見面的那個人的,綁匪一定是将兩個人一起抓走了,才會把兩支手機都扔下車。
傍晚時分,一輛轎車緩緩駛近郊外的一個廢棄倉庫。
一個精英男模樣的人從駕駛位上下車,神情緊繃,如果景超此刻看到他的話,一定會大感驚訝,因為這個人正是之前和周浔一起出現過的鐘啓英!
鐘啓英略顯緊張地整理了下衣袖,走進倉庫。
對于這群亡命徒,鐘啓英其實也有些發憷,他雖然算不上什麽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但綁架這種事還是第一次做。若非君子扉将周家逼得走投無路,周浔絕望之下來找他幫忙,他這輩子都不會和這群人有接觸。
甫一進大門,鐘啓英便看見一個穿着類軍裝的高大男人和一個光頭并肩站着。
老大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發。
鐘啓英咽了口口水,硬着頭皮上前,道:“人呢?”
“在裏面。”老大朝後面側了側頭,卻不急着把鐘啓英帶進去,“先說好,只要把人交給你,這次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我們一手交人一手交錢。”
鐘啓英道:“可以,但至少要然我看到人吧。”
老大朝光頭使了個眼色。
光頭會意,轉身将房門打開了一條巴掌大的縫隙。
鐘啓英從門縫中看到了景超的臉,終于放下心來,道:“讓你們的人都出來,等你們走了,我自會轉賬給你們。”
“你他媽……”光頭對鐘啓英高高在上的态度感到惱火,卻被老大一個眼神制止了。
他冷哼一聲,進門說了兩句,随後另外三個人也全部走了出來。
直到目送五人開着面包車離開,鐘啓英終于吐出了一直吊着的那口氣,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景超就這麽被反綁着雙手,靠着牆坐在角落,弱小又無助。
“我記得你是叫景超對吧,被綁着的滋味兒好受嗎?”鐘啓英面露惡劣笑容,“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抓來嗎,要怪就怪你那個男朋友吧,我要教教他凡事都要留一線的道理,就只好委屈你了。”
景超擡眸,令鐘啓英意外的是,他的眼中并無恐懼。
恰恰相反,鐘啓英竟有一種在他眼中看到了嘲諷的錯覺,心裏莫名不安起來。
“那我也希望你學習一下,違法亂紀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景超話音剛落,鐘啓英就感覺到自己身後揚起一道勁風,他轉身,還未看清出手的人是誰,就被一記重拳擊倒在地。
吳煥打不過那幾個雇傭兵,正好把自己身上的傷算在鐘啓英這個罪魁禍首頭上,下手毫不留情,一記比一記狠。景超任由他自由發揮了會兒,終于在鐘啓英被打得掉了一顆牙後開口制止:“行了,再打下去就是防衛過當了。”
吳煥這才意猶未盡地收了手。
“現在怎麽辦,報警嗎?”吳煥說着,還有意無意地在鐘啓英腿上狠狠踩了一腳。
鐘啓英慘叫。
“不用,報警太慢了。”景超起身,抖了抖虛綁在身上的繩索,麻繩頓時從他身上滑落,看得鐘啓英瞪大了眼睛,“直接把他綁了,開他的車去警局。”
吳煥二話不說就把鐘啓英捆成了個粽子,一路拖着扔進了轎車的後排。
在臨近十點的時候,吳煥終于帶着一身傷,将車開進了熟悉的街道,抵達了警局門口。
報案,做筆錄,雖然鐘啓英身上也有傷,可吳煥特地挑了隐秘的地方下手,而且吳煥是被雇傭兵打的,看起來反倒是他的傷更重一些,沒有任何異議的,鐘啓英被暫時收押。
吳煥看着景超略顯蒼白的臉色,抿了抿唇,道:“你的身體沒事吧?”
景超搖了搖頭,心不在焉道:“有事的應該是你吧。”
吳煥看了自己一眼,失笑道:“我這點只是皮外傷,我說的是你的……肚子,雖然他們沒有對你動手,但是也奔波了這麽久,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景超皺眉看着他:“這是我自己的事,你這麽關心幹什麽?”
吳煥:“……”
景超頓了頓,又道:“不過總而言之,這次還是要謝謝你,我欠了你一個人情,以後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會力所能及。”
吳煥看到他疏離的态度,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
景超說完,也不管吳煥的反應,轉身就走,然而沒走出兩步,就感到眼前一黑,旋即視線天旋地轉——在失去意識以前,他恍惚間看到了一個身影正在朝他狂奔而來。
景超做了個噩夢。
他夢見自己和君子扉并排坐着,君子扉正開着車,而自己則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着天。
兩個人似乎準備去郊游。
車窗外的景象從繁華都市漸漸轉變為了鄉間小道,郁郁蔥蔥的樹林,投下的陰影在車窗上一下又一下地劃過。景超看着車窗外的藍天白雲,正準備和君子扉說些什麽,坐在駕駛座上的人卻猛然變了樣貌,變成了一個窮兇極惡的匪徒。
那人朝景超猙獰一笑,伸出手來,朝他狠狠推了一把。
景超身後的車門不知何時開了,他雙手掙紮着想要抓住些什麽,卻最終什麽都沒抓住,直直地從疾馳的車上墜落,在落地的一瞬間,他驚醒了。
初睜開眼時的視線還有些模糊,景超對焦了許久,才意識到眼前的是一面白色的牆。
與此同時,耳畔響起了一聲熟悉的呼喊。
“你醒了!”
