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7
第47章 047
司馬稚剛想從李道意懷裏起身, 不知怎麽竟還有些腿軟,雙腿發顫,又摔到了李道意的懷裏。
李道意半倚在桌案旁, 熟稔地伸手撫摸着司馬稚的長發, 她的發間流了些汗,指腹撫過她的額發, 觸感濕膩。
司馬稚攥着李道意的腕骨,阻止他的動作,“好了。”
司馬稚沒有半點留戀地起身,“你既然沒事了, 我就回去了。”
解蠱真的太費勁了, 司馬稚現在的頭還是暈暈乎乎的,識海裏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說不上喜歡, 但也說不上讨厭。
其實司馬稚有些好奇,為什麽自己的神識與李道意的神識相遇之時, 就化成了一股無形的清流,由着李道意帶動着她的神識, 撫摸過識海的每一處。
這是一種很神奇, 也是很獨特的感覺。
李道意反手握住她的手,“別,多留一會兒。”
“你還沒好麽?”司馬稚問。
李道意拉過司馬稚的手, 在自己的側頸上蹭了蹭, 那處好似就是蠱蟲爬進去的位置。
李道意擡眸看她,語氣勾人:“若是我說還沒有呢。”
司馬稚不信:“不可能, 你剛剛明明說解了蠱了。”
李道意看起來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多半又是因為逗了她玩, 才這麽高興。
但司馬稚可還清楚地記得,李道意是想将蠱蟲喂給她的,只不過被她半途截住,這才讓李道意自己中了蠱。
司馬稚冷下臉來,拂開李道意的手,“我以後都不會相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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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意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司馬稚繼續補充道:“我要回房去寫退宗申請書,以後我還是當散修爽快,我們好聚好散,這段時間就多謝劍宗的收留了。”
李道意也不說話,不管司馬稚說什麽,李道意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他的視線灼熱,倒像是要将她活脫脫刮下來一層皮一樣。
司馬稚擡手擦去額間的汗珠,剛要走出李道意的房門,卻看見落霞峰外已經的天幕已經降臨,夜幕上挂着的星辰低垂,像是要落在地上一樣。
但明明劍宗之上的天幕,應該是完全漆黑才對。
李道意幾乎沒有猶豫,兩三步走上前來,攬住了司馬稚的腰,他俯身在司馬稚耳邊質問:“你知道進入對方的識海,是什麽意思嗎?”
“什麽意思?”司馬稚掙了掙,但李道意的力道更緊了一些。
司馬稚不習慣和李道意有這樣的身體接觸,雖然兩人親過了很多次,但攬腰擁抱什麽的,少之又少。
司馬稚強調:“我只是在為你解蠱,你可別倒打一耙。”
李道意的喘息加重了幾分,他刻意壓制着,倒顯得更像是在故意表現自己是個禁欲的仙人。
偏偏他說的話,又是那樣放.蕩:“這是神交,司馬稚,你知道和修士神交是什麽意思嗎?”
他的眼神那樣危險,司馬稚別過臉去,躲開他探究的視線,“管這麽多幹嘛,反正是給你把蠱蟲解了,我也沒傷到你。”
司馬稚說完後,長長舒了一口氣。
李道意嘆了口氣,眼尾猩紅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除了合歡宗的修士,別的修士一生只能有一個道侶,你的神識進入了我的識海,就像是……”
他壓低了聲音,彎腰俯在司馬稚耳邊,“給我……破.處。”
司馬稚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個透,她從來沒想過進入識海是這樣的意思。
李道意哀怨的語氣,倒顯得她像是一個吃幹抹淨,提着褲子就跑的渣女。
“但、但你不也……”司馬稚的話還沒說完。
李道意聞言,突然在她頸邊輕輕笑了一聲,“嗯,你幫我破,那我也幫你,不好麽?”
司馬稚:“……”
“你該不會是想,做了不認賬吧?”李道意反問。
司馬稚:“……”她還真想。
司馬稚思索了片刻,反正她又不是很在意這個,決心勸李道意想開一些。
司馬稚說:“你看,我也沒和別人那什麽過,我們就當打平了,平局、平局。”
司馬稚看着李道意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那張不近人情的臉比夜幕還要黑幾個度。
李道意冷哼了一聲,站直了身子,璀璨的星光落在他漂亮的臉上,銀發在夜色裏也那樣漂亮。
李道意擡手,手掌撫着司馬稚略顯淩亂的發髻,從圓圓的頭頂向下到後頸,他突然用力掐住司馬稚的後頸。
“我要你,”李道意歪頭笑了笑,“你還不明白嗎?從你來的那一天開始,你的使命都和我相關。”
司馬稚從來沒見過侵略性展露得這麽強的李道意,這樣一看,倒像是李道意平日裏都是刻意掩藏,故意壓制着自己的本性。
李道意揚了揚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司馬稚,“司馬稚,你也喜歡我的,不是麽?如果你不喜歡我,那為什麽要親我?我不會相信,你是會被一丁點靈力所誘惑的人。”
司馬稚朝着李道意扯出一抹假笑,伸手拽了拽他耳邊的小辮,“如果我就是呢?你別以為你有多了解我。”
司馬稚語氣堅定,她是下定了決心的。她在李道意這裏,吃的虧可不要太多,再相信他,那就是腦子不好了。
李道意也不惱怒,倒像是對此勢在必得,“司馬稚,就算你不相信我的感情,那承認你對我有感覺,很難麽?”
