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更
第32章 第三更
這次是在外面吃飯的, 一起出席的還有國資辦幾個幹部。顯得這頓飯比較正式。
劉副市長關心了蘇浔這次出行的情況。得到的答案和之前朱總的答案一樣。
蘇浔道，“我朋友也邀請我去南方，不過做生意最講究誠信。我既然之前答應和你們談一談。那這次還是要回來一趟。”
劉副市長笑着道, “蘇總你回來那是不會錯的，這次我們的政策優惠絕對是讓你滿意的。來來來, 先吃菜。吃完飯我們下午召開一個正式的會議商談。談好了之後, 再去平安鎮選址，定地基。”
這頓飯, 大家吃得都很高興。
當然了, 這只是表面的狀态。劉副市長這邊的人還是緊張的。因為不知道蘇浔去了一趟南方之後，是否胃口變大了。
吃完飯之後, 一行人才去了國資辦會議室，正式讨論這次的結果。
讨論之前, 劉副市長也拿出了誠意，告訴蘇浔, 對帶頭鬧事的人, 依法從嚴從重的處理。帶頭鬧事的馬跛子預計是三年。其他人三個月到半年。劉三根這個書記肯定是當不成了，不過因為他雖然唆使了，但是畢竟沒參與煽動事件, 也沒有親自帶頭去鬧。和馬跛子不能比, 所以就半年到一年。具體多少, 要看法院怎麽判。至于其他村民，為了不擴大影響, 只能教育為主了。
蘇浔對這個倒是沒意見, 只要依照法律來就行。而且她也知道, 現在還沒開始嚴打。這次事情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只是從影響上來判。能判這些就不錯了。
“我尊重國家法律。”蘇浔道。
劉副市長又拿出了一疊簽滿了姓名的承諾書。“這些都是平安鎮幾個村子的民衆簽的承諾書, 大家都承諾不會阻攔投資建廠，期待工廠在平安鎮落戶。你看，這是大家的誠意啊。幾個敗類，并不能代表所有人，蘇總你說是不是？”
蘇浔看到了承諾書，各種字形，字跡歪歪扭扭的都有。看起來很真。
這要是真的，那确實很給面子了。這代表着她這次回去，誰也不能小看了她，以為她委曲求全的回來的。
這是大家請她回來的。
看來這平安鎮還是有能做事的人。不是都和王偉民那樣的人。其實如果沒有這份承諾書，她也是要另外要求劉副市長他們考慮她的顏面問題，搞個什麽儀式的。現在有了這個，倒是也不用另外要求了。
“難怪我爺爺惦記家鄉，原來家鄉還是有真情的。”
見到蘇浔重燃對家鄉的感情，劉副市長笑了起來，“那我們接下來就談具體合作？”
蘇浔笑着點頭。
按照和領導們的商議，考慮到蘇浔同志是第一家來這裏投資的外資。雖然規模不大，但是畢竟開了個好頭。所以要給予政策優惠。
至于之前鬧的不愉快之類的補償，這類是不會出現在合同中的，但是大家心知肚明，給這些優惠就是因為這一點。
按照蘇浔的要求，蘇浔占比七成。廠裏的設備和技術都由蘇浔提供。另外資金不需要蘇浔出，但是蘇浔需要将她手裏這筆準備投資的美金與東州市進行兌換。畢竟外資投資，沒有外彙入賬也是不好聽的。東州市也希望為國家賺外彙啊。
這事兒，蘇浔自然同意了。之前她打算找渠道将美金換成人民幣，兌換比例可能會比市價高一點的，但是如今辦廠不需要自己拿錢，那就幹脆和東州市換了。也不需要貪那點兒差價。
蘇浔的要求基本上都達成了。
仔細看了合同，蘇浔又拿給李玉立看。這只是一個草拟的合同。到時候細致的還需要在平安鎮實際考察，看具體投資金額，才能拟定。
