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倉庫的靈魂
第45章 倉庫的靈魂
梨沙覺得乙骨稱呼自己為“栗原小姐”并沒有什麽問題。
唔, 仔細想想好像是過于生分了？
他其實也可以像夜久一樣叫自己學姐之類的。
梨沙沖乙骨走了過去，短短幾步路的時間，對于稱呼思考了很多。
她走到乙骨面前, 在乙骨開口前, 先問道：“說起來你為什麽會叫我‘栗原小姐’？”
“……”乙骨本來想說的話被打斷了，他愣了愣, 反問道，“不然叫什麽？”
不經大腦說話就是會這樣, 遲早把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比如梨沙現在。
“呃, 要麽你也叫我學姐？”梨沙撓了撓後腦勺, 試探地問道。
乙骨看上去不太喜歡這個稱呼：“我們是學校裏前後輩的關系嗎？”
“呃，那行吧，那你高興怎麽叫都好。直接叫栗原也行。”
乙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沒有繼續這個令人鬧心的話題，反而指了指梨沙背後。
梨沙轉身向後看去。
她背後是一堆裝着雜物的摞高的紙箱，但是并不是整齊地排布着，在紙箱形成的天然“牆壁”中，她清楚地看到了一個幽靈正叉着腿, 大大咧咧地坐在地面上，頭歪在一邊，正在呼呼大睡的模樣。
這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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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沙觀察了一下這位幽靈的臉, 發現這是個中年的幽靈，胡子拉碴的，頭發也蓬蓬地頂在腦袋上，看上去并不是很精神的樣子。
大概就是山下爺爺那個酗酒猝死的兒子阿陽？不過他看上去無精打采的樣子, 确實很像宿醉醒來的樣子。
诶，等會。
乙骨不是不能看到幽靈嗎？！
梨沙猛地回頭看向乙骨, 後者本來也正看着幽靈的方向，見梨沙忽然扭過頭來，他便微微俯下身，想聽聽梨沙要說什麽。
“這些都是些雜物。”
阿瑞站在他們不遠處，見他倆不知道為何對一堆箱子忽然感興趣了，疑惑之間開口解釋道。
“箱子裏基本上都是些舊物，有些是封死的，畢竟涉及到山下爺爺的隐私，我們也不會打開來看。”
差點忘記阿瑞還在旁邊了。
梨沙閉上了嘴，将滿腹的疑惑咽了下去，擺出了微笑傾聽的模式。
阿瑞也笑：“對了，我記得栗原你們是來看我們練習的吧？抱歉了，本來确實是在練習中的，但是出了點事所以暫時中斷了。”
“沒事沒事，我們來得不巧，以後也有得是機會。”梨沙擺手，“你們不用管我們，我們随便看看你們練習的地方罷了。”
“嗯，就是稍微小心點，當心磕碰。”
“好的好的，謝謝。”
交待完注意事項後，阿瑞也就暫時走開了。
梨沙看着他走到亞由美身邊，垂頭跟亞由美說話的樣子，重新将視線拉回，落在了旁邊的乙骨身上。
“對了，乙骨君，你能看到那個？”
梨沙指了指正在呼呼大睡的幽靈。
她用一種非常不可思議的語氣表達自己的震驚。
“你不是說看不到幽靈的嗎？”
“對，以往都看不到的。”乙骨注視着那邊的幽靈，喃喃地回答道，“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
梨沙更驚訝了：“呃，但是為什麽？”
乙骨也不懂，他歪着頭看着幽靈，感嘆道：“原來幽靈跟普通人類也差不多的樣子。”
“人死掉之後就是幽靈啦，當然跟人的樣子差不多了。”經驗豐富的梨沙對他科普道，“偶爾還能看到貓貓的幽靈、小鳥的幽靈之類的呢，不過動物的很少，因為動物去世之後一般就直接消失了。”
“還有這種說法嘛。”乙骨偏着頭專心聽梨沙講話，笑了笑回應她。
那幽靈還在睡，梨沙和乙骨也不好過去過于打擾。
也沒直接的證據指明倉庫裏的異狀就是這幽靈做的。
梨沙還是堅持幽靈無實體沒辦法對人類生活造成影響的觀點。
他倆一起繞着這個大倉庫逛了一圈，各個邊邊角角都走過了，迎着亞由美納悶的眼神只說在探秘尋寶。
亞由美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默默地掃了他倆一眼，也就随他們去了。
然而即使他倆隐秘地探查了一遍，但仍舊沒有收獲。
連老鼠的靈魂都沒看到。
“難道真的是那個幽靈……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山下爺爺的兒子阿陽。”
梨沙小聲嘀咕着，擡頭看乙骨征求他的意見。
“要麽我們去把他叫醒問問？”
乙骨很好奇：“可以叫醒幽靈？”
“呃，說的也是哦，好像是有點難。”
“……我還以為你有什麽辦法呢。”
兩人閑逛期間，樂隊的幾人也顯得無聊，陸陸續續地開始摸自己的樂器了。
梨沙感覺自己和乙骨在這兒，因為跟樂隊的幾位都不太熟，所以大家都有些放不開。
倒是打擾他們練習了。
她低聲跟乙骨說話，說再等一會兒，如果那個幽靈遲遲不醒，他們就換個時間再來。
這時候，出門溜達了一圈舒緩了一下心情的阿濱回來了。
他走到自己的音樂鍵盤前，開始翻看曲譜，一只手随意地按在音樂鍵盤上，敲出幾個音節。
令人咋舌的一幕出現了。
鍵盤音響的瞬間，睡着的幽靈一個激靈抖了一下，睜開了眼睛。
他嘟囔着爬了起來，穿過箱子，一邊撓着肚子一邊打着呵欠，飄到了阿濱的旁邊。
他停在阿濱的身邊，側耳聽阿濱摁了一會兒鍵盤，發出不屑的嗤笑。
