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小術式
第78章 小術式
大吾難得有那麽有行動力的時候。
定下進修這件事後, 他就幹脆利落地關了店，讓梨沙在朋友圈發了歇業公告後，便收拾行裝投奔隔壁區的熊谷去了。
梨沙在發出公告後, 收到了各方人物的關心。
她非常感動, 就她這每天發廣告的頻率，居然有那麽多人沒屏蔽自己。
對于兼職店歇業這件事, 反應比較強烈的是晚上給她打電話的乙骨。
隔着手機她都能聽到乙骨那邊散發出來的怨氣。
“偏偏在梨沙最有空的時候，我開學了。”乙骨嘆息着, 看上去對弄人的命運很是無語, “想見面的時候見不到。”
她倆就算見面其實也沒什麽特別要做的, 頂多就是随意聊聊天，互相呆在一起，然後各幹各的事。
梨沙對見面倒是沒有那麽大的執着, 反而乙骨好像很想見到自己的樣子。
“你還在東京嗎？”梨沙問道，她對乙骨飄忽不定的行蹤很有陰影。
乙骨應了一聲是，問道：“怎麽了嗎？”
“等到你周末休息了再見面吧，反正周內我自己也要上課呢。”雖然她的課确實比較少就是了。
乙骨被安撫住了：“……嗯，好噢。”
梨沙趴在床上, 手機開着外放，正将平板放在枕頭上興致勃勃地戳着屏幕玩消消樂。
那邊乙骨聽她許久沒開口，猜測她估計又是搞別的去了, 習慣地重啓了話題：“那麽，你的兼職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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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職嗎？店裏歇業了就暫時不做了，剛好也開學了。”
“呃，那你會找其他的兼職嗎？”
“暫時沒有這種想法。”梨沙頓了頓, 哭笑不得地說道，“其實當初會去心願店那邊兼職, 也是趕鴨子上架，我本人都還沒想好……”
命運就推着她做了決定。
乙骨主要是有點擔心梨沙的生活，但看梨沙的樣子又不像是家境不好的類型，想說點什麽最終又沒說出口。
只低聲叮囑梨沙如果遇到什麽困難的事情一定要跟自己說。
“放心吧，我可是很惜命的。”梨沙語氣活潑，“還好咒靈不是滿街亂竄的，不然我小時候應該就被吓傻了。……還有你不要主動提醒我咒靈這件事，我晚上又要做噩夢了。”
乙骨：“……我倒是沒有提起這個話題的意思。”
“那你主要是什麽意思？是指哪方面的困難？”
“算了，沒什麽。”乙骨似乎是嘆了口氣，“就是希望你好好的而已。”
……
比起之前被兼職填滿的行程來說，現在的日子空閑得讓梨沙害怕。
她其實有點好奇大吾的現狀，但是又不想貿然給大吾發消息，所以趁着某個周末跟乙骨約定見面的日子，她提前去了隔壁區的中心廣場，并在踏進大廳的一瞬間被櫻子捕捉到了行程。
“啊啊啊！！我的梨沙！！！”
梨沙看到櫻子的身形從玻璃櫥窗中穿出，飓風一樣卷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試圖伸手擁抱一下梨沙，但因為體質特質，所以無情地穿過了梨沙的身體。
櫻子也并不介意，她重新彙集成人，在梨沙面前轉圈圈，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嗚嗚嗚，我好想你啊梨沙！”
“下午好。”梨沙鎮定自若地往前，停留在了電梯前的指示牌前，一副專心研究樓層信息的模樣，“這段時間怎麽樣？過得好嗎櫻子？”
櫻子飄在梨沙身邊，開心地在半空打滾：“有什麽過得好過得不好的，就是這邊人氣太重了，幽靈都沒有多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梨沙看她一眼：“對你沒影響嗎？
“我倒是沒什麽，我都習慣人來人往了。”
得知櫻子沒什麽問題，梨沙也松了口氣，問道：“店長呢？他的進修路還順利嗎？”
“他？他每天也挺忙的，也很辛苦，一直在內廚觀摩。我對甜品制作沒什麽興趣，所以也沒有一直守着看。”櫻子哼唧着，“我就每天樓上樓下地跑，看看八卦什麽的……這邊來約會的情侶也太多了，電影院平均每場都有情侶親嘴兒，真是讓人羨慕的青春。”