司馬稚松開了手,往後退了不只一步,“什麽感覺?”
“明明你也很喜歡,不是麽?”李道意嘆了口氣,像是在教會一個一無所知的人,要如何解題,“在我的識海裏,你的神魂不停地蹭着我,甚至留下了很多粘膩的水漬痕跡,你不承認麽?”
司馬稚漲紅的臉色還沒消退,被李道意這麽一說,耳根子都熱了起來。
司馬稚:“那、那咋了?”
李道意:“沒什麽,那些東西還留在我的識海裏,我會、一直留着。”
司馬稚攥緊了拳頭,“你別這麽變态。”
“我承認我對你有感覺,”李道意坦白道,“既然如此,我收集一些能影響我情緒的東西,有什麽問題麽?”
司馬稚承認,自己還是沒有李道意這麽沒有下限,“好,那我确實是喜歡你……的皮囊,但是也不代表,我就要一直和你在一起啊,你心眼這麽多,我要是喜歡你的人,那不是自找苦吃嗎?”
司馬稚又不是傻子,她只是在感情方面遲鈍了一些,也不代表她就願意吃虧啊。
李道意輕笑一聲,別的人都知道順着竹竿往上爬,但司馬稚偏偏不,她壓根不樂意靠近竹竿。
李道意:“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若是和我在一起了,我就不會害你了,畢竟現在是我在請求你。我請求你,做我的道侶。”
司馬稚:“……你這是求人的态度麽?”
李道意笑得胸腔都随着顫動,笑得恣意,“你想要我如何求你?要我寬衣解帶,還是下跪磕頭,我都願意。”
司馬稚:“……”
司馬稚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完全都不像是游戲裏說的那個,清冷禁欲的高嶺之花、劍宗道君。
反而在她面前的李道意,像是一條求愛的瘋狗,若是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就會趁人不注意反咬一口。
“你別發瘋,不就是做道侶嘛,有什麽難的,”司馬稚頓了頓,“但我有一個要求。”
李道意勝券在握:“你說。”
司馬稚想了想:“這段關系,我說什麽時候結束就什麽時候結束,你不準反對。”
司馬稚沒想到李道意想也不想,一口答應道:“好啊,一言為定。”
他答應得太快,司馬稚立馬補充道:“還有一件事,就是這件事不能說出去,不能告訴別人,要是被人知道了,我……”
李道意眉頭微挑:“你要如何?”
司馬稚威脅道:“我還沒有想好,反正你以後不能套路我,都要聽我的。”
不知道何時,司馬稚開始用自己威脅李道意,就好像是心中有數,李道意願意為她妥協一樣。
李道意點了頭,他從始至終都那樣有耐心,一步一步勾着司馬稚走進他的欲望池子裏。甚至現在司馬稚答應了他,他眉眼間的笑意也沒多大的變化,神情格外溫柔了些。
司馬稚:“放手,我要回去了。”
李道意伸手攥着司馬稚的手腕,冰涼的長指将她緊緊握住,“陪我,我的道侶。”
他的語氣不算強硬,但司馬稚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絕他。
李道意像是被人奪舍了一樣,突然對她産生了這麽強的……依賴感?
不明白,司馬稚完全想不明白。
但司馬稚也确實留了下來,她想“心平氣和”地和李道意聊一聊。
畢竟前不久,兩人還是會殺紅眼的死對頭,李道意的态度一下子轉變太快,像是在坐過山車一般,起伏太大。
司馬稚轉身就在落霞院的檐下,坐了下來,李道意也坐在了她的身側。
司馬稚望向山下,沒了傀儡作亂,在落霞峰上還能看見劍宗鎮上的點點人家煙火。
司馬稚側眸,掃了李道意一眼,“你的目的,就真的是為了讓我做你的道侶?”
李道意“嗯”了一聲。
司馬稚追問:“真沒別的目的了?”
李道意雙眸沉沉地與司馬稚對視,“我喜歡你,是真的。”
司馬稚:“……”
司馬稚僵硬地別過臉去,她還從來沒遇見過像李道意這樣的人,心眼多,還玩直球?
直球是他該玩的嘛?!
李道意滿意地看着司馬稚紅透的耳根,清了清嗓子,語氣沉沉:“你也知道,我是修行無情道的,這幾千年,從來沒有人和我親近過,只有你。我喜歡你,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正常!”司馬稚小聲反駁道,“我明明殺過你,兩次!”
