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041
第041章 0041
☆、只是一份工作
某些員工如果實在不想在負司內與其他同事多相處, 也可以在休息時間截止之前便積極主動地進入情緒場開工。或者還可以把所有認識自己的人都拉黑,把自己拒絕交流的态度擺在明面上。但負司不允許員工把自身的基本生存狀态藏起來。
負司說:“工作與休息,這不是隐私, 這是所有員工在本公司存在的基礎。”
員工們:“不是很懂負司你對隐私的定義, 但你想公開就公開吧。只要你确實做到了所有人都公開,也就是保證了公平,我們也沒什麽意見。反正兩個狀态二選一,不是這個就是那個, 也暴露不了什麽信息。”
負司:“我主要是想督促你們好好工作。”
員工們敷衍:“嗯嗯嗯,會工作到死的。”
負司對古任抱怨:“等哪天多數員工都不再卡着休息時間的最後一小時進情緒場, 我才會考慮相信他們的工作态度。”
古任:“工作而已, 混口飯吃的事情, 過分熱情洋溢做什麽?”
負司:“你們就不能把這當作事業嗎?積極收集能量、理解能量、掌控能量、創造世界!”
古任:“作為截至目前在負司內工齡最長的人類員工, 我完全看不到自己新造世界的希望。這個事業太艱難了,正常人都會選擇放棄。”
負司:“你在能量控制方面的資質是比較差啦。如果是有天賦的人, 花個千八百年差不多就可以造出自己世界的雛形啦……哦, 不對, 是在已經将能量掌控到一定程度後,再花千八百年才能造出來。而從零基礎到能掌控能量,不開竅的話, 幾萬年也做不到。”
古任:“呵。”
負司:“在差生裏橫向對比, 你已經算是有點開竅了。我的多數員工,包括很多後勤在內,直到解約都沒有真正踏入能量之門, 就只會把能量當錢用、拿去交易物品和服務。偶爾撞大運地弄出了能量技能, 也過分關注‘技能’,把能量當作技能的附屬, 本末倒置,确實完全沒有自己造世界的希望。”
古任:“所以說,反正都是那麽個結局,過分努力又有什麽意義呢?工作而已,不能耽誤自己享受生活。”
負司:“難以理解人類不求上進的腦回路。為一項偉大的事業努力幾萬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為什麽幾十年看不到成果就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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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任:“可能是因為人類這個種族天生的壽命只有不到百年吧。哪怕我們死後意外擁有了可以無限延長的壽命,我們的思路也依然是活人時的長度。幾十年真的很長了,上萬年的事情則與我們無關。”
古任:“說起來,你從各個世界收集員工,為什麽這些員工裏天然壽命最長的種族也不過兩三百歲?你能進行員工招聘的所有世界中都找不到更長壽的智慧生物了嗎?”
負司:“我們這個大世界裏還真沒有。他們修真文明那邊在這方面就特別富裕,活個幾千歲小意思。可惜我插手不到那邊去。”
負司:“我要是強行進入修真文明,說不定就被哪個修士抓住、煉制成私人器物了。會被逼認主,然後我收集的能量也要分給我的‘主人’,特別可怕。他們修真界特別弱肉強食,我這種小蝦米到了那邊根本沒有反抗可能。”
古任:“哦……這樣啊,你是小蝦米,我們這些你的員工算是泥巴嗎?”