梨沙：“……”
梨沙：“你到底每天晃蕩着看些什麽啊，我真無語了。”
櫻子對梨沙的嫌棄語氣毫不在意：“不然還能看些什麽嘛，家長裏短什麽的也不會在中心廣場這種地方上演吧，不就只有小情侶交往的這些那些事情……”
她頓了頓，猛然想起了什麽，追問梨沙。
“喂，話說你突然出現在這兒，肯定不是專門來看我的吧？”
梨沙鎮定自若地瞥了她一眼：“就是專門來看你的呀。”
“信你就有鬼了。”櫻子哼道，“乙骨君呢？他怎麽沒來？”
梨沙呃了一聲，眼神飄開：“他啊，他等會兒就過來，得上完下午的課呢。”
“我就知道……！！”
見櫻子氣鼓鼓地嘟起嘴，梨沙有些忍俊不禁。
她正想開口安慰一下櫻子，就聽到大廳傳來小孩子的哭鬧聲。
本來并不想在意的，條件反射地往騷動方向看了一眼，發現一個大概五六歲的奶牛裝小孩子，正滿臉眼淚鼻涕的邊跑邊哭，眼看着就要向梨沙的方向跑過來。
吸引梨沙注意力的是在小孩子身後滿臉無奈追着他的男高中生，他身上的制服梨沙倒是很熟悉——這不是并盛高中的制服嗎？
小孩子一邊哭叫着“藍波大人總有一天要打倒你們！”，一邊沖梨沙的方向沖了過來。
少年一邊小跑着試圖勸阻自稱藍波的孩子“藍波在外面跑很危險”，一邊擡起頭與梨沙對上了視線。
他似乎愣了愣。
藍波跑到梨沙面前，在少年的聲音中應聲摔倒。
梨沙正想彎腰去扶他，就看到藍波厚厚的卷毛頭發中因為摔倒而以一種非常不科學的角度跳出來一個看上去完全無法藏在小孩子頭發裏的半人高的粉色炮筒，直沖自己而來。
櫻子尖叫：“梨沙！”
“栗原小姐！小心！”少年大叫了一聲。
诶？他為什麽認識自己？
梨沙猝不及防間，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只能條件反射地擋住臉閉上了眼睛。
耳邊的喧嚣聲潮水般遠去，等到梨沙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已經身處在別的地方了。
嚴格來說也不是別的地方，這是一個普通的房間，但是梨沙非常熟悉。
她在夢裏在這個房間裏當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攝像頭來着，這次居然是當本人了嗎？
“……”
梨沙走到穿衣鏡前，發現自己還是自己。
她身上還穿着那條因為要出門約會而精挑細選的淺粉色連衣裙，長發也稍微卷了卷，發頂卡着幾個作為點綴的小小發卡。
就連臉上的妝都很完美。
……搞毛啊，她是穿越了嗎？
梨沙環視四周，發現床對面的筆記本電腦還開着機，湊過去看的時候是寫到一半的文檔，看上去像是在為欄目編纂文字的樣子。
旁邊的手機很有她個人風格的貼着花花綠綠的貼紙，手機殼上吊着一個縮小版的橡膠粉色小水母。
梨沙：“……”
雖然手機看上去跟梨沙的審美一致，但是看外表并不是梨沙本人的手機，所以她沒動。
她正茫然無助間，房間門被随意敲了敲，沒等她回應什麽，門就被人從外面擰開了。
“好了，下樓吃飯了，晚點再弄你的工作吧。”
對方穿着小黃鴨的圍裙，一手搭在門把手上，一手踹在圍裙前兜裏，對梨沙說着。
梨沙：“……”
梨沙：“呃，憂太？”
眼前的男人眉尾微微下垂，額前的發絲似乎被随意地捋過，看上去有些淩亂，一雙黑色的眸子正面無表情地映着梨沙的身影。
如果梨沙沒有認錯的話，這個人就是乙骨……吧。
不過為什麽覺得這個人的侵略性比乙骨強多了？是錯覺嗎？
眼前的乙骨上下打量了一下梨沙，擰起了眉。
“你要出門？我怎麽感覺你打扮過了？”
“你可沒有提前跟我說過有事要出去。”
“還有，你為什麽要那樣叫我，之前不是一直叫‘老公’的嗎？”
他皺眉說着，将手從圍裙前兜裏抽了出來，靠近了梨沙。
梨沙“……”着，後退了半步，伸手阻止他。
“等等！”梨沙提高聲音，“別過來，站在那兒別動了！”
他果然不動了，但是眉擰得更緊了，看上去非常不理解梨沙的種種行為。
“又怎麽啦。”他聲音軟了八個度，看上去像搖尾巴的狗狗，站在原地看着梨沙，清了清嗓，“不吃飯啦？你不是說想吃魚片粥嗎，我下午就在很辛苦地弄了……你又不想吃啦？”
頓了頓，他又說道：“那你想吃什麽？我考慮一下。”