景超有些遲鈍地側頭,便看到了君子扉憔悴的面龐。
一天一夜的操勞讓他的胡茬都冒出來了,意識還有些混沌的景超瞬間将君子扉的模樣與前世自己流産後的模樣重合在了一起,頓時驚慌失措起來,死死地攥住了君子扉的手:“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孩子還在。”君子扉忙道,“孩子沒事,很健康,你只是精神緊繃太久才會暈倒的,已經檢查過了沒事,放心。”
景超卻沒有松下手中的力道:“你沒騙我嗎?孩子真的還在?”
君子扉看見他因為太過用力的手已經往輸液的管路裏倒流了少許血液,心疼得要命,卻不敢刺激他,只得柔聲安撫:“真的沒事,你不放心的話我把醫生叫來,好不好?”說完,擡手按下了急救鈴。
景超蒼白着臉蜷縮在床上,抿唇不語。
大約過了五分鐘,醫生和護士就都趕來了,他們一個替景超重新紮針,另一個則拿着檢查報告向景超敘述他的身體狀況。
景超聽着,身體終于漸漸放松下來。
醫生又簡單給景超做了個檢查,囑咐他們要靜養一段時間,便離開了。
房間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我睡了多久了?”景超枕在枕頭上,目光沒有與君子扉接觸。
“不久,十幾個小時。”君子扉溫柔地摸着他的頭發,“現在快十一點了,會不會餓,我讓人去買些吃的來。”
景超一點胃口也沒有,本想拒絕,可想到孩子,還是沒有說話。
君子扉很快給助理發了個信息,然後收起手機,繼續看着景超,好像怎麽都看不夠似的。
“你就不問問我是怎麽回來的嗎?”許久,景超率先按捺不住,問了出來。
“這不重要,你現在好好休息才是最要緊的。”君子扉道,“等你恢複了,再慢慢告訴我也不遲。”
事實上,君子扉是不敢問。
這次沒保護好景超是他的又一次失職,而且他不清楚景超究竟經歷了什麽。前世不論是被綁架後還是失明以後,景超都是結結實實鬧過一段時間的,可現在的景超卻冷靜得有些可怕,這讓君子扉隐隐感到不安。
他怕自己再問了,會更加刺激到景超。
但事實上景超并沒有君子扉想象得那麽脆弱,恰恰相反,在經歷過這麽多之後,他已經比以往堅強了不少。這次他雖然被綁架了,可放了他的,也是那群綁匪。
景超猶記得在鐘啓英來之前,雇傭兵老大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你的孩子是個福星,因為他,所以我們這次放你一馬。但我不得不說,你孩子的爸爸實在是不稱職,他沒能好好保護你。”
景超不解,老大也就直接告訴了他。
他們這群雇傭兵都有一套自己的信息網,在執行任務前,都會對任務所涉及的範圍簡單調查一下,這次也不例外。他們雖然沒有将雇主和景超之間的恩怨情仇了解的一清二楚,但也知道景超會被綁架的根本原因是由于君子扉。
并非說景超也覺得君子扉不稱職,因為他從來沒把自己放在需要被保護的位置上,如果一個成年人必須要被另一個人保護才能活下去,那他這些年也是白活了。
可老大的一句話卻點醒了他。
他會遭遇這場綁架,是因為君子扉。
他前世遭遇的種種,也同樣是因為君子扉。
直到此刻景超才意識到,即便有了愛情,他和君子扉或許仍是不能長久。
在孩子和君子扉之間,他會義無反顧地選擇孩子。
助理不多時便把飯菜送了過來,是一些清淡的小菜和粥點。景超錯過了昨天的晚飯和今天的早飯,雖然胃裏已經餓過頭沒什麽感覺了,但也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吃慢點,別噎到。”君子扉忍不住道。
景超動作一頓,果然放慢了速度。
在消滅了一桶粥和一盒菜之後,景超終于填飽了肚子,人也精神了不少。
君子扉開始替他收拾廚餘。
“君大哥,我有話和你說。”景超話語中隐含的情緒,成功讓君子扉停住了手。
這一瞬間,君子扉忽然有些不想景超開口了,因為他直覺景超接下去的話絕對不是他想聽到的。
“你剛吃飽飯,有什麽事待會兒再說吧,我先把東西收拾了。”
景超卻充耳不聞:“君大哥,我們還是……離婚吧。”
君子扉只覺得耳中嗡的一聲,有好一段時間腦海中都是空白的,直到左手傳來了微微刺痛的感覺,他才發現自己無意識地用受傷的手去拿了餐盒。
景超別開臉,強迫自己不去看君子扉。
他知道自己做出這個決定有多麽艱難,經歷了這麽多,他對君子扉的感情從來就沒有變過,可人總是要屈從于現實的。景超并不是不願意為了君子扉而吃苦,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他說不定還能堅持,可現在他肚子裏還有他們的孩子。
景超覺得,自己是真的累了。
“……是因為,我沒有保護好你嗎?”君子扉壓抑着悲傷的聲音響起。
“不是。”景超盯着被單,手指無意識地攥弄着,“如果我們以後生活的每一天都要防備着會不會有人來傷害我們,那還不如分開。”
“周家已經垮了。”君子扉焦急道,“等法院的宣判下來,周浔的父親至少要進去待十幾年,周家的一切也會被法院回收,周浔不會再有機會害你了。”
“可他這次就聯合了鐘啓英綁架我,在周家已經失勢的情況下。”景超苦笑兩聲,“如果不是那群綁匪還算有人性,知道我是孕夫後就終止了任務,你覺得我現在還能安然無恙地坐在這裏嗎?”