負司:“你們是造能量的基礎材料,特別地有利用價值。”
古任:我就不該指望你能學會人類定義中的正确誇獎語。
這天,侯卞終于看到小絨毛宿舍門上的顯示屏變綠了,大松一口氣,然後好笑地想起來小絨毛也就只比他自己晚回來不到兩天而已,自己卻覺得已經望穿秋水。
接着侯卞又想到,只要進入了不同的情緒場,那麽單次的工作時長通常便都會不同,而每兩場之間的休息時長是固定七天,所以兩人只要從上一個情緒場出來的時間不同,那麽這兩人下一次必須進情緒場的時間也自然會錯開。除非後面出情緒場的那位願意犧牲一些休息時間、與前面那位選擇在相同時間開啓新的工作,否則前後兩位便基本不可能在新一次任務中進入相同的情緒場。
侯卞惆悵:我與小絨毛的緣分看來真的很淺啊。
與朋友約定時間一起點下開工按鈕,是負司員工碰運氣選隊友的一種常用方式。運氣好的話,同一時間開工的朋友就能落入同一個情緒場,但如果在那個時間點的前後幾分鐘開工的員工太多,那麽朋友依然很容易被拆開。
因為單次進入同一個情緒場的員工人數通常最多不超過十人,而每小時開工的員工少說也上百,只要負司和後勤覺得太熟的人同隊不利于産能,就肯定會把相熟的幾人拆到不同的隊去。
還有,當負司和後勤認為在某一秒同時開工的一群人組不出合适的隊伍,那麽他們便會等一分鐘、一小時甚至幾天,等到更多的員工到了開工時間,然後從更大的群體裏安排組隊形式。
一線員工體感自己點下開工按鈕後是瞬間便進入了情緒場準備區,但實際上那個“瞬間”可能被負司撥動了時間,是準備區裏的一瞬,卻對應了負司裏的一天。正如從情緒場回到負司的通道有助于負司減少治傷能耗,從負司到情緒場的通道也能讓負司在撥動時間時耗能更少。
不過少畢竟不是無,所以負司一般還是不會大量撥動時間,再說它對誰與誰組隊并不是太挑剔,只有極少數員工才上了它的“這兩人絕對不能同隊”名單,名單外的員工基本就是随機組合的事兒。
老員工說:“其實熟人經常一起做任務不好,因為我們在情緒場裏情緒起伏大,很容易與隊友發生矛盾,摩擦多了後,朋友也就變仇人了。負司的員工們畢竟是同事關系,我們活着時與同公司同事能有多少友情?死後在負司內也是同理。同事,尤其是在同一個項目中合作的同事,能保持面上情就不錯了,交心是不太現實的。”
老員工:“雖然說負司裏的同事在做同一個項目任務時,主要是關注自身的內心情緒,不像活人同事之間有獎金升職名望等的利益競争,可負司員工關注自身情緒的環境很險惡啊。”
老員工:“你跟同事一起掉進惡鬼巢穴,你在全身冷汗地琢磨逃離方案,旁邊你同事理智全無地嗷嗷慘叫,你不會想弄死他嗎?我們這些負司員工,只要是同隊過的,起碼八成都産生過弄死彼此的念頭。這種塑料關系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安全。”
負司:“在産生了激烈的殺意之後又能克制自己,還對同事表露出虛假友好,也很适合産能啊。你們從活人世界帶來的同事相處慣性真好。”
員工:“是啊,我們更經常産生弄死老板的念頭,并能在實際面對老板時笑容燦爛,這個情緒轉化也很棒吧?”
老板負司:“啊嗯。”
古任翻譯:“就喜歡看你們對老板恨得咬牙切齒,又幹不掉它、還得乖乖遵守它規矩的模樣。”
侯卞猶豫片刻後,還是按響了小絨毛宿舍的門鈴。
小絨毛看到是侯卞後,給他開了門。
侯卞沒有走進去,只是探頭往小絨毛宿舍內看了看,說:“我沒什麽事,就想知道你還好嗎?”
小絨毛點頭:“喵嗚。”
頓了一下,小絨毛又略微轉身,讓侯卞看到自己短了一截的毛:這裏不好。
侯卞盯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絨毛的意思,真心實意地說:“要角度很合适才能看出來。不明顯。”
小絨毛高興。
侯卞也高興起來,問:“下一場結束之後我們就要離開新手區了,也就是要換宿舍位置,到時候你願意和我一起申請繼續當鄰居嗎?”
小絨毛:這個人類怎麽這麽粘貓?
侯卞:“或者申請住同一棟宿舍樓?”
小絨毛:唉,既然你這麽膽小,我又恰好沒有特別想要的鄰居,那就準了你的申請吧。
數秒後,侯卞收到負司發來的信息:“你的通訊好友、正位于你面前的小絨毛(貓)提交申請,脫離新手區後繼續與你當鄰居,是否同意?”
侯卞:“嗯?啊,這麽效率?同意同意。”一邊口中念着,一邊向負司發送了“同意”。
負司回複兩個員工:“申請通過。下一場結束後,如雙方都沒死,則執行。”
侯卞對着自己的通訊界面發了會兒呆,然後略顯茫然地看向小絨毛。
小絨毛疑惑:“喵?”這個人類又怎麽啦?願望被實現了不是應該高興嗎?
源于人類記憶但已不再是人類的邢異猜:“喜極而悲?”
侯卞:“啊……我沒想到這麽簡單。”
小絨毛越發疑惑:所以你以為該怎麽複雜?
侯卞又看了小絨毛一會兒,笑起來:“但好像确實就該這麽簡單。”
小絨毛嘆氣:唉,奇怪的人類啊。
侯卞:“你想聽聽我上一場任務的過程嗎?第一手資料,絕對比論壇上那些詳細且真實。”
小絨毛:那就聽聽吧。
小絨毛請侯卞進屋、坐到沙發上。小絨毛自己則趴到原放在沙發上、但早就被它弄到了地上的軟墊上。同樣早早被弄到地上的還有床上的枕頭和被子——其中被子是在買新家具時請負司幫忙移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