緊接着，他忽然騰空而起，将人形變成一團圓霧，猛地鑽入了阿濱面前的音樂鍵盤裏。
阿濱自然毫無所覺，他仍然在按着鍵盤。
只是按下去的一瞬間，音樂鍵盤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刺啦聲，成功吓了阿濱一跳，也吸引了樂隊其他人的視線。
樂隊的人向阿濱聚了過去，乙骨也在梨沙耳邊低聲提醒了一句，讓她也跟自己一起過去看看。
樂隊的幾人将阿濱圍在裏面，梨沙和乙骨站在外圍觀望着。
阿濱看上去被吓了一跳，心有餘悸地說道：“我就說這個很邪門吧？！”
他這樣說着，又按了下按鍵，果然仍舊是刺耳的聲音。
“壞了？”阿瑞問道，試探性地也往鍵盤上按了一下。
可是這次發出的聲音，卻是正常的鍵盤音。
幾個人都愣住了。
那幽靈從音樂鍵盤裏鑽了出來，捧着肚子嘎嘎大笑着。
梨沙：“……”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惡劣的幽靈。
阿濱臉色不好，他再次按了按鍵盤，發現這次的音正常了。
阿濱：“？？？什麽鬼啊到底？”
樂隊衆人面面相觑着，也無法解釋這種詭異的狀況。
最近已經發生了諸如此類很多奇怪的事件了，也只能籠統地歸結于“鬧鬼”了。
這次也只能無疾而終。
阿濱的心情又惡劣了起來，他罵了句“晦氣”，就頭也不回地出門離開了。
那幽靈跟着阿濱出了倉庫大門，見阿濱離開，才對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
“乳臭未幹的臭小子，想要開演唱會，有那麽容易的事情嗎？再練一百年吧！”
樂隊的大家憂心忡忡地聚在一起小聲商議着，梨沙趁機拉着乙骨一起出了倉庫門，正好聽到幽靈沾沾自喜的聲音。
“……一直搗亂對你有什麽好處？”梨沙打量了一下他，皺眉，“你年紀也不小了吧大叔，怎麽這麽幼稚？”
“哈？！”
大叔幽靈惡狠狠地瞪了過來，梨沙吓了一跳，後退一步縮在了乙骨背後，露出兩只眼睛倔強地與他對視。
“小丫頭片子你懂什麽？！像你這樣年紀的……”
他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臉上的表情驚懼起來，敏捷地往後飄了兩米，警惕地看着梨沙。
“你能看到我？”他問道。
見他面露恐懼，梨沙頓時就不怕了。
她從乙骨背後走出來，對幽靈說道：“你是不是山下爺爺的兒子阿陽？”
“是又怎麽樣？”
“你為什麽要妨礙他們樂隊練習？”梨沙皺眉問道，“就因為你生前沒辦法舉辦演唱會嗎？”
阿陽的表情頓時扭曲了起來，他面目變得猙獰，嘶啞地對梨沙吼道：“你懂什麽？！你懂什麽？！”
他整個人陷入了暴走狀态。
乙骨已經一把将梨沙攔在了身後，沉默地看着阿陽化作剛剛的圓霧，一頭鑽進倉庫的大門。
他緊随其後進了倉庫，看到圓霧一頭鑽進了天花板的吊燈，吊燈立刻閃爍着左右晃蕩起來。
他又從吊燈中鑽了出來，一陣風一樣略向了堆放着的雜物箱子。
封口的箱子齊刷刷地打開了，紙蓋子在風中左右搖晃着，分外驚悚。
亞由美雖然不信鬼神，但見到這詭異的狀況還是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阿瑞立刻攬住了她的肩膀，半摟着她将她帶出倉庫。
裕一和二鬥也緊跟在他們身後出了門。
梨沙的反應沒有乙骨那麽快。
她被突然發瘋的阿陽吓了一跳，愣了下神，反應過來的時候阿陽已經鑽進了倉庫內，就連乙骨也緊随其後進去了。
正打算跟在乙骨後進去的時候，她聽到了亞由美的尖叫聲，下一秒樂隊的大家就已經出來了。
“亞由美！”梨沙扶着她的肩膀，“你沒事吧？”
阿瑞回答了她：“沒事，就是被吓到了。……裏面有點邪門……對了，你的朋友還在裏面。”
他本想把亞由美交給梨沙，自己進去将梨沙的朋友帶出來，但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就見梨沙轉身幹脆地進了倉庫。
阿瑞：“……”看來她跟亞由美一樣，都是不信邪的人。
“乙骨君？”
梨沙進門的時候，剛剛引起的騷動全都已經平息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正癱坐在地上的阿陽，以及正站在他面前握着長刀的乙骨。
乙骨表情冷淡，被咒力包裹着的刀身上映出他下扯的唇線。
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阿陽一直胡作非為的原因就是因為人類沒辦法奈何他，所以剛剛乙骨的刀擦着他的靈魂刺入地板的時候，他久違地感覺到了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刺痛，以及“再作死就真要死了”的預感。
所以他停下了逃跑的步伐，一屁股坐在地上，顫抖地看着不耐煩盯着自己的乙骨。
或許現在是該求饒？
他也沒做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啊！
還沒等阿陽想好自己的下一步行動，乙骨身上那要送他下地獄的氣質就收斂了起來，一直指着自己的長刀也後撤了一步，收了起來。
梨沙已經小跑了過來，抱住了乙骨沒握刀的胳膊。
“他……他是不是瘋了？！”梨沙語氣有點慌亂，“還有乙骨君你哪裏撿來的刀？不會是你帶來的吧？你把這東西裝在哪裏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