魚片粥聽上去挺誘人的，但是現在是吃飯的時候嗎？！
梨沙保持着與他的距離，湊到電腦屏幕前，看了眼電腦的時間。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理，但是她現在好像身處十年後了。
并不是以攝像頭的身份，而是本人……真離譜。
“我今年多大了啊？”梨沙問道。
“……”乙骨露出一種“又來了”的微妙神情，但回答得很快，“十八吧？”
梨沙無語地看着他，懷疑他的精神是否正常。
對方的坦然程度讓梨沙懷疑自己是不是無數次地問過這個問題，并且将這個回答設為标準答案。
……十年後的她比眼前這件事的離譜程度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今年大三。”梨沙指着自己，“二十一歲。”
乙骨：“……”
乙骨：“好吧，這是新設定嗎？”
行，梨沙覺得自己跟這個乙骨沒辦法交流。
記得她是因為被奇怪的炮筒命中才會身處在這個詭異的境地的，她對那個炮筒一無所知，但是她知道當時那個不知為何認識自己的少年的制服是并盛高中的制服。
或許，雲雀能知道類似的信息？
上次她作為攝像頭的時候，出現的認識的人也就是雲雀和草壁。
“你有恭彌的電話嗎？”梨沙問道，“我想給他打個電話。”
乙骨面無表情地歪了歪頭：“你打扮這麽好看就是為了去見他嗎？”
“……不是，我只是忽然有點事要找他。”
“我也不攔着你找他，之前出差我也把你托付給他了，我對你們之間沒什麽特別在意的。”乙骨冷哼了一聲，說道，“但是你為什麽要打扮得這麽好看去找他？”
梨沙：“……”
她今天打扮是為了跟男朋友約會，這件事應該從哪裏開始解釋呢？
“你非要找他也行，你還讓我給他打電話。”聽乙骨的語氣，好像梨沙幹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是不行吧，這樣，你過來親我一下，我就幫你打電話。”
“……”這人說的是國語嗎她怎麽聽不懂。
乙骨的語氣輕快了起來：“不行，想想還是有點憋屈。你親我一下，再說句愛我，我就幫你給他打電話，也不計較你打扮得這麽好看去見他，嗯？”
梨沙徹底無語了。
乙骨原來是這樣的人設嗎，怎麽感覺她好像并不是太了解乙骨的樣子。
她指着自己，強調道：“憂太，乙骨君，你看看我，我認真地跟你說，我今年大三，二十一歲，我應該有個叫乙骨憂太的男朋友，但是我記得他才十七歲。”
“我今天本來應該是跟男朋友在中心廣場約會的，但是我在等他下課的時候，突然就來這兒了！”梨沙攤着手，試圖解釋，“然後你莫名其妙地跟我說那麽多，我完全聽不懂你的意思！”
她瞪大眼：“你還讓我親你，救命，我們才到牽手的地步好嗎？”
乙骨：“………………”
他看樣子頓悟了，似乎理解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但他花了三秒鐘複盤了剛剛自己的所作所為，立刻就被遲來的羞恥感淹沒了。
他在十年前的女朋友面前坐了下來，抱膝将臉埋在手臂內。
露在空氣中的耳朵倒是浸着粉色。
“好吧，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他悶悶地說道，“沒有什麽需要擔心的，只是誤中了一個小術式而已，你呆上十分鐘就會回到你原本的位置的。”
“……我是因為以為你是十年後的才說這麽輕浮的話的，請你不要介意。”
“也、也不要因為這樣的我而讨厭現在跟你交往的那個‘我’，‘我’會傷心的。”
他看上去篤定了自己在梨沙面前留下了壞印象，整個人散發着絕望的氣息。
梨沙：“……”
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能讓他忘記這件事，梨沙個人其實并不是太在乎。
十年後的乙骨就留給十年後的自己去相處好了，她的對象是十年前的那個。
不過看上去十年後的這位好像要哭了……
“呃，聽說有魚片粥可以吃？”梨沙寬慰地轉移話題，說道，“其實我有點餓了，如果你多做了些的話，能分我一點嘗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