蘇浔道，“既然初步沒什麽問題，那就這樣吧。這一次約定什麽時候去平安鎮？”
劉副市長道，“如果蘇總方便，就後天如何？”
蘇浔點頭，“也可以，我剛回來，也沒有別的安排。這一次……不會再出問題了吧？”
“當然不會。可一可二不可三，再三，我們也無臉面了。”劉副市長鄭重道。
再出問題，他自己這個領導當着都沒意思了。
送走了蘇浔，東州市這邊立馬就通知安水縣，讓安水縣這次親自調集足夠的人手去平安鎮維持治安。讓各村幹部都做好監督工作。別讓人再搗亂了。
高縣長擦着額頭的汗水，他都有點兒敏感了。現在聽到平安鎮，就擔心出問題。
好在下面這幾天倒是表現出了辦實事的樣子，“平安鎮的同志也很努力，這幾天一直在給老百姓做宣傳教育工作，另外還搞了一份承諾書，承諾絕對不破壞投資辦廠。大家都簽字了。這次應該沒問題了。”
劉副市長道，“要不是因為這個，這次也不會這麽算了。”
要不然他真的要想不通了。總是讓他來善後，他也累得慌。“不要驕傲，這次事情要辦好。”
高縣長：“保證完成任務！”
挂了電話之後，立馬一個電話打去了平安鎮。
鎮上的幹部這幾天一直沒等到電話，心焦無比，又得忙着做補救的工作。可謂是身心俱疲。這會兒，終于得到好消息。那可真是過年一樣的。
這一遭可算是過去了！
來投資了，就說明這事兒算是結束了，不會秋後算賬了。
目前平安鎮只有王鎮長被免職，朱所長被點名批評了。其他人倒是沒受到太大影響。大家都慶幸自己職位不高，所以沒被上頭領導注意到。
不過真的說起來，也是因為沒犯錯。沒看劉三根這個村支書被抓了嘛？
田老書記高興極了，想打電話給各村，讓他們來開會，這次如何把治安保證好。
正準備幹這個事兒，他突然想起啥，就喊林副鎮長過來了。
讓他去辦這個事兒。
自從上次兩人一起去了劉三根家裏，他就覺得林副鎮長是個能辦事的人。他做事穩妥。現在自己要退休了，本就不怎麽管事了。那這表現的機會還是給需要的人吧。
至于其他副鎮長，他是沒考慮的。
那都是和王偉民提拔的。平時沒出錯，但是就怕關鍵時候出問題。
而且林副鎮長和蘇進山關系好，他負責這個工作不會錯。
林副鎮長當仁不讓，接了任務，臨走前又想到一件事兒，“現在小霍村還沒安排村支書，咋辦啊？這小霍村才是刺頭呢。”
“原本蘇進山同志挺合适。”
林副鎮長道，“他不會願意的。而且也不合适。他不是要當廠長嗎？”
田老書記道，“我當然知道。所以我也沒考慮他，這次村裏那個情況，我對那邊都不是很信任了。這樣吧，從鎮上安排一個人過去。暫時先管着。”
兩人合計完了，林副鎮長立馬去打電話通知。
李家村村支部辦公室，村支書李有德挂了電話之後，感慨萬分。這廠終于還是建起來了。
這幾天大家都在猜測，覺得那個外商應該已經氣跑了。加上還有消息傳出來，說是外商打電話給蘇進山，要帶蘇進山家搬家。所以大家更覺得不會辦起來了。
就他李家村還有人跑小霍村去罵那些鬧事的人呢。
沒想到啊，在上下領導的努力之下，這廠終究是成功建起來了。
以前李有德只覺得辦廠确實是個大事兒，現在經過這麽幾次之後，他發現這個廠比他想的要更重要啊。
為了這個廠，從上到下多少人睡不着啊。就連他這兩天也忙着連夜找人簽承諾書呢。
這會兒，親家蘇進山在他心中的地位使勁兒拔高了許多。
人家這親戚可不止是在鄉鎮辦廠啊，人家是有能耐和市裏領導說上話的。
他坐在辦公室裏感慨，“我這親家真是好運道啊。”
其他人看着他，默默的沒說話。