李道意認真地看着她,“那是我自願的。”
司馬稚一時之間都分不清,李道意到底是在哄騙她,還是在對自己說實話,又或許是真假參半。
司馬稚:“但我之前是真心想殺你。”
李道意:“我知道。我知道你想殺我,但我确實也是想被你殺死,我當時以為,你殺了我,我就能毀掉自己的神魂,可試了三次,還是不行。”
司馬稚聽到李道意說的這一番話,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情來面對他。
之前幾次,司馬稚從來沒把李道意,包括這個世界裏所存在的所有人,當成真正的人。
司馬稚以為,他們不過就是一串游戲代碼,只是由游戲策劃寫出來的數據而已。
但直到她自己被留在了這個世界,她開始感知到,卓蕙心對她的感恩,邱宗然對她的關心,荀疏也願意為了她,替她護法。
就連不靠譜的千點星也從魔域趕來,護她一程。
他們這一群人,好像真是把她當成了同伴。
司馬稚這段時間一直在擺正自己的觀念,可是她從前生活過的二十幾年不是假的,現代的那些記憶仍保留在她的腦海裏,若是要讓她輕易地接受修仙界的這一切,又談何容易?
這些日子以來,司馬稚漸漸将卓蕙心視為自己真正的好友,将邱宗然當作真實存在的師兄。
只是,她一直在逃避李道意。
她曾經真實地殺過李道意,司馬稚允許自己殺掉游戲boss,但接受不了自己殺了真正的人。
後來的這段時日,她與李道意親吻,越是感受李道意的體溫,心中的扭曲程度便愈演愈烈。
司馬稚寧願将李道意一直當作敵人、死對頭,不死不休的仇人,也不敢喜歡他,靠近他。
盡管她有些時候,在與李道意相處的時候,也會有臉紅和羞怯,但內心的壓抑蓋過了她的心動。
可偏偏,現在李道意對她說,他喜歡她。
司馬稚慌了神,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麽直接地告白過。
李道意伸手,靈力從他掌心溢出,将夜幕上挂着的星星假象收走,夜幕瞬間變得漆黑昏沉,一點兒光亮也不見。
而李道意向着司馬稚攤開手,挂在夜幕上的星星都落在他的掌心,這比螢火蟲還要明亮,星光落在兩人之間,司馬稚看得呆了一瞬。
李道意說:“你知道劍靈為什麽可以變成你的樣子麽?”
司馬稚怔怔地看着李道意,等着李道意繼續為她解答。
李道意笑了笑,“自然是因為它也知道,我想要你,才會變成你的樣子。”
司馬稚都快要聽見自己怦怦直跳的心髒了,李道意究竟是去哪兒進修了情話功能,說的話這樣暧昧。
李道意的目光一直落在司馬稚臉上沒有移開,司馬稚一直在內心警告自己,不要輕易落入李道意的圈套,但李道意的語氣和眼神又是那麽真摯。
“你這樣的态度,很奇怪。”司馬稚直白地說,“雖然答應了你做道侶,但你總得給我一段時間适應一下吧?”
李道意點頭:“沒問題,适應多久,一天可以了麽?”
司馬稚:“……”
李道意看着司馬稚一臉呆滞的模樣,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些,“可愛。”
這兩個字,他說的聲音不大,但司馬稚就在他身側,他的聲音清清楚楚地灌進她的腦海裏。
李道意仿佛是對這兩個字,十分執着一樣,還是說他真就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來描述她了?
司馬稚的耳根在黑夜裏悄悄紅了,也不知道李道意有沒有察覺,但李道意一直盯着她,總歸會發現的吧。
越是這麽想,司馬稚的臉越熱,他那直白的眼神好像就在暗示着她什麽。
司馬稚立馬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裙,“我累了。”
她的別過臉去,不讓李道意發現自己的臉紅心跳。
聞言,李道意提議道:“進去休息?”
她本來就很累了,更別說還和李道意的神識交融了一番,更是精疲力盡。
司馬稚也是第一次,将運用自己的神識進入別人的識海,雖然過程中有些許暢快,但現在也沒什麽精力了。
不過,李道意倒是看起來精神抖擻的樣子。
司馬稚不免懷疑李道意之前說的那些話,又是在騙她。
司馬稚轉身向着李道意的房裏走去,李道意跟在她身後,腳步緩緩,動作輕盈,一步一步就像是故意踩在司馬稚的思緒上。
司馬稚也不客氣,直接占用了李道意的床鋪,他的床榻不軟,反而像是一張木板鋪成的簡易床榻。
黑夜之中,司馬稚能清楚地感受到,李道意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灼熱又明晰。
“你這樣盯着我幹嘛?”司馬稚嘟嘟囔囔。
李道意坐在床邊輕笑了一聲,伸手将司馬稚攬在身下,他的長手不知在床榻上探索什麽。
李道意突然靠近,兩人的視線和呼吸有膠着在一起。
過了好一會兒,李道意才翻身,坐在一旁,手中捏着一只毒蠍的尾巴。
李道意的聲音溫柔,不像之前那樣強硬和冰冷,“睡吧,我把壞東西抓出去。”
司馬稚有些無語。
最壞的東西,難道不是李道意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