君子扉怔道:“原來不是你們逃出來的,是綁匪放了你的嗎?”
景超悵然道:“是啊,真不知道該說我運氣好還是不好。”
君子扉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景超也沉默了下來。
半晌,君子扉才重新開口:“離婚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你現在的情緒不是很穩定,先好好休息,等你恢複了我們再談。”
景超沒有回答。
君子扉又逗留了會兒,等景超躺下休息後,才落寞地離開了病房。
病房門被關上的聲音就像一把小錘子,不輕不重地敲在了景超的心上,他的眼眶濕潤了一下,又立刻被他用力擦去了。
這次的綁架事件解決得比前世還要快,景超沒有受到半分傷害,可心理上的打擊卻并不比前世要小多少。那群綁匪之後會如何,遭受無妄之災的吳煥會不會對他們窮追猛打,這些景超已經沒有精力去關心了。
他現在只希望鐘啓英和周浔能夠得到法律的制裁,而自己也能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
至于離婚……景超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君子扉一看就不像是會輕易放棄的人,這件事還有的好折騰了。君家二老和君子樾是靠不上的,如果他們知道自己要和君子扉離婚,指不定怎麽阻撓呢。韓家也是不能回的,韓國山和景莉在這方面也不可能幫得上忙。
……等等,景莉!
景超猛然從床上彈起,他怎麽就忘了,昨天他剛和衛則雲他們見過面,那對自稱是他兄姐的雙胞胎絕對會願意幫他的!
雖然這麽做有些厚臉皮,可景超現在也找不到其他可以求助的人了。
衛則雲接到景超電話的時候,簡直是受寵若驚。
君子扉将景超被綁架的事情蠻得很好,而且前後才過了一天,所以衛則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衛先……衛大哥,你能來接我一下嗎?”
為了求別人幫忙,景超連稱呼都改了,羞愧得臉都漲紅了,幸好語氣還算平穩。
衛則雲被這一聲大哥喊得心都軟了,自動忽略了前面的姓氏,連聲答應:“好啊好啊,你在哪裏?”
景超把醫院的地址報了出來。
衛則雲立刻緊張道:“你身體哪裏不舒服,昨天看你還好好的啊。”
景超只是道:“你先過來吧,好嗎?”
弟弟軟軟的請求哪有不照辦的,衛則雲也顧不上詢問了,二話不說就開車出了門。
挂斷電話,景超輕吐了口氣,拍了拍發燙的雙頰,下床換衣服。他此時不得不感謝君子扉的周到,他昨天回來時衣服髒得不像樣,君子扉便給他準備了幹淨的換洗衣服,估計原本是打算今天就出院回家的。
想到君子扉,景超又覺得難過起來,連忙把他抛出腦外。
辦了出院手續,景超直奔醫院門口,正好與衛則雲的車子碰上,便順勢上了車。
醫院門口不方便停留,衛則雲緩緩地朝前開去,同時問道:“怎麽會來醫院的?”
景超本想用感冒搪塞過去,可轉念一想,這事遲早要暴露,還不如由他親自說出來,便道:“沒什麽,就是來做個産檢。”
衛則雲吓得一腳剎車踩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大粗長來啦,在本章留言2分的會有小紅包喲,麽麽噠~
——接檔文《穿進渣賤文的讀者你傷不起啊》——
尹天琛在妹妹的推薦下,拜讀了一張書單。
三觀炸裂不說,還無比倒黴地穿進了書中的世界,從此過上了生不如死的苦逼生活。
——因為那是一張古早渣賤BE文的書單。
想要回到現實世界,他就必須改變原著中苦逼受的命運,讓之過上性福快樂的生活。
在賤.受們魔掌下茍延殘喘的尹天琛表示:臣妾做不到啊QAQ!
食用指南:
苦中作樂逗比攻X各種作死找虐受,主攻,這不是虐文這不是虐文這不是虐文,任何虐的情節到了攻手中都會變成搞笑情節,是甜寵文!
【小萌段】
正在睡覺,室友推門而進,看到我後猛然尖叫。
我擦了擦眼睛不耐煩的說:“叫什麽叫,沒見過裸睡的啊?”
室友深吸了一口氣:“可你這是在教室裏午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