大家可都沒忘了呢，以前這位可好些年沒和人家蘇家走動了。甚至介紹的時候，都不說老蘇家是他親家。
以前總覺得咱李書記挺愛面子，現在嘛……不可說。
李有德可沒管大家怎麽想的，立馬騎車準備去鎮上開會。臨走前回家和自己媳婦說了一聲，說要去鎮上開會，晚上可能回來晚點兒。“咱親家那廠要開起來了。”
李母高興道，“這可真是老天保佑啊。我可真怕人家氣走了，我家春蘭日子不好過。”
李有德道，“你要是擔心呢，就過去走動一下。去看看春蘭和盼盼。”
李母：……
似乎覺得不好意思，李有德趕緊走了。
老蘇家這邊也接到了蘇浔的電話。得知這事兒的順利進展，蘇進山又是紅光滿面。
其實離開這裏也好，可是總有一種灰溜溜的離開的感覺。不那麽得勁兒。
現在就好了。他蘇進山是要光明正大的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翻身了！
“進山叔，咋回事啊？”
村支部有人偷偷問。
蘇進山道，“關你們啥事兒？”說完走了。
他就發現了，兩次自己透露消息出去就出事，他這次就不透露了，看還出不出事！
不過很快小霍村也接到正式通知了，說是安排了臨時的村支書過來，讓他們管理好小霍村。不要再鬧幺蛾子了。
蘇進山帶着好消息回到家裏，老蘇家自然是歡喜一堂。
老二蘇向南道，“爸，大妹咋說的啊，有給她啥好處嗎？要不然太虧了！”
蘇進山邊擦着自己的手表，邊道，“說給了很多好政策，最主要的是，大家寫了承諾書，讓她看到了誠意。”
葛紅花道，“咱大侄女就是善良，就是脾氣好。換了我那可非得把這些人臭罵一頓，砸了鍋再說。”
李春蘭道，“媽，大妹也不會砸鍋吧。不過這次比砸鍋可厲害多了，你看馬家，還有劉家，都在哭呢。”
葛紅花恨恨道，“活該！”她總記得兩個兒子被抓走之後，老馬家的人故意在她家來鬧騰，以為家裏沒了年輕勞動力就好欺負。劉三根也是，還想拉她家上高臺被人教育。如今都遭報應了。
蘇向東期待道，“不知道大妹能給我安排個啥工作，我力氣這麽大，我感覺能去當裝卸工。”
老蘇家其他人頓時也做夢了。已知老爸蘇進山當過大隊幹部，所以當廠長。那自己能幹啥呢？
他們自己也不懂這個廠會有哪些崗位，只能憑借自己想象。技術崗位是都不敢想的，因為都自覺自己沒那個能耐，有自知之明的。文職也不行，感覺自己不像是能坐辦公室的人。
葛紅花道，“我做飯好吃，我去做飯。”
全家人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蘇寶玲有些不自信，道，“那需要人洗衣服不？”她啥都幹不好，在出事之前家裏人寵着，她屬于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整天打扮漂亮不幹活，出事這以後就窩在家裏做點家務。啥都不會。
李春蘭道，“他們總要吃菜吧，是不是得專門種菜，我收拾菜園子。”
蘇向南道，“這你們都幹了，我幹啥啊？”
蘇盼盼偷偷拉住她媽，“媽，你們當工人了，那我是不是一直有糖吃啦？”
李春蘭立馬親她一口，“那可不，吃不完的糖！哎喲我閨女也要過好日子咯！”
整個平安鎮為了後天的迎接工作，都忙碌了起來。
李有德從鎮上開完會，就和兒子一起回來了。他兒子現在閑着呢，雖然不擔心失去工作，畢竟鎮上也沒啥會開車的人了。但是新的鎮長上臺，就不一定會重視了。一個年輕人不受重視，就只能一直當司機了。這對于年輕人來說是很不美好的事兒。
