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宋宴
第0007章 宋宴
他癱倒在泥水裏,任人打罵折辱。
不知道幾天沒吃飯了,他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渾身上下,哪哪都疼,浸了鹽水的鞭子每每揮下,都伴随着血肉撕扯的聲音。
胳膊上,肚子上,腿上,青青紫紫看不出原來完整的皮膚,棍棒依舊如雨點般砸到身上,砸在還未愈合的傷口上。
他猜測,右腿,應該斷了,錯位的骨頭絞着肉,抽疼傳回他的心髒。
木棍,鞭子,揚起的泥水混着血水,濺到他眼睛裏,又激起一陣刺痛。上眼皮與下眼皮的皮肉粘連在一起,使他的眼睛不能完全睜開。眼角堆積着小山似的的眼翳,隔着一層厚厚的白障,他看什麽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他的喉嚨中間似乎卡了一個石塊,扼住他的聲音,使他無法為自己辯駁。
一切都源于他身上的妖氣。
人們說,他是妖,便剝奪了他生活的權利,要他匍匐在地上,任他們折打。
一個時辰前,他還一門心思想着為自己辯解,但一張嘴,只能發出“呃,啊”的聲音。
自然換來變本加厲的屈辱,“還敢反抗,看我不打死你。”
無數次想爬起來,剛站起來就立刻被揮過來的鞭子打回地上。
人們留他一條命茍延殘喘,只為取樂。
他眼睛裏的光漸漸熄滅了。
後來,他放棄了掙紮,躺在地上,任人折磨,像一具屍體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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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并無燭火照亮我,為何讓我生于此世間?
他想長眠于此地,再也醒不來,再也,不用醒來。
就當他的意識完全消失前,好像聽到了一聲“住手。”
如果這是真的,那該是多麽動聽的天籁啊。
可是,他困了,陷入混沌中。
一切歸于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耳邊出現了聲音,叽叽喳喳,很吵,但很溫暖。
“臨微,他已經昏迷兩天了。怎麽還沒醒過來?”
“我方才探過他的脈息,雖然身體虧損嚴重,但性命無虞,再等等。”
……
不是謾罵,不是構陷,不是将他貶到塵埃裏的輕蔑。
他聽到了關心。
一陣暖流流經他的全身,最後歸于他的心髒。
原來,我還沒有被世間抛棄嗎?
他這樣想着,奮力掙紮,想睜開眼睛,看看他的救命恩人。
終于,他成功了,當他睜開眼,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襲白衣,這身白衣,一直镌刻在他的靈魂中,成為生生世世永不磨滅的印記。
聽到動靜,君臨微連忙放下手中的事物,朝他走來,半蹲在床前,目光與他相平,“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如同受傷了依舊執拗的小獸,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是妖。”
君臨微心下一疼,溫聲說道,“嗯,你不是妖,不會再有人說你是妖了。”
他似乎仍然不放心,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一直盯着君臨微。
君臨微為了轉移話題,于是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猶豫了一下,他才答道,“宋宴。”
君臨微打量床上的小小一團,雖然丹藥重塑了宋宴的筋骨,祛除了他身上的所有傷痕。
不會再有人會将宋宴和前幾天躺在水溝裏,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那個人聯系在一起,但君臨微永遠無法忘記,初見時,宋宴的遭遇有多麽悲慘。
當君臨微趕到時,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手中無一不拿着木棍,鞭子,刀等之類的,他們一邊揮舞着手中的兇器,一邊不停止口中的謾罵。
君臨微撥開人群,走向他們口中的“妖物”。
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一個人,當君臨微的目光看向他時,他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他的長發一半披散在臉上,一半浸入在泥水中,衣衫褴褛,露出的皮膚沒有一塊是完好的,密密麻麻布滿了傷痕。
導致他人不人鬼不鬼的始作俑者一臉義正嚴辭,“他是妖,他該死。”
君臨微一眼就看出,妖氣的源頭,卡在他的喉腔中,令他說不出話,不能反駁。
蒼生不該被辜負。
君臨微衣袖一掀,将周圍的人振到十米外,小心翼翼地捧起地上的人,瞬移來到客棧,精心照料了兩天。
宋宴咳嗽了幾聲,對自己突然又能夠說話表示出适當的詫異。
此外,他清楚地感知到,喉嚨中的異物感消失了。宋宴緊緊攥住君臨微的衣袖,他知道,肯定是面前人做的。
君臨微看出了宋宴的疑惑,施用法術将桌上一個木盒轉移到宋宴面前,将木盒打開。
一塊錦緞包裹着一塊黑乎乎的石塊,上面還殘留着血跡。
“這是?”宋宴似乎猜到了什麽。
“就是這個讓你說不出話,被人當作妖物。”
宋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它,聲音幹涉,“這,是什麽?”
君臨微看出了宋宴故作冷靜外表下的惴惴不安,伸出手握住宋宴。
“這是一塊凝結的妖血,具體什麽妖我還看不出來,但從上面殘留的妖氣來看,這只妖,不簡單。”
何止不簡單,君臨微粗略判斷,這至少是一只有着百年修為的大妖。
宋城,奚若明,東海閣,君臨微眼神一暗,莫問情可找了一個大麻煩給我。
【作者有話說】
嗯,還找了個老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