于是李有德想起了自家那有本事的親家了。
回到家裏聽說媳婦沒去親家家裏走動，就生氣，“咋不去呢？”
李母道，“我沒臉面啊，這些年都沒上門，人家發達了我湊過去，怕人笑話。”
李有德：……
他還想讓他媳婦兒打頭陣，去把關系緩和了，自己再自然而然的過去接觸，就沒那麽丢人了。
結果他家這老伴兒竟然也愛面子呢。
李有德沒辦法，只能讓她弄些雞蛋，自己親自去。
“現在就去啊，都要吃晚飯了。”
“那正好，他們得留我吃飯，我正好和人家喝兩盅，這事兒就過去了。”李有德道。
李母都開始佩服他了，以前覺得他死要面子，現在發現他這面子還能随時丢的。
李明啓也硬着頭皮表示也跟着一起去。
李有德很滿意，“咱爺們兒就得能屈能伸。”
“……”李母默默的去收拾雞蛋去了。
倒是屋裏抱着孩子的徐秀麗這會兒神識不清的。她已經坐好久了，就一直在回憶那個夢境。想知道到底是自己記憶出問題了，還是自己那個夢有問題。
要不然咋不一樣了呢？
這廠要是辦起來了，那肯定就不會沒人提啊。夢裏政策可是越來越開放的，可沒不存在這廠開不下去的情況。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自己記憶出問題了。
這可真是給她打擊得不輕。才下定決心要過這樣的日子，結果發現這選擇也許是個錯誤的？
她可真是怕極了夢裏那種為了柴米油鹽發愁的日子了。
要是丈夫李明啓沒本事，那她還得過那種日子嗎？
徐秀麗想想就害怕的。可讓她想法子擺脫這種生活，她也沒辦法。因為不管是夢中，還是現實裏，她也是沒怎麽上班的。
她雖然高中畢業，可是農村人要找工作也不容易。在夢中，後來政策變了倒是能去城裏打工，可是那會兒人年紀大了，沒工作經驗，更是很難找到一份好工作。只能幹一些粗活之類的。日子就很艱苦。現在讓她依靠夢裏的信息去做生意，她都不知道去哪裏進貨。至于擺攤賣農産品，鎮上也不缺啊。現在國家對農産品管制還很嚴格呢，糧食也不讓随便賣，要賣去糧站。
“這可咋辦啊？”徐秀麗苦巴巴的想着。再看着心目中必将有出息的丈夫李明啓高高興興的和公公出門去老蘇家，讨好她原本瞧不起的二姑子一家，她內心世界觀再一次崩塌。迷茫，特別迷茫。
小霍村這邊，緊趕慢趕，愣是晚飯前趕到的李有德父子兩人，并沒有受到蘇家邀請吃飯。
甚至于兩人去了，都沒人打招呼。也就李春蘭喊一聲爸，喊一聲弟。問他們咋來了。
李有德道，“你媽擔心你呢，讓我送雞蛋過來。”
“我日子好着呢，擔心啥啊？咱家那肉都吃不完。”李春蘭高興的顯擺起來了。
李有德笑了笑，看了眼正在抽煙的蘇進山，“也不光是為了吃飯，這不還是來找你爸說一聲嗎，讓他別擔心，這次咱李家村肯定要和上次一樣，替你們老蘇家那親戚保駕護航。”
蘇進山聞言，頓時呵呵一聲。他可知道了，這老小子是來邀功的。有的人啊就是不要臉，想主動和好，還想咱主動的給他放臺階。
“李書記啊，你這話可就說錯了。你可是平安鎮的幹部，是李家村的村支書啊，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鎮上發展，為了李家村的老鄉，你咋就是為我家大侄女呢？我家可不一定就非得來這裏辦廠的。咱管人家鬧不鬧事兒啊，反正損失的不是咱家。”蘇進山有理有據道。
李有德頓時一張老臉皲裂了。
這蘇進山，還和以前一樣滑頭呢！
